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貌上,随周桂兰比较多,个顶个儿的浓眉大眼,一表人才,出去谁不得说句好?
真就是那句话,十里八乡都出名的帅小伙呢。
关键是许家兄弟不光长得出众,还都勤快能干。
这两年政策又变了,允许农民捡小片儿荒地开垦种植。许家人口多,兄弟几个拾掇了不少荒地。
白天在生产队上工挣工分,一早一晚在自家地里忙活,到了秋天满院子都是粮食。
这日子谁看了不眼馋?家里有闺女的都想跟许家结亲。
要不是这个条件,许世先、许世安能娶把下乡知青娶进门?
那边许世德、许世祥的对象都眼巴巴盼着等着结婚?
就连许世彦,兄弟里头最不起眼的,苏家人过来看了一次,回去也乐呵呵的答应了结亲。
整个儿东江沿大队一百来户人家数一数,许家这日子排在前面,那真不是吹的。
这会儿工夫,除了在青岭教书的许世德之外,许家这几个男人都凑在了院子里。
周桂兰看着自家男人和儿子,心里头又高兴又犯愁。
高兴的是儿子们都长大了,成家立业娶妻生子,老许家门户兴旺,日子越来越好。
犯愁的也还是这个,家口大了,各人有各人的心思,这闹心事儿就多。
唉,儿孙都是债,上辈子欠的,能咋办?
周桂兰叹口气,不等许成厚和许世彦说话,率先开口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就这么点儿事,结果爷俩就吵吵成这样儿了,一个非得喊着把老三撵出去,另一个就非得要分家单过。
我这一天天真是能让你们给气死,就不能好好说话?非得吵吵?”
周桂兰一边说,一边用眼剜丈夫。
“老三,你抽什么风呢?咱爹让你去大安煤矿,还不是为你好?
咱这一家子就数你挣钱少,让你去亦工亦农挣工资,你有啥不乐意的?你还分家?能耐的你。”
许世先听完母亲的话,率先开口指责弟弟。
作为长子,立场必须跟父亲一致,维护父亲的威严,再者许世先也觉得,他爹说的没错儿。
“就是啊,三哥,亦工亦农不是挺好么?
跟正式工人一样的工资,还发各种票,比农业队可强多了。
咱家劳力多,都留在生产队挣工分不划算。
要不是赵大叔跟咱家关系好,这好事儿哪能轮到咱家?”老五许世祥也跟着劝。
许世彦听见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
“你们要是觉得好,那你们就去,反正我是不去。”
见到他们,许世彦免不了就想起上辈子的事情。
要不是老大领着老四老五去闹,要分家产,他怎么会急怒攻心倒下了?
明明当初老爷子过世的时候,大家伙儿都说好的,老太太跟着三房过,由三房给老太太养老,往后家产谁也不惦记,都给三房。
三房伺候了老太太二十多年,其余人也就是逢年过节回来看看。
到后面老太太生病,也是三房出力最多,生病住院忙前忙后,医药费也是三房出大半。
这些许世彦都没怨言,毕竟老人跟着他过,也没少给他们帮忙。
可到最后呢?等老太太走了,家里房子拆迁,这些弟兄们一个个又眼红的不行。
当初的话全成了放屁,都跑回来争家产了。
许家哪有什么家产可分?老房子是许世彦搬到东岗时盖的,后来是他家大闺女出钱翻盖和加盖的。
只因为三房一直没分出去,始终跟老人在一起过,这些就成了老人留下来的家产?就必须分给其他人?这还讲理么?
许世彦心里存着怨气,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当然不好。
这下子,连许世先、许世祥的脸色也变了。
“老三你属疯狗的是不是?好赖不懂,见人就咬?你大哥那么说你,不也是为了你好么?”
不等许世先开口,厨房门口站着看热闹的薛秀林不乐意了,抱着孩子走出来,怒瞪许世彦,一脸的不高兴。
“老爷们儿说话,娘们儿闪一边儿去,没你说话的份儿。”
许世彦连理都没理薛秀林,一句话就把她怼回去了。
在东北,女人绝对能顶半边天,家里说的算的也是女人。
但那是在家里头,两口子关起门来,媳妇说的算。
在外面,多数时候都得给男人留面子,不管啥事,女人都不插嘴。
要不然会让人笑话,说谁家谁家的男人没能耐怕媳妇。
许家也一样是周桂兰做主,几个媳妇在家的地位也挺高,往日里许世彦挺敬重嫂子们,说话都很客气。
不过眼下,许世彦心里还存着怨气呢,当然不会客气。
重生前的那一场闹剧,那几个嫂子弟媳妇可都没少喳喳。
要不是她们在里面瞎搅和,许世先、许世祥都是好面子的人,未必会闹得那么僵。
许世彦这般态度,可把许世先给惹火了。
“老三你想咋地?反天了是吧?还敢跟你嫂子这么说话?我看你是欠揍了。”许世先怒瞪弟弟,很是生气。
“看看怎么样?我就说这王八犊子是要反天吧?
他这娶个媳妇嘚瑟的快要上天了,咱家装不下他。
分家,赶紧分,这瘪犊子玩意儿我看一会儿都生气。赶紧滚蛋,你爱去哪去哪。”
余怒未消的许成厚,这下火气又上来了,不顾周桂兰的阻拦,大声喊着必须分家。
“就是啊,费那么多话干嘛,赶紧分家就完事儿了。
我领着我媳妇分出去,我们过成啥样我乐意。我就是要饭吃,也不用你们管。”
许世彦态度强硬,丝毫不让步,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今天必须分家。
“就你这熊样儿的,要饭吃都找不着庙门。
分,这就分,我就看看分了家,你能过成什么样?
我可警告你,到时候你想再回来,那是做梦。”许成厚被气的脸红脖子粗,口不择言道。
第六章 分家
许老爷子被儿子气的暴跳如雷,直嚷嚷着要把三儿子夫妻撵出去。
许世彦更是针锋相对寸步不让,坚持要分家出去单过。
父子两个较上劲了,谁都不肯低头退让,任谁劝也不好使。
最终许老太太也生气了,索性就找来左邻右舍和队里的干部过来做见证,真的给分了家。
其实也没啥好分的,大田地属于生产队,不归个人。
那点儿自留地和小片儿荒没多少,这时候庄稼正长呢,就算要分,也得等到秋天收地打粮之后,分点儿粮食。
许世彦在生产队挣的工分算他自己的,再就是结婚置办的那一套家具、被褥行李等,都归小两口。
周桂兰做主,给了儿子儿媳一些口粮,还有过日子要用的家什。
许家只有三间房,住着十几口人,房子肯定不能分。
原本周桂兰说是要补贴给儿子点儿钱,那头许成厚就喊着一分钱不给,有本事自己想办法,没能耐就睡露天地。
许世彦也没跟爹妈计较,转身出去,很快找到了住处,还领着几个平日里相处不错的小伙子,直接抬了家具就走。
村西头有一户姓李的人家,老两口没孩子,老李头在前川山上给队里看参,平常家里只有老李太太自己住。
许世彦平常就挺照顾老李太太,帮着挑水劈柴,有时候打了鱼什么的,也给老太太送去一条。
所以许世彦过去一说,要借李家西屋住一阵子,老李太太高高兴兴的就同意了,还说家里锅碗瓢盆随便用,园子里的菜随便吃。
老李太太挺爱干净,别看西屋平常不住人,收拾的挺立整。
就这样,在众人帮助下,许世彦两口子很快把家具行李等东西都搬到了李家。
“几位兄弟,谢谢啊,今天实在是太仓促了,连杯茶水都没准备。
这样,等着过些时候,我这头都安顿妥当了,请几位兄弟喝酒。”
一切安顿妥当后,几个小伙子就要告辞,许世彦颇为过意不去,满是歉意的说道。
“三哥,咱兄弟要是这么说话可就没意思了啊,咱什么交情啊?跟我们还这么客套?”其中一个人大笑道。
“没有三哥伸手,我儿子掉大江里就淹死了,别说是这点儿小事,三哥往后你有啥活,尽管开口。”
“是,春明这话不假,咱弟兄说多了见外。
我爹的命是三哥救的,我们家小五那条腿不是三哥帮着接骨,就残废了。啥都不用说,往后用兄弟就吱声儿。”另一个小伙子也笑。
别看许世彦在家里不受父亲待见,总嫌弃他。实际上在队里,许世彦的人缘不错,跟不少人都有交情。
尤其是他跟着楚老学了一段时间医术,自己又自学了几年,真正说起来,比那些赤脚医生还要强不少呢。
东江沿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根本没有卫生所,之前连个赤脚医生都没有。
反正这年月也不讲究那些,不要行医职格证。乡里乡亲有点儿小毛病,许世彦顺手也就给治了,所以不少人都承着他的人情。
“得,那我也不说啥了,时候不早,等会儿你们还得下地干活,不留你们了。”
闻言,许世彦便没再多说,只拍了拍何春明的肩膀,笑道。
几个小伙子说笑几句,便都各自离开。这边老李太太也收拾好了早饭,喊着许世彦和苏安瑛小两口来吃。
方才在许家光是吵吵着分家,连早饭都没吃,这会儿眼见着七点了,可不都饿了怎么?
“媳妇,过来吃饭吧,这是咱李大娘,对我可好了。往后这就是咱自己家,先来吃顿饭不要紧。”
到这会儿,许世彦总算有工夫好好跟媳妇说话了。伸手扯了苏安瑛过来坐下,将粥碗往媳妇跟前推了推。
“没事儿,你别担心,分家没坏处。”见苏安瑛低着头没动,许世彦知道,小媳妇这是被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