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虞衡他竟然扛下来了!
不仅扛下了这繁重的课业,居然还接受良好,领悟力吓人,不出半个月,他已经将四书五经背了个倒背如流,各种典故信手拈来,一手颜体更是让人见之心喜,整个人仿若脱胎换骨,和先前那个懒货判若两人。
沈氏都惊的失眠了,偷偷对虞启昌道:“要不是衡儿一直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从来没出过侯府大门,我都要怀疑是不是王夫子悄悄给我们换了个儿子。那个王夫子和苏举人嘴里的天才,真是我们不思上进的小儿子?”
虞启昌这会儿也红红火火恍恍惚惚怀疑人生中,一脸魔幻回道:“谁能想到那小子还真是块潜力无穷的璞玉啊。就他那整天贪吃好睡不动弹的模样,老天爷莫非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了眼,这才给了他这么好的天分?”
这话沈氏就不爱听了,抬腿就给了虞启昌一脚,粉面含怒,不满道:“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要我说,那都是我们当父母的不上心,一味惯着他,差点浪费了他的大好天分!好在有王夫子,不然,衡儿真就被我们白白给耽误了!”
这话也没毛病。虞启昌想着虞衡一日千里的学习速度,心中也是后怕,这要是真给孩子耽误了,那多对不住虞家的列祖列宗啊。
虞家祖上就没出过一个读书人,没成想竟然是府里最懒的那个天分最好。老祖宗也是,怎么就眷顾了这么个懒货呢?
虞启昌吐槽起自己的儿子那真是毫不留情,不过转念一想,虞启昌又想明白了,大概是那小子太懒,列祖列宗都看不过去了,生怕他饿死,这才显灵,让他有了点让人称道的地方吧。
虞衡还不知道他爹正在疯狂吐槽他,这会儿他心中就是后悔,不该当初瞎嘚瑟,一不留神就把自己嘚瑟进了学习的深渊。
王夫子的课业进度已经很要命的,为了撑住自己天才的人设,虞衡还不能认怂,只能硬着头皮上,白天认真听,晚上跑进系统空间偷偷补课,好歹算是完成了王夫子的要求。
问题是,虞衡越是完成得好,王夫子越觉得他还有潜力可挖,就想探探他的底在哪儿。
这一探,王夫子猛然发现,哦豁,自己竟然碰上了个无底洞啊,扔给他多少东西他都能吞下的那种,每天都有小惊喜呢。
那还能怎么说,继续加课业,往死里学呗!
王夫子本来觉得虞衡这次下场考县试就是去凑人数积攒经验的,见识过虞衡可怕的学习效率后,王夫子的想法变了,他开始憧憬着虞衡一鼓作气通过县试府试和院试,拿下秀才功名了。
别说王夫子了,就连本来对虞衡不太好看的虞家人,都觉得自家祖坟怕是真的冒了青烟,迎来了一个天降文曲星。
就这学习的速度和悟性,还能不是文曲星下凡?
虞衡真是压力山大,恨不能抱着王夫子的大腿大哭一场。但是自己草出的天才人设,跪着也要继续保持下去。
虞衡只能一边抹眼泪一边在系统空间中跟着名师听课做题。
系统十分贴心地为虞衡提供了好几大本的《历年县试真题》,内容涵盖了各个时空的经典县试题,更是将宣朝有史以来的县试题额外装订成册,让虞衡疯狂刷题。
虞衡再次体验了一把刷题刷到想吐的感觉,对着系统发狠道:“我拼了这么久,不拿下县案首都对不起我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努力!”
系统都不敢告诉虞衡它到底把系统空间的时间流速调到了多少倍,也多亏系统会时刻疏散宿主的负面情绪,不然这么久的时间学下来,虞衡说不准就真的要学到精神崩溃。
看着虞衡这么拼命的样子,一向鼓动宿主努力的系统都有点不忍心了,第一次十分温柔地提醒虞衡:
【宿主,你母亲的生辰快到了,你可以休息一下,为你母亲庆生。】
虞衡闭着眼躺在床上,长长舒了口气,“可算是能休息一下了,再学下去,我就真的要吐了!”
【恭喜宿主,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您已经成功赶上了同期考生的进度,并且成为其中较为优秀的存在。撒花!】
伴随着系统欢快的声音,虞衡心中充斥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满足感,这份喜悦足够洗去他精神上的疲惫,让他欣喜万分。
“果然,欠的债总是要还的。”虞衡突然感慨道,“要是当初我一步一个脚印把基础打实了,也不用在这段时间疯狂刷题训练猛追别人的进度。”
【宿主你终于悟了,可喜可贺!】
虞衡翻了个身,将脸埋进胖橘胖乎乎的身子中,叹气道:“经过这么一段非人的摧残,我要是还悟不出这个道理,干脆自己抹了脖子得了。”
【劳逸结合,系统还是很人道的,宿主这两天可以只温习旧知,等庆祝完你母亲的生辰后再给你发布新任务。请宿主放心,由于你进步神速,接下来的任务一定会比之前轻松很多!】
虞衡如释重负,顿时觉得天蓝了水绿了,他又可以继续浪了。
给沈氏的生辰礼,虞衡早在年前便吩咐过绣娘。这段时间虞衡忙于功课都没能去瞅一眼。好在绣娘的进度也不慢,一听侯府三公子有请,就将虞衡要的东西带了过来。
这是一套华丽至极的裙裳。绛色的绸缎上以金线绣了暗纹,用近百种颜色的细线绣了各色牡丹,每朵姿态各不相同,花瓣辅以金线暗纹,流光溢彩,让人目眩神迷。
这是一身女子见了后都移不开眼的衣裳。但却对穿衣之人要求十分严格,一不小心就会变的艳俗。
沈氏倒没想那么多,感受到儿子的一片孝心便十分欢喜,先是笑盈盈地夸了虞衡一通,而后又发愁,“这么艳丽的衣裳,我这年纪穿,怕是压不住。”
虞衡闻言便笑道:“娘本就生得明艳动人,当年也是艳冠京城的大美人。您若是压不住这衣裳,这京城就没谁能压得住了。”
沈氏心中甚喜,虞衡又道:“衣裳配个好妆容,定然能让娘艳惊四座。娘且去换上这衣裳看看,孩儿早先想出一样新妆容,最趁这衣裳。”
沈氏瞬间觉得儿子果然还是那个贴心儿子,当年虞衡可是极其有耐心地陪她挑选衣裳首饰还能时不时对她的妆容打扮提出新的见解,让她觉得这儿子比女儿还贴心。
这段时间虞衡忙着念书不在沈氏身边念叨,沈氏心里还怪怀念当初和小儿子一起快乐讨论衣裳首饰和吃食的舒心日子。
虞衡这衣裳一送,瞬间让沈氏觉得圆满了,这些年,虞衡凭借自己优秀的审美和服饰搭配,让沈氏对他十分信任。这会儿沈氏一听虞衡的话,立即取了衣裳进了内室,万分期待虞衡这回又能给她带来什么惊喜。
虞衡心说自己上辈子那些古装美人群像也不是白刷的,为衣服配个合适的妆容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氏是典型的浓颜,长相美艳十分有攻击力,简单的淡妆便十分明艳逼人。沈氏日常也就简单扑一层粉,略微用点口脂。虞衡就不一样了,直接给沈氏来了个浓妆大套餐,吩咐梳妆的侍女,桃花妆走一波,胭脂晕起来,再用小眉笔点了螺子黛加强一下眼线,又用几色经过特殊手段处理的、颜色相近的胭脂在沈氏眼皮上层层晕染,又染了朱红色口脂,配上沈氏本就洁白如玉的肌肤,愈发显得唇愈红,发愈黑,肤愈白,黑白红三色冲击之下,更让沈氏美艳得不可方物。
虞衡又让梳妆的丫鬟给沈氏梳了个堕马髻,右边插上三柄玉簪,左边垂向眼尾旁边的发髻中簪上一朵朱色绒花,额间画上花瓣形状的花钿,再配上一副金饰镂空福果镶红宝石长耳坠。
这一身完整搭配下来,屋内的丫鬟婆子齐刷刷看直了眼,半晌都没回过神来。良久,还是在沈氏身边伺候多年的孙嬷嬷抚掌笑道:“果然还是三公子有巧思,这一套装扮下来,夫人就跟神仙妃子似的,比在闺阁之时还要美上几分呢!”
其他丫鬟也笑着凑趣,个个儿张嘴就是一通讨巧的话:
“今儿个见了夫人,婢子们才知道什么叫做天仙下凡。”
“是啊是啊,夫人这身装扮,等到生辰那日来赴宴的各家夫人见了,定然回去后就得效仿夫人的妆容衣裳。想来接下来几个月,京中的胭脂水粉又得被买空了。”
“还有那绛色布匹和绸缎,估计也得被人买光。上回夫人穿了那身鹅黄色的留仙裙,也被人竞相效仿,各大布庄的鹅黄色布匹都多卖了不少呢!”
虞衡也十分自得于自己的眼光,上前笑眯眯地向沈氏邀功,“能让娘欢心,那儿子这份礼就没白送。”
沈氏心情大好,拍着虞衡的手壕气道:“娘让人开了库房,你去看看,看上了什么,尽管拿去!”
说完,沈氏似乎想起来什么,又补了一句,“我让人去搜罗了一些文房用具,新得了一件据说是前朝名相宋煜用过的歙砚,我也不太懂这些,就听人说宋煜当年可是三元及的状元郎,便叫人买了回来,给你讨个好彩头。”
一提到科举,虞衡的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但是亲娘的一片好心不能浪费,虞衡喜滋滋地接了这方歙砚,还没来得及说几句漂亮话,就听沈氏缓缓补了一句:“苏举人那儿我也送了一方,就当提前贺他金榜题名。”
虞衡顿时觉得自己在沈氏心里的地位骤降,咋滴送礼物还成了顺带的那个了呢?
没想到沈氏心里有个让虞衡更心塞的打算,将屋内的丫鬟婆子都打发出去后,沈氏这才悄悄问虞衡,“你觉得苏举人品性如何?”
“心性果敢,有勇有谋又重情重义,是个值得相交的人。”
沈氏猛然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依你看,把你二姐说给他怎么样?”
虞衡:???
就算苏熙是头品相绝佳的猪,也别想叼走侯府精心养育了十多年的玉白菜!
第12章 寿宴 孝顺的三公子
为着沈氏打算把虞娇许配给苏熙的事,虞衡出门后见了苏熙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搞得苏熙十分苦恼,仔细思索了许久,也没想出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三公子。
不过虞衡的不爽也只是一时,第二天便是沈氏的四十岁生辰,一大早,虞衡便爬起来去了厨房,准备亲自下厨给沈氏做碗长寿面。
这可把厨房的人吓得不轻,差点就给虞衡跪下了,战战兢兢道:“三公子,厨房事杂,火旺油热,您要是被油溅到了,咱们可担待不起啊!”
“不碍事,”虞衡一摆手,“把面揉好了,我要亲自为母亲做一碗长寿面。”
整个厨房的人顿时眼泪汪汪,“公子真是孝心可嘉!”
大厨亲自揉了面抻好面条,又抢了烧火丫头的活,随着虞衡的动作忙前忙后地打下手,生怕哪儿伤着了这位祖宗,那怕是今天就要好事便坏事,整个厨房的人都得跟着遭殃。
虞衡虽然远离厨房多年,但下碗面的水准还是有的。仔细切了葱姜蒜,调了配料,配上大厨吊的高汤,将面条捞进碗里,勉强也能说一句这是自己亲手做的。
这碗面在今天可大出了一把风头,和长着两颗米粒牙软糯糯叫祖母的虞元昼小朋友并列为沈氏的心尖尖。
沈氏心内如何熨帖暂且不提,前来祝寿的夫人们听了,心里哪有不酸的?
同样都是不上进的儿子,人家沈氏的儿子就知道孝敬父母,亲娘过生辰还会亲自下厨做长寿面,甭管味道如何,单就这一片孝心都是京中独一份!
寻常男人都讲究什么君子远包厨,哪会做出这般贴心之举?
瞧瞧人家这孝顺儿子,再看看自家那个只会给自己添堵的儿子,众位贵妇们心中那叫一个酸,再想一想沈氏的舒心日子,丈夫不纳妾,没通房,儿女贴心孝顺,这两点寻常女人能够得到一样都足够让人艳羡了,沈氏竟然全得到了。京中贵妇,谁不眼红?
更别提沈氏那张艳冠群芳的脸给她们带来多大的冲击力了。
同样的年纪,她们眼角生了皱纹逐渐露出老态,沈氏的面庞还和年轻时一样明艳动人,再加上今天这身夺人眼球的打扮,现如今京中几位出了名的美人坐在她面前也瞬间黯然失色,美得张扬又霸道。
沈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初不少长舌妇在她面前拿虞衡不上进说事儿,沈氏为了儿子都忍了。现在这么好的打脸机会,不好好教那些红眼病长舌妇做人,都对不住沈氏那敢跟虞启昌正面开架的暴脾气。
炫耀也是有许多方法的,沈氏和这帮贵妇人来往多年,十分清楚怎样才能扎她们的心,笑眯眯地将虞衡拉到自己身边,既欣慰又心疼,“厨房油烟重,若是伤了手可怎么是好?你近来一直跟着王夫子念书,王夫子都夸你有天分,可不能伤了手!”
到了沈氏这个年纪,儿女孝顺就是最大的炫耀。便有同沈氏关系不大好的夫人拿了帕子捂嘴笑道:“三公子真是孝心可嘉,要是下回我生辰,家里那个魔星也愿意安生几日哄我开心,我便心满意足了。”
“谁家没个混世魔星呢?就盼着他们能像三公子一样,幡然醒悟过来,咱们这当娘的,也就放心了。不过圣人曾说君子远庖厨,三公子如今年纪尚小,下厨倒也无妨,再大上些,怕是要惹人笑话。”
这两人一唱一和阴阳怪气,沈氏笑意微敛,一双凤目中瞬间透出几分凌厉来。
这么重要的日子,虞衡怎么会让亲娘不高兴,淡淡地看了这两位没眼色的夫人一眼,从容回道:“多谢夫人提点,但恕晚辈不能苟同。若是能让娘亲开怀,纵使被人笑话又何妨?
另外,圣人的原话为:君子远庖厨,凡有血气者,弗身践也。本意为君子要远离血气杀生之事,常怀仁善恻隐之心,并不是君子不进厨房之意。旁人若因此笑话我,说不得其他读书人听了,反倒要笑话他学问不精。”
两位夫人面色讪讪,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回应才好,只能干笑几声。
旁人见了,心中也暗暗诧异,本以为这位侯府三公子是装模作样讨沈氏欢心,倒不曾料到,这人还真迷途知返,开始用功念书了。
沈氏笑容满面,故意埋怨虞衡,“你啊,才跟着王夫子念了几天书,就圣人长圣人短的,没得叫人笑话。你在女眷这边也不自在,带着几位公子去院子里玩玩。”
沈长安和沈长宁都到了,端着仪态跟在虞衡身后,出了院子就现了原型,齐刷刷扑在虞衡背上,搂着他的脖子乐道:“行啊,念了几天书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看样子是真打算认真念书考科举啊!”
虞衡还没开口,便有个年纪与他们差不多的少年冷哼一声,“背了几句圣人之言就敢大放厥词参加科考,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沈长安顿时怒了,气势汹汹地走到这人面前,同样阴阳怪气道:“有些人就是没教养,上门做客还一心给主人家添堵,真是可惜了主人家备的好菜,喂狗都比给他们吃好!”
“沈长安,想打架是不是!”
“打就打,怕你们不成?”
都是血气方刚的中二少年,一言不合就准备开打。
虞衡没好气地吼了一句,“行了,打起来回家被罚很光荣吗?”
见双方都停下了举在空中的拳头,虞衡朝着最开始那个出言讽刺的人看去,哟,看着还挺脸熟。吏部左侍郎家的孩子,以前经常在齐家人身后转悠来着,一直跟自己这帮人不对付。
虞衡不由挑眉,抱着手臂问他,“李桓,说起来我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齐家一家都下大狱了,难不成你还想继续为他们鞍前马后?”
李桓当即呸了一声,怒道:“谁为他们鞍前马后了?小爷我就是看不惯你们,不行吗?”
“行倒是行,我也不是银子,能让每个人都喜欢。”虞衡心平气和地同他讲道理,“问题是你既然看不惯我干嘛又跑来我家?”
这不是有病吗?
李桓发誓他在虞衡眼中看到了这个意思,顿时炸毛:“要不是我娘压着我,你以为我乐意来?”
“哦,那你拿出在我面前这么嚣张的气势去拒绝你娘,说不准就不用来我家了。”
虞衡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气人小天才,这种一本正经为对方着想的反话真的能戳爆对方的肺管子。
李桓当即跳脚,“少在这阴阳怪气的,真以为小爷稀罕见你!要不是听说你想不开跑去念书了,谁高兴来这趟?怎么,真打算回头是岸考个状元回来?可别榜上无名偷偷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