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许多黑衣人鱼贯而入,和侯府侍卫扭打到了一处。
萧容护着王灿荣,怒声冲着申屠景诚吼道:“当时就是为了安全才把安哥儿送到你这里,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这些刺客就这么随便进入侯府的么!”
申屠景诚披头散发地在人群中杀敌,一边杀这些刺客,一边不忘冲萧容吼道:“这事儿赖不到我头上,这些刺客还不都是冲着你来的!他们明显是有备而来,你的行踪显然是暴露了。”
王灿荣心里头咯噔一下,行踪暴露出去,萧容那边肯定不会走漏风声,那这消息肯定是从她宫里走漏出去的。
一瞬间,所有人都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除了张素娘还会有谁?
王灿荣无比悔恨,自己来到这里什么也没做成,却给萧容添了不少的麻烦。
如果,如果她没有带着安哥儿来京城,是不是就不会受伤,萧容也不会这么被动?
萧容一直都在和黑衣刺客们周旋,抵抗敌人的同时也不忘紧紧护着王灿荣,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从刚才开始,他就感觉怀里的人儿没什么动静儿,像一根木头一样。
他低头一看,便看到王灿荣一脸苦涩,眼中隐隐有泪花泛动。
萧容知道,王灿荣这不是害怕,而是心里头不好受。
似乎是猜到了她的内心想法,萧容抱住她腰身的胳膊紧了紧。
“王灿荣,给我振作一点,难道想死在这里么!”
王灿荣被萧容一吼,有些呆滞地望着他。
“就算你和安哥儿没有来京城,但他始终是我的儿子,我的血脉!你以为,你们躲在压花村就可以相安无事么?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你们会被太后查到!到时候斩草除根,你们一样逃不掉!”
王灿荣眸光一闪,终于是恢复了精神。
是呀,她在胡思乱想什么。这是她和安哥儿逃脱不了的宿命,就算她想要安静地生活,可偏生有些人不让她安宁。
如果不想死,就要站起来反抗!
王灿荣紧紧抓住萧容的腰,一双眼里满是倔强和坚定。
“我知道了。”
萧容忍不住弯起了唇角,当目光从王灿荣脸上离开,再次射向那些黑衣刺客时冰冷无比。
看样子,他和王灿荣出宫的密道没有被发现,宫里并不知道他们偷偷出了宫。太后只是让张素娘把安哥儿受伤的事情告诉王灿荣,然后在申屠家周围安排刺客,等着瓮中捉鳖。
不然,他们在偷偷来的路上,早就被射成了筛子。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申屠家陷入混乱,这次太后似乎是下了狠手,势要将萧容赶尽杀绝。
不过这定北侯府是什么地方,这些刺客就算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得手,最后被侯府的府兵完全压制。
“禀陛下,抓到了几个活的。”
谁知,申屠景诚刚说完,那些刺客就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申屠景诚一皱眉,走上前去查看,随即冲着萧容摇摇头。
“都是死士。”
萧容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一点。
王灿荣不敢去看满地的尸体,闭着眼睛依靠在萧容身边。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死人,鲜血的腥臭味儿充斥在她的鼻腔内,让她感觉又害怕又恶心,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她扯了扯萧容的衣袖,小声说:“陛下,我们去看看安哥儿吧。”
没有听到回答,王灿荣疑惑地抬头去看,这一看她才发现萧容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王灿荣被吓坏了,大喊一声:“陛下。”
下一刻萧容就朝着地上重重栽去。
这时所有人才发现,萧容背后居然有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第五十九章 …
萧容受伤, 这件事被申屠景诚压了下来,当晚没有任何风声传入宫中。
幸而萧容身体健硕, 在子时的时候终于清醒了过来。
“陛下!”
“父皇!”
两道声音传入耳中,萧容随即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扑到自己床榻边。每一个的脸上都挂着泪水,眼圈通红,眼睛里布满血丝。
看到王灿荣和安哥儿这样,萧容有那么一瞬间的满足。民间所说的,老婆孩子热炕头,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他有点好奇, 好奇自己失忆那段时间在压花村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那种日子应该很简单温暖吧?
不像冰冷的皇宫之中,到处都是尔虞我诈阴谋算计。
萧容艰难眨了眨眼睛, 看到王灿荣哭肿了的眼睛, 心突然猛地一疼,比此刻刀刃划伤自己后背还要疼。
他抬起手腕,轻轻擦掉王灿荣眼角泪花。
“别哭,我会保护好安哥儿,也会保护好你的, 相信我。”
这是真心话, 这一刻他考虑的并不是什么皇位, 亦或是如何对付太后, 就是单纯的想保护好王灿荣和安哥儿。
王灿荣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她觉得自己好没用, 还是个累赘, 若不是她一意孤行, 笑容也不会受伤。
“陛下, 你惩罚我吧, 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
萧容艰难扯出一抹笑来,安慰拍了拍王灿荣的肩膀。
“现在不是说这些事儿的时候,我们要赶快回宫,不能让太后抓到把柄。”
现在已经耽误了许多时间,或许太后那边已经知道他在定国公府受了伤,不知道还有什么后手等着她呢。
王灿荣抹了一把眼泪,赶紧点头应是,站起身扶着萧容就往外走。
小安哥儿哭成了个泪人儿,拉着王灿荣和萧容的衣摆不让走。
“阿娘,父皇他受了伤,不能乱动的,不能乱动的。”
小家伙儿这般想着自己,萧容心里有些感动,他伸手摸了摸小安哥儿的头,笑说:“乖,父皇没事。”
萧容知道现在耽误不得,立刻带着王灿荣去了密道的位置,偷偷回了皇宫。
……
萧容躺在床上,满头都是冷汗,王灿荣在旁边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她不敢喊人生怕消息传出去。若是外人知道皇帝遇刺,免不了会让朝中人心惶惶,那些心思不纯的人说不定会出手。
就算是抗也要硬抗下去。
可是,看这萧容痛苦的模样,王灿荣趴在床榻边,哭着求道:“陛下,您这是高热,耽搁下去会出事儿的,还是请太医过来。”
“不行!”萧容紧紧攥住王灿荣的手,“不要去找太医,你陪着朕就好,陪着朕,抱抱我……”
萧容脸色惨白,当他说抱抱我的时候,特别像一个小孩子,无助又可怜。
王灿荣眼圈更红了,她咬着唇点点头,脱下外衫钻进被子里,紧紧抱住萧容。
感受到王灿荣微凉的肌肤,萧容觉得非常舒服。他忍不住贴了上去,也紧紧抱住她。
“婆娘……”
听到这个称呼,王灿荣浑身一僵,不可置信看这怀中的人。适才喊她什么?婆娘?难道萧容想起在压花村的日子了么?
她想要去问,发现萧容已经睡着,呼吸渐渐平稳,头上也不冒冷汗了。
想问的话都被王灿荣吞回了肚子里,突然觉得想不想起来已经不重要了。虽然她一直都把萧容和申屠壮当成两个人看,也告诫自己不要爱上萧容。
但她发现即便自己如何把萧容和申屠壮区分开,但总是会在现在萧容身上去找申屠壮的影子,还是会情不自禁的爱上他。
是呀,她是爱申屠壮的,是爱萧容的。
哪怕,萧容已经忘记了她们以前的所有美好。
那些已经不重要了,现在萧容在她怀里就已经够了。
好在这一夜萧容的高热并没有持续下去,他早上起来时已经好转,精神也恢复的不错。
去上早朝前,颜笙特意又给萧容重新包扎了伤口,她担忧的望着他说道:“你身上有伤,快些回来。”
看到王灿荣担心自己的眼神,萧容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一直以来空落落的心被填满。
“好。”
……
入夜,萧容脸色不好地回来,王灿荣担忧地上前去扶,扶着他坐到床榻之上,轻声询问道:“伤口疼不疼,今日早朝可遇到了什么难事儿?”
萧容摇摇头,随即一把抱住王灿荣,把她揽进自己怀中坐在腿上。
萧容没说话,王灿荣也不再去问。
良久,萧容才重重叹了口气:“南洲旱灾已经持续半月,国师今日说他夜观天象说有不祥之灾降临,结果就接到边关告急北方蛮族进犯边境。”
听萧容说完,王灿荣心里一个咯噔,心中隐隐升腾起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这难道是太后做的局!国师有提出什么吗?”
现如今的国师大人崔白,曾是太后引荐到先皇跟前,此人可以说是太后一手提拔的。
先有南州旱灾,后有蛮族进犯。若说前者是天灾,那后者肯定就是人祸了,是有人故意为之,不然国师不会无缘无故扯什么不详之灾降临的说法。
萧容凝视着王灿荣,如若换做以前他是不想和女人说太多正事,因为不想浪费口舌。
可如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抱着王灿荣,想在她耳边碎碎念。即便她没办法出谋划策,解决不了问题,还是想说给她听。
现在就想和她待在一块。
“国师说必须朕御驾亲征方可化解此灾。”
“这明显就是在对付你,现在你有伤在身,让你上战场,不是去送死的么!”
想到这一点,王灿荣就感觉心惊肉跳。
昨日回来的时候张素娘就已经不在了,想必是被太后偷偷藏了起来。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从张素娘这件事太后就开始算计她们。
不,或许是更早,在旱灾开始之后,太后应该就开始谋划了这件事。只是她这个山野村妇突然出现,打乱了原本的计划,这才会动用张素娘这颗本该废了的棋子。
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居然成了太后手中用来算计萧容的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