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峰这么多年都没被查绝对不是因为他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在他之上绝对有保护伞且不止一个。
上头那些保护伞不摘除,王景峰就算被查,也不过是个炮灰而已。甚至那些人连让他说话的机会都不会给。
这一次能意外的把王景峰打下来,这就说明他上头的保护伞出事了。
虞清娴这一波举报让黑省的“四清”运动提前到来,许多人没有接到消息提前准备,一批一批的官员落马,一批一批的人进了监狱。
梁德胜对自己做的事情供认不讳。他不是一个人贪污的,陪着他一起贪污的还有其余好几个乡的村长,带着他们贪污的人已经升职到县里粮站当了站长。
梁德胜贪污一点都不怕被发现,因为救济粮他是按照每个屯每年的粮食产量自己人数来下发的。二里屯一直都挺富裕,救济粮比别的屯少一些也没什么,毕竟每个屯的救济粮数量都一样吗。
当年他们贪污的那些粮食也是由现在的站长一手经办买卖的。那三年里全国各地都缺粮,他们的粮食十分畅销,一面世便被疯抢一空,抢到他们粮食的人再把粮食运往全国各地,以高处市场价几十倍的价格出售。
为了活命,多的是人买。
黑省肃清运动的结果被呈到了元首的面前,元首看完后十分震怒。
他们国家才刚刚经历完风雨,好不容易才和平下来,人民群众好不容易才有了干劲,大家伙正是拧成一条绳往前走的时候。结果现在出了那么多蛀虫。
他们贪的是什么?是钱吗?不是!他们贪的是社会主义的根基,是人民群众团结一心的信念。
梁德胜的处罚很快就下来了,他跟众多贪污的人被判死刑,他的孩子被打为坏分子,一家子被送到农场去进行劳动改造。
梁德利为了撇清关系主动跟他断绝了关系。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李小香在判决下来以后火速找了个老光棍嫁了过去。反正她跟梁德胜也没有领证。
她是破罐子破摔了,她对两个儿子也彻底伤了心,梁德胜被抓走后他们不担心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也不担心被抓走了梁德胜,两人合伙起来逼问她被梁德胜贪污的粮食卖来的钱在哪里。
李小香怎么可能知道?梁德胜做这一切都是背着她的,就跟以前一样,家里有什么大事小情梁德胜都是不会跟她商量的。老头老婆子还在的时候他跟老头老婆子说,老头老婆子死了他只跟两个儿子商量,后来又带上了梁红玉这个出息的女儿。
反正都没她什么事儿,李小香凭什么为这种男人守着自己?她当然知道嫁给老光棍日子也不会好过,但再差能比去农场差?
李小香这一波操作别说屯里的人了,就是虞清娴都没想到。
秦山花但是对这个情况不意外。她说:“李小香为啥这么针对我?不就是因为你们爸爸对我比梁德胜对她好么?梁德胜不把她当人看呢。”
“他俩这种夫妻就是典型的只能供富贵不能共患难。”秦山花趁机教导几个女儿:“你们也是,往后找男人一定要找能共患难也能共富贵的人。”
秦山花看着大女儿跟三女儿,愁得连针线都做不下去了。
大女儿离婚在家,倒也不是没人来说亲,这段时间来来去去的也有三四个,但那些人家不是家里穷就是老光棍,要么就是带好几个孩子的老鳏夫。这种人他们一家是万万看不上的。
老三跟顾浩林的事情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可好人家的人也看不上她,嫌弃她嫁过人,找来的人不是光棍就是混混,更有几个搞笑得很。先让人上门来说老三,他们不同意再去说老大。
就荒唐!这种人秦山花也不惯着,一把大扫帚就把这些人扫地出门去。
梁清菊对嫁人没什么兴趣,只有嫁过人了才知道,单身才是最爽的。在父母家住着,没有人会因为她早晨多睡几分钟而破口大骂,也不会有人会因为在饭桌上多伸几次筷子而指桑骂槐,更不会有人大冷天的让她去河边洗衣服。
孩子有父母帮着带,妹妹们也乖巧听话对她这个姐姐很尊敬,说话又好听。
嫁人是不会嫁人的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嫁的了。
“清娴,你是咋想的,嫁不嫁人?”梁清菊打定主意是要留在家里的,到时候父母由她给养老,老三虽然名义上嫁过人,但男女之欢都没领略过呢。
梁清菊觉得嫁不嫁的无所谓,男人的滋味不能不尝。
梁清菊的思想太过于开放,前天第一次跟虞清娴吐露这个想法时虞清娴都惊呆了。
她看着梁清菊,说:“放心吧姐,我心里有数。”
梁清菊就不说话了。她自己都打定主意不嫁人了,内心里还是那么个想法,她实在是没啥资格催虞清娴。
秦山花继续发愁。
虞清娴则想起了谢蕴。
初雪那天谢蕴说过几天来她家拜访,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二天他就接到了老家发来的电报,他妈病重。
谢蕴只来得及给虞清娴发个信息就匆匆离去了。
这个系统又有距离限制,离得太远两人发的信息都看不到。
算算时间,谢蕴回去也有个把月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虞清娴知道谢蕴不会出事,但还是打从心眼里担忧他。
怀着这份担忧过到腊月二十,谢蕴终于回来了了,他双眼中净是红血丝,胡子拉碴的已经很多天没有刮过了,身上的衣服也皱皱巴巴的。
他径直来到虞清娴家附近,通过系统把虞清娴叫了出来,一见到虞清娴就把她拥入怀抱中。
虞清娴回抱他,过了许久,谢蕴才说:“我妈没了。”
第135章 痴情男配的炮灰妻子
成年人的崩溃只在一瞬间, 谢蕴的眼泪落在虞清娴的肩上。
这一滴泪让虞清娴明白,谢蕴的生活必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也并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么轻松。
但谢蕴不说, 虞清娴就不问。夫妻之间也是需要私人空间的, 有秘密很正常,谁没有秘密呢?
谢蕴的失态了足足十分钟。十分钟过后谢蕴拉着虞清娴的手, 跟虞清娴说:“我到这方小世界时还在她的肚子里,那时候的我能感觉到她对我的喜爱与期盼。我至今都还记得那时候的她会每日抚摸着我给我讲故事的样子。”
这对谢蕴来说是一个十分新奇的体验, 他在他这一世的母亲岳心身上体会到了浓浓的母爱。且随着日子的逐渐增长,他能感受到的母爱越来越多。
那时候谢蕴的智力仿佛也回到了胎儿时代,高兴了会跟岳心互动,不高兴了会便半天也不回应她一下。
这是谢蕴漫长的生命中少有的任性时刻。
在青云界,他是地位高崇的佛子, 万禅宗中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所作所为必须得跟佛子这个身份挂钩, 就连爱人都不敢爱得太明显。
后来的几个世界里第一世跟第二世他没有以前的丁点记忆, 儿童时期的记忆十分模糊。后来的几个世界里, 他到的时候已经是成年人的身体,原主的记忆跟感情对他来说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纱,只有他主动去翻的时候那些记忆与情感才会一点点被记起。
像现在这样的情况是十分稀少的。然而母体内的记忆在出生时被封印,之后的谢蕴就跟普通的孩子一样成长。他的父亲严肃正派,教导他做人的道理, 跟他说为人的处世。他的母亲温柔可亲, 包揽了他生活中的衣食住行。
他活得像个话本里的书呆子,只管读书不理俗事,也像后世人们口中的低能儿,除了读书什么也不会。一直到虞清娴到来他才觉醒。
这一世的年少时期, 谢蕴才真正的活得像一个孩子。
虞清娴从小就在父母的疼爱中长大的,她从来都不缺爱,但她知道,谢蕴的以前必定不堪。
谢蕴也有了倾诉的欲望,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虞清娴手一挥,用在这个世界修炼出来的微博能力盖了一个结界。
谢蕴说起了自己成为佛子之前的事。
“我来自凡人界,我的父族是有名的世家大族。在那个时候,世家兴盛,皇权衰落。一个国家百分之八十的资源都掌握在世家大族的手里,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由皇家以及寒门士子们瓜分。”
“在我出生后的那一年,皇家也诞生了一位皇子,这位皇子权谋过人,心狠手辣。他才不过八岁,便跟那时候的皇帝一起制订了一个清灭世家大族的计划。”
“世家站在权力顶端太久了,站在山顶的人又怎么能看的到脚底的泥泞呢?世家的人都太过傲慢,他们丝毫不把皇帝跟太子放在眼中。他们为他们的傲慢付出了代价。”
“那些个世族们一个个的被皇帝削落权柄,或打或杀或流放,半点不见往日荣光。”
“谢家是当时世上一等一的贵族,皇帝受谢家的气太多了,一朝得势便赶尽杀绝。在被抄家灭门的当日,我被家中仆从救出,在逃亡时遇到瘟疫。”
“那时候的瘟疫真的会死人,在极度缺粮的时代道德人伦约束不了任何人,年纪小的孩子被穷凶恶极的人称为两脚羊,易子而食在那个时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那天我的仆从出去找吃的,我被一伙人抓起来架到了火上,就在马上被烤熟吃进肚子的时候一个大和尚从天而降,他说我与佛有缘,愿不愿皈依佛门,我同意了。”
“后来我被他带到了青云界。我与佛确实是有缘的,经书我听一遍就会背,佛理一说我就懂,佛法一学我就会,我成了佛子。宗里的老祖说我红尘未了,修不得佛,我不信,直到遇见你。”
虞清娴握着谢蕴的手,贴在他的胸口。
谢蕴说:“我的父母并不爱我,世家大族里人人都为了利益在奔走。我的母亲生下我是为了她在后宅地位,我的父亲生下我仅仅是因为他需要一个他血脉的延续。他们对我的要求很高,我若是达不到他们的要求,他们一个会不理我,一个会命人不给我吃饭,不让我喝水。过得实在是痛苦。”
“跟随你穿越以来我第一次知道母爱是什么滋味儿,我也有过好几个特别好的母亲,但这一次不一样。”都是母爱,究竟是哪里不一样谢蕴其实也说不上来。
他只知道,岳心于他而言,确实是不一样的。
谢蕴的这种感觉虞清娴知道,就像秦山花很爱她,苗春秋也很爱她,她也很爱她们,但在她的心里,她娘依旧是最好的一样。
谢蕴也不需要虞清娴的回答,他把他内心里最不愿意跟别人说的一段隐秘告诉虞清娴以后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冬天格外的冷,雪化了还不等流到地上就被冻成了冰溜子,洁白透明,格外纯净,今天出太阳了,灿烂的阳光照在冰溜子上,为它镀上了一层金光。
两人安静的呆了很久虞清娴才回去,两人也约定好次日到虞清娴家来拜访。
谢蕴没有食言,次日一早跟张明辉一起提着东西来了,他们带了很多东西,有肉有糖有营养品,还有许多这边没见过的东西。
张明辉老早就想来感谢虞清娴姐妹的救命之恩了,但谢蕴再三要求要一起来之后便等着他一起。他是个话很多的人,有他在的地方绝对不会冷场,他说话也极有分寸,并不会让你感觉到不舒服。
堪称八面玲珑。
俩小伙子上门来感谢自家的救命之恩,还提了不少好东西过来,于情于理秦山花都是要留他们吃饭的。在得知谢伯庸是谢蕴的堂哥以后她叫小四去把谢伯庸也叫来。
谢伯庸最近在各个连队到处跑,看的病比之前要多得多,他正在埋头写脉案。有了顾浩林的前车之鉴,谢伯庸在这方面一点都不偷懒,账目做的清清楚楚的,绝对不给人半点发难的机会。小四来说谢蕴也在她家,谢伯庸想着自己也很久没有见到谢蕴了,便跟着来了。
见到谢蕴,谢伯庸坐到他的边上去,他拍着谢蕴的肩膀说了句节哀,谢蕴对他微微一笑。
谢蕴拿来的谢礼里有一只老母鸡,秦山花不是那种占便宜没够的人,她当天就把老母鸡给炖了,放的是秋天她们在山上捡的蘑菇。
又炒了好几个小菜,梁德利也拿出了他的酒,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华灯初上了也未曾停歇。四个男人都喝得有点多,就没回去,跟梁德利凑合了一宿,北方的炕也足够大,装四个男人还绰绰有余。
炕烧得热热乎乎的,喝得有点多的四个认里有两个打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第二天起来,谢伯庸跟谢蕴眼睛下面都挂着两团黑眼圈。
次日又是吃了早饭才走的,走之前他们仨已经称呼秦山花跟梁德利为叔叔婶婶。
梁德利很喜欢这几个年轻人,觉得这几个人很是对他胃口,也把他们当成子侄去看待,临走前还再三邀请他们有空常来。
谢伯庸跟张明辉常不常来谢蕴是不知道的,反正他自己是要经常来的。
三人走后,秦山花在厨房忙活,虞清娴她们在屋里待着,小四溜到秦山花的边上跟她咬耳朵。
“妈,我发现昨天来咱们家吃饭的那三个人里长得最好看的那个一直偷看我三姐。”小四昨天吃饭之余看得真真儿的,昨晚她就想跟秦山花说的,奈何睡得太早没来得及。
早上吃早饭她又观察了一下,昨天的发现并不是个错觉,谢蕴真的在看她三姐!
人一走小四就待不住了。
秦山花愣了愣:“真的?你没看错?”
小四把自己的胸脯拍得响响的:“我骗你干啥!”
小四说完就走了,秦山花在厨房里琢磨开来。
谢蕴的家庭情况昨天他自己就说了,父母双亡,唯一亲近的亲戚就是谢伯庸一家,谢伯庸一家子也就剩谢伯庸自己了。
他俩到了北大荒来是想在北大荒安家立业不回去了的。昨天话赶话的说到这儿,谢蕴还说了,若是感情好他是可以入赘的,他的父母对于他的孩子要姓什么并没有多大的执念。
女人就没有人不喜欢长得好看的,谢蕴长得清隽,秦山花看着都感觉赏心悦目。她再幻想了一下他跟自家老三站在一起的样子,般配是真的般配。
但到底如何,秦山花还得再观察观察。
当初为啥把老三嫁给顾浩林他们到现在还稀里糊涂的呢,这回可得把握好了,像上回那种错她们可不能再犯了。
再说了,这也只是她的一种猜测,没准是自家小四看差了呢?这么一想,秦山花发热的头脑总算冷静了下来。
她决定把这件事情烂在心底,没事不往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