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歌顿已经不想再理会眼前只有它五分之一大小的巨龙聒噪之言了，更何况眼前的这头巨龙是一头早已背弃生命的拜龙教的龙巫妖，纵然它的背后是提亚马特，但是歌顿原本来到这里的初衷便是阻止拜龙教拿到那把足以击碎星辰的神器“世界之脊”米尼亚德。
而如今龙巫教归来显然神器碎片已经到手，歌顿自然不会与它分说，回答它的只有心脏处鳞片燃起的汹涌火光。
——“轰”
足以瞬间蒸发数米高，百米方圆海水的熔岩吐息从歌顿的喉咙中汹涌而出，炙热的白光仿佛把整个半位面的天空都点燃了一般，刺目且声势浩大。
而龙巫妖亚提斯的身影更是在白光中坚持不到三秒，便随着不断绽放的高温白光中消失殆尽，那艘黑色帆船则是还不如亚提斯，几乎一秒便在浩荡高温中直接消无。
不过歌顿脸上并未有半分喜色，反而是流露出了一丝不屑，只见它的龙爪轻轻拨弄，属于熔龙血脉中唯一可以干扰空间的“熔岩之壁”便从大海之上的四处升起。
高温的空间下，熔岩之壁瞬间化身四堵高墙，直接将以歌顿为中心，方圆数百米的海域直接封锁起来，令人震撼的炙红色巨幕直接将这片天地隔开，只留下那块方形还冒着沸腾白色蒸汽的狭小空间。
而原本消失不见的龙巫妖和黑色帆船也骤然从高温中出现，它们的脸色都格外难看，至少亚提斯那张已经看不清表情的龙脸已经是远远背着歌顿，朝着另一处方向挣扎飞去。
次元跳跃失败后它便知道自己这次可能遭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所以它也只能祈求眼前这头不清楚来路，疑似神祇化身的古怪熔龙能够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另一艘装满龙巫教徒的帆船上。
至于如何完成提亚马特的神谕已经不再它的考虑范围之内了，毕竟在接任务之前，提亚马特也没告诉它这次的任务目标中包含半神乃至神祇圣者化身的插手，先前迷雾港的那名神子都让它难受万分，如果不是彩色王子的出现，它恐怕早就提前跑路了。
这并不是说亚提斯怕死。
而是……为了心中的那抹倩影，他必须活下去。
执念让他原本坚定如石的心产生裂纹，也让它拥有了不该属于它的情感。
这也就导致了无论后面黑色帆船上的龙巫教的高层如何呼唤，这头巨龙也没有丝毫回头的欲望，留下他们独自面对这头周身萦绕着蒸腾雾气的黑红色巨龙，四周也被牢牢的红色火幕给牢牢包围起来。
“该死，懦弱者在事后必将受到惩罚，恩特，我就说这头蠢龙不靠谱。”
甲板上，一名腰间别着红龙面具的龙语者站在甲板上，面色难看的看着渐渐消失在雾气中，朝着高墙飞去的亚提斯，不禁怒到。
而其他几名，包括只是拥有黑龙面具，还未真正成为龙语者加文也都站在甲板一侧，脸色也并不好看，并不是说亚提斯有多厉害，还是说这样会被眼前这头巨龙逐个击破。
而是说倘若这里有最后一丝翻盘希望，那么亚提斯的存在必不可少。
毕竟就算他们可以召唤提亚马特的分身降临，也必须需要一个巨龙载体，没有载体的分身太容易被打败了。
“穆林，别废话，没时间了！”
“快准备呼唤吾主吧！”
“这里绝不容失，至少在我们的灵魂完全归于吾主神国之前，我们绝不容许放弃！”
于是，在歌顿准备将眼前这艘黑色帆船彻底粉碎前，一股让歌顿血脉颤栗的威压从这艘比它鳞片大不了多少的船只上涌出。
——“恶龙之母，提亚马特”降临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恩赐之龙
降临？
这么快？
歌顿定睛一看，却发现自己想当然了，只不过是仪式前奏气息些许的泄露而已。
但这样也足以看出那位在巨龙口碑中都算不上好的“女士”其强大之处，至少歌顿内心是心生绝望的，倘若真的要对上，自己这小身板就算超越了太古龙，恐怕也经不起那位的一口吐息。
提亚马特在数万年以前就带领着色彩龙与巴哈姆特的金属龙族进行了旷日持久的龙陨之战，虽说在神力上仅仅只是弱等，但无人会怀疑它和巴哈姆特的力量会逊色于宇宙之中那几位强大神力的诸神。
毕竟神力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种力量的延伸道途，巨龙氏族自从第一纪元后便人口凋零，时代舞台上的主角从精灵已经过渡到了人类，可依旧没能见到一丝黎明前夕的曙光，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巨龙本身的力量增加，造物主的偏爱让巨龙的力量会随着年龄增强和增加。
普通寻常的巨龙年限最长的是金龙，年龄寿命大抵在2200岁左右，太古金龙无论是在哪个位面，它的强大都是毋庸置疑的，就算是诸神也不敢小觑，更何况是在众神只能降下分身的主物质位面。
因此，单纯以神力多寡来判断神祇强度是一件很让龙发笑的事情。
不过随着气息的增加，歌顿的脸色也愈加的凝重，脸上的鳞都快皱成一团，眼睑更是睁的大大的，因为它发现，自己似乎无法阻止这道仪式。
当五张蕴含着提亚马特神力的龙首面具居中契合，成二三状势，面具以及面具的主人便好像成为了这个位面的一抹虚影，无论歌顿的熔岩亦或者海浪的喷涌，都分毫未损，好似歌顿的“星界投影”，哦不，准确来说就像幻术系的传奇法术“镜花水月”一般，世间真假取决于一念之间。
很快，五名龙语者的声音也从沸腾的海浪中逐渐传出。
“世界倾覆，吾等一切都是为了拯救愚世生灵，粉碎且无权者的王座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死去的巨龙将会完全掌权这个世界，权柄将会持久至世界终焉之末端……”
“……”
“所以我们在这发誓，五色永恒，邪鳞不朽！”
数百字的拜龙教誓语，在蒸腾海面一重又一重的高浪下，愈发清晰入耳，而那属于提亚马特的气息也越来越浓厚，直至歌顿的眼前蒸汽仿佛无风自凝，先是躯干，最后是头颅。
一头似模似样，轮廓分明的云雾五首巨龙悄然浮现在这片半位面的天穹。
但歌顿在耳畔的教众赞歌声中，看这似龙非龙的云雾却是仿佛看见了……神。
天地为躯，星辰为眸。
五颗颜色各异的狰狞龙首横亘于苍茫天际之中，脖颈之下隐藏在云雾之下，似真似幻，无数刚才和亚提斯差不多大小的巨龙正围绕着这五颗龙首盘旋翱翔，还时不时发出令人心戾的嘶吼，当然，可能在色彩龙的耳中，大概可能是对恶龙之母的赞歌。
歌顿摒弃掉感官，血脉上带来的危险信号，因为它深深的清楚，现在和以往大为不同，现在可是圣者浩劫，动荡之年。
恶魔与魔鬼已经在主物质位面开启了饕餮盛宴。
提亚马特的圣者化身也已经降世，那么现在出现在这里的，极有可能是在圣者浩劫前，恶龙之母留下的一道后手罢了。
总的来说，强但肯定不会有分身那么强，也同样被神上神所限制，不然的话，满状态毫无影响的提亚马特面对曾经摧毁了巨龙神系，如今陷入衰落的诸神，会干出什么……怎么想，IO也不会愚笨到放任人间诸神被提亚马特大杀特杀。
果然，随着气息逐渐庞大，歌顿眼中甚至已经被气息影响出了幻视，看见了苍茫的天地中，数以亿计的云之群峰，无数展翅翱翔的五色巨龙，以及那五颗几乎挤满天穹剩余空间的巨大龙首，一股恐惧再度在歌顿的心灵深处浮起。
顶礼膜拜的冲动席卷至它的全身，仿佛本该如此，祂理应接受膜拜。
不过不到两秒，这股冲动就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愤怒，来自血脉更深处的愤怒。
因何而怒？
歌顿不清楚，但是它清楚知道，接下来自己似乎要面临有史以来最为艰难的抉择。
是跑还是战？
倘若离开它现在就可以借助裂隙直接离开无尘之海，这片气息还需要一段时间稳固，相比绝对是拦不下自己的，但是它……真的甘心吗？
虽然在这里小有成果，但是自己一直没有忘记出海的初衷，为了安宁……
一切破坏和睦气氛的都是它的死敌，就算是提亚马特，也不例外。
它只想安安静静的陪着妮娜度过剩下的时光。
圣者浩劫如何，世间如何，其实它都不怎么在乎，一直都是以一个旁观者的态度观察这个世界。
可是星界神使的预言卷轴、有了龙之血脉给予它的真实性，歌顿不得不放在心上。
阻止提亚马特的计划，便成为了它的首要重任。
想到这，歌顿不再权衡利弊，反而满脑子都是曾经岁月。
从阴暗腐臭的下水道，到广袤无垠的蔚蓝海洋，从枝叶繁茂，绿意盎然的妖精荒野再到黄沙漫天，赤土千里的浩瀚沙漠。
有一朝离开樊笼的扬眉吐气，也有冒险收获满满时的喜不自胜，更有久别重逢时内心浮起的涟漪，这些都是它想要留住的感觉，也是它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凭证。
或许它眷恋的便是这些……身长百米的黑色巨龙暗金色的竖瞳似乎从压抑状态中恢复了过来，鳞片的缝隙也开始偶尔绽放些许火舌，浑身宛如被灰岩包裹，微微一抖便洒落阵阵碎石。
也就在这时，空气云雾翻涌突然一窒，海水似乎也被静止，海浪悬停于空，无法回到海洋，世界仿佛都被灰色给填充，只有眼前充斥着五色的光晕。
歌顿内心顿时一沉，因为它明白。
仪式，完成了……
不到两秒，仿佛是从宇宙最深处传来的浩渺之音从光晕中传出，威严神圣，但又仿佛这道声音与它只隔咫尺之遥，空灵安宁。
提亚马特的第一句话，便让歌顿全身的鳞片紧绷起来，尾巴更是伸的笔直。
“奥杜因，恩赐之龙？”
第一百二十六章 旅途的终末
无际之海上空。
“奥杜因！”
提亚马特的声音恢弘无匹，涤荡心灵。
歌顿不知自己所行所事被眼前的这头恶龙女神知晓多少，但它也没有逃避的打算，便见它施施然对那颗刚刚发出声音的白龙颅首点了下头，算是应了提亚马特的问题。
“吾在过去见过你，歌顿·奥杜因·坦格利安。”
提亚马特第二句话，轰然从蓝龙口中而落。
听到这话，歌顿体内剧烈跳动的心脏都放满了节拍，仿佛是忘了上润滑油的老式链条，但卡壳也只是一瞬，既然已经做好了面对的打算，它也没打算畏首畏尾，唯唯诺诺的。
“我……吾同样见过你，色彩龙族至高无上的女王，贪婪之神，黑暗之后……”
口中的话语也按照龙语的格式，如数倾吐出来。
但让歌顿没想到的是，提亚马特居然在听到这个话后，那颗和它颜色相同的黑龙颅首罕见地的露出了一丝微笑，绿龙颅首则是说出了第三句话。
“奥杜因，你在这里是要破坏吾的计划吗？”
提亚马特拉家常似的话语让歌顿原本警惕的内心更是警惕起来，尤其还是以谎言著称的绿龙。
“绿龙口中说出的都是谎言……”
不过它心中刚刚想起这道念头，红龙颅首瓮声瓮气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吾虽五首，但一心一念，一念一体，不分彼此。”
提亚马特似乎看出歌顿的欲言又止，又说道。
“你脸上的鳞出卖了你，并不是吾能看穿你的内心，你这幅相貌的龙脸，吾已经看过无数张了。”
“不过，说实话，其实吾很少说谎。”
绿龙高昂着脖颈，宛如人类宫廷里的公主。
“现在能谈谈吗？”
歌顿感觉说这话时的提亚马特宛如对着第一天刚入园的孩子循循善诱的幼儿园老师。
他有些无奈，毕竟现在的情况对于它来说，还不如痛痛快快打上一场。
要不……直接动手，不讲武德？
暗金竖瞳不怀好意地在提亚马特这具看似由云雾构成的身体上下扫视，似乎在看哪个位置比较好下口。
不过最后看着望着，等待它回答的提亚马特，最后歌顿还是叹了口气，道。
“这不都摆在你的面前吗？恶龙之母，吾并不想你的计划打破吾的生活。”
“戮王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被粉碎，等吾离开这个位面，你想什么时候动手我都不会管。”
歌顿望着底下时隐时现黑色帆船，龙爪狰狞，一副没法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