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凝重,因为三人已随时准备出手。
只是他们终究没有出手,因为刘成口中的那个紫莲袍女人并不在里面。
这房子一走进里面,竟然有一种别有洞天的感觉。
房子中间有一处天井,黯淡的天光洒落下来,正好落在那片莲池上。
莲池里莲花莲叶簇拥着,伴随着清澈的池水,仿佛仙山莲池的画面。
可是当它和整个屋子灰暗的底色混在一起时,一时又显得鬼气森森。
四人亦步亦趋往内走去,搜寻着幸存的百姓。
莲池后面果然是一堵白墙。
准确的说,他更像是大户人家庭院的那种照壁,并不能阻挡人,起一个装饰的作用。
墙后面一片幽邃,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些布条垂在那里。
这房子里有一些昏迷的百姓。
他们应该很久没吃过东西了,气息皆很虚弱。
刘成一副很着急的样子,因为他一直没有找到他的妻子。
难道在后面?
不由自主的,他看向了那堵墙。
这个时候,灵玉和尚他们也发现了刘成的状况,靠了过来。
他们本来就要去后面的。
如果他们猜得没错,那尊被祭祀的野神就在后面。
北地荒凉偏僻,民众门信仰繁多,有的隔一个村,一个镇,都能信不同的神。
这些神被称作“野神”,大抵是些草头神。
它们千奇百怪,形态各异,除了信徒外,没多少人知晓其名号。
而降魔楼的降魔者在降妖除魔的过程中,有接触过这种东西。
北地这些愚昧的百姓,会用些千奇百怪的方式祭祀野神,而他们偶然发现,有的野神真的有复苏的迹象。
本来是木雕泥塑的它们,竟然能口吐人语,给信徒指引。
不过这并不是它们真正来到了这个世上,只是一股意志,只要用火烧掉就行。
对此,陈竹两师兄妹早有准备。
结果这时,刘成忽然浑身一抖,带着颤音道:“神使。”
灵玉和尚三人吓了一跳,赶紧摆开阵仗,环顾四周。
可是他们并没有什么发现。
这个时候,灵玉和尚发现,刘成身前不远处,有一面铜镜。
他正看着镜子,一脸惶恐。
于是他跟着看了过去。
这面半人高的铜镜上面有些杂质,可能看清映照的场景。
镜子里,是他和刘成的脸,以及陈竹两师兄妹的背影。
“他在镜子里。”刘成战战兢兢道。
灵玉老和尚心中一惊,凝神去看,只觉得这铜镜映照的横梁上,是像是有一个人的影子。
可仔细去看,又不是。
这个时候,灵玉老和尚忽然发现了一点异样。
铜镜中,刘成的影像近在眼前,他不知什么时候把外面那件丝绸衣衫脱了,落出了里面的粗布衫。
而他的脸,是那般老实,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夫,和之前那家里有些资产的中年人形象相去甚远。
难道?
一股凉意冷不丁的从老和尚的脚底直窜到了天灵盖。
“你发现了啊。”
忽然之间,铜镜中的刘成忽然笑了起来,轻轻说道。
第十四章 季少侠,救命!
“小心!”
灵玉和尚心头大骇,脱口而出道。
可惜晚了。
砰砰砰三声闷雷般的声音响起,灵玉老和尚、陈竹、王花纷纷倒地吐血。
只有王花运气好,穿着一件刻有符文的软甲,才没有遭重创。
陈竹指着此刻眼神阴冷的刘成,嚎道:“无耻,偷袭!”
刘成露出了一个老实巴交的笑容,胸口皮肤涌动,浮现出了两张清晰的人脸。
他站在那里,头颅微微扬起,明明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形象,却给人一种不可直视的威严。
灵玉老和尚忽然想起了马供奉的那句话——“那一刻,他就像是一尊神祇,不可逼视。”。
“你们的滋味,神女定然十分喜欢。”神使指头微笑着,说道。
这一下,他竟更不像是人了。
灵玉和尚挣扎着,啪的一声把自己吐的血拍在了肩头独眼青龙上。
“你们快走,我挡住他!”
“鱼花巷,找季……吼!”
一声怒吼声响起,和尚肩头的独眼青龙一下子活了过来,形成了一道盘旋的龙影。
这是老和尚最后的底牌——以血唤青龙。
莲池里的荷花摇曳,张牙舞爪。
陈竹受伤严重,自知跑不远,叫道:“师妹快走!”
“大师,我来助你。”
说着,手中黑棺材一横,唰唰唰射出一串连绵的针雨。
王花并不矫情,前一刻看似重伤吐血,下一刻已一个鲤鱼打挺,飞身而起。
她背后的棺材一抖,弹射出一根飞索,带着她离弦箭般飞射了出去。
之后,棺材板落下,上面符文一个流转,带出一股气流,如飞舟般载着她在荒草中窜行。
鱼花巷左三间,找季缺!
喜欢欣赏俊男的王花清楚记得那位叫季缺的高手住址,如今她心中也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他,救命!”。
这时,王花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鲜艳如血的房子破开了两个洞口,大师的青龙影已若隐若现,门口更是飞出了一块棺材板。
师兄他们恐要败了!
王花和师兄一起降妖除魔六年,大大小小完成了六十来份委托,却从未遇到这么棘手的情况。
阴险、毒辣,并且很强!
这是她对假扮成“刘成”的指头神使的评价,心头一片骇然。
万幸,靠着这黑木匣自带的“飞舟术”,她转眼已冲到了那棵老树附近。
师兄和大师帮她争取到了时间。
她一定要找到季缺!
结果这时,一阵沉闷的铃铛声响起。
王花扭头,只见一个紫色身影突兀的冲来,她还来不及反应,已被啪的一掌拍翻在地,滚入了荒草中。
一时间,王花只感觉天旋地转,当她清醒了一点时,就看到了那张老实巴交的脸。
神使指头和一个紫袍女站在一起,他双手上染着血,脸上挂着老实的笑容。
“你想找鱼花巷的季少侠?让我帮你吧。”
说话的时候,指头胸膛上的一只女人脸滚动着向脸上涌去。
紧接着,指头那老实巴交的脸就变了,说话的声音也变了。
一时间,王花只觉得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心头生出了绝望的感觉。
下一刻,她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
桑水县,鱼花巷,枇杷树下的院子里,季缺正在生火。
一块干净的黑色大石板铺在上面,随着火焰升腾,石板变得炙热。
之后,一块块被酱料仔细腌制过的上好五花肉铺在了上面,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他左手拿着毛笔,在肉上时不时刷着油料。
季缺实在弄不懂,今日明明该唐衣请客弄饭,为什么最后还是自己在烤肉。
没办法,都是自找的,他看不惯唐衣笨手笨脚的样子,害怕浪费了这大好食材。
此刻,唐衣正躺在屋檐下的藤椅上,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着,如一只慵懒的猫。
他看着季缺,疑惑道:“哥,你确定要在那里烤?”
自从那晚之后,唐衣对他的称呼已然从“阿季”变成了“哥”。
唐衣之所以会提出这个问题,缘于季缺曾经也烤过肉,不过每次都要在屋檐下或搭个简易棚子。
因为他的运气太“好”了,害怕烤着烤着,天上掉鸟屎。
不过这一次,季缺气定神闲,说道:“放心,阿衣,我最近转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