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尔洛对岑牧郑重说道：“穆，我以前听说你在脑力方面有令人惊讶的天赋，能否告诉你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岑牧好奇道：“这跟你刚才的故事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皮尔洛正色道：“如果你的脑力达到一定程度，和我、伊瓦联合在一起，兴许我们可以抓到灰白客？窥探一下，它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抓它？”
皮尔洛解释道：“如果我们能掌控它，那么，我们对抗赵家的成功率又会提升至少10个百分点，毋庸置疑！”
对于生死战役来说，这额外10％的概率值得去花时间和精力去争取。
第0081章 梦空间 上
单看城内外的动静，连普通人都能感觉到局势已危如累卵，不少人爬上城墙，往外探视。
赵家的攻城器械已经开始运作，小山一样巨大的钢铁怪兽在针叶林中驰骋，无数高耸的老树被推倒，黑黝黝的泥土被翻出来，覆盖在皑皑积雪上，大片的黑和大片的白，对比明显，泥土和积雪被夯实，紧紧碾压在一起，机械轰鸣声撼动山岳，连云山都在微微颤栗。
赵家大张旗鼓的行动无异于赤裸裸的挑衅，他们在试探云莱城的反应，紧张的气氛在城内蔓延开来。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句话用来形容当前的局面，无疑十分恰当。
针对赵家的异动，另一方联盟做出反应：罗斯柴尔德的舰队连夜出发，沿着北方海岸线，向云莱城进发；与此同时，凌宋两家的援兵已经行进在路上，昼伏夜出，朝云莱城这边进军。
而在霍青城筹备最终战役的同时，许多人在用各自的方法贡献自己的力量：
鹿明晖带了很多徒弟，不同年龄段的徒弟，并在平日的拳法课程中，加入大量战场实战模拟的虚拟课程，提高这帮新丁的实战素质。
霍少钦去游说古拳联盟的其他世家，征召高阶能力者，以应对对方的高端战力。
李东辰严格控制云莱城内部的局面，实施宵禁，部署大量军力，严查治安事件。
机械岛接受了许多机甲订单，不计成本，为盟友提供大量的武器装备。
而对于岑牧来说，目前他能为大家做的，就是这件事情，尝试抓住这个所谓的灰白客，按皮尔洛的说法，如果能说服它加入云莱城的防御阵营，或许会给赵家带来难以想象的麻烦。
岑牧做出决定：“那就做吧！老师有没有详细的计划？”
皮尔洛沉吟道：“伊瓦最强之处在于它的逻辑运算能力，它的智能化程度可以列入联邦前三，索罗先生在它身上投入了不下于两百多亿联邦盾……”
“两百亿？！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数字。”岑牧皱起眉头：“单从浮岛的规模来看，似乎投资和实际不大匹配啊！”
目前，以人类所掌握的科技实力，还无法解决用体积换性能的科技禁锢点，两百多亿的投资，光服务器集群、配套供能设备和水冷设备，就是一个巨大的负担，岑牧在机械岛上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东西。
皮尔洛指了指脚下：“伊瓦被埋在海底呐！”
“喔！原来如此。”
皮尔洛接着道出自己的想法：“我们也十分清楚伊瓦的弱点，他的弱点在于面对一些无法被抽象化、无法归纳的算法，比如模糊匹配，通过一个特征找到类似特征的东西；又比如跨领域的逻辑推理，需要依靠想象和假设才能继续的推断，等等。
针对这个弱点，我的实验室设置了一个研究课题：论人机协作运算的可能性。
其实，这个课题的实现并不复杂，无非是脑电波信号和电子信号的转译工作，我们的实验室已经生产出这样的设备，只不过，在测试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跟得上伊瓦的计算速度，包括我。”
说到这，皮尔洛有些赧然：“在计算方面，人类天生弱势，比不上机器，我们严重拖了伊瓦的后退，所以这个研究课题不了了之。”
岑牧明白了皮尔洛的思路：“我懂了！让我试试看吧！”
“嗯！我们一直在监听整个云莱城的网络，可以断定灰白客就藏身于云莱城的某个地方，而不是控制云莱城的一些肉鸡，我不知道它怎么进来的，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进来，至少，我没有查到任何和它相关的进出痕迹。”
苏灵忍不住插言道：“能让你们查到，还能算是高级黑客吗？”
岑牧笑道：“翻墙越岭进来，靠的可不是网上的本事，他能在东辰叔的管辖下，让城防军和自动防御系统毫无察觉，那可不只是网络技术好可以解释的。”
皮尔洛忽然联想到什么，笑道：“穆，你不也是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赵氏基地吗？能不能联想到什么？”
岑牧摇摇头：“如果他和我的方式一样，那麻烦就大了，很可能我们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陆露佳噗呲一笑，说道：“大瓦岗，还真会自吹自擂啊！我得向你学习，什么时候能吹得面不改色，功夫就到家了。”
陆依佳拉她一下，说道：“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岑牧没有理会她在一旁打岔，问道：“老师，什么时候开始呢？”
皮尔洛叹了口气，说道：“抓它，只能守株待兔，如果等它出现了，再动手，恐怕就迟了，所以，得辛苦你一下，联入机器，随时处于待命状态。”
岑牧笑道：“没问题。”
说干就干。
和伊瓦接驳的设备就位于安全大厅的监控室，是一个巨大的人形躺椅，人躺上去，一个半透明的罩子包住整个脑袋，电极会找到对应的穴位，启动系统后，伊瓦和岑牧的思维会联系到一起。
皮尔洛按下启动按钮，一缕炫目的蓝光沿着躺椅的纹路游走，点亮一条条幽蓝色的线路。
头部传来一股冰凉的感觉，意识仿佛被寒意凝固了，变得有些迟缓，岑牧闭上眼，只感觉整个人进入一个莫名广袤的空间，漆黑寂灭，无边无际……
忽然，一股冰冷的触感传来，刺得人一弹，意识如同失去控制的弦，崩散开来。
皮尔洛连忙说道：“穆，放松！放松下来！过度激动会断开接驳系统。”
与此同时，在岑牧的识海中，一团意识传来一些讯息：
“嗨！你好。”
“你……是伊瓦？”
“是的，穆，你……很强大！在我所见到的人类中，你是最强的一个。”
“哦？怎么说？”岑牧好奇问道。
“这是一个意识的虚拟空间，这个空间的设计规则是，意识的强弱和体积成正比，你试试感知一下你的大小。”
岑牧尝试着感知自己的存在，他看到了自己的意识，如同天际大团大团的云絮，大如十个标准足球场，而在另一侧，伊瓦则是一个更大的庞然大物，傍在岑牧意识的一侧，探知两者交叉点，可以感觉到一些杂乱的信息，它们应该属于伊瓦。
岑牧笑道：“这么看，你岂不是更加强大？”
伊瓦回道：“不！体积并不能说明真正的强弱，我可以透过你的意识感知到一个如同山岳一般强大的灵魂。
这个体积只有在数量级上有参考价值，机械岛的工程师，包括我伟大的父亲皮尔洛教授在内，和我相比，都不是一个数量级，这并不代表我比父亲要聪明多少。
唯独你，你的体量和我是同级别的，而且……你是一个真正的人类！”
“伊瓦，我们还是开始干正事吧！”
也许感觉到岑牧的心情，伊瓦的意识中传来一丝愉快的感觉。
“好的，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接下来，伊瓦开始介绍灰白客的一些特征，以及它的习惯和动作。
伊瓦传递的讯息大多没有逻辑联系，其实，他把逻辑整理出来，但是他没做，他一股脑地把讯息全塞给你，既是一种懒惰，也是一个考验。
岑牧不动声色将讯息分门别类，将逻辑关联起来，放在两人意识的汇集处。
岑牧问道：“上一次交锋是什么时候？”
“大概一周之前吧！”
“能详细介绍一下经过吗？”
“其实上一次交锋并没有什么精彩的地方，只是一个偶然的碰撞，它企图获取我们的内部资料，在我们设置的六重循环逻辑锁面前，败下阵来，这个逻辑锁的算法有点特别，里面有一些独创性的逻辑，也许它能破解，但绝对不轻松，灰白客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尝试，就退却了。”
岑牧反问道：“那你没有追踪他的地址？”
伊瓦传递过来一股苦涩的感觉：“尝试过，它就是一个变态，不知道它用了多少层次的肉鸡跳板，而且每个跳板之间的网络传输协议都不相同，我们一瞬间启动最强的计算状态，一口气追溯了十七台机器，等准备追踪第十八台的时候，它早就飘然远去。
我感觉网络就像是大海，灰白客就是大海中的剑鱼，在海中捞一条灵活的游鱼，成功几率有多大？！”
岑牧感叹道：“如果连你都失去了信心，那就不要尝试了，根本抓不住！”
说罢，岑牧赞道：“撇开灰白客不谈，伊瓦，你的情感模块还比较健全，感情挺丰富，难怪老师说你是联邦排名前三的人工智能。”
伊瓦赧然一笑，回道：“谢谢夸奖！其实，那都是假装的，我并没有实质性的喜怒哀乐，那只是一种羊群效应的表现。”
“好吧！别扯这么多七七八八的事情，要想抓住它，得制作一个足够复杂，足够迷惑的虚拟牢笼，有没有想法创造一个独一无二的空间？”
“好主意！”
第0082章 梦空间 中
网络是一个无比广袤的空间，你很难用一个牢笼困住网络中一抹幽灵，因为逃跑总是容易的，黑客用无数肉鸡作为链式的跳板，相当于在战斗开始时，它就占据了天时和地利的优势，如果真被追得紧迫，对方还有一个终极的躲避方案——断电。
当然，断电的后果很严重，这意味着它来不及清理遗留下来的尾巴，很容易被人追溯现实中的位置，摸到真实身份。
一切，一切的问题归结于一点：时间。
只要给与伊瓦和岑牧足够的时间，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哪个安全网络能够抵御他们的联手进攻。
事实上，这个追捕行动让岑牧感到有些匪夷所思，皮尔洛在用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人工智能联合岑牧来对付云莱城内的一个黑客，到底“灰白客”在皮尔洛心里留下了多深刻的印象？！它到底有多高明？！以至于如此大张旗鼓。
现在，岑牧和伊瓦联合在一起，如果还不能困住灰白客，那以后也不用再考虑打它的主意了。
接下来，结合伊瓦的资料库和岑牧的创造新思维，两人开始铸造一个史无前例的复杂构造，各个领域的知识被拿出来分析，伊瓦负责数据检索、过滤和深度挖掘，岑牧负责理解伊瓦收集的数据资料，进行创造性的设计……
监控室里有许多大大小小的荧幕，荧幕在展示他们的工作状态，有的荧幕下起绿色字符雨，有的荧幕闪烁无数论文资料、图片和影像，还有的屏幕呈现实时统计数据，可以看到各类曲线几乎全部往上翘起，呈现一个几何级倍增的态势，而且，这些荧幕上所呈现的数据仅仅是两者交流信息的冰山一角。
不经意间，皮尔洛教授创造了一个记录，伊瓦和岑牧的合作，无疑掀开了人机合作的序幕，他们的组合体可以算是目前整个世界上最快最聪明的“智慧生命”，没有之一。
忽然，操作台上闪烁橘红色的警灯，其中一个荧幕弹出一条警报信息：“系统功能不足，如不解决供能问题，将影响到伊瓦的处理速度。”
皮尔洛猛然醒悟，伊瓦目前还处于怠速状态，这状况已经持续了两年多的时间，以至于他已经忘了这个事实，原因很简单，伊瓦全力工作会导致机械岛供能不足，而且，以他的处理速度，完全没有发挥全力功效的必要。
闲时，伊瓦只会启动3～10％处理中枢，工作状态下，伊瓦启动20％的中枢足以应对任何状况，突破20％之后每增加10％的处理中枢，需要开启一重怠速锁，开启怠速锁的同时，会逐渐启动机械岛的主电池模组的附加模块，前面四重锁的开关权限就掌握在伊瓦手里，解锁操作只会在监控数据中反应出来。
唯独四重锁之上的最后一层枷锁，需要皮尔洛来批准，解开这层锁定后，伊瓦的处理性能将突破一切禁锢，达到设计时的理论最高处理速度，而这也意味着整座机械岛将进入节能状态，因为伊瓦将占据主电池模组70％的电力和备用电池模组的所有电力。
皮尔洛毫不犹豫，在键盘上输入一长串的字符，解开最后一层怠速锁。
顿时，整个大厅灯光一黯，荧幕上的图像扭曲一下，几息跳跃，才恢复正常，而在机械岛所有的通道内，亮起橙黄色的警报，提示自动传送带会在两分钟内关闭，请传送带上的乘客立刻转移到安全位置，以避免发生意外，从机械岛外面的天空可以看到整座钢铁城市在短短几十秒钟黯淡下来，尤其是机械岛上的商户，直接进入限电状态，许多改装工厂纷纷受到波及。
而这时，在安全大厅内。
岑牧只觉得自己像是全知全能的上帝，无数领域的知识在极短的时间内被他融会贯通，在伊瓦的帮助下，他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学习人类文明几千年所积累的知识：数学、几何、逻辑学、物理学、经济学、医学、天文地理、社会学科、分子材料、计算机、能源学，甚至于历史、哲学和艺术学科。
这些学科贯穿理论之学、实用之学和创造之学三大类，包罗万象，可以说凝聚了人类文明的精粹。
人类文明发展至今，各个领域能够发掘和发明的东西已基本到达极致，而那些尚未被发掘发明的东西，那些有独创性的东西，都是非常复杂，几乎都涉及到多个学科。
例如：在微观生物学中找到新型材料的结构创意；在绘画艺术中找到加密算法的灵感；在数学领域找到天文地理的真谛……
一瞬间，岑牧的脑海中涌现无数的创意，略微思考，稍作过滤就能发现这些创意中有不少价值万金的点子，甚至于岑牧在设计机甲上多了很多灵感，他没有时间仔细评估，无奈之下，岑牧分出一个小型一阶中枢处理单元，简单记下这些创意，等岑牧有暇之后，才来仔细思考和评估。
三阶中枢网络长时间满负荷运转，这是岑牧最近以来罕见的状态，可以说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将大脑利用到这个程度，高强度的思考导致大脑发热非常厉害，而且由于在两者联合计算中岑牧处于主导的地位，他所消耗的能量一样庞大，好在他精确掌握控温的技巧，又有烈焰宝珠持续供能，问题一一得到解决。
渐渐的，一个虚拟世界的模型被搭建起来，这是由一系列无限循环的世界组成，穿越了人类已知历史几个有名的年代，岑牧设计了一段复杂的故事剧情，合情合理，环环入扣，循着剧情，可以找到从一个世界进入另外一个世界的入口，这些入口可以是一面镜子，也可以是个马桶，还可能是一次从楼顶凌空坠落……
岑牧将灰白客感兴趣的资料藏在虚拟世界的各个角落，并提供一系列有意义的线索，勾引它不断探索，只要它进入这个空间，岑牧就有办法拖住它，而只要它不切断电源，伊瓦就有可能顺藤摸瓜找到灰白客在现实中的位置，有岑牧支持，伊瓦追溯灰白客的速度会变得更加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