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有记错,两家定的婚期是在今年九月吧!
“据说是承平侯病情突然恶化,所以侯府那边想要尽早完婚。”
一来是可以冲冲喜气,二来万一要是人真没了,男方肯定是要守孝的,这岂不是耽误了女方,所以只能选择提前了。果不其然,芳姐的婚事一下子就往前提了好几个月,到最后,竟然就仓促地定在了下月初一。
时间往前赶,所做的准备自然就更显的匆匆忙忙,对于这一点,其实让赵绘心格外的不满还是邹心雨对她悄悄地说:“只要承平侯一死,她女婿就能继承爵位,到时候芳姐儿就是名正言顺的承平侯夫人”这才让赵绘心勉强忍了下来。
如此,四月初一那日,也就是芳姐出嫁的那一天,郎府上下皆都张灯结彩,承平侯嫡子许蔚,身穿新郎大礼服坐在高头大马上,身边围绕着许多京城的勋爵公子们,别说!这许蔚还真有着一副相当不错的皮囊,但见其五官秀雅面如白玉,个头高挑,杏形的眼睛稍稍挑起时,给人一种少年般的意气风发之感。
一个是侯门公子,一个是宰相孙女。
这门婚事不管内在怎么样,但在外人眼里,其成色肯定是要比上个月婷姐儿的婚礼要高上许多的。这不,你从你赵绘心那满意的几乎快要把唇角裂到耳根子的表情上就能看得出来了。一切的流程都走的非常顺利,吉时正点的,一身大红色嫁衣的芳姐儿热热闹闹的从新房中被搀扶了出来。
“我就把芳儿交给你了!”赵绘心一把握住女婿的胳膊,脸上露出又哭又笑的神情。
“岳母放心,小婿定会善待娘子的。”许蔚定声说道。
于是当天晚上,宴席结束之后,李纯意就偷偷地对丈夫表示:那位许公子看上去好像还是挺靠谱的。
对此,朗世轩却露出一个不可知否的表情。
“你啊,这么多年了,还总是这么喜欢以貌取人,一个人的品行是好还是不好,都是需要用时间来证明的。”所以没证明之前,就不要妄下结论省的之后被疯狂打脸。然而接下来,时间并没有证明那个许蔚到底是不是个靠谱的,反而是先带走了许蔚他爹,现一任的承平侯爷。
没错!芳姐儿嫁过去仅仅半月之后,缠绵病榻已久的老侯爷,就彻底嗝屁了。
吊唁的那一天,李纯意本来是想要去的,但是却被郎世轩给制止了,他没让妻子去而是自己跑了一趟。结果回来的时候,就淡淡地告诉李纯意,说是承平侯家的几个庶子在灵堂中跟承平侯夫人闹起了分家。
当时的场面十分难看。
“为了侯位?”李纯意砸吧两下嘴问道。
朗世轩轻轻地笑了一下。
首先:许蔚是嫡子,这在礼法上本来就是名正言顺,其次,他又娶了芳姐儿这门有力的妻房。在外人看来无论是祖父郎英还是婶婶李纯意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位置被旁人夺走。果不其然,那些庶子闹了好几个月,但最终,承平侯的这个爵位还是让许蔚给继承了,而当知道自己的女儿成为了侯夫人后,赵绘心当场便喜极而泣。
李纯意听说后,其实并不是很能理解她的心境,不过每个人所追求的东西都不一样,也许对于这位出身贫微少年守寡的女人来说,一个高高在上的侯夫人,是其认为的最梦寐以求的东西了。
随着时间进入到了七月,京城的天气开始迅速变得炎热起来。
朗世轩是被一阵窒息感给憋醒的,艰难的睁开双眼,然后不出意外的看见了蜷缩在自己胸口上的小儿子。
超级漂亮的小秀秀此时睡的正香甜。
朗世轩的脑海里迅速进入到回忆状态……
是啦,就在昨天晚上自己和老婆正准备亲热一番,就连细细的肩带都退下一半时,帐幔的一角却被人悄无生气的掀了开来,等他们双双发现这紫檀木的大床上竟然多出了一个不该多出的小东西时,夫妻两个差点没被吓死。
“你不好好睡觉,跑到爹娘的房间干什么!”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父亲大人,此时的口气却十分的呛人。
没办法啊,就那一瞬间都吓痿了好嘛?
“我做噩梦了。”偏那小人精露出乖巧而可怜的表情,张开双手,极可爱地说道:“要爹娘抱抱睡。”
啥啥都不行,撒娇第一名!!!
郎世轩深吸一口气,简直是又生气又想笑。
迅速抿好衣襟,确保自己浅粉色的玫瑰肚兜全部被遮挡住了后,那边好不容整理好情绪的李纯意满面通红地说道:“你可以去找哥哥们睡啊!”
夜晚的时光是大人的时光,不要随意闯进来破坏啊,你这个小混蛋。
“他们不要我。”秀秀撇了撇粉红色的小嘴巴,吭哧吭哧的自己爬了上来,并迅速的占领了爹娘最中间的位置上。
大哥既冷淡又有洁癖,他嫌弃秀秀。
二哥是个话痨,睡觉还喜欢磨牙放屁,秀秀嫌弃他。
姐姐倒是既香香又暖暖,但她住在静安堂,太远了。
所以想来想去,可怜的秀秀只能来找爹娘了。
满脸青白的郎世轩和一脸爆红的李纯意彼此相互看了一眼,同时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秀秀睡秀秀的。”超级懂事的小宝宝,最后还对着双双无言的父母,极体贴的说了句:“你们忙你们的。”
记忆回到现在————
朗世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压在自己身上的小肉团子抱了下去。亲了亲老婆,亲了亲小儿子,赶着去上班的男人不得不离开了温暖的大床。
“昨晚没睡好?”郎英皱眉,看着一脸倦色的儿子,然后大有深意的说了句:“你也不是年轻的小伙子了,要爱惜自己啊!”
郎世轩:“………”。
*****
李纯意一觉醒来,外面就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糟糕,今天的安还没有请呢!
慌慌张张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却被突然告知,老夫人带着贤儿小姐去佛寺上香去了,两人一早就出发,现在还未回来呢!
李纯意听后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小坏蛋,都怪你!害我晚起。”看着依然呼呼大睡的某娃娃,李纯意抬起手,豪不客气的对着那小屁股连拍了三下。
“对了夫人,有一件事情,您怕是还不知道呢吧!”趁着洗漱换妆的空挡,禾儿一脸八卦的跑进来,张嘴就说道:“叶姨娘回来了!”
李纯意一愣,心想:哪个叶姨娘,我没听说过丫。
“就是隔壁焱四爷的那个通房叫百叶的,前两年生了庶子,被抬成了姨娘。”
哦,就是以前那个总跟在邹心雨身后的小丫头吧!
记忆里依稀有那么一点印象。
郎世焱没回来,姨娘却回来了吗?
有意思!
李纯意美目一转,放下手中把玩着的白玉犀角梳子,淘气地说道:“仔细跟我讲讲,怎么回事?”
第67章 0067 就是故意来气你的!
禾儿同志不愧是家里有名的包打听, 果然不负众望小嘴儿一张就开始巴巴起来。
“叶姨娘是三天前回来的,这一次,她还带回了自己和焱四爷生的那个孩子。我听西府的下人说, 叶姨娘好像是惹恼了四爷,所以才被赶回来的。”
惹恼了郎世焱所以被遣送回京了?
李纯意美丽的大眼睛微微转了一圈,忽然问道:“四弟在那边莫不是又有了什么新人?”
“夫人真是神机妙算。”禾儿小手一拍, 满是振奋地说道:“果不是如此呢!听说是个叫什么云晗的卖唱女,被四爷救下后, 就做了他的妾室, 现在可是极得四爷的喜爱。”
李纯意听到这里, 哎呦我去,那叫一个幸灾乐祸啊。
她有一种预感, 邹心雨这次是遇见对手了。
瞧瞧, 人家连她特地放在郎世焱身边的眼线都给撵回来了,这是要把人给彻底霸占了的意思啊!
“走,一会儿咱们去隔壁瞧瞧。”李纯意嘻嘻一笑,拉长了声音道:“再怎么样也是四弟的孩子嘛, 我这个做婶婶的不得亲自去看看丫。”邹心雨总是挑拨赵绘心的事情, 李纯意心里不是不知道她只是不好发作罢了, 而如今那边新宠上位, 李纯意倒要看看, 她这一次还有没有心情再去关心别人家的事情。
说做就做, 上午巳时左右, 李纯意带着几个丫鬟施施然地去了隔壁。
人家也不掩饰, 开篇就道:“听说叶姨娘带着孩子回来了。”
果然,她这边话音一落,邹心雨的脸上就出现了微微不自然的表情, 但因为不想在“敌人”面前失了风度,所以邹心雨点了点头,并叫下人唤了那两母子进来。
当李纯意看见叶姨娘的时候,心里基本上毫无波澜,这就是个清秀普通的女人,甚至连美妾的标准都够不上。可是当她看到郎世焱的那个庶子的时候,整个人却是稍稍有些吃惊的。
因为这父子两个当真是像极了!!
相比于身体孱弱,总是显的病歪歪的越哥儿,这孩子看起来简直就是缩小版的郎世焱,一样的皮肤黝黑,一样的虎头虎脑。
“你叫什么名字啊?”李纯意笑着对那孩子招了招手。
要不说,美人总是让人喜欢的就譬如说眼下这孩子,看着眼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好像仙女一样的姐姐,立刻涨红了自己的整张面颊,好半晌,才骨起勇气的答了句:“我叫郎长康。””
“康哥儿吗?”待那孩子期期艾艾的走到自己面前时,李纯意便抬起纤纤玉手摸了摸人家的小脑袋,笑着说道:“我是你的婶婶。就住在隔壁,有三个与你差不多大的孩子,没事的时候你可以去找他们玩哦!”
听说有年龄差不多的小伙伴儿,康哥的脸上果然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
李纯意见状微微一笑,并且毫不吝啬的给了一份见面礼。
是只羊脂白玉的平安锁,挂在小孩脖子上既体面寓意又好。
郎世康低着头看了两眼,果然十分欢喜。
一旁的邹心雨看着眼前这和谐喜庆的一幕,心里面自然是万般的不舒服,然而今天,李纯意就是为了让她更不舒服才来的!
果然,就听她接下来毫不客气地开始说道——
“弟妹啊,四弟有了新宠的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据说是个卖唱的?哎!那个职业的女人一般长的都特别清纯可人、多才多艺,最关键的是还特别的温柔体贴、善解人衣……意。你和四弟毕竟长期处在分居状态中,可千万小心别让它人钻了空子,到时候,四弟万一变心,你可就连哭都没有地方哭啦!”
邹心雨看着兀自在那里喋喋不休的女人,眼睛里开始有什么东西在迅速燃烧着,许久之后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着牙根般地说道:“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就不劳二嫂费心了!”
李纯意闻言脸上闪过一抹愕然,看着邹心雨的目光中有着毫不掩饰的:你这个人怎么这样!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邹心雨:“………”
你就是故意来恶心我的,现在又在这里装什么无辜呢!
虚伪!做作!真是令人作呕!!
李纯意开开心心而来,“委委屈屈”而去,徒留下面色赤红的邹心雨,凶狠的砸碎了一整套的茶盏。
“真是太可恶了!”邹心雨气的整个人都哆嗦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她竟敢嘲笑我!”
叶姨娘默默的站着那里,手中捂着儿子的双耳,良久后方才说道:“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没用,不能为姑娘笼住四爷。”
邹心雨急促的倒了几口气,半晌后,方才挥挥手声音阴沉地说道:“算了,我知道你也已经尽力了。你是个实诚人,斗不过那种手段多端的女人也是正常的。呵……四爷的驻防期马上就快到了,听娘的意思是最多到今年年底就会回来的,到时候我要让李氏那个贱人亲眼看看,我究竟是怎么收拾那个卖唱的!”
叶娘子木然的站在那里,木然的听着自家姑娘的一番说辞,眼神深处却毫无半丝波动,也不知她这几年到经历了些什么,从前那个活泼冲动的小丫鬟的影子竟然已经连一丝一毫都看不到了。
委委屈屈的李纯意一回到家后,就忍不住插着腰站在院子里仰头狂笑了三分钟。
大宝和二宝从朱廊下恰好经过。
后者杵了杵自己的双胞胎哥哥,小声问道:“娘她是不是疯掉了?”
大宝闻言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突然大声道:“二弟,你怎么能说娘是疯子呢?”
二宝一愣,心想:我我我我我只是疑问而不是确定啊!
但很明显,现在再解释什么都已经太迟了,因为——
“郎长泽,你刚刚说你娘怎么了?”女人的声音在身后阴沉沉的响起,可怜的二宝被吓的哇地一声就大叫出来,再然后,两只攥起的拳头夹住了他那颗不大的小脑袋,陷于母亲爱之铁拳下的二宝流下了充满悲伤的泪水。
而此时的大宝却早就已经转身离去,那潇洒的幼小背影下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