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巡此时正闭着眼躺在床上,眉头紧锁,像是在睡觉,又像是在闭目养神。
叶扉凑过去,小小声说, “霍巡,你睡了吗?”
没有回应,看来是真的睡着了,这人好奇怪,睡觉眉头都要皱着,梦里也不开心吗?
叶扉用手轻轻在他额头上搭了一下,烫的吓人。
也不知道在韩助理发现之前,他一个人在这病了多久。
看起来还挺可怜的,叶扉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生病时都是有人守在身边照顾的,可是霍巡就一个人在这个大房子里。
想起社会新闻好多独居的人猝死在家都无人发现,叶扉都担心霍巡总有一天也会这样。
可惜他实在太孤僻了,听说家里的保姆都被他换成了小时工,打扫完就立马走人,一刻不准多待。
这么喜欢安静,那干嘛天天往她家跑。
她趴在床边胡思乱想,忽然见霍巡喃喃出声,却听不真切。
梦里,霍巡总觉得听见了叶扉的声音,还感觉到她的触摸了。
真是病糊涂了。
他知道自己发烧了,这种小病,挺一挺就过去了,居然还出现幻觉了。
“霍巡,你说什么呢?”
他恍惚间睁开眼,梦境越发真实,叶扉正坐在他身边,手里拿了杯水,“你起来喝点水吧。”
“做梦的时候喝水会被呛死。”霍巡傻乎乎说完这句话,自己都笑了。
果然太想她了,就连在梦里见到她,都忍不住要和她说说话。
叶扉疑惑地歪了下脑袋,看他在那自说自话又是傻笑又是苦笑。
韩助理怎么还不回来,他家老板好像烧坏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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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医生到达时,叶扉才知道,为什么也韩助理要亲自去接他。
这位医生已经头发花白了,盲猜七十岁往上,让老人自己过来,确实是不忍心。
“霍巡一直找他看病的?”叶扉现在角落,偷偷问韩助理。
韩助理点头,“夏大夫几十年前就是霍家的家庭医生,霍总从小就找他看病,直到现在也很固执,不肯去医院。”
没想到霍巡还挺长情的。
这时候,夏大夫也检查完霍巡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酒喝多了还伤风,先吃点退烧药,如果退不下来就送到医院去吊水。”
叶扉弱弱地举手,“医生,他刚才都说胡话了,还自言自语,会不会是烧坏脑子了。”
这么多年来,夏大夫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明目张胆地说霍巡脑子坏了。
他笑得前仰后合,“这么聪明的脑袋哪会这么容易坏掉,他就是高烧不清醒,吃点药发发汗就好了。”
叶扉点头,乖乖地跟着大夫到客厅,认真地几下每种药的服用计量。
把人送走,叶扉松了口气,转头发现韩助理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你要去哪?你不在这看着他啊?”叶扉鼓着腮帮子问。
韩助理抹了把额头,“昨天那个投资团还没走呢,公司好几个会现在都要临时调整,我必须去公司一趟,这里就麻烦叶小姐了,您不会见死不救吧?”
灵魂一问。
叶扉哑口无言,反正来都来了,送佛送到西吧,她委屈地挥挥手,“那好吧。”
得了她的允诺,韩助理匆匆忙忙地离开。
关上大门时,他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老板,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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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房子里只剩下叶扉和晕乎乎的霍巡,她百无聊赖地转了一圈,还是转回到了他床边。
好在大夫离开之前,还是很贴心地给霍巡喂了药粉,不用她再想办法了。
索性也没事做,她学着平时霍巡勤勉的样子,也拿出手机来试着处理公务。
《光路》马上就要杀青了,莫西风下一部接的是悬疑网剧,原著水平很高,公司也是考虑再三,才放弃了好几部上星偶像剧才选定了这部《叩门》。
这是莫西风的转型之年,所以大家一致认为,今年不可能再接任何偶像剧了。
今天要试妆,安喜把照片发给她,“这里是几套造型,我们的意思还是自己带造型师进组,他演警察嘛,除了职业装,日常装扮也可以下功夫。”
叶扉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觉得每一套都好看,本来莫西风的颜值就很难把衣服穿得丑,而且最近为了转型,他还加大了健身力度,吃了好几个月的水煮蛋白,简直是行走的衣架子。
霍巡吃了药,身上一阵阵出汗,不知过了多久,身上买股冷热交替的感觉才渐渐褪去。
他艰难地睁开眼,确定自己这次是真的清醒了。
屋里是暖和的,他总是忘了开空调,家里常年夏热冬冷,这点细微的变化,让他诧异。
他吐了一口浊气,正要起身去洗漱一番。
突然听到身边传来一阵阵倒吸气的声音,还伴随着惊叹,“这套好帅”“这套也好看”“哇塞这大长腿爱了爱了”“呜呜呜制服诱惑”。
再熟悉不过的嗓音。
霍巡僵硬地扭过头,发现叶扉正趴在他床边,冒烟冒着星星,正一张一张的欣赏美男图。
他咬着牙,“叶扉,我醒了。”
叶扉抬头,发现他眼神清亮了不少,抬手在他额头上摸了下,“嗯,好像没那么烫了。”
然后就继续去玩手机了。
霍巡一只手搭在额头上。
心里只有难过。
明明就躺在她身边,眼睛里却都是别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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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忽视的霍巡,还是认命地自己起来去洗澡换衣服,吃完药浑身除了太多汗,黏糊糊的不舒服。
等他收拾好从浴室出来,发现叶扉已经不见踪影了。
他苦笑一声,也是,他已经好了,还有什么理由麻烦她呢。
霍巡沉默着推开卧室门,却发现中岛台那里来着一盏黄色的顶灯,光线温柔又舒服。
原来他们家的灯可以变色啊,他自己都没发现。
而理应离开的叶扉,此刻正站在厨房里,用仅有的小奶锅煮东西。
听见他出来的脚步声,叶扉回头,不赞同地教训道,“谁让你出来的,回去躺着。”
这还没确定彻底退烧呢就到处乱跑,三十几岁的人了还没有她闺女听话。
霍巡愣愣地站在原地,眼里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贪婪的想把这一瞬间永远烙印在记忆里。
叶扉把粥热好,呼着气端到屋里床边柜,“把粥喝了再吃药,等下我给你量体温。”
虽然知道这粥肯定是张嫂熬的,但这是叶扉亲自热的,四舍五入,就是她做的了。
上次做意大利面的样子,霍巡没机会看到,好在这次,真真切切被照顾了。
他突然觉得生病也挺好的,耽误一天不挣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霍巡很快就把粥喝到见底,叶扉把药给他,他也是二话不说一口塞进嘴里,还不等水递过来,就吞了下去。
叶扉:“……”
这个人是不是没有味觉。
“那就试个体温吧,”叶扉拿来额温枪在他耳朵处滴了一声,“唔,三十七度二,还是有一点点低烧,不过大夫说了,这是正常的,多喝水发发汗就好了。”
叶扉趴在床边,自顾自地解释。
好半晌却没有得到回应,
她迷惑地抬头,发现霍巡不知何时已经凑近她,五官面孔在她眼前放大。
看了一下午美男图,她仍然觉得惊艳。
这个人怎么……这么好看?
她小鹿般的眼神湿漉漉撞进霍巡心里,他眼神不觉深了几分颜色,随着说话,喉结上下动了动,“叶扉。”
已经被美色迷惑,均匀的热气喷在她脸上,叶扉呆呆地,“嗯?”
霍巡越靠越近,声音喑哑,“别拒绝我。”
说罢,倾身,嘴唇相叠,完成了一个亲吻。
一阵雷鸣在叶扉脑中轰然响起。
她眼睛瞪大,感觉到嘴边的柔软,和男人气息窜进她的口腔。
她这才反应过来,蹭地站起身,胸口起伏喘息粗气,脸上飞起一道红霞。
随手拿起一个枕头,她气急败坏地扔到霍巡头上,“臭流氓!”
转身便跑了。
屋内剩下了霍巡,他望着天花板,欣喜之后却满是懊恼。
他叹气,起身走出卧室。
发现叶扉竟然没有离开。
她孤零零地抱着膝盖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缩成小小一团,眼睛红彤彤的,满是委屈。
见霍巡出来,她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在毛毯上印出水渍。
“呜呜呜,你不能这么对我,合约上没有写这些,你这个大骗子。”
“我还没有想好呢,你怎么能亲我。”
她越说越难过,心里的慌张和迷茫汇成一朵云,疯狂下雨,从眼眶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