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珍珠想起他刚才眼神的骤变,忍不住多劝了他一句,“郭二哥,有什么烦心事也别急,慢慢来,总会有办法的。”
郭怀旭定定地看着她,好半天没说一句话,就这样痴呆地看着对面的姑娘。
沈珍珠用脚抠了抠地面,咋回事,美男怎么眼神这么忧郁。
她试探性地问道,“郭二哥,你咋啦?”
郭怀旭回过神来,急忙躲开她的眼神,“多谢珍珠妹妹,快回去吧。”
沈珍珠心里哈哈笑,难道是被我看得害羞了。
二人告别,各自回家。
沈珍珠如往常一样,吃饭、盘账、与沈复年说铺子里的事情,然后安然睡去。
睡到半夜,忽然,沈珍珠被一阵焦急的狗叫声吵醒。她立刻翻身起床,是毛毛的声音!
沈珍珠批上外衫就往外跑,沈复年在屋里问,“珍珠,发生了何事?”
沈珍珠头也不回地往外跑,“爹,毛毛回来了!”沈复年也吃了一惊,这小狗晚上从来不回来的。
毛毛在外面叫的又急又惨,沈珍珠火速打开了门,就看到被烧掉了许多毛的小狗正在汪汪狂叫。
毛毛咬着她的衣摆就往外扯,沈珍珠知道,铺子里出大事了!
她跟着毛毛就往外跑,隔壁的大门同时也开了。
郭怀旭看到沈珍珠披散着头发往街里跑,他顾不得那么多,转身回屋就去拿外衫,然后跟着跑了过去。
还没到铺子,沈珍珠就看到库房里燃起的火苗!
她立刻大喊,“走水啦,走水啦!”
一边喊,她一边从旁边的一个隐秘的地方找到了备用钥匙,冷静地打开了大门,拎着桶就去院子的水井里打水救火!
她毕竟力气小,浇了两桶水之后就感觉有些吃力。
一进门的郭怀旭一把从她手中抢过水桶,快速打水去浇火。这样打了几桶水,郭怀旭觉得这样不是办法。
东屋的火正大着呢,那里面是沈珍珠日常小憩的地方,货倒不是很多,一旦其余两个屋子也烧了起来,那损失就大了!
他立刻伸手把院子里晾的一大块布盖在自己头上,又从水井里打了一桶水,哗啦一声把自己从头淋到脚。
裹着湿布,他一脚踹开门就往里面冲。
沈复年刚好进门,急得大喊,“旭哥儿,不能进去!”郭怀旭已经冲了进去,很快,货物一件一件从里面扔了出来。
沈珍珠对沈复年大喊道,“爹,您去打水往屋里浇。”
她从院子里找到一根铁锹,憋着气冲到东屋窗户口,一铁锹砸开了窗户,里面的浓烟立刻通过这个窗户口蹿了出来。
有了这个出口,往隔壁屋子去的浓烟就少了许多,郭怀旭的危险就能少两分。幸亏她平时喜欢把东屋的门锁得严严实实,这才让大部分烟都憋在东屋里面!
沈珍珠又去把西屋的窗户也砸开,然后丢掉铁锹,如法炮制把自己淋湿,冲进了屋里。
她一进去就感觉屋里滚烫,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透过烟气,她看到正在往外搬东西的郭怀旭,还好,他活着!
郭怀旭见到沈珍珠,立刻把她往外面推。沈珍珠脱开他的手,开始帮忙把一些小件从西屋的窗户里丢了出去,外头,左邻右舍开始冲过来帮忙,一桶又一桶的水泼进了东屋。
沈珍珠觉得自己的喉咙、眼睛和嗓子都越来越痛,此时,院子里传来沐氏的哭喊声,“珍珠,珍珠,你快出来,快出来啊,东西不要了,你要是有个好歹,娘只能去跳井了!”
郭怀旭见火被灭掉了,也不再犹豫,抓着沈珍珠的手就往外跑。途径东屋门口的时候,他一把将沈珍珠的头揽进自己怀里,带着她跑了出来。
到了院子里,郭怀旭放开了沈珍珠。
沐氏见到女儿黑黢黢的脸,忍不住放声痛哭,“珍珠,你怎么样了?”
沈珍珠进去的时候,里面的烟从窗户里面跑掉了许多,除了皮肤有些灼热,她倒没受重伤。
她赶紧道,“娘我没事。”
说完,她立刻去看郭怀旭。郭怀旭身上那块布似乎被烧掉了一部分,沈珍珠轻轻掀开,仔细一看,郭怀旭的头发被烧掉许多,整张脸都是黑的。又见他左边袖子破了一个大洞,里面的肉被烧到了。
他出来时外面只套了一件外衫,进去时兜头一股热浪袭来,用左手挡脸时,胳膊被烧到了。
因衣服是湿的,没烧起来,但里面的皮肤被烧坏了一块。
沐氏急了,“旭哥儿,你怎么样了?”
郭怀旭忽然急速咳嗽起来,沈珍珠立刻喊道,“水,快给他喝点水。”
众人也顾不得许多,直接给他喝了半碗冷水,郭怀旭这才感觉喉咙里稍微舒服了一点。
他对沐氏道,“婶子,我没事。”
沈复年对邻居们,“劳烦谁去帮忙把李大夫叫来去我家。”
立刻有人往外跑,沈复年问郭怀旭,“旭哥儿,还能走吗?”
郭怀旭点头,“能走。”
沈复年把自己身上的外衫脱了下来,给郭怀旭披上。沐氏也不得许多,也把自己的外衫给女儿披上。
见火已经扑灭,夫妻两个一人拉一个,把两个孩子往回带。
半路上遇到了郭铁匠父子两个,见到儿子这样,郭铁匠也急了起来。
到了家门口,沈复年直接把郭怀旭拉到了自己家,“郭兄,李大夫马上就来了,直接在我家里看吧。”
郭铁匠吩咐大儿子,“去给你二弟找几件衣裳过来。”
一行人都进了西厢房,沈家一大家子都起来了,老太太慌得让孟氏去烧热水。
李大夫很快就来了,沈珍珠坚持让李大夫先给郭怀旭看,然后自己回房躲避。
当着众人的面,李大夫把郭怀旭脱得就剩条裤衩。
众人看到郭怀旭身上好几处烧伤,特别是左手臂上,那里的皮都烧掉了一小块。
李大夫带来了烫伤用的药膏,立刻给郭怀旭擦了起来。沈复年打来热水,在李大夫的指挥下,帮郭怀旭轻轻擦洗身子。
忙活了小半个时辰,二人齐动手,把郭怀旭收拾妥帖了。
李大夫松了口气,“哥儿的头发没了不要紧,长一长就出来了。手上这伤药三天后再换,身上其他地方的药天天都得换,我再开些治嗓子的药,先喝一阵子再说。。”
郭怀旭却无心管自己的伤,“李大夫,沈姑娘跟我一起进去的,您也给她看看吧。”
第23章 特异功能
李大夫有些犯难,沈姑娘是个十五岁的姑娘家,他不好看啊。
李大夫问沐氏,“沈二太太,姑娘身上可有伤?”
沐氏摇头道,“没有大伤,就是有些地方红的很,嗓子痛。”
李大夫点头,“那就好,我给哥儿姐儿配点药,多养一养,过个一二十天就能好了。”
郭铁匠和沈复年夫妻都松了一口气。
沈复年对着郭铁匠拱手,“郭兄,今晚多亏了旭哥儿,我铺子里的货才保住了。这孩子受了伤,大恩不言谢,往后有事,郭兄只管开口。”
儿子没有性命之忧,郭铁匠便不再担忧,“无妨,都是邻里,搭把手是应该的。旭哥儿,咱们回去吧。”
外头孟氏的声音传了进来,“二嫂,我做了些软和的汤,让两个孩子喝两口润润嗓子吧。”
沐氏急忙端了汤进来,给女儿和郭怀旭一人一碗。郭怀旭的左胳膊绑上了绷带,他就用另外一只手端着喝。
沈珍珠喝汤的时候看了郭怀旭一眼,他正好也看了过来。沈珍珠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郭怀旭想到她刚才义无反顾跟着自己冲进火场,有些发怔,等反应过来后,立刻低头喝汤。
喝过了汤,郭铁匠就带着儿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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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复年吩咐女儿,“明日开始,你就在家里养伤,铺子里不用去了。”
沈珍珠摇头,“爹,我没有受伤,铺子里的事情我能处理好。要是遇到这点问题我就退缩了,我就输了。”
沈复年叹了口气,“都听你的。”
很快,一家子又都睡下了。沈珍珠在床上想问题,院子里本来有一口缸,里面的水是满的。可刚才她去的时候发现,缸里的水没了。
沈珍珠猜测,这火不会来的无缘无故。
想到郭怀旭今日受的伤,沈珍珠又发愁,美男的头发都烧没了一大半,可别变成了秃子。
想着想着,沈珍珠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起来,刚洗漱好,沐氏就把一碗鸡汤面端到了她面前,“快吃,我让你爹给旭哥儿也送了一碗去。这汤清的很,不会伤到嗓子。”
沈珍珠喝了口汤,“多谢娘,您别担心。我没事,就是嗓子不大舒服。”
沐氏帮女儿收拾床上的被褥,“今天你就在家里歇着吧,你爹已经去铺子里了。你这丫头真是胆子大,怎么就敢往火里面冲。”
沈珍珠笑道,“娘,郭二哥是邻居,尚且往火里冲。我是东家,岂能坐视不理。铺子我还得去,今日来了客人都交给伙计们,我就看账,还得盘货,不知道昨晚上烧坏了多少东西。”
沐氏十分心疼,但知道犟不过女儿,“那你先去,等会子娘给你送药过去,李大夫说,喝了能治嗓子。你放心,我会给旭哥儿也送一碗的。昨晚上他衣裳烧坏了,明儿我给他做两身新衣裳。你爹说,等旭哥儿好了,他请郭家爷儿几个去酒楼里吃饭。”
沈珍珠很快吃完了一碗面,让沐氏给自己梳头。
沐氏仔细检查女儿的头发,“还好,没烧着。”
收拾好了后,沈珍珠摸了摸自己身上还有些发烫的地方,自己偷偷擦了些药,骗沐氏说自己都好了,去了铺子里。
库房和院子里一片狼藉,两个伙计正在收拾,沈复年在一边清点。
沈珍珠对小李道,“李大哥,你去铺子里看着,我来吧。”
小李看了沈复年一眼,沈复年点点头,小李独自去了前面的铺子里。
沈复年看了女儿一眼,叹了口气,“都是爹无用,昨晚上让我儿受苦了。”郭怀旭冲进火场的那一刻,沈复年焦急万分,等女儿也跟了进去,他整个人几乎要丧失理智。
最终,沈复年忍住了冲进去的冲动,联合所有人一起全力救火。
沈珍珠拿起围裙系上,俯身就开始清点院子里的东西。有些东西被烟火熏坏了,根本就没法再用,只能丢弃,像绢花、帕子;有些东西擦一擦勉强还能卖,像铜铃、铁器,但可能要降价;还有些摔坏了,彻底没法卖,像瓷器。
这一场大火,不仅损失了许多货物,连库房都要重新休整一番。好在人来的及时,要是蔓延起来,整个铺子都要遭殃。最重要的是,沈家和左右两边的铺子基本上是连在一起的,要是起了大火,后果不堪设想。
沈复年道,“回头找个匠人把碗和盘子都箍一遍,低价卖。”
沈珍珠拿起一个被摔成两半的碗,把它们拼在一起,心里觉得十分可惜。这一批瓷器是她挑的,花色和款式都非常好看,价格也不便宜。找人箍好了再卖,怕是连本钱都保不住。
她看着上面彩色的花纹,脑海里想象的全是当初它绚丽夺目的样子。想着想着,沈珍珠感觉到手中有一股暖流流过。
可惜了,这批好瓷器。
她把碗放到一边,碗却并没有分成两半。沈珍珠奇怪,拿起碗一看,只见那碗仿佛像新的一样,浑然一体,丝毫不见那条深深的裂纹。
沈珍珠吓了一跳,揉了揉眼睛。没有,难道刚才这就是一个完整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