之后朱巧玲一直低头吃饭吃菜，倒是再没多往钟湛那里多瞧。
朱家两夫妻看钟湛除了吃，就只和几个年长的男人说话，说的还都是工作上的事。就知道自家的心思成不了。
好在他们夫妻并不想强求，早知道钟湛抢手，之前找曹大姨问的时候，就说过不成就死心的话。
现在面子也没跌，也没说破这是相看，刘家孙家都是交好知根底的，也不会往外乱传。于朱巧玲的名声无损，他们放下心思，菜好酒好，朱师长反而谈兴渐浓起来。
钟湛也因为朱家的高情商处理，脸上也不再是冷风阵阵。
一顿饭虽有些小波折，还算宾主尽欢，吃得尽兴。
女同志们帮着一起把碗盘撤了，擦好桌子，刘少睿就自觉的穿上围裙刷起了碗。
一时除了钟湛，客人们都愣了。看着一派自然的刘家人，本就该如此，没谁觉着不对的样子，强忍住没过问。
想想苏禾禾那一手好厨艺，想着或许人家早和刘家就是这么谈的条件，自我解释过去了。
廊下，苏禾禾站着散着身上的油烟味儿。客人还在，她也不方便烧水洗澡，可身上发间全是烟熏火燎的味道，强忍过撤了桌，就跑到外头了。
闲极无聊正数着最亮的星星，边上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孙志武，“禾禾姐你太好心了，你帮了朱巧玲她也不记你的好，多余管她。”周围的男青年都被朱巧玲高傲的眼神伤害过，所以都不喜欢她。
苏禾禾本来也没想要谁感激，她不过是不想钟湛看低女性同胞罢了。
“姐姐我就是想日行一善。怎么？这也不行？”和孙志武早熟了，苏禾禾说话也很随意。
孙志武乐不可支的，学着刘少睿平日的口头语，“行，禾禾姐说的都是对的，错的都是我。”
苏禾禾“呵呵”着，“鹦鹉学舌吗？拾人牙慧，你也好意思说。”
孙志武拱手还是刘少睿的常用语，“禾禾姐威武！”
天天和刘少睿逗闷子，刘少睿被她拐带的学了不少后世用语。如今听孙志武学舌，还挺喜感。
“嗯，算你有眼光，退下吧。” 苏禾禾咯咯咯的笑得欢畅。
却在看到孙志武身后站的人时戛然而止。
钟湛钟营长手里夹着半截烟，不知站在那里听了多久了。
——
屋里于桂芬一直在盯着儿子都动向，见他果然借着去方便，出来后就跑廊下和苏禾禾说话。
虽说不信自己儿子眼皮浅，会看中一个离了婚的小保姆。
可苏禾禾长得也太好了。刚来刘家时，还带着点憔悴老相。在刘家养了快一个月，皮子嫩得能掐出水来一样，眉眼就跟描画出来的，怎么就那么恰好。不知不觉中就会看迷了眼。
若不知内情，谁都会说这就是个二十岁的姑娘，谁信会是个被抛弃的小媳妇？
于桂芬几番思量，还是朝外喊了声，“志武，过来妈问你点事儿。”
孙志武回头看到了已去了门廊另一侧抽烟的钟湛，终于得到机会致意，“钟营长你也出来了？”
得对方点头回应一声“嗯！”孙志武已是心满意足，也不敢再打扰，颠颠儿的去找她妈报道了。
不同于孙志武，这位钟营长的气场太强，即便隔着几米远，压迫感也扑面而来。
空间被挤压，透气散风是不能了。没法子，苏禾禾准备还是回楼上房间苟到客人走吧。
迈步要走时，淡漠的声音传来，“他妈防着你呢！”
莫名的一句，苏禾禾迟钝了会儿，才转过去对着人，不确定的问，“你是在跟我说话？”
对方冷哼一声，“这里还有别人？”
联系上下文，苏禾禾反应过来，钟大营长这是在提点她？说的是孙志武他妈瞧她不顺眼的事？
这还用他说吗？想她苏禾禾可是当了十八年的豪门拖油瓶的人呐，察颜观色第一人呢。于桂芬那样的眼神她再看不穿，她可白混了。
心里腹诽着，却是温柔可人的笑着，“谢谢钟营长提点我，我就回房间里呆着，不会碍她的眼的。”说完真返身往楼梯口去了。
钟湛没再理会，自顾抽着烟，仿佛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
又过了十多分钟，等酒意散尽了，他才重又进屋。
也到了该曲终人散的时候。
朱孙两家六口人都准备告辞了。
看到进门的钟湛，朱巧玲脸色稍许别扭了一下，很快转脸看向别处，还是不敢坦然直面。
郭香兰见了，也只能为女儿叹息。妾有意，郎无情，后悔不该起了嫁女儿给钟湛的念头。
这下好了，女婿没说成，女儿明显动了情，得一些日子恢复了。而且有钟湛这样优秀的人在前，什么样的青年才能再入闺女的眼呐？！还没出刘家的门，郭香兰就开始犯愁。
不想跟朱家的人一起出去，送走了人，钟湛坐着又喝了杯茶，等两家人都走了，钟湛才起来要走。
刘望山叫他还坐着，来了个打开天窗说亮话，“钟湛，对今天的事儿你有什么看法？”
多年的上下级共事，双方都足够了解对方。这点事要看不出来，就不是钟湛了。
钟湛也磊落，“我不喜欢，也不想。”
刘望山抛根问底，“朱家的姑娘哪儿不合你意？我瞧着你们还怪搬配的。结婚有个家，省得你住宿舍，天天的食堂你也不爱吃。”
看着铁汉师长化身媒婆，钟湛很不适。
危险的咪起眼，猛不丁套话道，“不对？师长你这是接了谁的指示了？是萧司令找你了？一定是！你以前可没这些啰里吧嗦的，顶多说一嘴不成就完了。”
刘望山被他打个措手不及，惊愕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你……这就猜到了？”
钟湛鄙视的看着自家师长，“你就不是干媒婆的料，还用猜？”
被看穿了，刘望山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那你说怎么办吧？我是接了任务了，完不成是别想交差的？”
“我不管，牛不吃草你总不能强按着！”
刘望山指着混不吝的一点不配合的下属，“你……你……”了好几下，词穷的不知该怎么表达了。
不过久经沙场的指挥官，哪能被这点挫败。很快调整好，换了个方向攻心为上。
“钟湛呐！你就说吧，你这个年龄了，就到哪儿也免不了人家给你介绍对象。越拖，说的越多，你信不信？”
钟湛能不信吗？之所以那么痛快的同意调离了崇州军区，也是因为家属和上级们层出不穷的说亲方式，拒绝根本没用。
原想着到了汝州有老上级刘望山帮着能挡一挡，没想到他也沦陷了。
看着刘望山了然的神色，钟湛抿紧嘴，不想再回答。
刘望山也不气馁，开始循循说服，“钟湛啊，躲是躲不了的，咱还不如迎难而上。你就跟我说，你这辈子准备结不结婚了？”
钟湛倒是从没有不结婚的想法，可一具体到考虑什么样的人，见过的别人都觉着无比和适的，他却是真腻歪。
这话还不能和别人说，对刘望山也不能。只是，“结呀，这不一直没合适的吗？”
“可你也不相看，怎么能遇到合适的？”
“我不喜欢相看来的。”
“胡说，现在谁不是相看成的。你天天在部队，遇到女同志眼都不抬的，你不相看，下辈子都娶不上媳妇儿。”
看到又拒绝吱声的钟湛，这么拉扯着最后准又不了了之了。
刘望山心思一转，换了说法，“钟湛呐，那你觉着拖过我这里，你家里和萧司令那里会容你这样吗？”
钟湛抬了下眼皮，等着下句。
“不然你每次就点个卯，让我跟萧司令那里交个差？”
突然就想到家里爹妈每次的欲言又止，电话里伯父们的叹气，还有萧司令夫妻的小心翼翼。
觉着自己挺混蛋的，八百年未有的，钟湛良心发现了。
钟湛快速权衡好得失，觉着这交易好像划得来，家人能高兴些，自己还能把握主动权。
当然，也不能叫他师长迁着鼻子走，他得约法三章才行。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条件！
“怎么个点卯法？”钟湛给了回应。
本已不报希望了，却不想这边让步了。刘望山大喜，“就让你曹阿姨给你挑合适的安排怎么样？一个礼拜两回？”
“一月一回。不合适我可以马上走。”
“不行，这样糊弄谁还看不出来？还有你早晚也得找媳妇儿，万一就碰到合适的呢？既然都相看了，不能太应付了事了。这样，我也不逼你，一个礼拜一次就好。”
刘望山总要比萧司令那里好应付，若太不像样，自己还得被夹击着四处相亲。
钟湛遂又让了一步，“两个礼拜一次，不然算了。”
刘望山还觉着不够，“一个月三次，你也老大不小了。”
两人对视角力着，算计着手中的畴码。
最后，钟湛痛快应了，“就听师长的，一个月三回，每次不超过十分钟。到日子师长再管我一顿饭。”
刘望山，“！？”
钟湛老神在在，“师长要不乐意，那就通通不做数。”
刘望山愁得不是管饭，而是相个亲还规定就十分钟，这心疼姑娘的人家肯来吗？就肯来，都是一个大院里同僚家的孩子，他们夫妻哪好意思提哦！
这个钟湛，如此难缠，怪不得他家里和萧司令他们都拿他没办法。
安排相亲对象的是妻子，刘望山也不敢自做主张。回头求助的望向一直旁观全程的曹大姨。
曹大姨看着两人你退我进的逐力，最后自家丈夫倒底被将了一军。
见丈夫被逼得进退不能的，曹大姨抿嘴直乐。
她倒不担心，她家老刘还是不知道大院里有多少姑娘想想嫁钟湛。
结婚就是营长夫人，年底可能就是团长夫人。多少军属生了一串孩子，伺候男人，伺候公婆多少年都熬不来。钟湛家什么负累没有，反手可能帮扶很多，这打着灯笼都遇不到的。
哪怕钟湛提出只见一眼不合适就走，也有得是人家想求这个机会。和时打实的好处比起来，受点委屈算啥呀。
更别说军区医院里那些小医生小护士，还有文工团里的姑娘们早望眼欲穿了。
只要钟湛肯相看，根本不用愁人选。你嫌受慢怠了，有得是人乐意呀！
曹大姨有数着呢！
不过她也可怜丈夫没有还手之力。然后大院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成全一下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