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拿啊,我就先用热水擦擦吧,到了占丌山再说。”
卫川看看表,催小北下楼,“快八点了,咱们得赶这之前下去吃东西,吃完了正好烧水给你洗澡。”
到了一楼,卫川问老板要菜单,结果老板说这里不能点菜,都是他们做什么客人就吃什么。
许小北只好说,“那就炒两个菜做一个汤吧,可以吗?”
“等着。”
不多会儿,菜端上来了。
满满一大盘葱花炒鸡蛋,小葱嫩绿,鸡蛋金黄,有的鸡蛋上还冒着油滋滋的小泡泡。
在火车上接连几天没吃好没睡好,这盘鸡蛋顿时勾起小北的食欲。
她拿起筷子用热水洗了洗,刚要去夹,就听上菜的人说,“为什么洗筷子?”
上菜这人不是先头那个老板,而是另一个精瘦的男人,大约三十多岁,汉语说得不错。
许小北见他身上围着一条围裙,知道这人就是厨师。
她刚要张口解释,卫川先开口了,“她刚才筷子掉地上了,不想麻烦你们换,就洗洗再用。”
那黑瘦男人审视了卫川和许小北一番,回厨房接着做菜去了。
小北不解,悄悄问,“你为什么说谎?”
卫川压低声音,“少数民族的禁忌很多,看他刚才的样子是不高兴了,肯定是因为你吃饭前洗筷子。”
“是觉得我嫌弃他们了,所以生气?”
“或许是,在这里,凡事都要多加小心。”
卫川上大学前跟地质队出任务时,从未来过滇省。这里少数民族多,几乎是外地人的禁区。
要不是为了尽快充盈国家金库,这次也不会把地点选在这里。
许小北点点头,小心翼翼吃了一口鸡蛋,“所以我才要跟你一个房间的。”
卫川叹口气,“所以,如果不害怕的话,就不跟我一起住了?”
小北伸了下舌头,“算了,当我没说。”
这时候,第二盘菜上来了。
是用蒜粒炒的一种小青菜,这菜许小北从来没见过,吃上一口觉得又香又脆,咽下去嘴里还有些回甘。
她一口接一口吃个不停,炒鸡蛋都失宠了。
等到那厨师又来送汤时,许小北跟他套近乎,“大哥你汉语说这么好,是汉族人吧?您厨艺真好,这叫什么菜啊?”
那黑瘦男人冷冰冰地盯了许小北两眼,自动忽略她前面那个问题,只说了一句:“福鸡菜。”
小北本来还想问哪个福哪个鸡,一见那人眉头都皱了,吓得赶紧闭嘴。
卫川给她盛碗汤,温声问,“吓着你了?”
小北摇摇头,“没事,有你在。”
这汤其实算不得汤,其实是一碗米线。
跟小北上辈子吃到的不一样,这碗米线的味道没那么冲,但汤底是真鲜,里面的料除了米线,还有干豆腐和绿豆芽,另外放了两种青菜,一种大白菜,一种就是刚才那个福鸡菜。
米线很好吃,许小北吃得额头上冒汗,暂时忘了方才的不快。
吃完饭,那个黑瘦厨师过来收了碗筷到厨房去刷,卫川在得到店老板的许可后,同小北一起进到厨房去。
厨房不小,里面有好几口灶,其中两口大灶,上面垒着大铁锅,其余的都是小灶,用来炒菜用的。
那厨师见两人进来,没多说什么,闷头洗他的碗。
小北看了一圈,厨房也非常干净,没有黑乎乎油腻腻的感觉。
大灶这边没升火,但灶旁放着一大捆柴。
卫川指着柴问,“兄弟,我可以用这烧柴吗?”
那人背对着他们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说,“这边灶里还有火,你直接挪过去再添柴吧,不然这边的也得用水泼灭。”
卫川道了谢,拿起小铁锹把小灶里烧了一半的柴挪出来扔到大灶底下,又填进去几块柴。
火舌很快舔了上来,小北指指两口大水缸,“大哥,这水我们可以直接用吗?”
黑瘦厨师已经洗好碗并将灶台都抹干净了。
他点了根烟,倚在灶台上看他们俩忙活,又嗯了一声,吐了两口烟后道,“不够的话就要自己去后院挑了。”
“够了,我们用不了多少。”小北拿起水瓢往锅里添水。
那人一直没走,抽完一根烟,问卫川,“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卫川见火已经旺了,从灶前直起身子,“我们就在镇上歇一夜,明天就走。”
“去哪儿?”
“占丌山村。”
厨师眼皮抖了一下,“去那儿干什么?”
卫川没说实话,“有朋友在那儿,邀我们去做客。”
男人突然笑了,很鄙夷的那种,“撒谎。”
卫川:……
他与小北对望一眼,再去看那厨师时,神色很轻松,“为什么这么说?”
“占丌山很封闭,不允许村民往村里招人,多少年了一直如此,你朋友让你们去,除非他想被村民赶出寨子。”
这点卫川没想到。
来之间当地民情分析会上,团长提到过,说这里不大欢迎外来人,但没说得这么严重。
大多数少数民族地区都会如此,所以大家没太放在心上。
卫川不知这人说得是真是假。
那人看出卫川不信他,问,“不管你们去占丌山的目的是什么,明天应该会去找翻译吧。”
要想跟村民沟通,必须找一个翻译。
卫川本打算明天去镇政府找镇长帮忙找个靠谱的,听这人问,便反问,“怎么,你有认识的翻译?”
那人摇摇头,“认识的有很多,但没人愿意去占丌山,不信明天你就去找,你找不到的。”
说完他就走了。
许小北觉得后背有点发凉,“怎么让他说得,那个村子好像很可怕似的。”
卫川安慰她,“提高警惕是必须的,但也不至于这么危险,明天找翻译时,顺便了解一下情况吧。”
烧好水,卫川回屋取了盆回来打水。
连换几次水,两人轮流放哨洗干净换好衣裳,已经夜里十点了。
屋里只有一张双人床靠墙放着,小北一直没往床上去。
她不想被卫川误认为太主动。
夜里降温降得厉害,她又刚擦过身子洗过头,一直没进被窝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卫川顺手拿过外套披在小北身上,拥着她往床上去,把被掀开后给塞到被窝里。
而后拉灭电灯,再一掀被子滚了进去。
他刚挨到床板,就听见“嘎吱”一声。
小北一愣。
卫川挪了挪身子。
“嘎吱,嘎吱……”
也不知是这床太旧了不堪重负,还是偷工减料床板做得太薄。
总之翻个身都嘎吱个不停……
这要是在上面开车,估计整个客栈的人都能听见。
不仅如此,恐怕明早都得给人赔床。
许小北突然憋不住暴笑起来,“哈……”
卫川:……
怎么就么难。
他平躺在床上四肢僵硬地躺着,找了无数理由安慰自己。
后来想了想,“小北,看来老天不想让我在这么破旧的地方拥有你……我也想好了,没有像样的婚房,不是在自己家里,的确也太委屈你了。等任务结束回去再说吧。”
许小北笑够了,翻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川哥,你真好。”
卫川用手圈住她,一使劲拉到自己身上来。
床“嘎吱”一声,还颤了两下,许小北吓得要下去,卫北抱着她没让动,瞅准她水润的唇吻了上去。
两人吻了好久,许小北完全瘫软在卫川身上,卫川兄弟抬头抬了二十多分钟,眼看要擦枪走火了,卫川给小北放开,自己下床灌了一大杯凉水后,冷静了半天。
他将小北在被子里裹好,抱着往床里面一放,从脚下又拿起一床,跳进新被窝后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小北侧身,拿指头点了点卫川的脸,“站军姿呢?目不斜视的。”
卫川咬牙,“一人一个被窝,快点睡,你要是再碰我一下,别说床塌,天塌我也不管了!”
小北浑身的血也在沸腾,她想说其实无论在哪都行,我不觉得委屈。
可一想到身下这张老掉牙的床,还是做罢了。
第二天,一夜没睡好的俩人早早起床下楼。
早饭是烤牛奶和虾饼,还有两碗米线。
吃过后,卫川和小北去镇政府找镇长。
介绍信是从地质队开出来的,说要到占丌山探探地下是否有燃煤,如果有,在当地挖煤的话,相应会给村民补偿,希望镇里能配合,帮助寻找一位向导和一名翻译。
一听这个,镇长一脸为难,“中国这么大,你们上哪探煤不好,非去占丌山?再说了,没听说那里有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