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钧点头,“二叔说,咱们店里现在做的包子已经不是‘钱氏’了。”钱氏包子铺,在淮安城里经营了这么多年,钱氏大包那就是口碑,这么多年味道都没变过,如今他们虽然顶着‘钱氏’的名头,但此‘钱氏’却非彼‘钱氏’了。
自从他阿爹去世之后他们家就和二叔没来往了,上回二叔过来他也以为是找茬来了,却没想到二叔居然会提这么个请求,虽然二叔已经自立门户,但直到现在都没挂那块牌子,二叔对包子铺的感情有这么深却是他没想到的。
钱母也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他们兄弟俩一块儿经营这间包子铺,钧儿他爹脾气不好,在外头欠了赌债,我也是才知道他竟拿公中的账去抵,兄弟俩个早已经有了嫌隙......”
容妤拧了拧眉,她知道钱母他们怎么会这么为难了,别看只是一块招牌,就跟商标一样,算是无形资产的一种,对于许多老店来说认牌不认人就是这么个理儿。
容妤其实并不在乎这块牌子,毕竟一切靠产品说话,换个店名只要吃食做的好照样能让人记住,况且,看钱氏母子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了,到底是亲戚,也没到恩断义绝再无来往的境地,那种老手艺者想要传承不断的心情她也能懂。
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茶,容妤问,“你们是怎么个想法?”
钱钧沉默了一下,有些摸不透容妤的心思,又怕她生气,良久,才低声道,“眼下店里不必一定用‘钱氏’这个名字。”这就是愿意了。
见容妤不说话,钱钧有些慌,正打算解释,就听得一声“好。”
这就答应了?
不光是钱钧,就连钱母都是满
脸诧异,“容掌柜,你同意?”
她有什么不同意的,容妤点头,笑道,“不过就是一个名字罢了,难不成改了个名字就没法儿做生意了?”
她起先还以为钱家二叔是个难缠的,眼下一听倒是她误会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人家的家事就不用她掺和了,“不叫钱氏,那日后叫什么?”
没想到容妤这么好说话,秀姑都跟着惊了一下,听容妤问,赶忙笑道,“商量过了,就叫‘有间包子铺’姐姐你看如何?”
容妤正喝水,一听顿时就被呛住了咳个不停。
“小心些。”殷玠拧着眉伸手拍她的背给她顺气,“多大的人了喝个水还能呛住。”男人嘴里虽然说着训斥的话,手上的动作却十分的温柔,任谁都看的出来关心,将自己未碰过的茶杯递到她唇边,“喝口水压一压。”
容妤咳了半天,原本白皙的脸上已经浮起了红晕,连眼中都泛起了泪花,瞧着跟水洗过似的,方才咳的太猛,容妤只觉得喉中火辣辣的痛,也顾不上许多,干脆就就着殷玠的手喝了一口水,又缓了缓,才问,“怎么会想到叫这个名字?”
“姐姐你的店不是叫有间食肆么,咱们就叫有间包子铺,正好相配,听起来也简单。”秀姑笑嘻嘻的,“我想的名字,怎么样?”
“......挺好。”
见容妤面色如常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情绪,钱氏母子也都放了心,钱母十分热情的要留两人吃饭,又说已经快好了,马上就能开饭,又有秀姑与钱钧在旁边跟着留人,容妤也不好太推辞,只能应下。
看钱母一个人在小厨房里忙活,容妤挽了袖子就要去帮忙,让秀姑死活给拦住了,直说来了就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动手的理儿,却被容妤一句“你不是口口声声叫我姐姐么?”给堵得哑口无言。
小厨房里备的菜不少,一看就是早有准备,钱母见容妤跟着进来了也是将英娘一顿说,却被容妤温言哄住了,钱大厨与容大厨齐上阵各显神通,好在小厨房还算大,灶也多,两个人在里头忙活也能施展得开。
看着手起刀落麻利切菜的容妤,钱母心里那股子惋惜劲儿又起来了,瞧容掌柜多好的性子啊,奈何自家儿子不争气,没
那个福分哟。
殷玠一个人待着没意思,在钱母秀姑惊愕的目光中跟着进了厨房,洗了手,面不改色的接过了帮容妤切菜的活儿,秀姑原本还打算去帮容妤打下手,现在也只能默默住了脚步。
怎么说呢,这位殷掌柜可不像是个厨子,就算是食肆老板也不一定说都要下厨房,明明一身气质完全就和厨房不搭边,却没想到干起活来还挺利索。
钱母惊讶之后也就明悟了,都说夫唱妇随,没想到容掌柜竟是个有手段的,倒是反过来了。
殷玠向来都不会理会旁人的想法,让切菜就切菜,让烧火就烧火,容妤起先还有些不大好意思,但看钱母两人都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也就随意了,有人帮着干活自然是好,殷玠乐意做,容妤也不客气的使唤。
有了人和手帮忙,不一会儿菜就成功上了桌。
因为就这么几个人吃饭,也犯不着弄一大桌子,有容妤拦着总共也不过五菜一汤。
“姐姐的手艺可真好,做的样样都好吃,难怪店里的生意能这般红火。”秀姑嘴巴跟抹了蜜似的,从开始吃饭就没停过,不住的夸赞,倒是将容妤都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哪有你说的这么好。”
“本来就是,”秀姑格外的活泼,“就像我从来不爱吃青椒的,可这道青椒酿肉都吃的停不下来嘴,青椒的清香还有肉馅的鲜嫩,没想到配在一起竟这般好吃,明明青椒炒肉丝就一般般,怎么换个做法就口味大不一样了呢?”
容妤笑问,“你那包子难道不是么,同样的包子馅怎么蒸来和煎的滋味就不同?”
“也是。”秀姑若有所思点头。
“咱们现在店里卖的最好的还是要数那个叉烧包和蟹黄汤包,不说食客喜欢,连我自己都是一日三餐的吃都不嫌吃腻,再配上一碗青菜豆腐汤或者是来一碗浓浓的豆浆,贼满足。”提起吃来,秀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尤其是蟹黄汤包,眼下正是出螃蟹的季节,蟹黄与蟹肉挑出来和着猪肉一起调馅,按您说的一笼一个,蒸好了皮都是透明的,一动还会晃呢,挑破皮喝口汤汁,满口都是蟹的鲜香味儿,再将薄皮蘸了醋吃,那滋味才叫一个好......”
“秀姑,”钱母实在
是听不下去了,见女儿在饭桌上手舞足蹈的样子只觉得脑袋疼,“好好吃饭。”食不言寝不语,哪有吃饭时这样闹腾的。
秀姑吐了吐舌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朝容妤笑了笑,老老实实扒饭不说话了。
钱母的手艺很好,又拿出了看家绝活做了一道八宝酿鸭,鸭子去了内脏拆骨,填入糯米香菇等八种配料,明火扣炖,因为抹了特制的酱料,皮色金黄十分艳丽,肉质厚实,切下一块慢慢咀嚼肉香骨香自唇色间蔓延开来,虽然滋味并不浓郁,但独有一股原汁原味的香味,吃了鸭肉再尝里头填的馅料,很好的中和了鸭的油腻感,吃着口感清甜,口味层次格外的丰富。
一顿饭吃得格外的和谐,吃饱喝足告辞准备回去,一出门,容妤先打了个满是鸭味的嗝儿,忍不住摸了摸自个儿有些鼓胀的肚子,小声嘟囔,“说好要减肥的,怎么就又吃撑了呢!”
果然嘴馋是原罪啊!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又迟了……,,大家记得收藏
第80章 80、酪樱桃
感叹完一顿饭一吃几天的辛苦全白费了, 容妤只是小小的悲伤了一下立马就又释然了,减肥的意义不就在于腾出长肉的空间更好的吃么, 捏了捏腰间的肉,容妤问殷玠, “我胖么?”
殷玠目光落在她身上, 身材纤细苗条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掐着腰自己一只手就能给她抱起来, 这哪里胖了?殷玠摇头,十分认真, “太瘦了,该多吃些。”最好养得白白胖胖的,就像团哥儿一样,肉乎乎的抱着才舒服,不知道又脑补到哪儿去了, 殷玠目光游移了一瞬, 耳廓有些红。
容妤没注意他的微表情,但是很满意他的回答。
不管是不是真心话, 哪个女子不爱人家夸自己身材的?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打哪儿刮的这阵邪风, 偏要以瘦为美,还最好是弱风扶柳纤腰一握的那种, 也不想人家杨贵妃虽然丰盈但也还能位列四大美人之一呢。
难怪唐朝美食多且以甜食为重,什么蔗浆菰米饭、冻酥花糕、透花糍等等简直是应有尽有让人目不暇接,从前容妤看过一部介绍唐朝美食的记录片,其中就有一道酪樱桃, 将熟透的樱桃洗净了放在琉璃盏中,吃的时候将乳酪像浇卤汁似的浇在鲜红欲滴的樱桃上,乳酪的香浓滋润配上熟樱桃的鲜甜多汁,再浅浅淋上一层井水浸过的琥珀色的冰蔗浆,奶香兼融果香,酸甜滋润,口感可想而知,甜食最能让人发胖,吃的多了可不就得追求丰盈之美了。
相较之下,大庆以窈窕为美,吃食上自然也是相形见绌品种没那么丰富了。
容妤瞥了一眼身姿挺拔出众的殷玠,暗自嘀咕,这人也喜好甜口,怎么身材就这么好呢,也不知道有没有腹肌什么的。
钱家开饭早,就是吃完饭也不过才卯时差不多就是下午五点左右,太阳都还没落山呢,容妤觉得胃有些胀的慌,横竖也没什么着急事儿,干脆提议说走回去,只当是散步了。
对此殷玠自然是没什么异议,虽然不能搂着人一块儿骑马,但就这么牵着手散步也还不错,时间也更长些,殷玠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十分自然的就牵上了容妤的手,动作之熟练让容妤不由得扶额,
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腻歪?”
美眸微瞪,容妤以为是怒目,看在殷玠眼里则成了娇嗔,紧扣着容妤的手,殷玠气定神闲很耿直,“不能。”
俗话说烈女怕缠郎,哪怕是豁出这张脸皮不要呢,再说了,孩子都有了还怕牵个手么?殷玠能在群狼环伺的宫廷中杀出一条血路扶持兄长登顶,外拒敌虏,内稳朝纲,靠的当然不是什么纯良本性,哪怕被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乱臣贼子殷玠照样能面不改色,金銮殿上提刀杀人可是半点不手软,也就是在容妤面前,因为喜爱所以小心翼翼的隐藏,生怕吓到了她,可以说殷玠将这辈子的耐心与细心都用在了容妤身上,当真是应了那句英雄难过美人关。
深知自己的名声在民间实在是不好,哪怕靖国公当初也是□□为扶持他们兄弟尽了不少力,但这并不代表就看他顺眼,他广平王的名号摆出来是能唬到人,也确实是尊贵,但就怕将阿妤也给吓到了,不论是畏惧还是尊敬,这些态度都不是殷玠想要看到的,他喜欢阿妤的性情,不论是蛮横不讲理还是撒娇卖痴,他都乐意受着。
温水煮青蛙,徐徐图之,殷玠缓舒了一口气,告诫自己切不可心急,阿妤对他不是无情,以真心换真心,定能有让阿妤松口许嫁的一天。
殷玠不由得扣紧了容妤的手,十指相扣,让她挣脱不得,看着容妤因为气恼而有些泛红的面颊,目光顺着落到了她红润菱唇上,眸光微黯,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落了一下,男人的劣根性就在于,有一就有二,牵了手就想有更深一步的交流,特别对方还是自己心爱的女子。
从前没有经历过也就罢了,但这些日子随着脑中的记忆愈发清晰,他总能梦到一些旖旎场景,梦中女子都是同一张脸,或嗔或笑,时而芙蓉泣露时而娇婉莺啼,殷玠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每回梦醒难免有些尴尬,就算是梦中圆了愿但终究也不过只是饮鸩止渴难掩心中渴求。
殷玠带着些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容妤白皙娇嫩的手背,一言不发看着她,目光中似乎还带着某种深意,容妤又不是傻子,好歹也是新时代女性,实战经验没有,理论知识绝对吊打这帮只
能看静图的土著,踮着脚尖左顾右盼,“那啥,该回去了。”
“好。”殷玠牵着容妤两人并肩往回走,小黑有些不满的甩了一下尾巴,很想也凑过去来个三人行,但迫于主人的淫威最终只能委委屈屈的踢踏着步子远远跟在身后。
街市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殷玠贴心的护在外侧,容妤照例悠闲逛街,看见有感兴趣的就拉着殷玠上去翻一翻,殷玠完美树立了一个疼爱媳妇儿的富家公子的形象,只要容妤多看上两眼,不用她开口,殷玠立马掏钱买下,等容妤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后头小黑脖子上已经挂满了东西一步一步往前挪仿佛行动颇为艰难,每挪一步还不忘恶狠狠的瞪殷玠一眼,鼻孔朝天大喘粗气,似乎下一秒就得翻脸不干了扑上来咬他一口,却在殷玠不含情绪的冷冷一瞥中瞬间低下了高贵的头颅,状似温顺的任由他将刚出炉的热腾腾的炒栗子往它脖子上挂。
识时务者为骏马,确认过眼神,是它不敢得罪的人。
容妤平生居然从一张马脸上看到了委屈两个字。
小黑是真委屈,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千里神驹,如今竟干这些小厮杂役的活计,怎么看怎么跌份,就算是退休养老也不带这样的吧。
“你怎么都买下来了?”
“你喜欢。”
容妤,“”她真的就只是随便看看,不过虽然吐槽有些败家,但心里还是甜丝丝的,毕竟有人愿意为你花钱,这种感觉还真是挺特别的,从来都是她给别人买买买,没想到还有反过来被照顾的一天,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被宠爱的感觉?
高兴归高兴,还真不能由着他这么买了,没见路过的都用一种看败家娘们儿的眼神盯着她么,容妤生怕殷玠财大气粗将整条街的店铺都买个遍,那可真是要被动出名了,也不说要逛铺子了,赶紧拉着他走人。
见容妤拦着他不让买一副急吼吼要走的模样,殷玠挑了下眉,心中暗忖阿妤不会是以为他会被买穷吧,王府什么都缺,还真就不缺钱,就算是王府缺了,不还有皇兄的私库么,弟弟成亲,作为兄长怎么着都不能小气了不是?殷玠很想直接跟她说只要是看得上的尽管买,就算是将这整条街买下来
都行。
等两人回去,隔着老远就瞧见门口蹲着个红彤彤的胖团子。
团哥儿正蹲在门口数蚂蚁,听见脚步声抬头就见容妤与殷玠回来了,脸上顿时绽出大大的笑容,跟花蝴蝶似的就朝容妤扑了过去,人还没到呢,一声软软糯糯的“阿娘”就已经入了耳。
容妤格外喜欢这种小奶音,软乎乎的萌的人心肝都在颤,张开手臂就要去迎接自家儿子,结果忘记了手还被人牵着,扯了扯,没扯动,容妤嘴角一抽,眼神示意他放手,毕竟孩子在呢,得注意影响,殷玠只当没看见,目光落在迈着小短腿朝这边跑的团哥儿身上,眉眼瞬间柔了下去,“团哥儿。”
嗯,软乎乎的漂亮娃娃,他的崽!
两人理官司的空档团哥儿已经跑到了跟前,没有往人怀里扑,而是来了个紧急刹车,团哥儿皱着小脸,瞅瞅脸色有些不大自然的容妤,再看看满脸笑容的殷玠,眨巴了一下眼睛,目光又缓缓落到了两人牵着的手上,偏头犹豫了一下,在两人惊诧的目光中,突然迈着小短腿上前,十分坚定的将殷玠扣着容妤的手指一根根给掰开,小奶音十分严肃,“祁爷爷说了,男女授受不亲,殷叔叔你不能牵我阿娘。”
小家伙现在讲话溜得很,一长串出来都不带打盹的。
容妤,“”
殷玠,“”
被一个三岁奶娃娃教训说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这还真有些奇妙。
看着还在奋力抠自己手指的小崽子,殷玠突然有一种被扎心的感觉,儿子拦着不让他牵他媳妇儿的手
小家伙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总算是将容妤的手给解救出来了,忙不迭将自己的小手塞到了容妤手里,团哥儿瞅了瞅脸色十分复杂的殷玠,认真叮嘱,“以后不能牵了哦。”
这话殷玠还真没法儿应,看着憋笑的容妤,再看满脸认真的小崽子,殷玠一时都不知道该摆出怎样一副表情,这可真是他亲儿子啊!
默默咽下一口老血,殷玠蹲下身子与团哥儿对视,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摸了摸他的头发,温声问,“你是不是男娃娃?”
团哥儿瞅瞅他,点头。
“既然男女授受不亲,那你为什么还能牵你阿娘的手?”殷玠继续问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难为人,团哥儿一时想不出来,小脸有些纠结,不由得抬头想向容妤求助。
容妤则似笑非笑的看着殷玠,想知道他到底想怎么糊弄团哥儿。
殷玠轻咳了一声,面不改色继续,“亲人之间不必讲究这一套,你是你阿娘的孩子,所以可以牵手对不对?”
团哥儿忙点头。
“那你阿爹是不是也可以牵你阿娘?”殷玠无视容妤瞬间瞪大的眼,再接再厉直接睁眼说瞎话,“阿爹阿娘牵了手才有你,所以殷叔叔也可以牵你阿娘。”
这是什么神转折?完全无逻辑啊!
不管有没有逻辑,能唬住小孩儿那就是对的。
对上小崽子懵懂纯净的眼睛,殷玠硬着头皮迅速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因为殷叔叔就是你阿爹。”
嗯,总算是说出口了,顶着容妤的死亡凝视,殷玠含笑朝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炸的不知所措的小崽子张开了手臂,“团哥儿来,阿爹抱抱。”
殷叔叔就是阿爹?
团哥儿死死拽着容妤的手指,看着冲他笑得一脸温柔的殷玠,脸上满是不知所措,半响才抬头蠕唇,怯怯喊,“阿娘?”
不光是团哥儿,就连容妤都被殷玠这神来一笔给震得七荤八素,她自然想不到殷玠说的是真话,只当他是改变策略直接先朝小崽子下手,哪有这样一上来就直接称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