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自己有成算玉阳长公主也不多说了,左右覃幼君的铺子满大周都是,手里的银钱恐怕比她都多。
她的女儿现在就是稳稳的富婆。
覃幼君兀自在说,“我挺期待的,过上几年若是还没有子嗣,那才叫有意思呢。”
她甚至怀疑如今的皇上是个身体有缺陷或者有基因缺陷的人,再或者就是死精少精,所以才让女人怀不上。只不过当初陈丽云为何就能怀上呢?
不管了,反正她盼着皇上怀不上就是了。
这事过去母女两个也没再提,左右看陈丽云是否有这本事了。
如今距离三月的春围还有一月有余,京城中前来候考的举子也逐渐多了起来。朝中本次主考官早已定下,礼部和吏部更是忙碌不堪为这次的春围做最后的准备。
殷序在岑夫子那待的时间越发的多了,因着几次回来实在太晚,覃幼君干脆将岑夫子院子旁边的宅子给买了下来,让殷序晚上读完书直接过去睡觉。
当然覃幼君是不愿与殷序分开的,与玉阳长公主交代几句就包袱款款的住进了小院。小院一应吃食自然有云国公府厨娘负责,日常起居又有玉芝和金枝,这样一来也算不错。
殷序这待遇让其他几位可羡慕坏了,钱会倒也想这么做,可惜这周边还真没其他空闲的宅子可用。也就是说他有钱都没地方花。
殷序有娘子照顾,更加春风得意,白日读书进度更是一日千里。
原先钱会与其他举子一样瞧不上殷序,哪怕殷序真的中了举人那也是投机取巧不足为惧。可相处这些时日钱会却越发震惊,这殷序真的是有大才之人,即便是他们刚来时殷序学问不及他们。但这才一个月的功夫,殷序的学问就隐隐有超过他的迹象。
钱家世代书香门第,在京城几十年都是为官之人。在文官中能在京城屹立不倒几十年这是很难道的。钱家对子弟的读书颇为重视也严厉,钱会自三岁便有父亲启蒙,七岁拜了父子用功读书,如今二十一岁终于得中举人在家族中也算荣耀,旁人提起钱会也会夸一句年少有为是有大才之人。
父亲和祖父对他寄予厚望,可钱会竟发现殷序在读书上的天分远高于他。更令人惊恐的是殷序读书的时日远比他们少很多。只能说殷序是极为有天分之人。
此事钱会与父亲和祖父说起过甚至也将殷序所做的文章拿给祖父去看,当时祖父便道,“都说莫欺少年穷,等此子真的中了进士,也不知宜春侯是否后悔。云国公虽为武将,但识人能力却是极高。殷序以前胡闹,可却又用极短的时日将学问吃透,此子不简单,日后必有大作为,往后你们即是同窗又是同年也该守望互助才是。”
能得户部尚书肯定,钱会自然不会大意,与殷序交往时越发的诚恳。
不只是钱会,即便是谢衍如今也不敢小瞧殷序,五人平日多有交流也暗自比较努力,只盼着春围上能够大放异彩。他们如今是一个夫子教着,若他们都能中进士,那他们五人今后少不得要守望互助。
在殷序读书的时候覃幼君也不能闲着,她在大周铺子多,可不能都指望下人,有些账目她还需亲自比对。毕竟她往后用银子的地方多,是万万不能有马虎的。
转眼间三月初九就要到了,三月初八那日殷序告别岑夫子和一众同窗与覃幼君一起回了云国公府。一天的功夫殷序休息充足,傍晚时分,覃幼君亲自给收拾了笔墨又准备了午饭送他出门去贡院。
午饭自然带的还是煎饼,菜是肉渣,直接卷在煎饼里,把煎饼摊开就能看的一清二楚,士兵不用动手省得恶心。
对于殷序春围,京城中也是有很多人观望的。
毕竟当初殷序参加乡试还中了举人这事儿在京城就引起轰动,大家就想知道殷序若真中了进士,宜春侯会是什么表情 ,听闻当初殷序中举时宜春侯便吐了血,那么若是中了进士宜春侯会不会再吐血?
京城就这么大,谁不想听这热闹。
甚至还有多家赌坊开了局,赌的就是殷序能不能考中进士。
覃幼君去打探一番后震惊的发现,大部分人竟然都不看好殷序,觉得殷序中了举人就是狗屎运!
眼瞎!
这是覃幼君做出的评价,然后让玉芝拿了钱装扮一番在收局之前下了赌注,赌的就是殷序能够中进士。
可惜赌徒们是不知道自己眼瞎的,哪怕是坐庄的人也不觉得殷序能中进士,嗤之以鼻的将钱压在了不能中举上面。
覃幼君知道这结果,心中高兴,极好,傻逼们,看老娘不把你们的钱全给掏空。
三月初九第一场,三月十一第二场,三月十三第三场。
三场考完,本次会试告一段落,成绩也将在半个月之后公布。同一个地点,端看哪个运气实力更好些能够被考官挑中,到时是光耀门楣还是遗憾落榜,都将在这里展现。
殷序一考完回到家便埋头睡娘子,跟娘子快活一晚上,第二日便精神抖擞的去岑夫子那里将考试的答案默写出来。
不止是他,钱会谢衍等人也是如此,五位同窗如同考试那般将三天的试卷默写下来,由岑夫子考量。
在五人中若说学问最好的莫过于谢衍,岑夫子对谢衍的文章也给予高度的评价。
至于殷序,岑夫子神色复杂,瞧的殷序心底直发慌,正在他以为写的不好时,岑夫子道,“你们都瞧瞧殷序的卷子的。”
三日的考卷自然很多,剩余几人轮番看了一遍,看完后表情也如岑夫子那般怪异甚至震惊。
谢衍拱手谦逊道,“夫子,学生的文章不及殷序。”
钱会也道,“学生也是自愧不如。”
这下轮到殷序惊讶了,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文章有多好,怎的就被如此夸赞了?
岑夫子捋着胡须称赞道,“你这文章的确是好,不缺文采更不缺时政要点,是极好的文章,而且你文风质朴,很合杨阁老口味。”
殷序有些激动,“当真?”
学生是他教出来的,岑夫子比谁都高兴,甚至他都在幻想殷序能不能拿个头名回来了。不管乡试还是会试,考试重第一场尤其是第一场的第一篇文章更是重中之重。
回到家中覃幼君便发现殷序似乎很高兴,一问才知他的文章得到岑夫子的赞赏,覃幼君摸摸他脑袋,“真棒。”
殷序高兴的在屋里转来转去,搓着手道,“你说我万一要是中个会元回来,那爹是不是特别高兴?”
覃幼君笑,“只要你能中了进士哪怕是同进士爹都会很高兴。”
只是看殷序这般高兴她没说,哪怕殷序在会试中成绩再好,那狗比皇帝恐怕都难给他一个好的成绩。
会试是糊名,但到了殿试尤其排在前头的人都会呈到皇帝跟前由他查看,他若不答应,哪怕杨阁老再喜欢殷序的文章也是无用。而且依着皇上对云国公府的关注度,殷序还有可能被扔到同进士那里去,那就不怎么妙了。
晚膳时一家人是在正院用的,覃幼君见殷序很兴奋,便将岑夫子夸奖殷序的事告知了玉阳长公主夫妻。
玉阳长公主夫妻的确如覃幼君所言,别说是二甲进士,就是同进士那都是给家族带来荣耀。
但显然玉阳长公主夫妻也想到了覃幼君担忧的事儿,便笑道,“只要会试过了那就是铁板钉钉的进士,等会试过了,京郊的温泉庄子我便给你。”
殷序顿时更加高兴,站起来躬身行礼,“多谢母亲。”
瞧着他如此开怀,不管玉阳长公主还是云国公也都不忍心告诉他那个残酷的现实了。
会试结束,不代表春围结束,等半个月后榜单出来紧接着还有殿试。岑夫子虽然在未能做官,但在官场上却认识许多官员,这考试结束后岑夫子带着殷序去见他的那些学生了。
为何见那些官员,自然是让殷序多听听为官之道。殷序以前的潇洒和不羁,几个月下来已经全无踪迹,乖乖的站在岑夫子身边时都得让人夸赞几句。
等拜会完他那些师兄,殷序又跟着钱会谢衍等人去各家做客,自然也能从谢家和钱家学到一些东西。
钱老对殷序很感兴趣,还特意选了休沐的日子邀请殷序去的,还亲自给他们几位学子上了一课。
待殷序等人走后钱老道,“殷序此子果然有大才,可惜对朝政知之甚少。而且……哎。”
钱会不解,“祖父上次不是说殷序日后必定有大作为吗?”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钱老耐心的给孙子讲解,“殷序是云国公府的人,咱们上头那位对云国公府的态度也是耐人寻味。而且我得到的消息称,那位对乐平郡主贼心不死。”
对这样的皇帝钱老其实是瞧不上的,尤其通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和观察钱老也越发的发现以前他们的决定似乎是错误的。如今的皇上表面功夫做的极好,爱戴臣民,护佑百姓,可实际上真刀真枪上却并未做什么。
倒是后宫中的女人越来越多,一帮女人在后宫斗的跟乌鸡眼一样,也不见折腾出一个孩子出来。
原先那位康王倒是有才,是给干实事的人,可惜皇上病的实在太巧合了。
巧合?
钱老突然大惊,面色苍白,钱会担忧道,“祖父,您怎么了?”
钱老叹息,摇了摇头,“没事。”
这些钱老自然不会说给孙儿听,就算儿子都不能说出去,只能自己烂在心底了。
殷序尚且不知这些,跟着岑夫子拜会完师兄又开始了用功读书,岑夫子这次不再局限于书本,而是每日都会出题让让他们写文章,为殿试做准备。
日子很快到了三月二十八这日,本次恩科会试放榜了。
殷序一大早也不管其他,带着元宝就冲到了贡院,还未挤到前头就听有人喊道,“殷序上榜了!”
第四十七章 走,带你长见识去。……
殷序上榜, 简直是天大的新闻,抛开殷序这个正主不说,周围乱糟糟的人顿时喧闹起来。
乡试的时候一些人还能说是殷序侥幸, 这会试都过了那还叫侥幸吗?
“我瞧瞧,多少名?”
“对对, 他多少名?”
四处往榜单前挤的人更多了,殷序原本快到了前头这会儿反而又被人挤了出来,离着榜单更远了。
那榜单就贴在那里, 可惜殷序这个位置偏偏瞧不见。
可既然知道上榜了,殷序也不着急了, 瞧着人实在太多,索性就往边上站着了,反正大家都这么关心他, 兴许一会儿就有人吆喝他考了多少名了。
“啊,他居然考了会元!”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这么一嗓子,现场一片寂静, 会元?第一名??
殷序居然考了会元?
现场的人就没人相信这事儿,殷序自己也颇为震惊。不过想到之前可是得了岑夫子夸赞的, 能得会元似乎也不是奇怪的事。
殷序也不往前挤了,转身朝马车走去, “走, 回府。”
云国公府的马车刚停, 宜春侯府的马车正巧停在方才殷序停着的地方, 宜春侯从马车上下来看着人潮涌动的榜单有些打怵,可他偏又抓耳挠腮的想要知道结果,所以只能冷着脸下了马车。
宜春侯是不信殷序能上榜的,殷烈也不信, 所以殷烈还把自己全部身家全部投了殷序不会中上,今日也跟着宜春侯过来了。
殷烈道,“爹,其实不用来看,我二哥能中了举人已经是侥幸,我不认为他读了那几天书就能上榜。”
宜春侯没搭话,心情有些复杂,他既盼着殷序能上榜又盼着殷序不上榜,殷序若上榜他虽然觉得欣慰,可京城的好事者定会拿这事嘲讽他,若是不上榜那么被嘲讽的便是殷序,与他自身关系不大。
宜春侯道,“先过去瞧瞧再说。”
经过一阵子宣传,这会儿来看榜单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殷序中了会元这事了。
有认识宜春侯的人瞧见他过来不由高声笑道,“哟,宜春侯大人,您是来看榜单的吗?可是要看殷序?殷序可是今年的会元呢。”
会、会元?
宜春侯蓦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殷序能得会元?
见他不信,其他人也七嘴八舌说开了,“是啊,恭喜侯爷,贺喜侯爷。”
恭喜吗?
宜春侯身子晃了晃,满嘴的苦涩,是想瞧他笑话吧。
殷序中榜宜春侯只是难看,殷烈却像被雷劈了一样,他大喊一声,“我不信,殷序绝对不可能上榜!”
说着殷烈像发了疯是的朝榜单冲了过去。
之前在看榜单的人被他这样吓了一跳,赶紧跳开了,所以殷烈看的一清二楚。
殷序的名字就在榜首,清晰而巨大,好像在嘲讽殷烈一般。
殷烈看不见别的,只看见自己的钱飞走了,顿时委顿在地脸上一片凄然。
宜春侯的待遇不遑多让,这些人纷纷恭喜宜春侯,让宜春侯耳朵嗡嗡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