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过来也是一样，我们骨科，就先要处理好我们自己的病种范围内的病情，然后才能想着去做在骨科边缘内有意义的疾病，这才是正路。”
“不然的话，所有的骨科医生，都浅尝辄止，那么我们现在的关节置换术、关节镜诸多手术，就都不会存在，反正就是不会死人嘛。”
“如果是拿着死或者不死，是否丧失生命，作为临床中的一个评价指标的话，那么这个是非常片面的。”
“我承认生命很珍贵，都是独一无二的。”
“可是在生命之内，其实还有比生命更加尊贵的东西！”
“那就是更好的生存质量。”
“如果你是一名医生，你选择是让活着的人更好的活着更有社会价值和生命的意义，还是让将死的人变成好死不如赖活着更加有社会学意义？”
“你怎么选？”周成如今探讨的问题，是站在了一个高度才能够讲明白的事情。
活着，和更好的活着。
再通俗一点，多十个活着的瘫痪病人，和多一个从瘫痪到完全正常的病人，你选哪一个？
必须要选！
几乎所有人都是自私的，选择就是，若是自己的亲属，那么他选择对方活着，若是无关紧要的人，他会选择多一个健康的人。
但是同样的自私就是，你多出来的这个健在的亲属，让你觉得有亲近感的人，是他们用痛苦换来的你生命中，身边的存在感，于他们而言，其实活着比死了更加痛苦。
这个问题，周成之所以能够看得这么透彻，是因为罗云亲自经历过，而周成，则是罗云遭遇的见证者！
方云一时间不好抉择了。
周成也没继续多说什么，也没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而是道：“如果把这个问题换作是你的能力下限和能力上限，你选择提升你所有能力的下限，还是提升一种能力的上限呢？”
因为这个问题没有伦理学参考系，所以方云毫不犹豫地讲：“那肯定是提升一种能力的上限啊。”
一种能力代表专业，一个人不需要太多的能力，只需要一招鲜，就能够吃遍天。
越是专业的技术水平，就越能够发挥好作用。
周成就说：“那其实你就已经给出了答案，你或许会觉得我的想法很残酷，很冷漠，但事实就是如此，只是看待问题的角度。”
“一个是从个人层面出发，一个则是从社会面出发。”
“我当然也相信，作为急诊患者的家属，希望自己的亲戚们能够保住生命，我也当然相信，作为一个骨折患者的家属，他希望自己的亲戚能够痊愈，能够恢复到之前的自由。”
“而且，方云你知道吗，有很多东西，是要到了副教授这个层面，才有资格去参与，去开拓的。所以，副教授其实不是终点，而只是一个开始。”
周成说完，就笑了笑，然后拿起串开始撸起来。
方云立刻惊愕地看向周成。
周成只沉默不语。
方云思考的这些东西，周成早就想过了，只是他目前这个阶段，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教学，完整的教学。
他现在有的一些技能，有的一些东西，从现实的角度，从科学的角度还解释不通，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而这些证据，是他之前不具备资格去找和论证的。
所以说，现在周成不管是在临床中，还是在那一款教学游戏里面，所呈现出来的技能等级和一些细节，都是青春版本，是能够推演出来的版本。
如果说周成不把这些青春版本发展成最终的版本，就半途而弃，然后去改行做什么其他外科的话，周成觉得自己会后悔一辈子的！
“周老师您的意思是，有一些话，您之前是没有资格说的？”方云如此问，隐隐猜测到了什么。
“每个人的天赋和能力都不一样，我相信小方你也有自己独特的能力，但是不便于表吧？”
“你肯定也有一些话，偶尔也想过要有人替你讲出来吧？”
周成笑着问。
方云继续保持沉默。
周成就不再提，招呼道：“吃东西吃东西，说话也不能影响干饭呢。”
“好！”方云懂了周成的意思，就不再继续建议，只是问：“弋风哥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些啊？所以他才拒绝了刘教授的？”
“差不多吧，我们之前就有聊过这种事情。”
“先把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完，然后才能有闲情雅致地去做其他事情和真正的享受生活，不然的话，就只能是为了生活或者其他事情而奔波。”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站出来说自己的话，或者帮我说几句话。”周成这算是与方云第一次坦诚了。
我会的东西很多，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把它们说出去，整理出来，系统化地证明它们。
而这些东西，要大量的出现就必须要有一定的资格。
这个准入资格，副教授才能勉强够格。
打造完整的教学体系，一旦完成，那么周成的人生啊，也就算是完美了一半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教授们的震惊
“妈的，丢死人了！”翌日，杨弋风看到周成的时候，捂着面绕着走。
想起昨天因为郁闷就在周成面前发那些牢骚，杨弋风都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要说这种发牢骚，那是女孩子才做的事情，男人之间的交流，基本很少吐槽，都是吹牛逼。
周成就笑着说：“没事，反正也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弋风，刘教授还私下里找过你啊，你怎么不给我讲呢？”周成主动岔开了话题，不戳杨弋风的痛楚。
“这又什么好讲的，再说他也只是我岳老子，现在还不是，你是我朋友，我还能卖了你啊？”杨弋风顿时恢复起了自己的大男子气势。
“我谢谢您呢。”
“你那个课题进行得怎么样了，你的师兄师弟们，总归是对你没意见了吧？”周成又问道。
其实周成想问的是杨弋风有没有欺负黎重岳。
杨弋风就说：“有了之前黄磊的例子在，我那些师兄和师弟们还敢有意见啊？”
“现在天天没事就往实验室里跑，要么就是打游戏，要么就是在做实验，要么就是往医院的技能实验室里面跑，医院里分管技能实验室的负责人都快被他们搞疯了。”
“不过也是好事咯，说不得啊，以后我们这里的人手就可以越来越多了。”
“毕竟急诊这边，对文章的要求不高，或许能有几个留院的师弟，可以过来帮下忙。”杨弋风现在也在想着如何发展创伤中心这件事。
还是觉得，求人不如求己，去招外面的人，不如自己培养一批人。
熟人好用，也好张罗，骂起来也方便。
“周教授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这回搭了你的便车，实在是怪不好意思的。”杨弋风接着笑说。
他能够升上去职称，完全就是被周成带起来的，不然的话，以杨弋风现在的履历，还稍微差点，可杨弋风的履历不薄，把周成送上去了，不把他搭上再怎么也说不过去。
“吃饭的事情，后面再说，弋风，你有没有办法在我们科室或者我们实验室里面搞一个博士后流动站啊，你现在主要分管实验室这一块。”
“我觉得我们可以招一批人先进到流动站里面，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博士能毕业的，基本都是能独立做课题的。”周成这么建议。
主要是之前那位博士毕业的师兄，拜托黄磊提起过这件事，所以周成也想，在发展自己团队的基础上，多找几条路。
现在的课题多，实验经费充足，不能总想着研究生和博士顶起来，博士后流动站也可以建立起来，甚至周成还想过要找一些特殊的研究人才，到实验室里面长期坐镇。
这一点，周成有想过要联系一下陆乾州，问问他有没有人脉。
只是周成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搞得这么大张旗鼓。
但搭建团队的话，路总得一步一步来，临床的团队和实验室里面的团队都很重要，相辅相成，实在不行的话，就得在张正权在沙市开辟的那个实验中心，把所有的实验都转移过去，请人来专门做实验。
话说周成也好久没看到张正权了，也可以一起坐下来好好聊聊这件事。
“这个很难，我们连博导都没有，怎么带博士后？”杨弋风的眉头稍稍一皱。
“倒也不是不可能，除非你能够把之前你老师的那些成熟的师兄给找来，他们一坐下来，保证能够给你带来大量的人力资源，至于物力嘛，也可以有很大的支持。”
周成瞬间翻了翻白眼：“你这是什么话，我还能让我的师兄们来给我做事啊？”
“刘奕平教授目前是离职了，可在刘教授面前，你师父都得客客气气的，我不觉得把所有的熟人都堆砌在一起很好。”
“包括罗云，我都觉得他现在在沙市八医院挺好的。”
自己的老师都尽力避免的学阀事件，周成是不可能去破了这个规矩的。
如果自己把自己的团队搭建成了一座学阀之城，那么自己就是罪人。
“那就没辙，别想了。”
“创伤中心的事情和实验中心的事情，我们只能另想办法，我师父那边，包括雷教授那边，都不可能出来人。”
“雷教授有心要冲击最高的科学院殿堂，他没来找我们要东西，就已经是比较明事理的了，我们不可能再去跟他要资源，别主动触犯这个霉头。”杨弋风分析，也是觉得头疼。
现在想起来，虽然已经成了副教授，可是却仍然处处掣肘，没人可以用。
还是要一步一步地打造起来，但有一点好，那就是自己的行为是相对自由的，不会再有很多人特别约束你了，你想要做什么，你自己只要有想法，有逻辑，那么你就可以去做。
甚至不同于其他人，自己能够有一个周成这样的朋友，还算是自己的一种福气了。
“那倒也是，慢慢来吧。”
“我们创伤中心的病房也会在近期竣工，到时候床位正式开展起来了之后，我们就要开始收治一些普通病房不处理的平诊病人，然后开始开展我们的课题方向。”
“至少要先把申请课题的前期实验数据给收集好。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我们创伤中心，开放起来后，一定要规范教学模式，我是这么想的，你和方云两个都是相对比较成熟的，你们要负责好带教，我不会闲着，我只负责硕士和博士生的带教。”
“第三点，我们科室还要开始规范用药制度、会诊制度、病历存放制度等等，这些手续，我们两个也要分开来跑。这个我们可以分别去咨询一下雷教授和丁教授，他们肯定比较有经验。”
“第四点的话，如果我们两个都升到了副高的话，那么我们创伤中心的总住院值班，得需要找几个特别靠谱的人，小方留院工作之后，算是第一个。”
“另外要再找的话，也比较困难，而我们两个也不可能总是在急诊手术这方面困顿下去。”
“你觉得呢？”周成问。
杨弋风紧皱起眉头：“团队的搭建过程中，人才是最难找的，我现在或许有些明白之前我老师，还有其他的教授为什么非要打架了。”
“我现在觉得，要是有第二个方云或者第二个周成的话，我也想去打一架了。”杨弋风摸了摸脑壳，这么开玩笑。
“那要是有第二个杨弋风呢？”周成开玩笑反问。
“他有多远滚多远吧，别在我这里碍眼，我这样的人，不适合作为下属，不听招呼。”杨弋风摇了摇头，自己都嫌弃自己。
“知道就好，你现在晓得哥有多容忍你了吧？”周成又开玩笑。
“懒得和你讲了，现在病房里面的病人不多，我去查房了，老大！～”杨弋风把声音拉得很长，略显得阴阳怪气。
……
时间如水一般，一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来到了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