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装醉恐怕现在还在院子里被你三个哥哥灌酒.....怎么了?”
许林安听见小姑娘义愤填膺的声音,喉间溢出轻笑。抬起上身与苏容拉开些距离,大掌托起对方的脸颊刚想调侃两句,谁知触手就是一阵湿润。
她哭了。
这个认知让习惯了运筹帷幄的许林安,一阵心慌。
“对不起,我不该装醉,是不是吓到了你了?”
温柔的话被许林安小心翼翼的吐出。谁知苏容反而哭得更狠了,一阵阵的啜泣声逐渐增大,哭到猛的地方还冒出一两个嗝,眼泪跟坏了的阀门一样止都止不住。
因为嘴毒经常在公司说哭下属的许林安,还是第一次因为小姑娘在他面前哭而显得手足无措,更何况这还是他早就打算放在心里一辈子的人。
当即靠坐在床头,心疼地将苏容抱在自己胸膛上,小心翼翼地搂在怀里,骨节分明的大手一下一下地轻拍苏容的后背,只能先等小姑娘的情绪稳定了再问怎么回事儿。
一时间由苏容的卧房改为新房的静谧空间里,只能听到苏容的抽泣声,和许林安充满耐心的柔声安慰。
一墙之隔的苏家院内,钱春萍竟然当真像许林安说的那般蹲在窗外听墙角,竖起的耳朵听到屋内闺女的啜泣呜咽声,当即就高兴地一拍大腿,满意地咧开了嘴角。
这两天忙得团团转的钱春萍,忘了在洞房前跟闺女传授‘私房小知识’,原还以为小两口办不成事儿,看来她是白担心了。
想到林安那么健硕的大身板,钱春萍又有些替苏容心疼,咂了咂舌,看来头几回她家幺幺免不了得遭上不少罪。心里头想着明早儿让她多睡会儿,一边搓了搓手兴高采烈地往正屋去了。
察觉到屋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许林安伸长手臂将架子床两边铜勾上的蚊帐一把放下来,见小姑娘情绪稳定了才双手捧着她的脸凑到自己眼前,几乎是鼻尖相触的近距离。
“哭什么?刚刚做噩梦了?”
话落苏容抽泣声一噎,吸了吸鼻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明知道她没睡着还故意这样调侃她。
将许林安捧着她脸颊的两只手拉离,低头用力地在对方胸前蹭干净脸上的泪水,恨不得鼻涕都蹭到他衣服上。
见她恢复了以往的张牙舞爪,许林安任由她蹭来蹭去,鼻间发出轻笑,胸腔的震动连带着趴在他身上的苏容都跟着颤动。
“我不是你的猎物。”
苏容想明白了,与其她继续装死当做什么没发生,不如乘着这次机会开门见山的说明白。
“猎物?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这可不是个好词,嗅到危险的许林安脸色立即就严肃起来,是他的态度还不够认真吗?为什么会被小姑娘认为自己是在狩猎。
“难道不是嘛?许媛早都跟我说了你辉煌的过去。”
苏容梗着脖子反问,瞅了眼他的脸色,壮着胆子细数他的罪证。
“初中就惹得小姑娘为你要死要活,最后还是你爸把你送出国才平息下来,在国外也不老实。回国开了公司后还搞起办公室恋情,不仅潜规则下属,还因为脚踏多条船伤透了她们的心。”
见许林安的脸色越来越臭,生怕他恼羞成怒的苏容,立即扬声亮出‘实锤’:“你不要急着否认,许媛去你公司找你的时候,都已经不止一次看到有美女从你办公室哭着跑出来。”
许林安:???
这都是哪儿来的黑天大锅?
许林安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许媛会主动提出帮他追苏容了,敢情她一早就打着帮倒忙的打算。
“苏容,我对你保证,你说的这些全都是许媛无中生有的诬陷,我初中出国只是因为家里的计划单纯地去学习,在国外也是学校分公司两头跑,根本不可能有私生活。至于办公室恋情,那就更扯了,因为工作不达标忍受不了批评,从我办公室哭着跑出去的可不只是女士,难不成....?”
许林安深吸了一口气,柔声跟苏容解释,那真挚委屈的模样就差举双手发誓了。若是能再回到2020,许林安恐怕安抚好苏容后的第一时间,就是整治他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堂妹。
“真的?”
见对方语气这么真诚,苏容一贯以来的认知有些动摇。想到许林安虽话不多却一开口就字字扎心的过往,突然有些同情他们公司的同事。
“真的。苏容,你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猎物,我说利用我们假结婚来打破小说规则是假,想骗你跟我真结婚才是真。我是真情实意地想跟你一辈子在一起,我不后悔穿来这个地方,我后悔没有早一点对你表明我的心意,竟让你这么误会我。”
许林安握紧苏容的手放在唇下,神情真挚深情,透过屋子里微弱的光线,一字一顿的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告白。见小姑娘眼睫微颤躲闪,似是害羞地想要抽回手,许林安这回儿倒是态度强硬,托着她的腰又往上挪了一寸。
乘胜追击与她对视苦笑:“不知道许媛那丫头到底在你面前怎么诋毁我,但是一开始她其实就知道我喜欢你,她说你不喜欢主动的男人,所以我才按捺了那么久。我对恋爱一窍不通,所以才全然信了她的话。”
你对恋爱一窍不通?苏容十分诧异地歪头睨他,骗鬼呢。
似是看明白苏容的想法,许林安转了个身改成向墙面侧卧,连带着苏容也被他圈在怀里,抵在他的胸膛与墙壁之间。许林安趁着小姑娘难得乖顺,凑到她的耳边低声开口:“你要是不信可以验货,我保证不反抗。”
验货?!
苏容才消下去红晕的脸颊又是猛然蹿红,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开始发热。因为转身的动作,简单的直筒睡袍下摆也被掀到了大腿根的位置,光滑的两条白皙笔直的长腿就直接暴露在空气中,与紧贴着的许林安仅隔着一条薄薄的长裤。
短暂的愣神让许林安有机可乘,直接低头擒住了苏容的红唇。
嫣红饱满的唇瓣像两颗柔软的棉花糖,辗转中甜味四起,却又担心在口中融化一般的小心翼翼。
对于两人的初吻,许林安显得极为有耐心,一寸寸的温柔抚慰而过,却又带着股侵蚀吞噬的霸道。
如同自两人相识到现在的一路,并不激烈甚至有些过于平缓,却每一步都稳稳地踩进了苏容的心里,在她不知不觉间就占据了不可撼动的一角。
“不.....”
一吻结束,苏容胸腔剧烈起伏,缺氧的昏迷感在脑海中爆开。就像小时候初学游泳,为了不呛水只能死命的攀着泳池内的浮板,可是陌生的感官与刺激还是让她恐慌又兴奋。
现在紧紧箍住她后腰,似要将她嵌进骨血里的许林安,就是她唯一的浮板。
双手无力地微张轻轻抵在许林安的胸前,掌心下是对方同样剧烈的心跳。
“放心,等你完全做好准备前,我不会做什么,睡吧。”
许林安手臂肌肉绷紧,是在隐忍着什么即将席卷而来的风暴,腰部微微往后拱起,沙哑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颤动。话落长臂一伸扯过被子,将苏容裹了个严实才重新隔着被子将小姑娘抱在怀里。
苏容:.......
其实她可以去空间睡的。
悄悄昂着头去瞧许林安的脸,见他已经紧紧合上了双眼,苏容已经有些微肿的红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知声。虽然被裹得跟蚕蛹一样却难得没有觉得不舒服,轻轻将头靠在许林安的胸前,苏容也合上了双眼。
等到怀里小姑娘的呼吸变得绵长,许林安才重新睁开了双眸,深邃的眸子隐在了黑暗中,眼神却格外温柔地注视着怀中小姑娘恬静的睡颜,一直到黎明时分才又重新合上。
*
翌日,经历了头天喜事的苏家跟往常一样到点就起。却在大伙儿路过苏容的屋子外时,不停地被钱春萍叮嘱小点声。
弄得大伙儿想不去往哪方面想都难,好在除了苏仕伟都是过来人,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奶,小姑能睡懒觉我怎么就不能多睡会了!今儿可是礼拜六!”
昨儿小姑结婚特地被接回家的苏仕诚的儿子苏永胜,这会儿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坐在院子中央的石墩上,身后还跟着小尾巴似的妹妹二丫。
“你睡什么睡,成绩都倒数了还有心思睡觉!高老师昨儿跟你爹说的我可都知道了,我可告诉你苏永胜,你爹妈惯着你,我可不惯着你!去,到村口王师傅家换块豆腐回来。”
钱春萍伸出铁掌用力扭了下苏永胜的脸颊肉,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就这光景还能养出一身肥肉。话落便从鸡窝里掏出一个鸡蛋给他拿去换豆腐。
“嘶——奶你下手可真狠。”
被亲奶一手劲儿拧下来,苏永胜彻底不困了,揉着脸颊抓起鸡蛋就往院外跑,身后的二丫还继续屁颠颠的跟着哥哥后头。
钱春萍见状又压低声音叮嘱:“把你妹看好了,别给我摔了,回来路上也给我悠着点,豆腐要是颠碎了小心我抽你屁股。”
说完钱春萍就拿着箩筐去自留地摘菜,想着炖个豆腐蛋花汤给闺女补补,女人多吃点豆腐有好处。正路过院门处,就瞧见了从外头推着自行车回来的许林安,对方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薄汗,印的贴着额前的碎发有些湿意。
钱春萍见状忙上前给他开门,语气有些惊讶:“你这一大早去哪儿了呀,咋不多睡会儿......”
她早上起床也没见到过许林安,还以为人还在屋里头睡觉呢。
话还没说完低头一瞧,就看见了挂在自行车龙头上的一条大草鱼跟一大块猪肉,当即惊呼出声:“咋买这么好的菜,昨儿不是才吃的肉,你这是一大早上镇上供销社了?”
心里不由得有点嘀咕这女婿不会过日子,才结婚第一天就买这么好的菜,就是再有钱也不能这么造下去啊。
“我估计昨天苏容席上都没吃什么,就去买了条鱼秤了点肉。”
想想也是,拢共就五斤肉一个桌子分一点,每个人都夹不了一筷子。
许林安将自行车撑脚打上停在院墙边,一手拎下龙头上的鱼肉冲钱春萍示意,其实他还买了些肉放进了空间冰箱里,打算抽空给苏容开小灶。
“哎哟,估计是你脸生被割猪肉的宰了,这给你的都是瘦肉,多占秤啊。”
接过眼前的瘦猪肉,钱春萍咂咂嘴掂量着评价。这年头大伙儿秤猪肉都是挑着肥的秤,同样的斤两,不仅秤的比瘦的多,还能磅出不少猪油。
“特地没挑肥的要,苏容喜欢吃瘦的。”
话落许林安就将手里的鱼放到了压水井边的池子里,洗了把脸才迈开长腿进了房间。
屋里的苏容还睡得正香,身上裹着的被子早就被她踢到了床脚,一张小脸也睡得红扑扑,像只白里透红的水蜜桃,估计一咬一口汁水。因着旁边少了一堵人墙没了阻碍,正四仰八叉地霸占着整张床。
许林安走到床边,伸手将薄被小心地给她盖上。
似有所觉的苏容当即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掀开眼皮瞧见面前举止亲昵的许林安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许林安含笑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昨晚的情形才一股脑的猛然浮现在她脑海。
当即就是一副鹌鹑状。
“醒了就起床吧,待会儿带你去办理入学手续。”
许林安将人从被窝里挖出来,手法轻柔地给她顺了两下睡得凌乱的长发,男人的手指很长,张开五指几乎能包圆苏容半个脑袋。
“入学手续?”
对于现在许林安毫不掩饰的亲昵动作,苏容还是觉得有些不习惯,他俩现在应该算是恋爱关系吧?边挪到床边穿鞋,边在心里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嘀咕。
对于许林安说的话都没怎么听清,就是随口接了一嘴。
“嗯,你不是还要考大学吗,与其自己在家学,还不如直接去读高三,正好挂上学籍明年就去参加高考。”
说着许林安转身走到门边将房门插好,又检查了下窗帘严丝合缝,才牵着苏容的手一起进了空间。揉了下她满是惊讶的小脸,让她去洗漱。
“你什么时候给我办的?去三和县中学吗?原身才是小学文凭,三和县中学竟然会同意我转过去?他们就不怕我拉低他们学校的升学率嘛?”
苏容有些意外许林安的速度,边往牙刷上挤牙膏边吐出一连串的问题。
此话一落就见许林安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尴尬,苏容透过洗漱台的镜子瞧得一清二楚,明白过来后,有些无语的将牙刷塞进嘴里。
显然许林安给她托关系弄进毕业班的时候,根本没说自己就是小学的文凭。不过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人家没问恐怕也会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是高二生。
“咱们去看看再说吧,其实跟不跟学校走我都可以,对于高考我还是挺有信心的。”
毕竟经历过她爸妈那么严苛的教育模式,一些知识点都恨不得被她刻在了DNA里。
臭屁地向许林安扬了扬眉,漱完口后又好奇地问:“你该不会是托洪书记的关系办的吧?”
虽然不知道许林安在做什么买卖,但是总觉得跟洪书记走得太近不太好。
话落就见许林安轻笑摇头:“只是办理入学而已用不着找洪书记,给你办入学是陈学兵帮的忙,他的一个姨妈在县中学当老师。”
苏容点点头,对着镜子仔细地往脸上涂精华液,想想还是有些担心,转过脸对着许林安认真道:“我觉得你还是少跟洪书记接触比较好,他到底是公社的书记,你做买卖就不怕他把你当投机倒把罪抓起来吗?”
“真要抓的话,恐怕他自己也逃不过去。”
许林安显然对于苏容的关心很是受用,两步走进卫生间,贴在苏容的身后站定,弯下腰下巴轻轻地搭在苏容的肩颈处,说话时喷出的呼吸弄得苏容有些痒。
没能挣扎开又听着他接着道:“洪书记虽然只是县城公社的书记,但是他女婿的哥哥却是市委办的秘书,若是上面有什么消息要实施下去,往往他都能提前嗅到风声。”
“所以你才跟他走的那么近?敢情他只是个工具人?是不是你身边的人有哪些关系网早都被你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