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诚这东西未必都是由心而发,有时候敬畏同样可以让人显得很挚诚。叶皓东感觉得到曾铁头的诚意,他也没矫情,点点头说道:“我会给你老哥一个满意的价格,另外我想接手后,你过去的手下兄弟们依然保持原来地位不变,收入翻倍,山城的买卖还是山城人来做,才能做的更精到些,我信义堂连洋鬼子都能容得下,何况是咱们自己的炎黄同胞!”
“你老弟硬是大气!老哥我那个龟儿子从今以后就交给你信义堂了。”曾铁头伸大拇指赞道。叶皓东哈哈一笑,举杯敬酒,说道:“多谢老哥哥成全,大侄子今后就是信义堂在山城的分社社首,我连个账房都不派,全凭你老哥替他把关,还是那句话,山城的水山城人最知道深浅!”
成大事者需懂得因时因地因人做决断的道理,既要会定人生死,又要懂得送人福祉,雷霆手段,骄阳雨露,二者缺一不可。叶大官人此举足以说明他深谙此道。
虎子走上来,告诉叶皓东,洪天明到了。
第二七一章 官场地震,各逞心机
友谊是一朵真诚和谎言共同浇灌的美丽之花。勾结官府的最高境界,就是变勾结为友谊,变利益为互利,惟其如此才能勾结的长远。如勾结的是贪官,则互利以金钱,如勾结的是有抱负的奸雄,则互利以稳固其权柄的资源,此类行径可称之为政治投机。在遥远的大洋彼岸,合众国人早两百年就开始这么干了。改革开放三十年,此类举动越来越符合华夏国情。所以,叶大官人也想试试。洪天明就是他选中的富兰克林。因此,叶大官人不远万里从西疆跑来为洪大书记站脚助威,甚至动用明枪暗炮的拾掇不听话之辈。
洪天明不是一个人上来的,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位中将军官,山城警备区司令何茂晨。见到他出现在这里,曾铁头心头不由一惊,这可是攥着兵把子的人物,他都跟洪天明走到一起了,看来山城官场和江湖即将发生的这场大地震是无可避免了。
洪天明为叶皓东他们做了引荐,曾铁头自知尴尬,站起身道:“洪书记,何司令请慢用,难得二位山城的文武父母官一起到场,我去下边张罗两个拿手菜。”说罢起身走出包厢。
洪天明另一个官职是西南地区军政委员会党组书记,突发事件应急委员会领导小组组长。这是个平时看不出来,真到了战时权利大的惊人的官职。都说党领导军队,就体现在这里了。前些日子何茂晨有底限的支持了江威搞出来的一系列动作,这样的举动跟新任市委书记洪天明手中权柄不无关联。现在,武翔落马,山城谁主沉浮的局势日渐明朗。洪天明接下来要扯下向书记留下的那幅画,从新挂上一幅由着他自己破墨写意的画卷。在此节骨眼上,何茂晨今天能到场,足以说明他的立场。
人有千钧之力尚存未逮之时,再强之人也有极限尽头。都说小鬼难缠,这话不假,对于洪天明而言,黄龙锦武翔之流就是小鬼儿,你对他们用强,他们就会在下边煽风点火鱼肉百姓把事情搞乱,而且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狡猾,想要抓住他们具体的把柄也是千难万难,大人物虽然力有千钧,却未必能一拳砸死只蚂蚁。叶大官人则是那个专治小鬼的地下阎王。现在小鬼已经被整趴下了,接着该对付山城官场里那些老神在在的半仙之体了。这事儿就不能指望叶皓东了,不是每件事叶大官人都适合出头的。
洪天明要用一股子混不吝的劲头破局,彻底改变山城官场的面貌,如此大的动作肯定要引起上下的恐慌,为防止别有用心者在下边煽风点火趁机搞事,山城警备区的兵权,他必须牢牢抓到手里。今晚聚会,何茂晨恰逢其会,洪天明有意拉大旗扯虎皮,让他晓得自己跟谢润泽的关系不一般,故此,特意将他带来见一见传闻中谢书记的干儿子,叶皓东。
洪天明拉开话匣却没有说起最近发生的事情,而是跟叶皓东谈起了谢书记,他说:“上次在杭城,谢书记让我多跟皓东走动走动,这一走动就到了今天,通过这两天的事情证明了谢书记还是有远见的,他早预料到我会在山城遇上一些特殊的困难,皓东就是他派给我扫净山城尘土的利器。”
叶皓东明白洪天明这句话是说给何茂晨听的,他笑笑谦虚了一句都是干爹有远见,洪书记有办法。
何茂晨肃然道:“洪书记说的好,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叶先生帮忙解决了山城的老鼠虫蚁,剩下那些残旧家具是换还是修就看咱们的了,还是那句老话,党领导军队,你是书记,你指到哪我老何就打到哪。”
这桌投名饭吃的好。虽没有煮酒论英雄指点江山的豪情,却也不乏谈笑定生死,挥手变风云的气魄。三个人在酒席上商定山城官场大地震的具体操作步骤。从市委书记洪天明以下,山城官场可用之人几乎没有,现在屋子里的老鼠和虫蚁都被消灭或即将被消灭,也是该研究研究这些被侵蚀过却依然在使用的旧家具了,是换还是修复?无论如何,山城官场从新洗牌已成定局。洪天明的想法是所有带长的干部的官衔,全数拿出来,采用从新竞聘上岗的机制,来一场大清洗。
叶皓东对此表示赞成,说会就这件事跟谢润泽沟通一下,务必为此事争取到中央的支持。何茂晨晓得事情重大,一旦这事儿落实了,山城官场将相当于一次大换血,就算不能把所有官员更换一遍,至少也会把山城官场目前陈腐的气息一扫而空,一旦顺利实施成功,届时洪天明在山城将树立起绝对权威。这个时候出手推他一把,可是雪中送炭的良机。他对此也表现出了积极响应的态度。
叶皓东说道:“看起来收拾蛇虫鼠蚁的脚步要加快了,楼下的那位地头蛇已经答应隐退,还承诺帮着咱们找出那只黄鼠狼的破绽,最多三天,我让黄龙锦变成光杆司令,届时他肯定会有垂死挣扎的动作,为防止他狗急跳墙,逃跑或者拼命破坏,军队到时候还是要出面干预一下市面的治安工作,毕竟市公安部门还在清理大整顿自顾尚且不暇。”
何茂晨道:“叶先生尽管全力施为,这些鼠辈们翻不过天去,我能保证山城局势的稳定,人民不会因此蒙受损失!”
洪天明道一声好!举杯提议,三人为此痛饮一杯后,洪天明说不胜酒力,今天到此为止,三天之内就看皓东你的了。叶皓东观二人脸上都似有醉意,但从他们俩明亮的眸子里透出来的却是清醒明白。想做政治上的盟友,就别幻想成为酒桌上的伙伴。三人对此心知肚明,默契的选择了尽欢而散。
次日晚,黄龙锦在君凯悦大酒店的顶楼超豪华套房内,身上穿了一身宽松的黄龙睡袍。此刻正在大发雷霆。“搞,搞,搞,搞下去,搞死你们,想让老子死,老子就要拉上你们做垫背的。”哗啦一声,一个仿景泰蓝底座的台灯被他一把扒拉倒,碎了一地陶瓷片。一旁的相貌清纯可人的小明星方茵茵吓得一声尖叫躲开了。黄龙锦气的坐到沙发里喘粗气,方茵茵凑过去用小手轻柔的为他按摩,说道:“干爹,事已至此,您生气有什么用?只会气坏了身子,我想您还是离开大陆吧,去台湾,去新加坡或者马来西亚都可以,洪天明和江威不把您置于死地是绝不会罢手的,以您的身家,又何必跟他们赌气拼命呢?”
黄龙锦一把将粉团儿似地年轻女孩抱到怀中,望着怀里年轻的生命,老家伙长叹一声,说道:“苦心经营了二十多年,价值上百亿的固定资产,就这么全丢下,我实在是不甘也不舍啊。”
方茵茵凑上去轻轻吻了黄龙锦一下,说道:“不管你怎么打算,我都会一直跟着你,死也不离开你。”
黄龙锦拿住她的小手,轻吻她的脸一下,又叹口气说她们都觉得我完了,一个个忙不迭的全跑了,你有自己的事业,又不缺钱,你这又是何苦?
方茵茵拦住他的话头,说道:“我知道她们几个都卷了你给的钱跑了,可我不会跑,因为我跟你在一起并不是为了你的钱,你是我心中的大英雄,无论做什么,你都比那些小伙子还要厉害一百倍,我再也找不到比你更棒的男人了,所以我不会离开你,因为我爱你,江威在满世界找你,他却绝想不到你会在我这个公众人物下榻的酒店里,堂而皇之的住着,干爹,为了我你也不该放弃生命,我知道他们现在冻结了你把资产转移到国外的渠道,但你还可以把资产转移给国内的人啊,比如说你绝对信得过的人,等你到时候在国外稳定下来了,再让这个人逐步出售这些资产,套现以后给你带过去不就行了?”
女人的年龄取决于脸蛋和身体,而男人的年龄则通常是他自认为多大就是多大。男人越老就越喜欢年轻的女孩,与其说黄龙锦对方茵茵的话深信不疑,不如说他对自己日渐衰老的事实选择了阿Q似的逃避。所以,就算明知道方茵茵说的全是谎话,纵横山城二三十年的地下老教父,依然愉快的站起身,找出一支笔来,在一份准备好的授权书上签上名字后递给方茵茵,说道:“除了你我没有任何人是可以完全信赖的,所以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方茵茵接过授权书,脸上闪过一丝激动和快意。表情微妙的变化没能逃过黄龙锦的眼睛。他不动声色,叹口气说道:“明天我就听你的离开这里,今晚之后,你我再相见就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方茵茵主动的凑上来,二人热烈的亲吻着,一直纠缠到床上。方茵茵尽管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但她却很好的掩饰住了内心的雀跃和急躁。一如既往的包容着伟哥加持的老黄野蛮的冲撞。
次日,消耗过巨的黄龙锦睡醒时,睁眼看身旁已经空空如也。他淡漠的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她们跑了要钱,你却不仅想要钱,甚至还想要我的老命,许你无情,就许我无义,哎,这又是何苦来哉!”说完,他拿出电话,拨通了一串号码后说道:“江局吗?我是黄龙锦,我想自首,我其实一直是被人操控利用的……”
门口有敲门声,黄龙锦神色一紧,喊了声进来。门一开,满身迷彩装扮的山娃子从外面走进来,说道:“干爹,楼下有三个人来拜码头,自称叫叶皓东,说是信义堂的堂主。”
第二七二章 狗学狮子,光转流年
叶皓东和虎子、陌寒三人在酒店大堂里等着。五名公义社的兄弟负手站在周围。电梯门铃发出清脆的声音,黄龙锦和山娃子前后从里边走出来。径直来到叶皓东面前。
人要倒霉,脸带三分晦气,印堂发暗气色难看。黄龙锦脸色略发白,但气蕴未散,眼神里还有自信,步履依旧从容稳定。叶皓东察言观色,暗自琢磨这狗日的哪来的底气。
黄龙锦说一口浓重的山城味普通话,“怠慢,怠慢,让贵客久等了。”一边说,一边心里盘算信义堂的名头和叶皓东的来意,眼睛不时观察叶大官人身边的人物。
叶皓东屁股连缝儿也不欠,眯着眼打量他,不说话,把他晾在当场。黄龙锦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叶先生,信义堂的大名黄某人是听到过的,你是做军火生意,有钱有势不假,但我黄某人不想揭竿而起,在这山城之内我有个百十条枪也就够了,所以我跟阁下之间似乎无需多少交集,你要是以交朋友为目的拜访我,那没说的,咱们坐下来喝茶聊天,你要是以为黄某人要倒霉了,想着来占便宜耍威风的,那你就错打了算盘了。”
黄龙锦话音刚落,山娃子一举手,四下里冲出十几条汉子,人人一身黑西服,面露嚣张彪悍之意,眼露凶光盯着叶皓东等人。
叶皓东环视一圈,笑了,说道:“黄龙锦,知道你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吗?”不等黄龙锦回答,叶皓东自说自话道:“因为你自不量力,你明明只有狗的能力,偏偏还要把自己武装成狮子的样子,又招眼又招恨,愚不可及,所以你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在我眼中你就是地沟里的一条蛆虫,来拜访你?你不问问自己配吗?”
叶皓东话音未落,山娃子已经指挥手下有了动作。冲突发起的突然而迅速,结束的则更快,虎子站在叶皓东身后没有动,陌寒带着五名公义社兄弟同时出手,十几名有点扎堆儿的黑西服打手让他们一个起落之间放倒了一片。陌寒手里拎着四把手枪丢到黄龙锦面前,轻蔑的说道:“你不知道和谐社会,五个以上的黑西服凑到一起就得被定性为黑社会吗?发个工作服都发的这么欠打,叶先生说你愚蠢都是在夸你呢。”
刚才的一瞬间,山娃子忽然意识到这些人个个本领不凡,他唯一的机会就是擒贼先擒王。于是他也动了,不过他也只来得及动动手指,面前如山的阴影已经把他罩定。虎子伸手捏住他的脖子,以他的身手居然不知虎子是如何欺近他身边的。山娃子握枪的手顿时松了开来。
叶皓东示意陌寒将黄龙锦带过来,他拉着面色略带恐慌的黄龙锦坐到沙发上。黄龙锦屁股虚挨着沙发,叶皓东咳嗽一声,他赶忙站起说道:“叶先生有事尽管吩咐。”
叶皓东问道:“酒店后边的车和机场停的小飞机是你的吧?”
黄龙锦脸色顿时难看无比,他结结巴巴的想说不是,却摄于叶皓东凌厉的眼神,终于点点头说了声是。
叶皓东看一眼山娃子,说道:“这个人我带走了,我来山城之前就说过,我要带走十六颗脑袋,他是最后一个,至于你的结果如何,自然有人找你算账。”
叶皓东起身要走,黄龙锦在身后喊道:“叶先生请留步!”叶皓东回头看他,没说话。黄龙锦满脸大汗,急迫的说道:“叶先生我想活下去,我想跟你做笔交易。”叶皓东点点头,“说说看。”黄龙锦看一眼被虎子捏晕过去的山娃子,说道:“我有价值至少一百亿的产业在这边,我可以全部转让给您,只求您给条活路,放我和山娃子一马。”
叶皓东笑嘻嘻看着他,说道:“就在昨天,你已经将名下产业尽数以低廉价格出让给曾铁头,支票都开给你了,你还想再卖给我一次吗?想玩一手金蝉脱壳,可惜你找错人了,接手你产业的人就是我,你与人敌对,既不知己又不知彼,狷狂无知到你这程度,除了死之外,你没别的路走。”
黄龙锦恍然大悟,终于明白是什么人在算计他。叶皓东走了,剩下呆若木鸡的黄龙锦和一群被下了枪惊魂未定的打手。酒店外面,叶皓东上车的时候,看到江威带人从警车上下来,他忙关上车门,指示虎子速度离开。因为江兰的关系,江威见到叶大官人就一脑门子火,叶大官人有自知之明,躲这黑脸的大局长远远的。
江威带人来到酒店大堂,发现黄龙锦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你打电话说要自首,却虚报了你的实际位置,还玩了个调虎离山,让你手下拿着你那部手机驾车逃离,你说是方茵茵利用你,实际上控制山城黑社会的人是她,我倒想问问你,你们这些人进行有组织犯罪多少年了?她才多大年纪?黄龙锦,你想玩一招金蝉脱壳,却不知道我们其实早盯上你了!”江威站到黄龙锦面前居高临下嘲讽说道。“带走!”眼瞅着黄龙锦未作任何反抗被铐起来带走,江威才长出一口气,暗道一声好悬。警察当中遍布黄龙锦的眼线,这条老黄鼠狼又是如此狡猾,假如不是那个“热心群众”打电话向他汇报黄龙锦的行踪,江威现在只怕已追踪着黄龙锦先前用的那部手机的讯号,追出山城了。
想到热心群众,江威不由得想起刚刚在酒店门前碰到的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臭小子。那个在派出所,身着破烂军大衣,对他说警察叔叔我是来自首的果断少年。从顺爷被揪出来到黄龙锦落网,盗窃的小贼和举报的热心群众,昔日少年的影子在其中不时闪现。江威随即又想到老妹江兰和两个外甥女,妹妹是何等好强的人,她之所以独守空山,虽名义上是照看孩子,实际上未必不是存了恼恨叶皓东花心,眼不见为净的意思。想到这,他恨不得追上去抽叶大官人两个嘴巴。
山城这场风暴,叶皓东该做的部分到此告一段落,之后的几个月里山城官场迎来了大洗牌,洪天明的想法出乎意料的得到了谢润泽和向书记的支持。轰轰烈烈震动全国的科级以上干部全部下岗从新竞聘的举措,让洪天明在山城树立起了绝对权威,从民间到官场,再无匹敌者。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一年过去了。谢润泽在这一年被任命为国家和军委副主席。正式在名份上被确定为接班人。同年,陆军上将陈光辉接替楚文彪担任总参谋长。华夏经济如巨龙腾空,在世界上占有的比重越来越大。华夏这边经济建设搞的风生水起,国际上的经济形势却不容乐观。这一年十月底的时候,合众国著名经济学者迈克尔?辛普森在苹果城时报上撰文指出,全球经济开始进入萎缩时代,并直言抨击合众国的经济外交政策。
经济形势不乐观,人们的绝望情绪间接助推了军火生意的火爆。叶大官人的军火生意连续打破销售记录,非洲、南美、东南亚地区冲突,加拿大的魁北克组织武装暴动,诸多局部战争都有信义堂的影子。
国内的经济学家在讨论研究刺激经济的政策,主流的声音是要扩大内需,由国家投资大搞国内基础设施建设,一大批高速,高铁,高架桥项目陆续上马。这些政策上的变化从来不乏幕后推手。谢抚云这期间参股了多家国有大型铁路桥梁建设企业,尽管每一家的持股比例都不算高,但也都有足够资格进入董事会,通过官私两面的手段,信义堂在这些企业中讲话的分量还是很重的。信义堂也越来越向着国外那些万亿家族的经营模式靠拢。
谢抚云醉心于掌控信义堂这庞大的经济体。第二次怀孕生下女儿叶静静后,她做了结孕手术,把全部精力扑在事业上。叶大官人明显感觉到她对自己情感上的疏离,但也莫可奈何。生活就是这样,去留无意者怡然自得,计较和痛苦只会降低你的层次。至少在肉体上,谢抚云依然痴迷的依恋着他。叶皓东有时胡思乱想,或者这个女子是生错了时代,或者干脆她就是武则天转世,总之叶大官人是不想完全控制她了。站在高位上的女人神采飞扬,那种美是叶大官人心中的永恒。这已经足够。
年根岁尾,转眼又是一年。正月出生的叶大官人即将迎来三十周岁生日。儿的生日,娘的苦日。叶皓东带全家从澳洲探母过完生日才归来。归国后,他约齐了张天鹏,蒋明奇,霍平潮,宋朝度和陈宏。几个人凑到一起不免又是一番指点江山,踌躇万里。六个人和他们代表的势力,结合的日益紧密,已初显其日后庞大力量的雏形。这力量主要表现在他们背后操纵专家和媒体影响经济政策走向上。
国家年初的新刺激经济的政策又出台。除了减免农业税这样的民生大计之外,对信义堂影响最大的当属国家的新能源发展纲要。叶大官人和天鹏哥苦心孤诣布局五年,砸里数百亿资金,今天终于到了见成效的时刻。国家要在东南沿海经济带上架设价值数千亿的风电设备,信义堂和天鹏哥合资搞的长风电气是主要供货商之一。新城太阳能锂电合成技术更已经世界领先,一年多以前那个一吨半的大家伙,电量不减的情况下,已经被蒋明奇领导的科研小组压缩到接近一吨的规模。新的摇钱树眼看就要诞生了。
这一年国家发生了很多大事,藏/独份子打砸抢,西南省大地震,燕京开奥运会。信义堂隐身幕后,做了很多于国有利的工作。尤其是地震期间,信义堂往山城调集了大批抗震救灾物资,往抗震一线免费输送了大批矿山工程机械。信义堂旗下的娱乐公司老总,简慧珊还组织了多场深入灾区的抗震义演。对此今上和谢润泽都表示满意。洪天明几日夜不合眼主持后勤运输,医疗救护工作,用默默无闻扎扎实实的工作态度,验证了自己是党和国家可信赖的好干部的事实,有力的抨击了那些哄传他是叶皓东手中木偶的传说。
信义堂凭着这一年几件大事中的表现,赢得了今上和谢润泽的认可。此后三年,信义堂进入了高速发展阶段。国内外能源矿产涨价,信义堂在俄罗斯和北美地区投资的石油和矿产资源带来的已不仅是简单的经济效益,事实上叶氏集团在北美地区投资的钾矿和远东能源的重要性已经被上升到战略高度。为此,今上都不惜纡尊降贵,私下底会见过叶皓东。提出来国家参股叶氏旗下的资源产业。叶皓东尽管不缺钱,还是接受了这近乎讹诈却又符合民族利益的要求。允许国家向叶氏集团注资三百亿美元,拥有叶氏百分之三十的股权。
四年后,谢润泽正式登上历史舞台。华夏进入铁腕鹰派的谢书记时代。笼罩在世界上空的经济危机阴云还未散去,地震频发和末日预言更加重了人们的恐慌和领导人的忧患意识。世界各个角落局部战争频发,合众国对华夏的态度也在近两年发生急转直下的变化。印巴冲突不时小打小闹一番,朝鲜半岛同样摩擦不断。小鬼子因为地震跟核泄漏遭受了重创的同时,国内军政府也趁机蠢蠢欲动,军费开支在国家经济衰退的背景下不减反增。在华夏的南海,东南亚小国们联合到一起,在合众国的支持下,抵制华夏海军对该地区的控制。
岁月如常,物是人非。
时光静静流淌,永远不变。人却在不断变化,小孩子会渐渐长大,企业会日渐扩大。
长子叶秦虚岁已经十六岁,开始显露出了青春期少年的叛逆本色,他对做生意毫不感兴趣,攀登和各种极限运动才是他的最爱。次子叶晋今年十岁,正是淘气爱闹的年纪,平日里会领着一干弟弟妹妹围着叶大官人在院子里的游乐场中打闹,一个人的时候他也会埋怨亲妈不如大娘对他好。长女叶安安十二岁,一心一意的在跟虎子叔学习国术;次女叶彤彤十一岁,是华夏少儿全国游泳锦标赛六个项目的冠军,同时还是这六个项目同年龄段世界纪录的创造者,是叶大官人和农俊婷的掌上明珠。
虽然属于家人的时光很多,但叶皓东这些年对信义堂的控制力却丝毫未减弱。这主要得益于他将权力和利益分配的公平合理,占据高位者又都是他创业初期的老班底,打生打死之后跟他坐江山,大家都得到了应得的那份利益,再凭着多年的感情,大家对皓东哥的忠诚度一直还在保质期内。现在的信义堂上下一心,如日中天,正是成就事业的好时机。合众国那边知道信义堂底细的汉考克家族,甚至已悄悄在估算信义堂的总资产规模和摩根,三井这样的巨头比较谁更大。
八月末的一天,叶皓东正在跟满院子的大小娃们疯闹。刚子和简慧珊带着孩子过来凑热闹。
男人们凑到一起闲聊。刚子说起华夏的战斗机性能已经接近合众国的水平。叶皓东说不经过战火的考验,再厉害的战机也是山寨版的。门口安保人员向虎子汇报,陈宏和李婕来访。叶皓东说了声快让他们进来。于是讨论变成四个男人的游戏,三十五岁的陈宏是总参作战部的副师级参谋。很多事由他口中说出来,显然专业性和权威性都远胜叶皓东三兄弟。不知不觉间他们聊起了国内外局势。
陈宏忽然神秘的对叶皓东说道:“快打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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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三章 巍巍华夏,不破不立
和平年代的军人血液温度永远比战火考验过的军人低一度。武备是为了和平,当兵不是为了打仗,这话纯属空话,套话。库房里的弹药,枪膛里的子弹,训练场上的汗水,如果不是为了战争,这一切还有何存在的意义?人心从来不足,能唯我独尊就绝不会双雄并立。所以,不会有永远的和平,正如不会有永远的战争一样。
陈宏说要打仗了,那就一定是要打仗了。不仅因为他不会欺骗叶皓东,还因为他是个才华横溢的纯粹军事人物,不搞政治不会撒谎。事实证明,越纯粹美好的东西越不能跟政治相容。霁月风光浪漫情怀的人不要去从政,不然总难免悲剧或尴尬。李杜苏白这老哥四个就是例子。文词何其风流,奔到海浪淘尽的何止是千古风流人物,天下美好的修辞有十分,这老哥四个占尽五分。唐宋至今,文豪辈出,群策群力也不过与他们持平。够才华横溢了吧,但他们都曾经被绊倒在政治这道门槛上。
华夏发展到现在,已经跟合众国在全球范围内展开竞争,华夏的发展很明显不符合大西洋彼岸的巨人的利益。所以早在十几年前,合众国就提出了岛链设想。到今天,华夏周围群狼环伺,从政治到经济,处处受限制。华夏古语素有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之说。当前的单方面压迫局势,已经不符合华夏的利益。大范围的战争不适合现在的华夏,但一场威慑宵小的局部战争却是符合国家的利益的。所以谢润泽决心打一仗。这一仗打赢绝没有问题,关键是付出多大代价,打趴下的对手又是个什么货色。代价大了得不偿失,打趴下的对手太重要了会引起合众国为首的西方世界干预,这个对手必须够分量,并且有足够的战略纵深消化战争带来的损耗。
陈宏告诉叶皓东,他这几天都在请战,但据他老爹说目标还没有选定,战争也还停留在构想上,毕竟兵凶战危,还是要慎重。叶皓东听罢,哈哈一笑,语出惊人道:“不是没选定对手,而是没寻找到战争的契机,环顾咱们国家四周,符合那个挨揍标准的国家只有一个,就在咱们的西南方!”
陈宏说你能说的具体点吗?叶皓东笑道:“俄罗斯二十年以内肯定不在考虑之列,小鬼子跟西方经济上联系太紧密,而且打它咱们的损失也会很大,不然揍他最解恨也最够分量,小棒子不值一提,揍他不解恨还触及合众国底线,越南不够分量且态度摇摆暧昧,剩下的够分量并且跟咱们作对的国家就只剩下了一个,就是印度!岛链上的龙尾。”
送走陈宏,叶皓东皱眉沉思良久,终于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老干爹,你打的好主意啊。”谢抚云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刚好迈进来,听到他说的这句话。问道:“怎么了?你很久都不提他了,今天怎么想起他来了?”叶皓东见到她,脸上绽出微笑,说道:“你也很久没回来了,叶晋很想你。”谢抚云神色微动,笑而不答,反问:“你呢?你想我了吗?”叶皓东说道:“我心里从来装着你们每一个。”谢抚云走过来,小手温柔的捏着大官人的头,口气略带调侃:“准确的说,你的心里时刻装着所有你欣赏的女人,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还是说说怎么想起来谈到他了?”
叶皓东抓住她的小手,贴在脸颊上,嗅了嗅,说道:“跟你回来的理由差不多,我来猜猜,政策上又有变化了对吗?”
谢抚云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心里在想,我依然不如他。她幽幽说道:“为什么信义堂不能单纯的只做生意?”
叶皓东笑了,反问:“华夏能不能单纯只搞经济建设?”
谢抚云叹口气,说道:“他说你一定会这么说,果然是这样,他让我转告你,他要出招儿了,他对你说,臭小子接不住的话就赶紧投降,你的那些小动作他都看在眼里了,他还说几个政治人物和他们子女的倾向改变不了大势,你如果真有本事把党内的肿瘤切掉,他就是做党和国家的罪人也会支持你,但现在看,时机和实际情况都对你不利。”
叶皓东说:“他就是想把我满门抄斩,也得先打赢这场仗再说,他打这场战争,既有外在因素,又有内在因素,外在的咱们先不去理他,只说内在的,其目的有二,目的一是因为国内现在的形势绝不容乐观,腐败和贫富差距,官民富之间的人格不平等,等等因素已经积累到一定程度,他想把国内矛盾通过战争输出到国外去;其目的之二是因为国内的矛盾局面给信义堂发展成长提供了巨大的温床,他分化矛盾之后才能腾出手来找出借口打压信义堂扩张的速度。”
叶皓东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他怕任咱们发展下去信义堂会失控,又怕矛盾激烈了老百姓失控,国内决不能乱,所以打这场仗的确是解决眼前问题的好办法!”
谢抚云皱眉沉思片刻,道:“如果打赢了,举国欢腾,上下一心,矛盾势必会被搁置淡化,到时候党的威望更上一层楼,信义堂的苦日子可就来了,到时候政策发生变化,信义堂被打压,难免会有各样心思产生,现在董事会里国家占了三席,外挤内压的情况下,信义堂被分化的危险会大大增强。”
叶皓东长身站起,哈哈畅笑,前仰后合,忽然拉住谢抚云的手,把凤凰女王抱在怀中,也不说话,就默默的紧紧的搂住。
叶皓东这辈子当得大亨,做得混混儿,精明外露,装傻充愣,神仙老虎狗,活了个不亦乐乎。凭一身豪胆,一世义气,一脑袋歪理邪说,打下偌大个信义堂。在其他人想来,信义堂就该是他的命根子,绝没可能坐视其被分化易主。任何人打了这样的主意,叶皓东都应该跟这人死磕到底。这正是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叶大官人心思连谢抚云都不能理解。
谢抚云:“你怎么了?傻笑什么?”
叶皓东:“信义堂迟早要分,任其发展早晚祸国殃民!他不分化咱们,我自己也得想办法分化它,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十年以后它就没多大发展空间了,届时领导者的野心得不到释放,如果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吃不饱了,它就会吃别人的,那样一来就是你死我活亲者痛仇者快的局面了,分化之后每个人前边的空间就广了,大家都有继续发展的空间,迟早就会有两个或者三个信义堂,到那时,华夏还会是一家独大的局面吗?大家都想保住既得利益,就绝不会把华夏这艘巨轮弄翻,最多相互监督,这才是我当初成立它的初衷!”
谢抚云思索片刻,点点头算认可了叶皓东的说法,心中暗佩叶大官人的远见,她相信这个男人说的是真心话。一个敢把其他女人领到她面前的男人,已没什么事情值得他在她面前撒谎。她有些担忧的问:“不破不立,你说的很对,但你不怕分化之后,他将你信义堂收归国有,或者定性为什么组织,然后吹灯拔蜡?”
叶皓东摇头笑道:“决计不会,信义堂的发展跟国家和民族的利益没有冲突,还有利用价值呢,不过借战时一切服务战争机制,搞些侵吞和破坏总是难免的,只要前线推进顺利,他就可以趁势推出针对信义堂的新法令,甚至将一部分信义堂旗下的科技含量高,关系到国家能源战略安全的产业收归国有,比如长风和新城。”
谢抚云没想的这么深远,听叶皓东这么一说,一琢磨确实不无道理,问:“你就不担心?”
“公私合营从来都不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合作,他是饺子皮儿,咱是饺子馅,不想遭受灭顶之灾,咱就得接受被廉价的饺子皮儿包起来的结果,早在仁宗当日跟我谈入资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坏主意是我那老干爹想出来的。”
谢抚云搂住叶皓东的脖子,幽幽道:“为了我你迁就了他太多次,我一直都明白你的心思,表面上我保持着独立和抗争,实际上我的武装早被你夺走,现在拥有的自由和荣耀全来自于你,女人的爱一旦付出就是一场悲剧,但如果可以选,我这辈子宁愿爱的死去活来,心里纠结的百转千回,也不愿虚度一生,这次不要再因为我的原因违背自己的本心做事了,政治家的贪心没有止境的,我相信你有办法抵挡住他这轮攻势。”
叶皓东笑道:“若不是时机还不成熟,我白送给他的心思都有。”
谢抚云受他的乐观感染,忽然笑道:“你这大老板都不着急,我这二老板跟着瞎急什么呀,他再怎么想对付你,也总不至于把我也一勺烩了,好歹你还有我呢,怎么也不会让咱们穷的过不下去吧。”叶皓东笑言养儿防老,实在没得混了咱儿子一大把,让叶晋养咱俩。二人想到现在就已显露出几分组织才能的叶晋,心头微暖,彼此相视一笑。
第二七五章 亨之大者,祸国殃民
新闻里正在播的是一场发生在孟买的人体炸弹袭击事件。印度在指责巴基斯坦违反国际法,违背人道主义精神,印度将视此行为是战争行为。巴基斯坦则反指印度贼喊捉贼为战争制造借口,并声称不畏惧武力挑战!
当一件事被上升到政治高度,事实的真相就会变得不再重要。问题的关键也不再是你做了什么,而是我说你做了什么。政治游戏不需要才华横溢一目十行。最重要是遵守政治游戏的规则。撒的谎能骗得了自己,逃跑时舍得将儿女丢下马车,无耻不是最重要的,不把无耻当无耻才是政治家成功的秘诀。
一场涉及政治的事件被公诸于众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我们能了解到的都是政治需要我们了解的。绝非抱怨,只是陈述事实,这难道不是一种十分有趣的现象吗?
叶皓东坐在电视机前思绪飞扬,他没去想这条新闻的背后有多少阴谋诡计谎言欺骗,他想的是华夏在世界经济中占有的比重;战争一旦爆发信义堂能做什么?他务必要保证信义堂在合适的时机实现裂变。他想到了那张朝气和野心同样蓬勃的脸孔。
不喜杂务缠身,一心只求武道的刚子已经基本退居二线,除了跟简慧珊生儿子,其他时间都用来勤修武道,他也达到圆满境界了,但神变之境,尽管虎子毫无保留的给他讲过其中的感觉,但他始终达不到那样的境界。刚子不喜俗物缠身,陌寒权柄极大,因此日渐坐大。刚子就此问过叶皓东,大官人答:“雄鹰翱翔于天际,猛虎啸傲于山林,这是生物的本能,也是你我喜欢见到的陌寒。”
农俊婷走近他,递给他一只手机,悄悄说道:“赵老打来的。”
树老根多,人老话多,赵继东说了很多,核心目的却只有一个,大局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