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我们要查的三个人都是上海的。”
“嗯,那别废话了,我们明天可以忙完,你们也快点!”
挂掉电话,王自力瞧着张南说:“剩最后一个了,明天一早出发!”
张南半天才接王自力的话说:“我有种感觉,顾强是三个人中问题最大的。”
次日,他们从上海出发,由于高速因事故堵车,行驶四个多小时,才到顾强地址所在的太仓市浮桥镇。
“妈的,我开车开累死了,你倒睡得舒服,起来!”
停好车,王自力见张南以半躺的姿势睡在副驾驶座上,用力一拍。
张南立刻醒来,调侃说:“要是哪天我没有痛觉神经就好了。”
两人下车,王自力大口喝矿泉水,张南则观察起了四周。
顾强的家是一栋平房,背靠一间轻纺织厂,门前是一条长长的河边过道,河水差不多已经干了,过道的一头是座石桥,另一头是个不大不小的菜场。
王自力的车就停在河边过道上。
张南没有立即挪步,看了半天说:“地理位置不错。”
两人走到门前,王自力先敲了几下门,如他们预料那样,无人开门。
“怎么办?”王自力边问张南,边将他的钥匙串拿出来。
“你都有主意了,还问我做什么?”
“哎……尊重一下你的意思么,毕竟你平时不大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王自力笑着准备撬锁,结果张南拉住他问:“等等,那人干嘛的?”
他们的身旁,竟站了个男人。
男人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穿一件土气十足的黄色夹克,一脸惊愕地盯着他们。
“你们谁呀?”男人主动问。
“你来找顾强?”张南反问。
“你怎么知道我找顾强?”男人相当诧异。
“河边的房子就这一间,你要去菜场也不会选这条路,而且你手里拿了钥匙,看样子准备开门。”
“那你们是谁?”男人默认了张南的推测。
“你觉得我们是谁?”王自力嗓音粗厚地问。
“警察?”
“对呀,你认识顾强?你倒是知道顾强出了什么事。”
“肯定知道。我是他堂弟,过来处理他房子的事情的。”
“哦,来办财产继承是吧?这房子以前是顾强的?”
“也不是的,他妈留给他的。”
“你叫什么?”王自力对顾强的资产转移手续毫无兴趣。
“顾忠。”
“你有他家钥匙那最好了,先开门,东西别动。”
顾忠听话地给他们打开顾强家门,然后站到一旁。
顾强家不足四十平米,因为家具过多,显得尤其拥挤。卧室内只摆了一张床和一个橱柜,却没办法站满三个人。
除此以外,房中萦绕着一股酸腐气,像是食物变质散发出的味道。
王自力随便看了眼卫生间,出来问顾忠:“你说你来处理房子,处理什么?”
“就……搞搞干净,准备卖了。”
王自力点点头,又问:“你哥的身后事办了没?”
“没。谁给他办呀,家里没人了。”
“那认尸谁去的?”
“也是我。但警察就给我看了照片。”
王自力忽然觉得有点冷,挫了挫手再问:“他干嘛的?”
“谁知道他,整天瞎混。现在听说没上班,以前开水果店的。”
从顾忠的表情及言语中,张南和王自力均读出一种冷漠,一个信息浮现在他们脑海里:顾强和顾忠基本没有兄弟感情。
“以前卖水果……现在失业,或者不知道?”王自力看向顾忠,复述一遍顾忠的话。
“大概吧。”
“看上去……你对顾强好像不是很了解,你们多长时间没见了?”
“起码有两年了。”
“那你肯定不知道,他在外面有点什么情况,认识些什么人?”
“不知道。”
“别急我给你看个人。”
王自力打开手机,让顾忠看方思燕的照片。
“不认识,谁啊?”顾忠一脸呆滞。
王自力闷了几秒,随即放回手机说:“算了,跟你没关系。”
王自力又问了几个关于案情的问题,甚至提到顾强惨被人分尸的事,顾忠却依旧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像一台冷血的机器,机械地回复。
从顾忠回复中,张南发现,顾忠对顾强的了解极其有限。
双方随即陷入一阵沉默,变成无话可说的尴尬境地,王自力习惯性开始不耐烦,他见顾忠像个呆鸡似的站在一旁,用一种十分强硬的命令式口吻说:“我们随便翻翻。”
王自力和张南两人走进卧房,因为顾强家的客厅小到不能再小,只摆了一张木桌,没有检查的必要。
橱柜内的杂物很多,还有不少衣服裤子,看着都很旧,王自力抓起几件,顿时闻到一股臭味。
“妈的真臭,这衣服多久没洗了?”
王自力捏起鼻子骂。
关上橱柜门,王自力又掀起被子,床单,甚至是床垫,没有特别发现,当他转身准备离开时,张南提醒:“床底下没检查。”
王自力抱怨:“我还要弯腰,你真是……你怎么不检查啊?”
“你的鼻子比较灵敏,跟警犬一样,适合干这种事。”张南调侃。
“滚!”
王自力一手撑地,一手扶住床头,由于地方太小,他身材又高大,所以不太方便。好容易将头伸入床底,他发现,床底下有个箱子。
他拖出箱子,在床上放平。这是一个小型旅行箱,把手处已经磨破,显然用了好久。
箱子没有上锁,一拉便开,里面堆着厚厚的一叠旧报纸,各种报纸都有,新闻类,娱乐类,科技类,还有几本旧杂志,一直翻到最底下,他们才看见一张特别的报纸,那张报纸上被用笔写了好多红色大字。
红字呈粗体,是用红色彩笔写成,全是一个个日期,并按顺序整齐排列。
王自力数了一下,总共九个日期,最早的是两年前的六月十五号,最近的是去年的十月十五号。
王自力毫不理解这些日期的含义,但他深知红色是一种较为敏感的色彩,许多心理扭曲的变态杀人凶手一见红色就会发狂,而且这些红字的颜色大都很深,有几处写红字的地方甚至戳破了报纸,说明写的人在当时使了点劲。
两人心中充满讶异,王自力拿起报纸后,他们又发现报纸底下还有张相片。
相片是一张男女合照,男的自然是顾强,女的长发披肩,戴副眼镜,相貌中等偏上,两人并不认识。
“这谁,顾强老婆?”王自力问。
“不知道。但应该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一个女人。”张南说。
“外面那个谁……进来进来!”王自力大声招呼。
王自力把照片给顾忠一看,顾忠一眼就认了出来,说:“是他老婆,叫吴婕。”
“干什么的,现在人在哪里?”王自力问。
“早死了。”
“死了?”
王自力和张南同时一惊。
“怎么死的?”张南急问。
“这我倒不知道,反正不是意外,好像听说是被什么人害死的吧……”
“你堂兄的老婆,怎么死的居然不知道?”王自力皱眉。
“没办法,我那时候在新疆做生意。”
王自力不理顾忠,回头对张南说:“这事要查的。”
张南正拿起报纸,端详上面的九个红字日期,喃喃说:“比起照片,我倒对这几个日期更感兴趣。”
王自力也认真看了一遍九个日期,脑中猛然想起一件事,他忙不迭打韩冰电话,等韩冰一接电话,王自力急说:“大韩,我给你看一组日期,总共九个,被人写在报纸上的,我先不告诉你我想到了什么,你看了马上回我!”
听韩冰“哦”了一声,王自力挂断电话,赶紧拍了张照,发给韩冰,王自力神情严峻,令一旁的顾忠很紧张。
不出两分钟,韩冰电话回复,给的答案与王自力所想全然一致:
“你听好,那些就是第一阶段的铁锤狂魔杀人案的被害人死亡日期,也就是前两年在江浙一带,那个很轰动的铁锤狂魔系列案,总共九个女人被杀,都在夜场工作。你们在哪发现这张报纸的?要不要我现在过来?”
“不用!你先不用过来!”王自力露出一脸胜利者的笑容,“等等再说。”
王自力正想挂电话,张南拿起相片提醒说:“等一下,这张照片也给他看看,问他认不认识照片里的女人。”
“好好……慢点!我再给你发张照片,你看里面的女人你认不认识。”
王自力不挂电话,直接拍照,发给韩冰。
韩冰看了立马说:“照片里的女人我知道,名字叫吴婕,是铁锤狂魔案的第一个被害人,我们是在山上一块荒地发现她尸体的!”
“第一个被害人……”王自力目瞪口呆,“这样说的话……”
“还有,这个男人是顾强对吧?现在他跟这个女人同框我就想起来了,那时候我们调查吴婕案子的时候去他家里问过话,他我记得是吴婕丈夫,怪不得我见他那么眼熟……”
“可以可以,我们这一发现,让案子清楚不少,你说顾强为什么会在报纸上写满各个被害人的死亡日期呢?还包括他老婆的。当时的铁锤狂魔案我也参与过一点,所以有印象,我记得好几名死者,她们的死亡日期是没有公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