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丽很不放心地看着陆孟,陆孟见她挣扎得自己额头上青筋都蹦出来了,算是确定秀丽确实是她的人。
于是陆孟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秀丽这才跟着婢女们下去了。
屋子里一剩下三个人,老狐狸和小狐狸全都把人皮扒掉,露了本相。
“还以为你嫁了建安王,能给我们侍郎府长长脸呢,没想到啊,”长孙灵灵走到陆孟身边,带着羡慕嫉妒恨的语气说:“你竟然被厌弃至此,回门的日子,建安王连面都不露!”
陈氏在上首位手里端起一碗茶,斜眼看向陆孟和自己的女儿,哼笑一声,纵容得很明显。
她们量陆孟也不敢怎样,她就算是飞上了枝头,也做不了凤凰!
陆孟手边也搁着一盏茶,但是她摸了摸茶杯的边缘,没喝,闲适地靠在了桌边上。
她琢磨着原身会怎么去应对,但是对原身实在知之甚少,记得的剧情都是比较大的剧情,不包括这种场面。
她垂头沉默,长孙灵灵等着她,等着她回应。
结果陆梦沉默的时间太长了,她的手指一圈圈地在茶杯的边缘转圈,不在男主那个金主的面前,她连表演都欠奉。
在陆孟的眼中,长孙灵灵和陈氏就是大街上的两个纸钱儿,连纸片人都不算,她懒得给反应。
打脸太累了,还要调动情绪,要陆孟挠人,那得先付费。她这水葱一般的手指,不沾阳春水,可是连脸都不亲自洗呢。
“你为什么不说话!”等的时间太长了,长孙灵灵终于不耐烦了,小胸脯气得呼哧呼哧。
陆孟在茶杯边上转来转去的手一顿,抬起头用一种十分迷惑的眼神看着她,然后说:“你也没问我问题啊。”
长孙灵灵瞪着眼,竟然是一噎,她刚才说的话,确实没有问句。
但她气得脸都红了,她从小欺负这个嫡次女欺负惯了,之前这个二姐好歹给她点反应,经常被她羞辱的面色青白,时不时还气病一场。
可现在坐在她面前的这个人,长孙灵灵这个平时就爱乱咬人的恶犬莫名有种没处下口的感觉!
“哼,你现在这样子,回门连回门礼都没带回来,你就不怕城中的权贵们知道了,耻笑你吗?”
陆孟闻言换了个姿势,坐得比上首位的陈氏还要舒适,把这案子当成贵妃榻依着。
看着她面前这女配都算不上的女炮灰跳脚,仿佛她在现代的时候,经常性地隔着栏杆逗的一个爱劫道的泰迪犬。
你别说,她的名字还真有点像那个狗的名字,那个狗叫豆豆。
陆孟看着她不吭声,眼见着她快急了,这才开口,叹息一声说:“豆豆啊,你说得对啊。”
“我在建安王府确实不受重视,他都不跟我住一个院子,我和他的院子离了,嗯……走路得走一炷香。”
长孙灵灵闻言一脸的果然如此,嗤笑出声:“所以你惹人讨厌,根本不是我们的原因!”
陆孟点头:“你说得都对,是建安王羞辱我,今天不带回门礼,也是建安王的意思。”
“他其实每天下朝都回府的,今天偏偏传话说不回来,就是不肯跟我来回门啊……”
陆孟拍了下自己大腿,说:“你说他这个人,为什么就这么坏呢?”
长孙灵灵立刻像个给了火腿肠的小狗似的,顺着陆孟的话说:“还不是你废物,根本讨不到他的欢心,早知道这样,当初不如我……”
“灵灵!”陈氏见自己女儿要失言,立刻喝止了她。
长孙灵灵鼓了鼓腮帮,哼了一声,小声嘟囔:“建安王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陆孟附和:“确实啊,他看不上我,还故意羞辱我,可那有什么办法呢?我只是一介弱质女流,他是当朝王爷,我只能被他养在后宅无人问,艰难维持生活这样子。”
谁又知道养在后宅无人问,是怎样神仙的日子呢?
“你还有脸说,你这样回门,让父亲以后有何颜面面对朝臣?”长孙灵灵不遗余力地打压她这个二姐。
陆孟点头,十分赞同道:“你说得对,父亲以后有何颜面面对朝臣?等父亲回来了,父亲最听你的,你让父亲去找建安王吵一场,问他为什么这么羞辱我,问他为什么这么羞辱侍郎府!”
陆孟说着还拍了下桌子,十分义愤填膺的样子。
陆孟强忍着没笑,但是话说道这里,长孙灵灵也意识到这个二姐是在拿她当枪使!
“你好不要脸!你自己过得好不好,凭什么让父亲给你去说,建安王看不上你就是看不上,你活该!”
陆孟就不跟她反着来,又顺着说:“建安王看不上这也没办法,现在换你嫁过去也来不及啦,但是你这话也不对啊豆豆,不是你说建安王羞辱我,就是羞辱了侍郎府么,你又说我无能,我这不是才让你找父亲说么,毕竟能者多劳啊。”
“你!”长孙灵灵简直要气疯了,“我叫灵灵!你这才出嫁三天,竟是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了吗!”
陆孟淡淡靠回去,又用手指在茶杯上转,看也不看她说:“对不住,我这些年都以为你叫豆豆呢。”
“母亲!”长孙灵灵气出了哭腔,一跺脚说:“你看她!”
陈氏眉头皱得死紧,她平时有一堆的话冷嘲热讽,但是今天她听了方才这她从前随便磋磨的丫头的话,竟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
果然嫁了王府就是不一样,竟然不把她们放在眼中了。
最后灵光一闪,陈氏面上露出点笑意,她最是知道怎么戳这个丫头命门。
淡淡开口道:“既然嫁了,便是要为母家争光才是,你这样灰溜溜地被打发叫花子一样打发回门……若是让人知道了,我这做姨娘的倒是没人说什么,但是你死去的娘亲怕是要让人戳脊梁骨,说她教女无方呢。”
陆孟手指又一顿,心说就这?
就这?
还以为这老狐狸有什么大招,白瞎她一双反派吊梢眼了。
陆孟平平缓缓接话道:“陈姨娘啊,你这话说得多吓人,我母亲死了那么多年了,你老是提她,这都快到上坟的时节了,你不怕她回魂把你带走啊。”
陈氏面色顿时一变,干亏心事儿的有几个不怕神神鬼鬼的。
陆孟又说:“再说了,人死如灯灭,我母亲死得那么早,我没教养也怨不得她啊,都知道我在姨娘膝下长大。”
陆孟看着陈氏,真诚道:“姨娘把我教养的连回门礼都拿不回来了,还被人如此羞辱,你这个做姨娘的,是不是应该给我讨回公道啊?”
“而且我这反正是嫁了,大不了一辈子被关在后宅无人问,凄凄惨惨又可怜,可豆豆还没嫁人啊,”
陆孟说:“我这边要是闹出点什么不好听的,这豆豆以后的婆家可就难找喽……”
陆梦说着见母女俩面色跟川剧变脸似的,没忍住乐了,向后一靠,双手在身前一拢,就跟那冬天公园椅子上晒太阳的大爷似的。
摆烂。
来嘛,大家一起烂。
第9章 咸鱼坑人
这世界上有一种无效的攻击方式——叫做一拳打在棉花上。
现在陆孟就是那坨棉花,你打任你打,反正我不吃劲儿,回弹还快。
两个尖酸刻薄的狐狸精,在陆梦面前彻底成了两个无处下口的狐狸犬。
母子两个倒也没立刻气馁,相互间对视了几眼,事先准备好的鬼点子又上来了。
长孙灵灵竟然压着火,给陆孟倒起了歉。
“姐姐嫁了人果真是不一样了,”长孙灵灵纵使姿态卑微,但是压不住眼底的鄙夷。
捏着鼻子对陆孟说:“姐姐,之前灵灵小,不懂事,灵灵这里给姐姐道歉,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把这杯茶喝了,就当原谅灵灵。”
陆孟突然就想起了这段剧情。
原书之中的角色相信了这母女俩的鬼话,然后真的喝了这杯道歉茶,险些被陈氏提前安排在府里的一个远房表哥给轻薄了。
然后奠定了男主角觉得女主角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的基础,哪怕是女主角没有发生什么,被男主角安排的死士救下来了,这件事到死也没说清楚。
日了狗了。
陆孟想起这剧情,再看看面前这卑微恭顺地给她递茶的狗豆豆,真想直接给她一脚踹边儿去。
她就说这种程度的羞辱配不上早古虐文女主上街的排面,感情在这等着她呢?
原女主安全意识太低了,怎么就谁给饮料都喝呢?
再说下药这个梗能不能换换,陆孟简直都要笑了。
“这还是你第一次跟我认错呢,”陆孟看着长孙灵灵感叹,“但是喝茶就不必了,我怕你给我下药,再找个男人侮辱我的清白。”
陆孟用平淡的语气,直接把这件事儿给挑破了。
她语气里面甚至没有生气,只有对弱智配角的怜悯和无奈。
但是陆孟这轻飘飘的话,听在长孙灵灵的耳朵里,却如同敲在她头上的洪钟,差点给她这妖孽原地收了。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干大事儿的料子,被无情戳穿了之后手一抖,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啪”地一声,像陆孟抽在母女俩脸上的响亮巴掌。
“姐姐……在说什么胡话,”长孙灵灵僵笑着后退,求救般地看向了陈氏。
陈氏也是一阵心惊肉跳,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伎俩怎么被知道了,如同惊弓之鸟一样,从桌边上站起来了。
但是见茶杯摔了,她面色变幻之后,又淡定下来。
茶都毁了,虽然这个招数不成,却也不用害怕了。老狐狸就是老狐狸,立刻反咬一口:“侧妃娘娘,就算你现在嫁了建安王,也不能仗势欺人,空口污蔑未出嫁的妹妹。”
“等老爷回来了,妾身定然要让老爷也听听,他的好女儿说的是什么话!娘娘若当真清清白白,害怕人说吗!”
“这侍郎府里面向来不进杂人,但是为了替侧妃娘娘掩盖过往丑事儿,我们将娘娘的表哥接近府中,娘娘就算不见,也不要血口喷人。”
这陈姨娘也是个人才,见下药不成,竟是要把预备好的破烂事儿,硬赖在陆孟头上。
陆孟也从桌边站起来,抬手抻了个懒腰说:“去吧,告状去吧。”
陆孟说:“今儿个侍郎府传出任何对我不利的传闻,我明儿就让人写几首小淫诗,专门让侍郎府的庶女做主角。什么《我和府中下人不得不说的故事》什么《马夫壮汉与侍郎庶女的二三事儿》,什么《劲爆密事,侍郎府竟是淫窝,母女二人齐上阵的真相……》”
陆孟轻声细语抑扬顿挫,每说一个字,母女俩的表情就难看一分。
“要死一起死嘛。”陆孟说:“你说对不对啊陈姨娘,这世上的人呐,总是喜欢去相信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谁管他是真是假啊?”
“我反正嫁了建安王,出了事情他就算厌弃我至死,也得给我兜着,他自己还要脸呢。你们娘俩儿出了丑闻,你觉得我父亲兜得住吗?”
陆孟本不欲用这种“荡妇羞辱”来攻击人,她最不屑这个。但是这两个人明显就是要用这个来攻击她,拖她下水。
陆孟懒得动手,就只好动嘴皮子,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俩狐狸非得逼她玩脏的。
她一个现代过来的小可爱,还在乎谁传她有几个相好的?
陈氏的脸色彻底变了,这次都不是愤怒,而是带着点青白。
“你……你当真……如此不管不顾,就不怕你父亲声名也被牵连吗?”
“姨娘都不在乎,我在乎谁?”陆孟拢着袖口,站在一地碎词片儿里面,笑着微微张嘴,舌尖在嘴里调皮地打了个响。
这是皇城里面地痞二流子调戏良家妇女才会做的动作。
陆孟说:“出嫁从夫,我现在从的是建安王,他户部侍郎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到这里,陈氏和长孙灵灵彻底明白了,这个在家中随便她们拿捏的嫡次女,嫁出去之后,她们是彻底拿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