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安气得脸上阵青阵白:“你给我等着!”
高安知道讨不到好处了,转身就走。
苏母正好回来了,看到他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高安来了?是来找摇摇的吗?摇摇在家的呀,你没见着她吗?”
“哼!”高安迁怒苏母,冷哼一声,踩上自行车就走。
苏母莫名其妙,回到家门口,正好看到苏北摇关门,忙问道:“你怎么回事?你又把高安给惹火了?哎呦,我的闺女,你可长点心吧,现在可跟之前不一样了,你可不能再跟之前那样任性了。走走走,赶紧的去给我把高安哄回来。”
苏母推拉苏北摇。
苏北摇怒气难当:“我哄他?我呸,他配吗?”
“你这死丫头——”
“妈,你知道不?赵玉华招供了,说是高安他妈找的她,让她把我给害了的!”苏北摇说。
“什么?这,这不可能吧?高安他妈不是干部吗?怎么能做这种事?”苏母不相信。
苏北摇眼圈都红了:“我能骗您?人县公安局今儿一大早的,就把人抓回去审问了,只不过还没有调查出结果,所以还没有告诉咱们而已。这事儿,还是高安自己来告诉我的呢?还叫我忍了这委屈,帮他去把他妈给捞出来,就让我嫁给他!我呸!他想得倒美!这么个虎穴狼窝,我是多想不开啊,才要继续往下跳?我怕我今儿嫁进去,明儿就死在哪里了!”
苏母眼前不由得出现苏北摇在高家被虐待,被打死的场景,顿时打了个寒颤,连脸上血色都褪了。
“我艹他祖宗的。”她一把将手里的东西塞给苏北摇,自己抄了扁担追出去:“这混账玩意儿,我揍不死他!”
“哎——”苏北摇看着苏母消失的身影,耸耸肩,转身进了屋。
在这苏家村,就算高安一个外来人,就算年轻力壮,也不可能欺负得了苏母。
苏母这一路追出去,被留在家里的老太太和小孩子们看到,一个个都来看热闹,也有人问:“陈桂花,你这是要打谁啊?”
苏母气呼呼的说:“我打死那个小瘪三!他祖宗的,说亲不成,居然把坏主意打到我家摇摇身上,要害我摇摇一辈子,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什么?摇摇的事,找到幕后主使了?谁干的呀,这么缺德!”
这消息劲爆哟!
“还不就是高安他妈,就因为他们家高安死活要娶我们家摇摇,竟然就想出这么个歹毒的主意,你说这人恶不恶心,歹不歹毒?”苏母气喘吁吁的恨声道。
“就是你们家摇摇之前谈的那个城里的对象的亲妈干的?哎哟,我的老天啊,这城里人,也太歹毒了吧?”
“就是哦。看不上人就要毁了人,这以后谁还敢嫁给她儿子哟。”
“我老早就说了,这城里来的,就没一个好的!都坏的很!现在看到了吧?”
回头老一辈都揪着家里年轻人的耳朵吼:“以后不准再去知青点晃悠,不准再跟那些知青来往,更不要想着跟他们结婚,我绝对不会答应的,听到没有!”
男性长辈更加简单粗暴:“谁要是再敢跟那些知青勾勾搭搭的,我就打断谁的腿!不信你们尽管试试!”
又无辜躺枪的知青:……这日子还能过吗?
高安气恼之下离开很潇洒,出了村子被冷风一吹,脑子瞬间清醒过来,顿时后悔自己的冲动了。
自己就不应该这样走了啊,应该死缠烂打,无论如何都要把苏北摇带到城里去。
高安有心想回头,才走了没多远,就听到苏母气愤填膺的声音,再看苏家村人对自己怒目而视,就连小孩子都朝自己扔石头,高安真怕被人打死,这些农村人可野蛮了,他顿时不敢久留,立马离开,心里对苏北摇怨恨至极。
回到城里,高父一问,高安嗫嗫嚅嚅的,哪里还看不出来,高父恨得直接一巴掌打他脸上:“没用的东西!”
高安捂着脸不敢说话。
高父指着高安:“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一定要给我把苏北摇带过来。”
高安心里闷闷,却也只得照办,第二天又去苏家村,只是这一次,他连村子都进不了,还在村外就被田里干活的村人看到,挥着锄头就冲过来,喊着要打死他这个人贩子,高安吓得赶紧窜。
高父得知,便知晓苏北摇这边别想,只得自己想办法。
只这件事是由军队主办的,他如今想见高母都不成,他最后不得不求助首都那边的老爹,电话里就立即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高父也只得忍气吞声,只求把这件事揭过去,千万不要影响到他。
没两天,苏北摇的防范和辨认人贩子的手册也弄好了,她先拿去给村长和村支书看,两人看完之后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没想到这些人贩子手段竟然这么多。
特别是其中有一条,说到那些人贩子当街拐卖妇女的时候,很喜欢跟围观群众说,这是他们家不老实的媳妇啊,闺女啊,总之,就是一句话,这女人是他们家的,而且是不安分不老实的,他们作为家人要带回去教育,如此说辞,基本上就能挡住围观群众了。
毕竟,几千年来大家伙的观念就是这样,清官能断家务事,不要轻易插手人家的家务事,要不然最后指不定要里外不是人。
人贩子正是利用了人们这样的心理,成功的把那些无辜的妇女给拐走了。
还有孩子……
村长看望都哆嗦了:“北摇啊,你这写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很多都是后世人人皆知的,只不过这年代没人总结归纳罢了。
其中也有一些手段,是后世常见的。
苏北摇觉得很有警示的意义,因此也写了出来。
“是真的。”苏北摇点头说:“这些都是我之前在警察局的时候,跟公安同志打听的。”
“对了,村长叔,支书叔,咱们存不是有那个宣传公告栏的吗?我建议把这些都抄写在公告栏上,要是能化成画,那就更好了,这样的话,就算是不识字的乡亲们也都能知道我们说的是什么了,您们觉得呢?”苏北摇又忙说。
“这当然可以。”村支书觉得这要是做好了,指不定还能算他的一个政绩,正好可以弥补他在赵玉华身上栽的跟头,当下一口答应,只是说到画画:“这宣传画,恐怕找不到人来画啊。”
苏北摇自告奋勇:“要是支书叔村长叔信任我的话,就让我来画吧,我上学的时候学过一些画画的技巧,这样的宣传画还是不在话下的。”
“行!那干脆,找宣传板也一起交给你来抄写了。”村长说道。
“好,您们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们失望的。”苏北摇斗志满满。
她这边得了旨意,出门就去了宣传栏那边,开始规划要怎么写怎么画。
正好有村人看到她,都觉得稀奇,知道她那防人贩子手册已经整理出来了,现在就是要抄出来画出来给大家看,让大家警惕些,当下都对她赞不绝口,回头再议论她,也有阴暗恶毒的说她被男人糟践过了,也有说她不知羞耻,遭遇了这样的事情还有脸出来晃悠,可大多数人看到她这么坦荡,又肯为了大家伙费心,对她更多的还是善意,就算是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当着她的面说了。
等到苏北摇把宣传栏写好画好,大家伙再去一看,哦豁,好漂亮的一手字,好漂亮的一手画。
那手字,横撇竖捺,一板一眼的,看着端端正正的,可给人的感觉就是好看,还有那些画儿,极有灵气,哪怕线条简单,让人看了也有种如身临其境的感觉,忍不住害怕和愤怒。
当下很多人都记住,要是在街上遇到有妇女被人拉扯,挣扎不从的时候,不能光听男人说,得找派出所的公安同志来定夺,这样才不会冤枉也不会纵容坏人。
还有家里的小孩子要怎么看管,才不让坏人有机可趁。
这些都关系到自家姑娘和孩子的安危,所以大家伙都看得很认真,记得很深刻。
等到了八、九十年代,经济复苏,人口管理没有以前那么严了,贩卖儿童的罪恶行为也越发的多起来,十里八村时常有听说村里的孩子在外面玩耍最后不见了的,只有苏家村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盖是因为苏家村人对这方面的防范意识,都很深刻,为此村人都十分骄傲,也很感激今日苏北摇的所作所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苏北摇可不知道。
等到她把宣传栏这边弄好,就回到学校上课了。
她虽然才上课没多长时间,可学生们都很喜欢她,因为她上课可有意思了。
校长那边也让她好好工作,不要想太多,回头他有机会就把她的名字报上去,让她成为正式的村学老师。
苏北摇自是感激不已。
苏北摇回去上课好些天,都快要将这件事给忘记了,公安局那边突然传来消息,案子破了,坏人一个不落,全都被抓起来了。
第16章 一只白眼狼
是唐宴亲自跑这一趟苏家村给她报信的。
他过来的时候,苏母正好收到了报社给苏北摇的回信。
非常幸运,苏北摇投的两篇稿子全都被征用了。
一篇发表在省报,一篇发表在市报。
邮递员分拣邮件的时候看到,当时就激动得不行,收拾好邮包之后,就直奔苏家村,当时苏北摇还在学校里上课呢,是苏母在家接待的邮递员,得知苏北摇投稿成功,苏母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正在这个时候,唐宴也开着车来了。
“唐团长,您怎么来了?是,案子有结果了吗?”苏母看到唐宴,十分惊讶的上前一步。
这时候她手里还捏着邮递员交到她手里的信件。
“嗯。”唐宴微微颔首,目光从信封上一掠而过,却一眼将信封上的省报标志给看在眼里,他怔愣一瞬,而后问道:“这是省报给苏北摇同志的信件?”
“啊?你说这个啊?”
苏母举起手里的信封,想起刚刚邮递员说的话,顿时间眉眼都笑开了,抬头挺胸,一脸骄傲,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她家摇摇有多优秀。
“是啊,我家摇摇前些日子给省报寄了信去投稿,原以为是通不过啦,没想到今儿就收到了回复,不但通过了,还要登到报纸上,就连稿费也都一并寄来啦!”
一旁的邮递员也跟着笑道:“不仅仅是省报,还有市报呢,虽然没有打开看过信件里面的内容,但是有汇款单,就说明稿子肯定是被征用了。苏北摇是真的厉害,一下子就被挑中了两篇,我在邮局干那么久,可从来都没有见过谁给报纸投稿被征用拿到稿费的呢,还一次就两篇,真是厉害,怕不是文曲星下凡吧!”
邮递员竖起大拇指。
苏母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
苏母心里笑,面上却摆手:“哎呀,什么文曲星不文曲星,可不能这样说,现在可不讲究这种封建迷信喽,不过侥幸罢了,算不得什么的!”
邮递员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对,忙说道:“你说得对,不过苏北摇是真的很厉害了,不愧是当初以镇第一名考上县城高中的高材生啊。”
“哪里哪里!”苏母嘴里谦虚,脸上都笑开了花。
苏母虽然很想再跟邮递员吹吹自家闺女到底有多厉害,可唐宴是为案情而来,自然是不能够让人家久等,当下苏母送走了邮递员,忙把唐宴迎到屋子里,又要去叫苏北摇,又要去叫苏老头,家里还有两个小孩子要看!
简直是分身乏术啊!
苏国倒是机灵,他看了一眼唐宴:“你要找姑姑吗?我知道姑姑在哪里,我带你去找好不好?”
“小孩子不要乱讲话。”苏母瞪了苏国一般,对唐宴说:“唐团长,你在家里等等,我这就去叫摇摇回来。”
苏母叫过苏国:“你在家里看着弟弟,知道吗?”
苏家是苏西的小儿子,如今才半岁大,平时都是放在木头做的婴儿车学步车上,免得他到处乱跑乱跑,大人也能安安心心干活,可也不能就这么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
到底是刚刚出过拐卖人口的事,大家伙心里其实都吓着了,对孩子都看得很紧。
唐宴这时候出声:“不必麻烦,我去找她就可以了。”
苏国好机灵,一把扑到唐宴腿边抱住他:“我知道学校怎么走,我带你去!”
唐宴垂眸看了一眼白白胖胖的小奶娃,弯腰一把将苏国抱在手上:“让小朋友给我指路就行。”
苏母见状没话说,就让苏国领着唐宴去了学校那边,她自己则是连忙跑到邻居家,请邻居帮忙去喊人。
其实根本就不用她特意请人去看,唐宴开着军车一路招摇进来,早就有人看到了,一部分跑到大队部找村长和村支书,一部分人去地里找苏老头他们。
他们这边属于西南,气候温暖,不像北方,到了这个月份,早就风雪交加,路面封冰,地里麦子收完,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事儿了。
他们这边不一样,水稻每年收割两季,收割完之后还能再种一波青菜,另外地里除了必要的豆子花生之外,种得最多的就是甘蔗。
毕竟他们县城就有糖厂,对于甘蔗的需求量是很大的,基本上山地远离水源的沙地全都种了甘蔗,从十二月开始,到二月,陆陆续续的砍甘蔗,送到糖厂去制成糖,供应全国各地。
这个时候还不能砍甘蔗,但是可以先去甘蔗地里除草,剥壳。
光溜溜的甘蔗有婴儿手臂那么粗,笔直笔直的向着天,等到砍甘蔗的时候,一刀下去,削去根须,再一刀砍下头,剩下还有甘蔗叶的那一部分,有另外的人把叶片削下来,堆在一起,来年做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