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见女儿也掉了眼泪,殷氏就赶紧擦了擦眼泪,哽咽地说:“别哭了,仔细伤眼睛,娘也不哭了。”
娘俩说了几句话之后,殷氏就去看了看外孙。瞧着外孙有些瘦弱的模样,又是一阵心疼。
卫老三等人听说怀恩侯和殷氏过来了,连忙来了正院这边。
殷氏是女眷进去了,怀恩侯还在外间。他只隔着屏风跟女儿说了几句话,至于外孙,压根儿没人抱出来给他看。
殷氏在里面跟女儿说着话,怀恩侯听不清,站了许久,就坐在外间喝茶了。
总归,他今日想见的人是卫寒舟,并不是里面的人。
此刻见着卫老三过来了,怀恩侯立马迎了过去。
“见过侯爷。”卫老三等人连忙行礼。
想到上次怀恩侯的态度,他们还有些怕。
然而,上次还对他们颇为冷淡的怀恩侯,今日却不知怎么回事,热情得不得了。
“亲家客气了,咱们都是一家人,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快坐快坐。”说着,怀恩侯拉着卫老三坐下了。同时还笑着跟卫大牛和卫二虎打了一声招呼。
这让大家都有些受宠若惊。
殷氏听到外头的动静,撇了撇嘴,满脸不屑,低声跟女儿说:“你爹这是瞧着寒舟站对了位置,转头想巴结寒舟了。”
柳棠溪仔细一琢磨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她正想说话,却听到李氏等人来了,便没再提。
李氏知道儿媳刚生了孩子,想必跟自己母亲有话要说,她跟张氏周氏过来跟殷氏打了一声招呼,略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等李氏等人离开后,殷氏小声说:“你二妹妹去庙中了,你可知道?”
柳棠溪点头,道:“听相公说了。”
殷氏笑着说:“她可终于得到报应了,我这心里也算是踏实了。”
说着,殷氏叹了叹气,继续道:“从前我就想着,万一三皇子登基,他俩对付你怎么办。但我又怕太子登基,若是太子登基,想必咱们侯府都要完蛋。可没曾想,谨王却上位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殷氏前几日只顾着担忧女儿了,都没来得及为此事高兴。
如今见女儿没事,她心情放松下来了,可不就开心了么。
“她从前处处压你一头,你爹有什么好东西都给她。知情的人自是知道你是嫡女,不知情的还当她才是呢。且,你失踪那件事情,说不定就是她干的。还说你跌落山崖?纯属胡扯。不过,这事儿多半也有三皇子参与其中,要不然我不可能什么都查不出来。这两个烂了心肝儿的人就该受到这样的报应!”殷氏说这番话时很是解气。
柳蕴安可以说压了她一辈子了。
明明是个小妾生的庶女,身份低微,却处处压她女儿一头。
凭什么啊?
想到这些人都倒霉了,而自己的女儿眼见着越来越好了,殷氏得意地说:“没想到啊,女婿这么有眼光。”
她一直都知道谨王很厉害,但也没想过他能做皇帝。
可女婿却提前站在了谨王身侧,可见眼光不错。
除了怀恩侯,她身边都是有眼光的。兄长是谨王伴读,女婿又是谨王一系的。
柳棠溪也在为此事高兴。
一件喜事要是两个人说,就感觉是双重快乐。
说着说着,殷氏低声问:“寒舟可是在这个宅子上跟谨王走得近的?”
柳棠溪想了想如今的局势,跟殷氏说了实话:“其实我跟相公初入京城时,就在路上遇到谨王和郡主了。”随后,柳棠溪把路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殷氏。
殷氏听后,有些后怕,问:“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没跟我说?你可有伤着?”
柳棠溪摇了摇头,道:“没有,那行刺之人很快就被谨王制服了。”
殷氏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怪不得福平郡主跟你关系这么好,原来你们还有这段渊源。这也是你的福报。”
说着,殷氏又笑了起来。
卫寒舟一大早就离开了宅子。
而怀恩侯没见着他,丝毫不提离开的事情。他也不管卫老三等人能不能听懂他说的话,一直不停跟他们聊着。
殷氏本就想女儿了,她自然不想走,如此正合她心意。
而且,她还打算住在这里多陪女儿几日。
不过,怀恩侯过于热情的态度把卫老三吓得不轻,这一整日都有些惶恐。
等到后半晌卫寒舟回来了,卫老三赶紧离开了。
“见过侯爷。”卫寒舟朝着怀恩侯行礼。
怀恩侯一改之前的冷淡,很是热情地说:“寒舟这是说的什么话,也太见外了,你叫我岳父就好了。”
卫寒舟又如何不知怀恩侯府如今的处境,但,听到怀恩侯这般说,他还是顺从地改口:“岳父。”
第97章
怀恩侯见卫寒舟如此识趣, 愈发开心了。
“嗯。”
接着, 怀恩侯就跟卫寒舟聊了起来。
只可惜, 每当他想问自己关心的问题时, 都被卫寒舟拿话岔开了。他试了几次,都没能从卫寒舟那里得到丝毫的信息。
“岳父不必担心,皇上最是仁厚之人,定会赏罚分明。”
“那我之前……”怀恩侯想问之前他做的事情会不会被皇上清算。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 卫寒舟就站了起来,道:“小婿回来挺久了, 还没去看看娘子, 容我先去看看。”
怀恩侯还想再说些什么,但, 听到这话,也不好再说出口了, 只好随着卫寒舟一起去了正院,想着等一会儿再找机会问问。
只可惜,卫寒舟这一进去就是许久,过了一刻钟还没出来,他在门外时不时听到自家夫人的笑声。
又过了一会儿, 殷氏从里面出来了,把里面留给了女儿女婿。
“女婿怎么还没出来?”怀恩侯着急地问。
殷氏瞥了他一眼,道:“侯爷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溪溪刚生了孩子,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女婿跟女儿说说话, 看看外孙,难道不好吗?”
听到殷氏这番话,怀恩侯脸上的表情讪讪地,一时之间没再说出来其他的话。
“侯爷就算着急也没用。凭着您跟二姑娘从前对皇上干的那些事儿,皇上还能允许咱们此时出城就已经是宽宏大量了。您就知足吧,别想要求更多了。”
殷氏如今娘家以及女儿都要起来了,在府中一直压着她的庶女也完蛋了,她这底气就足了很多,对怀恩侯也没了往日的恭敬。
怀恩侯被殷氏说的臊得不行。
“夫人这是说得哪里话。那能怪我吗?我也是无辜的,还不是被老二撺掇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对付皇上。”
听到这番话,殷氏撇了撇嘴。虽然她看不上此刻怀恩侯把责任推到柳蕴安身上的举动,但也不得不承认,这让她爽到了。只要柳蕴安不能翻身,只要柳蕴安比她女儿倒霉,她就开心。
况且,把事情都推到柳蕴安身上,他们侯府的罪责才能少一些。
“早就跟你说过二姑娘一肚子坏水,你还偏要听她的,这下好了,她惹了这么大的祸,还要累及咱们侯府。”
“夫人说的是,我知道错了。说到底,还是夫人生的女儿好,那些丫鬟生的眼界还是太浅了。”
殷氏脸上『露』出来得意的神『色』,道:“那是自然,溪溪既懂事眼光又好。”
怀恩侯也跟着殷氏夸了几句长女。这次,怀恩侯倒是真心在夸长女。从这次的事情中,他深刻认识到长女的好。
这几日,他打探清楚了,女婿在这次事情中,出的力着实不小,新皇率军入皇宫那一晚,女婿可是陪在世子身侧的。这种事情,一般都是武将去的。他一个文官能在这时候陪在身侧,可见在新皇心中的地位不低。
每次新旧皇更替,朝中都要大换血,女婿跟谨王关系这般好,定会被重用。
而且,女婿是正儿八经的状元出身,要才华有才华,要能力有能力,还是出身寒门,没那么『乱』七八糟的事儿。最重要的是,年轻。
将来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他。
怕是等过几日宫里和京城的事情肃清之后,旁人都是要等着被收拾,女婿却是要升官了。
也多亏他有这么个女婿,他再把事情都推到二女儿身上,他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若是没这么一个女婿,怕是不知道下场会多惨。
“天『色』不早了,侯爷也该回去了,府中还有一堆事儿呢。溪溪刚生了孩子,也不方便挪动,这里人手少,我就不回去了。”殷氏道。
怀恩侯其实也不想走,想跟女婿再说说话,可,他家夫人留下来照顾女儿是可行的,他却不方便住在这里。想到这里,怀恩侯道:“夫人记得在女婿面前为我美言几句,打探打探他的口风。”
殷氏抿了抿唇,道:“知道了。”
她当然会打探,毕竟她是侯夫人。
第二日,殷氏就探了探女儿的口风,柳棠溪已经问过卫寒舟了,所以告诉殷氏不要担心。
殷氏也告诉了怀恩侯。可怀恩侯还是不放心,想知道确切地消息,所以又来了几次。只可惜,卫寒舟忙得很,他很少能见着这个女婿。即便是见着了,卫寒舟也匆匆去了后院,很少正面回应他。
如此过了几日,怀恩侯有些失望,不过来了。
虽然住在京郊的宅子里有些不方便,但柳棠溪是在这里生的孩子,不好挪动。而且,按照她的想法,她也不想动。如今京城『乱』七八糟的,一切似乎都还没安排妥当。
且,住在这里,一大家人都在一起,也不像京城那么烦『乱』,安心自在。
柳棠溪极喜欢这里。
殷氏纵然想见女儿,但侯府那边如今确实是一大摊子事儿,她也不能多待。所以,在待了五六日之后就回去了。
回去后,过了几日又来看过柳棠溪。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随着佑帝病逝,太子和三皇子被贬为庶民圈禁,京城这一滩池水表面上更加平静,但池下却是波涛汹涌,池底的鱼虾瑟瑟发抖四处『乱』窜。
太子妃的娘家明国公府被降为伯爵府了,三皇子妃的娘家威震侯府被抄家流放……
怀恩侯吓得觉都睡不着了,头发大把大把往下掉。他跟殷氏再次来到了柳棠溪的宅子里,想要从卫寒舟那里探听消息。可惜卫寒舟不在家。
“你问问女婿吧,那日听说威震侯府被流放了,他这几日吓得都没睡着。”殷氏跟女儿道。
柳棠溪道:“我爹的胆子也太小了吧?明国公府是跟着太子去『逼』宫了,把佑帝气死了。威震侯干的事情又更严重一些。听说威震侯去岁平『乱』的时候杀了不少百姓,他这样的人流放都是轻的了。爹既没『逼』死佑帝,又没伤过百姓,他怕什么。”
殷氏不像女儿这么轻松,脸上有着担忧之『色』。
“你许是不知道,你爹这些年没少帮着三皇子做事。而宫变那日,正是三皇子跟谨王对上了,杀了不少谨王的人。若真清算起来,怕是三皇子的人要比太子这边的更惨。”
柳棠溪道:“爹这些年帮着三皇子做事,对付的是太子,太子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爹这也不算做错什么。您刚刚说的那些事儿,爹对付的那些人,没一个好官。就算后面对付谨王,那也是政治立场不同罢了。况且,听说事后,威震侯府一直都有重兵把守吧?咱们府上可没有。”
说起来,柳蕴安的确是个有底线的人,纵然后面不得志想法有些改变,却也没真的伤过百姓。
殷氏平时也是个冷静的人。
可最近随着京城官员一个个被清算,处在那样的氛围中,枕边人又跟她袒『露』了不少这些年干的事儿,殷氏也冷静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