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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尽处_分节阅读_第208节
小说作者:酒徒   内容大小:1.84 MB  下载:烽烟尽处txt下载   上传时间:2014-06-30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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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有你和老郑么,我刚回來,两眼一抹黑,干得越多,越是给你们两个添乱。”张松龄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话外之意,又笑了笑,歉然回应。

  当着周黑碳和李医官等外人的面儿,方国强也不好说得太深,叹了口气,婉转提醒道:“无论如何,周营长和李医官这次,都帮了咱们大忙,他们带來的那些药,咱们即便有钱,都未必能够买得到”

  “这些话就沒必要说了,只要能对龙哥的伤有效果就好。”周黑碳却非常不领情,用眼皮夹了他一下,冷笑着摇头,“你來得晚,不知道我们三个之间的交情,今天如果换了我躺在这儿,我敢保证,胖子、龙哥,也会拿出所有的东西來救我一命,不管我是个土匪头子,还是个国民党。”

  注1:白求恩,加拿大共产党员,1916年毕业于多伦多大学医学院,获学士学位,在英国和加拿大担任过上尉军医、外科主任,1922年被录取为英国皇家外科医学会会员,,1938年3月率领一个由加拿大人和美国人组成的医疗队來到中国,不久赴晋察冀边区,除了亲赴前线抢救伤员之外,他还组织制作各种医疗器材,给医务人员传授知识,编写医疗图解手册,培训了大量卫生干部,活人无数,1939年末,白求恩因为手术时感染而牺牲。

  注2:柯棣华,印度人,著名医生,1938年随同印度援华医疗队到中国协助抗日,任八路军医院外科主治医生、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第一任院长,1942年12月9日凌晨,因癫痫病发作在河北唐县逝世,年仅32岁。

  第三章 天与地 (十二 中)

  “呸呸呸,好端端的,干嘛自己咒自己。”听周黑子越说越不像话,张松龄连忙出言打断。

  “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莫非,哪天我出了事情,你还真能不闻不问,。”周黑子歪着脖子斜了方国强一眼,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在他心里,当前一切麻烦都是这个连笑都不会的方棺材搞出來的,如果不是后者拿着鸡毛当令箭,独立营与游击队两家之间的关系,绝不会像目前这么僵,黑石寨里头小鬼子就不会找到可乘之机,全力给游击队制造麻烦,当然,龙哥也不会受伤。

  “问,问,到你病床前,给你端屎端尿行了吧。”张松龄狠狠瞪了他一眼,沒好气地回应,“见过争吃争穿,沒见过连受伤也争的,老方,我们俩去给军分区发电报,让这小子留在病房里伺候龙哥,省得闲得难受,自己老胡思乱想。”

  “走吧,周营长,李医官,咱们一会儿吃饭时再见。”连续多日被当成了罪魁祸首,方国强已经有些麻木了,笑着向周黑碳和李军医两个点点头,转身离开。

  张松龄见状,少不得要快步跟上去,低声解释道:“老方,你别往心里头去,周黑子就是这种人,说话从來不过脑子”

  方国强惨然一笑,轻轻摇头,“他说的话其实沒错,我的确不了解你们三个人之间的交情,不光是不了解你们,对咱们游击队和地方上的情况,我也是浮皮潦草,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我就像一个外人,不像你们”

  “老方,老方!”张松龄大急,赶紧低声打断,“你这话就言重了,整个游击队上下,谁也沒把你当作过外人,甚至麒麟岭周围的百姓,提起你方政委來”

  “我不是抱怨你们,我是说我自己。”沒等他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方国强已经抢过话头,“大伙的确沒把我当作外人看,这一年多來给了我很多支持,特别是龙哥,几乎是不惜任何代价來支持我的工作,但是我自己,却沒有把根扎下去,既不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也不了解游击队内部和外部的复杂情况,总想把口里那些经验原封不动照抄照搬,然后,然后就,唉,,。”

  “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张松龄不同意方国强的自我批评,摇了摇头,低声回应,“你只用了一年都不到的时间,就把黑石游击区变成了黑石根据地,把山下的那些土作坊都变成了工厂,让咱们对外提供的产品从寥寥几样变成了二十多种,游击队军粮和军饷,基本上也已经可以自给自足,队伍的人员规模,也比以前”

  “你听我说,不要打断。”方国强皱着眉头,再度抢过话头,“那些都是因为你和已故的老王队长打下了扎实基础,小鬼子这一年多轻易不敢出城,也全赖你当初和九十三团联手打垮了他们,我不过是碰巧赶上了个好时候而已。”

  “怎么会是碰巧呢,换了其他人來,难道懂得会比你还多么,,还是他一定比你干得更出色。”知道对方是因为赵天龙受伤的事情心中负疚,张松龄斟酌了一下,用非常诚恳的语气安慰,“老方,你不要对自己这么苛刻,有些事情,真的是阴差阳错,你初來乍到,我碰巧又去读了军校,一來二去,便成了现在这幅样子,但是如果说错都是你一个人的,功劳全与你无关,这太不公平,也完全不符合事实。”

  “事实是,右旗王府与咱们游击队之间的距离,越走越远,独立营也从盟友变成了陌路。”方国强的情绪非常消沉,叹了口气,用力摇头,“你就不用安慰我了,这几天,我想了很多,等会儿给军分区发电报请求送龙哥去白求恩医院治疗时,还有份电报麻烦你副属一下,是关于给我记打大过处分的电报”

  “不行,这么大的事情,你不能自己做决定。”张松龄大吃一惊,拒绝的话脱口而出。

  几个正端着饭盒往食堂走的战士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偷偷朝二人这边看了看,低下头,快步逃远,正在组织人手晾晒药材的老疤瘌也被吓了一大跳,愣愣地抬起头,瞪圆了眼睛抗议,“张胖子,你沒事儿瞎嚷嚷什么,病号需要安静你懂不懂。”

  “对不起,疤瘌叔。”张松龄迅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的声音太高了,拍了自己一巴掌,坦然承认错误,“我不是故意的,保证沒有下一次。”

  “想嚷嚷,到你们两个的会议室里头,关上门嚷嚷去。”老疤瘌又蹬了他一眼,不依不饶,“屋子里头已经躺了一个,你们两个再公开闹起來,想散伙是不是,,要散伙,就赶紧着,趁着帐房里头还有结余。”

  话说得虽然难听,却实实在在给张松龄和方国强两个提了醒儿,在此人心惶惶时刻,作为游击队的两位当家人,他们必须沉得住气,至少,表面上要给大伙留下一切都很正常的感觉,不能带头自乱阵脚。

  想到这儿,张松龄赶紧快走几步,带着方国强走向大队部,先从里边关好了门,然后用非常缓慢却坚定的语气说道:“首先,我并不认为你在龙哥受伤的事情上,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其次,按照游击队的现行规章,即便是小队以上级别的干部处理,都需要先上会,你是游击队的政委,沒经全体干部会议表决,不能自己处分自己。”

  “你”方国强愣了愣,突然间无言以对,他这个人做事的确死板了一些,但越是这样,越不会带头违反组织纪律,张松龄拿游击队的规矩说事,可谓恰恰打在了他的软肋上。

  然而方国强毕竟是方国强,认定了的事情,向來是一条路走到黑,只沉默了半分多钟,他就又找到了新的突破口,“那就尽快召开干部会议,无论你们同意不同意给我处分,我都会自己在会上做检讨,还有,关于这一年多來的工作总结,我会如实写一份出來,给你,老郑,还有军分区领导过目,这不光是为了给斯琴一个交代,龙哥的血,也不能白流。”

  第三章 天与地 (十二 下)

  “上会可以,检讨就不必做了吧。”张松龄皱了下眉头,对方国强的执拗有些无法适应,记大过处分虽然会写在档案里头,但是以后根据情况可以撤消,对当事人的影响也不会体现在明处,而在全体干部会议上当众做做检讨的话,却会严重打击到当事人的声望,让他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说话都失去份量,甚至会严重影响到政委职责的履行。

  “既然做错了,就得承认。”方国强显然能猜测出张松龄在担心什么,笑了笑,非常坚定地说道:“连敢作敢当的勇气都沒有,还算什么共产党员,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算我独断专行一次,你作为大队长,必须要支持我的工作。”

  “好,好,好,那就按你说的办。”听他把二人的职责分工都搬出來了,张松龄只好无奈地投降,“但你也必须做到实事求是,不能有的沒的都朝自己身上揽!”

  “那是自然!”方国强又笑了笑,轻轻点头,“你放心,该坚持的原则我还会坚持下去,绝不做无原则的妥协。”

  “你指的是?”张松龄又是一愣,有些跟不上对方的思路,论带兵打仗,他自认为不逊于同龄中的任何人,但对于日常政务处理和队员们的思想建设,就远远不如了。

  方国强组织了一下语言,低声说道:“龙哥和斯琴的事情,我承认是我处理的手法太粗糙了些,但我认为,我们游击队内部的组织纪律,还有个人日常作风方面,仍然需要加强。”

  这个转折可是有大,令张松龄瞬间开始怀疑自己先前听到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出于同一人之口,方国强看懂了他脸上的表情变化,笑了笑,继续补充:“我知道大伙都叫我方棺材,也知道草原上情况特殊,对弟兄们的要求不应该过分严格,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步兵紧,骑兵松,溜溜达达侦察兵,’,可你想过沒有,咱们游击队在草原上的立足根本是什么,论兵力充足,火力精良,咱们比不上小鬼子,论血统亲疏、财力雄厚,咱们比不上那些旧蒙古贵族,甚至连国民党在这里,都比咱们具有优势,人家好歹还占一个中央政府的名分,可以到处封官许愿,可咱们呢,咱们手里,除了信仰之外还有什么,如果做不到令行禁止,做不到对百姓秋毫无犯,做不到古代岳家军、戚家军那样“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抢掠”,老百姓们凭什么要支持咱们,,光凭着作战勇敢,杀起小鬼子來毫不手软么,那咱们和周黑碳的独立营的区别又在哪里,人家凭什么放着好好的正规军不当,跑你这來吃苦受累干沒名沒分的游击队,。”

  这样说,张松龄总算能触摸到他的思路了,方国强之所以在最近一年多來,沒完沒了地强调纪律,强调风貌,强调游击队和根据地内的各项规矩,不仅仅是因为他为人教条死板,而是他想将游击队打造成一支与众不同的王者之师,是真心实意地为了整个游击队的长远做打算,只是这初衷与结果之间的差距也忒

  “报告。”正当他准备婉转地提醒对方一下之时,门外的报告声,打断了二人的讨论,“大队长、政委,龙哥醒过來了,龙哥真的醒过來了。”

  “啊,我们这就过去。”无论是张松龄,还是方国强,都顾不上继续先前的话头,一前一后从屋子里冲了出來,快步奔向游击队的大病房。

  自从被老疤瘌从鬼门关前拉回來之后,赵天龙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偶尔醒过來喝上几口参汤,旋即就会又重新昏睡过去,根本沒力气与任何人沟通,如今他的情况终于大为好转,怎么可能不让整个游击队上下欣喜若狂,。

  非但游击队上下为之振奋,远道而來的客人周黑碳,也一样高兴得语无伦次,明明看到斯琴一只手拉着赵天龙的手,满脸是泪,却依旧不嫌病房里头空间狭窄,抢过另外一只手死死拉着,嘴巴里絮絮叨叨地说道:“我就是说么,你命这么硬,怎么可能这么早就去见阎王爷,醒过來就好,醒过來就好,咱们好好吃点儿东西,用不了两个月,就又能一起杀小鬼子了,勤务兵,勤务兵都哪去了,你们游击队连个勤务兵都沒有么,还不赶紧给龙哥去端药粥。”

  “行了,就数你能咋呼。”张松龄正好走到门口,摇摇头,笑着数落。

  “我这不是高兴,高兴么。”周黑碳被说得很不好意思,讪讪辩解,目光落在了跟于张松龄身后的方国强脸上,又迅速将嘴角翘了起來,低声冷笑:“发自内心的高兴,不像某些人,巴不得龙哥永远醒不过來。”

  “黑子,你胡说些什么,沒人会把你当哑巴卖了。”沒等张松龄开口,赵天龙已经怒形于色,抬手推了周黑碳一把,低声呵斥,旋即将目光转向张松龄和方国强,笑了笑,继续说道:“胖子,老方,让你们两个辛苦了。”

  “这是什么话,。”张松龄和方国强异口同声,“你能醒來,我们大伙都高兴,自家人还说什么辛苦不辛苦。”

  “虽然是自家人,该说的话也得说到。”赵天龙虚弱地摇摇头,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刚才我跟斯琴商量了一下,鉴于咱们这里条件有限,她一个女人家天天跑來跑去也不太方便,所以,接下來,我们打算回王府去养伤。”

  “是啊,我已经命人回去取最好的马车,可以把他放在车厢里一路拉回家去。”好像唯恐张松龄不肯答应般,沒等赵天龙的话音落下,斯琴就迅速补充。

  “这?”张松龄再度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喃喃地回应,“王府里沒有大夫啊,我已经跟老方打了电报给军分区,准备送你到白求恩国际医院治疗了,这时候你回到王府去”

  “龙哥现在,怎么可能赶远路,。”沒等他把话说完,斯琴抢先打断,“我已经想过了,给傅作义将军那边发个电报,看看他那边能不能派医生带着设备过來,实在不行的话,也可以派人到重庆请大夫,反正就是花些钱的事情,路上不会出什么危险。”

  “这,。”张松龄眉头紧皱,好生委决不下,斯琴是重庆政府册封过的蒙古王爷,按照常理,她的要求,后者应该会考虑,然而,放着八路军的白求恩国际医院的医生不用,却舍近求远,对于赵天龙这个副大队长來说,恐怕多少都有点说不过去。

  正欲再仔细跟斯琴商量一下的时候,方国强突然从侧面碰了碰他的手,用目光朝病床方向示意,“我觉得斯琴的主意挺好,至少不用冒险穿过鬼子和伪军的地盘,况且王府距离游击队这么近,如果有事情的话,咱们随时都可以将龙哥叫回來。”

  “噢,也是。”张松龄目光落在方国强的示意位置,顺口回应,不用再跟斯琴商量了,她和赵天龙两人,早已给出了最好的答复,在病床边缘,二只一大一小的手十指相扣,自从赵天龙醒來的那一刻起,就再沒分开过,今后,也永远不会再分开。

  “根据上级发布最新会议纪要,你们两个的婚姻,已经沒有任何障碍了,我一会儿就派交通员将报告送往军分区,相信很快就要批下來。”看到那双紧握的手,方国强脸上的表情也难得柔软了片刻,点点头,笑着透漏。

  “真的,。”斯琴又惊又喜,跳起來,大声追问。

  “不信你去问张队长。”方国强点点头,笑着回应。

  “方政委说的全是真的,我可以作证。”张松龄也点点头,满脸羡慕,“如果你们两个愿意的话,游击队内所有人都想去参加你们的婚礼。”

  “愿意,愿意。”仿佛唯恐张松龄、方国强反悔一般,斯琴拼命点头,“等龙哥一好起來,我们就立刻成亲,到时候,请你们大伙全都去参加婚礼,到王府去,好酒管够,龙哥,龙哥,你说呢,。”

  “你都把话说完了,我还说什么,。”赵天龙爱怜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嗔怪,生死之间走了一遭,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上的粗豪之色也跟着减轻的许多,代之的,则是一抹永远都化不尽的温柔。

  “去你的,人家什么时候不让你说话了,除了这一回,人家还不是什么事情都听你的。”斯琴的脸突然红了起來,将手指聚拢成镊子,朝着赵天龙的手背上狠捏。

  “唉吆,人家还不是什么事情都听你的。”周黑碳突然翘起兰花指,憋着嗓子,腻腻地学舌。

  “该死。”斯琴举手便打,却被周黑碳迅速躲了开去,然后轻轻一哈腰,大笑着冲出了病房门,“龙哥,龙哥,嫂子打我了,你到底帮我还是帮她。”

  “呵呵呵呵”,除了面红耳赤的斯琴之外,屋子里其他人都笑了起來,刹那间,整个病房里都充满了阳光。

  “恭喜你,龙哥。”笑过之后,方国强却不忍看斯琴继续尴尬,走到床前拍了拍赵天龙肩膀,转身离开。

  “恭喜你,龙哥。”张松龄先冲赵天龙点点头,然后也笑着走了出去,独來独往了小半辈子,龙哥终于找到了人生的落脚点,作为朋友,他怎能不为对方感到幸运,。

  唯独周黑碳,刚刚成功地“气”到了斯琴,心中得意,抬起脚,又欲进去继续插科打诨,一只脚刚刚迈过门槛,却被张松龄拎起脖领子扯了出來,“病房太窄了,黑子,咱们两个去外边走走。”

  “窄什么窄啊,还有三张床都空着,空着”周黑碳先是不服,随即声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终于,笑着挣脱张松龄的掌控,冲到屋子前,从外边拉起了房门。

  此时此刻,那里边的确太窄了,沒给任何闲人留下地方。

  第四章 男儿 (一 上)

  从此,马贼王子和蒙古公主过上了幸福安宁的生活。

  按照童话故事的套路,故事的结局一定会是这样的,也必须是这样的,然而,生活却永远不会是童话。

  接到斯琴的求援电报,傅作义将军立刻派出了整个北路军中最高明的外科医生,由九十三团骑兵营护送着,星夜赶赴乌旗叶特右旗,并且随行还带上了一台国际上最新型号的野战医院专用X光机和一部小型柴油发电机,以供检测和治疗时使用。

  所有弹片都取出來了,所有伤口处理得都非常专业,手术之后,在斯琴的悉心照料下,赵天龙的伤势痊愈得很快,仅仅用了两周时间,便从病床上爬了下來,并且能杵着拐杖四处活动,一个月之后,他干脆连拐杖也抛下了,像个普通的蒙古牧人一样,在草原上赶着羊群引吭高歌。

  但是,他的身手却明显不如受伤前灵活,特别是两条粗壮的大腿,迈动时总像毫不相干的两根木桩,一步接着另外一步,中间总少不了短暂的停顿,膝盖处也仿佛打上了铁补丁,很少做出弯曲动作,甚至在不刻意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弯曲。

  转眼间又过去了四个多月,赵天龙的身体依旧沒多少起色,坐在椅子上时看起來神采奕奕,红光满面,一站起來走路,就立刻变得摇摇晃晃,步履蹒跚,原本极为熟悉的飞身上马动作,居然需要两个人搀扶才能完成,并且骑在马鞍上也无法稳定身体,时不时就像个新手一般从马背上摔下來。

  对此,冒着生命危险从傅作义处赶來的外科医生,也是束手无策,“可能是当初弹片破坏了某根神经,也可能是弹片在体内停留时间过长,引起了一些并发症状,以目前的医疗手段,已经找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通过按摩和其他辅助手段,帮助受伤的肌肉和神经组织慢慢康复。”

  说这些话时,他尽量不去看斯琴和赵天龙两人的眼睛,仿佛万一自己的目光与二人的目光想接,就会负疚一辈子般。

  “啊,怎么会是这样,,朱医生,你到底会不会判断错了,你不是跟我说过,把弹片全取出來就沒事了么,。”斯琴闻听之后大惊失色,扯住医生的袖子,厉声追问。

  “这个,这个,斯琴王爷,您可能不知道啊,这个神经修复,即便欧美最顶尖的医生那里,也,也打不了包票的,也只能叮嘱患者慢慢调养”朱医生面红耳赤,恨不能将头扎进裤裆里去,最初听说只是取几块遗留在体内的手榴弹破片,他的确夸下了海口,不但是对斯琴,在傅作义将军面前,也将胸脯拍得啪啪作响,谁料结果竟然如此不如人意,明明弹片都取干净了,伤者的脊神经却出了问題。

  赵天龙的表现,倒是一如既往的大气,既不指责医生的无能,也不抱怨命运的不公平,淡淡地笑了笑,低声说道:“那就慢慢养着吧,正好最近我也想好好休息几天。”

  “那怎么行,。”斯琴用力拉了赵天龙一把,心疼地叫嚷,“龙哥,你别着急,我这就派人去请别的医生,实在不行,就把你送到白求恩国际医院去,反正你现在已经能用枪了,路上不会遇到太大危险。”

  “还是不用那么麻烦了吧,说不定我明天就突然好了呢,你沒听朱医生说么,欧美医生都拿这种病沒办法!”赵天龙轻轻拍了下斯琴的手,笑着摇头。

  “对,对,对,这种病一定要慢慢养着,最重要的是心态放平。”也许是被斯琴另请高明的话给刺激到了,也许是急于表明自己并非一个庸医,朱医生猛地抬起头來,连声补充,“心态放平了,肢体的动作自然就不那么僵硬了,再加以经常性的肌肉锻炼”

  “你怎么不说,冲老天爷磕响头,让他來赐福龙哥呢。”只要涉及到爱人安危的事情,斯琴的心态就根本无法保持冷静。

  “斯琴。”赵天龙皱了下眉头,轻声阻止,“别难为朱医官,他已经尽力了,至于恢复,我自己慢慢來,不过是重新学习跑步和骑马而已,沒什么难的,大不了,我就当自己还是个小孩子,重新來过一回。”

  “那,他,他”斯琴依旧不愿意放过自己眼睛里头的无良庸医,然而在内心深处,她却更在意自家男人的感受,喃喃了几声,无奈地点头。

  赵天龙见此,少不了又笑着安慰道:“这不才半年么,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次的伤,总比普通伤筋动骨要严重,等哪天有了时间,咱们把疤瘌叔接回來,调理身体这方面,他最是在行。”

  “嗯。”斯琴的目光亮了亮,顺从地点头,老疤瘌虽然是野路子出身,在医治传统的跌打损伤方面,却最是在行,朱医生认为沒办法的事情,对他老人家來说,也许就根本不是什么问題,也许三两副汤剂下去,就能药到病除。

  夫妻两个做事向來利索,打定了主意之后,立刻派人回麒麟岭请老疤瘌下山,张松龄最近事务繁忙,也有个把月沒与好朋友见面了,听王府來的人汇报了基本情况之后,便跟方国强商量了一下,留后者在山上值班,自己则牵了当年日本人赠送给红胡子的东洋大白马,跟信使一道下了山。

  对于好朋友的到來,赵天龙非常高兴,里里外外好一通忙碌,光时鲜菜蔬就给安排了十多样,酒足饭饱之后,兄弟两个又开始聊起游击队事情,都对方国强当初的远见,感到十分地佩服。

  “听说小鬼子又向黑石城增兵了,多亏了老方,要不是他当年及早准备,咱们肯定会被鬼子打个措手不及。”

  “的确又向黑石城增兵了,这已经是半年來第三次,据说要以黑石城为基地,打造一个什么治安示范区。”张松龄放下手中奶茶,苦笑着向好朋友介绍。

  “那咱们怎么办,就眼睁睁地等着他继续发展壮大么。”虽然有小半年沒回队伍,赵天龙的心依旧和大伙放在一起,听张松龄说得沉闷,忍不住低声问道。

  “当然不能!”张松龄笑了笑,轻轻摇头,“但硬打的话,我也沒有取胜的把握,只能先从物资供应方面下手,我们在左,周黑碳的独立营在右,从左右两侧卡死进入黑石城的物资运输通道,看城里的小鬼子怎么过日子,。”

  第四章 男儿 (一 中)

  “对,活活困死他们。”赵天龙拍案大笑,就像刚刚劫了一车红货般兴奋。

  黑石寨一带盛产皮革、药材、奶酪和肉食,但粮食、蔬菜、茶叶等生活必须品却缺得厉害,尤其是后两样,几乎全部靠外部输入,一旦被卡断输入通道,城里的敌人就只能靠吃肉干儿过日子,用不了多久,就会因为维生素匮乏,而产生许多不适症状。

  “只能说尽力给小鬼子制造点儿麻烦,减缓他们的聚集速度!”张松龄摇摇头,笑着耸肩,“鬼子这次摆出了一幅不惜任何代价姿态,短时间物资供应上的困难,并不足以令他们退缩,我估计,咱们和鬼子之间,早晚还有一场恶战要打,只是目前双方都沒准备充分,谁也沒必胜的把握而已。”

  “那咱们干什么不先下手为强,。”赵天龙可沒有被动挨打的习惯,立刻想到了要抢在小鬼子做好准备之前动手,然而看到张松龄若无其事的模样,赶紧搔了搔脑袋,笑着补充道:“你看我,又在瞎出主意了,估计该怎么对付小鬼子,你和老方早就商量好了吧,怎么着,用我归队么,需要的话,你就朝王府这边发封电报。”

  “我和老方的意思是,你最好抽空去一趟白求恩国际医院,那边的医生经验都很丰富,说不定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张松龄沉吟了片刻,最终决定直來直去。

  赵天龙不在山上的这几个月,弟兄们士气下降了好大一截,特别一众骑兵们,虽然训练和作战中依旧认真勇敢,但看上去总想比原來缺了一点儿什么,很多时候像是在为了训练而训练,为了战斗而战斗,而不是原來那样,时时刻刻都激情四射。

  所以让赵天龙归队治好伤是当务之急,但他的身体状况,又不准许张松龄提出这样的要求,故而只能先尽力给他创造更好的医疗条件,然后才能谈继续出山战斗的问題。

  “不去不去,不去,费那个劲儿干什么。”赵天龙闻听,头立刻摇得像一面拨浪鼓,“人家朱医生的都说了,我这是脊神经受损,全世界的外科医生都解决不了,这不是疤瘌叔跟你一起下來了么,就让他在王府多待几天,给我扎扎针,再吃些汤药,说不定西医沒办法的问題,用中医就立刻解决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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