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宋清清就在思考一个问题——陈艺芳他们让她给鲁娟替考，那鲁超呢？

　　跟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多年，宋清清非常清楚，鲁超才是那对夫妻俩的心肝宝贝，鲁娟要排在后面。

　　他们对鲁超肯定有安排。

　　也是替考吗？

　　宋清清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前在那个家里的点点滴滴，最后果然让她发现了蛛丝马迹。

　　早在放寒假、还有半年才高考的时候，陈艺芳和鲁卫明就已经开始替儿子想出路。

　　他们专门搜集那些农村家庭出身，并且亲戚朋友中没有什么文化人的高三学生的资料。

　　结合之前听说，有些人平时成绩明明很好，但是却迟迟没有等到录取通知书。相反，有些家庭出身不错的人，平时成绩一塌糊涂，却上了大学。

　　而且这些上了大学的人，还改了名字。

　　偷天换月！以桃代李！

　　结合陈艺芳和鲁卫明的习惯，以及他们身边来往的人，宋清清基本摸清楚他们的套路。

　　而且他们还不是单独行动，机械厂某个副厂长应该也是他们的同谋。

　　宋清清把举报信写好之后，并没有贸然寄出去，她也要考虑一个问题——记者能不能顶住压力发出报道？

　　所以，举报信至少要寄给省级的媒体。

　　市里，盘根错节的关系实在太多，如果寄给市日报社，没准转天就会被副厂长知道。

　　刚才吃早饭的时候，宋清清听到食堂里有人说，教育报的记者来本市采访。

　　这应该算得上是天时地利人和吧？

　　过了16年的苦日子，老天爷似乎微微站在她这一边了。

第15章 果然不是亲生的

　　记者调查还需要时间，而且成绩没公布、录取通知书没下来之前，记者的调查即便是和她信里的一样，公开报道还是得等一段时间。

　　在此之前，宋清清还需要从各方面扰乱鲁家，不给他们闲下来找她麻烦的机会。

　　鲁超和鲁娟兄妹俩就是扰乱鲁家最好的人选。

　　从小家庭条件不错，不缺吃不缺穿。至少在机械厂，鲁超和鲁娟的物质条件优越于99%的人。

　　也正因为如此，鲁超和鲁娟都有些目中无人。

　　前不久还听说，鲁超周末的时候去溜冰场跟人发生争执，差点打起来。

　　这个年代，年轻人主要的休闲方式是溜旱冰。

　　一群年轻男女聚在一起，在劲爆的音乐中，炫技、耍酷、撩妹。

　　很多人在这个环境里完成了人生第一次表白、第一次牵手。

　　还有一部分人是第一次打架。

　　热衷于混溜冰场的鲁超，一定也会把他在机械厂的优越感带到那里，只要稍微引导一下，他就能在那里打架。

　　可是怎么引导呢？

　　宋清清冥思苦想，决定问问江大哥。

　　江大哥一身的腱子肉，看起来好像很会打架的样子。

　　宋清清并不知道，她的全部事情都事无巨细地被江东辉通过长途电话汇报给季嘉衍。

　　“她问你，溜冰场里男孩子什么情况下会打架？”季嘉衍本来以为平淡的一天又要过去，没想到临睡前还能听到一些好玩的事情。

　　江东辉用一副没想到的语气说：“可不是嘛！我也不知道小宋同学为什么这样问。溜冰场里磕磕碰碰的不少，还有不少二流子混杂在里边，还有一些抢女朋友的，血气方刚，打起来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可这些话我怎么好跟一个小丫头说呀？”

　　每一个乖孩子心中都长着一只小野兽？小丫头想去溜冰场见识一下？

　　季嘉衍思索了几秒钟，很快就给出否定的答案。

　　“小丫头不是有一个所谓的哥哥吗？他要是在溜冰场出什么问题，他的父母就没有时间再去找小丫头的麻烦了！”

　　江东辉眼珠子一转，“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接下来，季嘉衍如此这般如此那般地交代了一番江东辉。

　　第二天一早，江东辉带着新鲜出炉的盐水花生来到招待所。

　　经过一个晚上组织好的语言，宋清清根本没机会说出来，就听到江大哥说：“你那个什么哥哥，叫鲁超的。我打听过了，他压根没把你当成妹妹，甚至还带着外人一起欺负你。这种狗东西，不给他一点教训，以后指不定会做出严重危害人民群众的事情。”

　　宋清清睁大眼睛，“江大哥……”

　　江东辉说：“小宋同学，你可千万别心软。我听说，去年冬天的时候，为了给他所谓的小伙伴们找乐子，众目睽睽之下把你推到河里，害得你发烧了几天才退烧。”

　　听到这话，宋清清的有些意外地看着江东辉说：“江大哥，你昨天不是挺晚才回去的吗？今天一大早又过来，你怎么有时间去机械厂打听？”

　　江东辉憨憨一笑，“大人嘛，总归比你们小孩有办法。”

　　如此一来，宋清清绞尽脑汁想了一个晚上的说辞，最终都没派上用场。

　　江东辉还安慰说：“清清，你也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是他们不仁义在前。”

　　江东辉同情宋清清的同时，又觉得季先生有点奇怪。在他的印象中，季先生绝对不是那种会管闲事的人，但是他似乎对小丫头家里的事情了解得还不少。

　　离开招待所，江东辉就直奔市里那个最火爆的溜冰场。

　　在那里晃悠了没多久，果然看到了传说中的鲁超。

　　打量了鲁超几眼，江东辉产生了深深的疑惑——小宋同学这么好看这么乖巧，怎么会有这种年纪不大却油腻腻的哥哥？果然不是亲生的吧！

　　江东辉和溜冰场的小老板也算是有点交情，想要打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并不是什么难事。

　　促成一件事情，并不容易，得找合适的导火索。今天江东辉就没能找到导火索，因为一个必不可少的要素缺乏——鲁超喜欢的一个熟女今天没来。

　　而另外一边，陈艺芳和鲁卫明正满世界找宋清清。

　　他们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得知宋清清高考前住在姚春兰家里，就跑去姚爸爸新开的饭馆闹事。

　　开张的第二天，店里有两桌是陌生的客人，菜刚端上来，鲁卫明就带着特别会吵会闹的鲁老太太出现。

　　鲁老太太直接坐在饭馆的中间过道上，一边拍腿一边干嚎——

　　“我好命苦啊！好不容易帮别人养大的闺女，就这么被人骗走了！”

　　“这家饭店的老板是人贩子！”

　　“你快点把我孙女还回来！”

　　即便刚端上来的菜色香味俱全，可是此情此景，实在是影响食欲。

　　客人放下筷子，纷纷离开。

　　鲁老太太捂住脸的手指，自以为别人没有发现地露出一条缝，看到客人被吓走，露出得意的笑容。

　　那副样子滑稽又丑陋。

　　姚爸爸轻轻地拍了一下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有点不知所措的女儿，“兰儿，没事儿！爸爸一会就能处理好。”

　　姚春兰双手紧紧握拳，她不仅替爸爸心疼刚刚丢失的客人，也心疼清清。这些所谓的亲人，比她家的极品亲戚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爸……”

　　姚爸爸拉着女儿去了后厨，告诉她说：“兰儿，你就在这里呆着，爸爸马上就把他们赶走！”

　　言罢，姚爸爸拿起旁边的剔骨刀，直接冲到前面。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姚爸爸举起刀。

　　“嘭”的一声，刀落下，鲁老太太旁边的凳子瞬间劈成两半。

　　“啊啊啊！杀人啦！”

　　鲁老太太连滚带爬，爬出饭店。

　　回头看到那个中年男人拿着刀一步一步走出来，鲁老太太彻底腿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蹭着地往后挪。

　　鲁卫明更是连亲娘都不顾了，躲得远远的。

　　有人劝道：“老姚，别冲动。”

　　姚爸爸怒目圆瞪，“老子当年被女人骗走了全部家当，好不容易把女儿拉扯长大，又借了一屁股债才把饭店开起来。开张第二天就有人来闹事，我看是有人不想让我活了！谁不让老子活，老子就跟谁同归于尽！”

　　其实昨天上午，宋清清已经让江东辉帮忙给姚叔叔带话，而且猜测到鲁卫明会让鲁老太太来闹事。

　　清清说，对付他们很简单，怎么凶悍怎么来。只是可能会暂时影响店里的生意。

第16章 听聪明人的话，没错！

　　一个双目猩红的持刀中年男子。

　　一个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老太太。

　　一群目瞪口呆的围观群众。

　　周围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

　　直到几十秒后，一阵尿骚味让人回过神来。

　　“哈哈哈！老太太吓得尿裤子了！”一个少年大笑的声音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鲁老太太的裤裆处。

　　离得近的，捂着鼻子往后退。

　　离得远的，伸长脖子往前看。

　　鲁老太太又怕又恼又羞，张望寻找儿子的身影，却只能看到一张张嘲笑她的面孔。

　　已经躲到马路对面的树后面的鲁卫明知道今天肯定讨不着好，而且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被他妈拖累得丢人现眼，趁着一辆公交车开过的时候，跟着公交车跑，逃离是非之地。

　　姚爸爸举着刀，“滚！”

　　鲁老太太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站起来，一边跑一边哭着喊：“卫明！有人要杀你老娘，你跑哪儿去了！”

　　看热闹的人里有人说：“老太太，你儿子早跑没影咯。”

　　姚爸爸转身回屋，接了一桶水，把鲁老太太弄脏的地方冲干净。

　　至于刚才客人没来得及吃的饭菜，他索性装到饭盒里送给这条街上的环卫工人和附近打零工的几个农民工。

　　做完这些，姚爸爸回到饭店里，看着坐在收银台那里发怔的女儿，有些手足无措地说：“兰儿，刚才爸爸是不是吓着你了？”

　　姚春兰定神，看着爸爸，眼神不再像刚才那样涣散，已经开始聚光，她一改刚才的表情，惊喜地说：“不！我喜欢刚才的爸爸。”

　　以前，姚春兰觉得爸爸虽然对她很好，但是太怯弱了，所以他们父女俩才会被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