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看起来这么恐怖?犯病了吗?
“不是这边!这里没有路了!你要开到老林子里去了!”我冲他大声吼道。
他的喉结突然滚动,呕出一口血,流满了下巴,黏哒哒的滴在胸前。
“呀——”我吓得后退,背脊撞上了中巴车门边的扶手。
他本来就干瘦,此时双眼红肿暴凸、口中呕血、动作僵硬,在车灯的光芒下看起来好像一具僵尸啊!
之前不是很正常吗?!
我来不及想,如果真的让他把车子开到老树林里,到时候前后左右都卡住,车没法动弹,他要是对我不利怎么办?
我跳到了驾驶座旁边,用背包使劲将他推到窗户那边,跟他抢方向盘。
他的双手好像枯爪一般死死捏住,我握拳头砸了好几下,才砸开他一只手。
我拉着方向盘拼命打到底,车子在树林前转了一个U型的大弯,眼看着脱离了危险,谁知司机突然发疯弹了起来,扑在方向盘上整个身体压住——
“就是这边……这边才是路……”他每说一个字,嘴角就要流出一些血。
我吓得松了手,一愣神的功夫,车子就冲向了斜坡下面——
车身翻滚的时候,我被甩出了副驾驶窗外,斜坡下面是一条河流的浅滩,我眼中看到最后一个场景是车子翻滚倒扣在河里。
那瞬间我似乎听到一声划破夜空的鸣叫,但仅仅是一瞬,我就被冰凉的河水猛地刺激、脑子发蒙的晕了过去。
不知道晕了多久,我醒过来的时候是睡在河岸上的。
身下是软软的草丛,身旁有一棵树遮挡光线,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我昏睡了这么久?
树杈上站着一只威风凛凛的山鹰,它的目光紧紧盯着我,我刚爬起来,就听到它一声鸣叫。
近距离听到鹰鸣,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
是谁救我的?沐挽辰吗?
我转身看了看四周,没有他的身影。
有一只鹰在这里守着我,应该不会有其他人,沐挽辰应该是把我捞起来就走了。
我摸了摸自己额头,低烧,身上的衣服也是湿润的,明显是被人从水里搬上来的。
他说分开未尝不好,省得我怀着怨毒的心理来养雌蛊,最后养出一个可怕的东西。
所以他就神出鬼没,就算是来救我,也不愿意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这家伙……比我想象的要决绝啊。
我哆哆嗦嗦的扶着树干站起来,准备爬回路边等待过路的车辆。
爬到一半,发现地上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是什么?
我走近了几步,吓得头皮发麻——
是一具黑色的尸体!而且、而且还没有了四肢!
这是……那个司机?!
难道是沐挽辰干的?我心里狂跳起来,他杀人了吗?
我四处看了看,这司机好像是从河里爬出来的,下面有散落变形的漆黑大腿、胳膊。
“咕……”
一声轻响,那黑色的躯干上突然冒出一个大包。
我后退好几步,眼睁睁的看着那黑色的大包鼓起来,然后突然破开——
细密密的黑色虫子爆了出来,原来这不是被烧焦了,而是被黑色的虫子层层覆盖,远看就像是焦尸一般。
尸体已经被啃得残破不堪,那些手脚也是被虫子咬断的吗?
我头晕目眩的往后退,那只山鹰突然飞来我的肩膀上,对着那堆虫子“吼”了一声。
虫子立刻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具残破的躯体。
天呐……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这趟出门怎么这么倒霉!
山鹰站在我肩膀上拍了拍翅膀,那大翅膀直接呼在我头上,好像在打我一样。
我被它弄得蓬头垢面、头发炸毛,只能抱头求饶道:“别打我、别打我……你好凶啊!”
这动物真的有灵性,它的头转朝道路的方向鸣叫。
好像在催我快滚……
我艰难的爬上去,那只鹰一直在天上盘旋,直到我遇上辆私家车,它才鸣叫一声高高飞起,在天空上看着我。
“美女你要命哦!一个人跑来救灾!你这样白白嫩嫩的小丫头,就不应该出门!”司机是个中年男子,特别能侃。
“啊?”我还不能出门了。
“你这种小姑娘,就应该被养在屋头,不要出来惹得男人发疯女人嫉妒、让社会增加不和谐因素!”
大哥说话好像顺口溜,我根本不敢搭话。
他不停的说,让我强打着精神,一直来到了两省交界处的高速公路休息区。
休息区靠近路边的地方站着两个年轻人,我一眼就看到了他们,激动得差点飙泪。
“司机大哥、司机大哥!麻烦靠边停!靠边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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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所谓世家
司机大哥被我一惊一乍的弄得愣住了。
我激动的指着路边那两人道:“这是我家里人!他们是来找我的!”
司机大哥叹气道:“你家屋头的人也是纵容你,要是我家姑娘自己跑出去献爱心,我非揍她一顿……”
他嘀咕着将车子靠边停。
我迫不及待的打开车门跳下车,不远处那两人一见到我立刻撒腿狂奔过来——
“夭寿喔!小师妹!祖宗!!你为什么不听电话失联了啊?!我们都快急疯了!快快快,小九打电话给大师兄!”
这是我邱师兄和薛师兄,排行老二和老九。
亲人呐,我瞬间泪崩,哭得鼻子冒泡,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师兄说我遇到余震车子被砸坏、又遇到坏人、好不容易被人送出来、又出了车祸……
送我的司机大哥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犹豫着出声道:“你们……真的是一家人?”
我擦着鼻涕点头。
“不像啊,你这么漂亮,这俩兄弟怎么看起来跟你叔似的……”司机大哥出于好心,多问了两句。
我老爹有九个男弟子,他用“子”字为弟子的辈分,以示“视如己出”。
九个男弟子以“意行高远仁义礼智信”来取名,子意子行子高……
这些师兄都是很小的时候就被收入门中,有的就是看着我出生的,小时候还背着我玩呢。
除了九位师兄、我还有六位师姐,师兄师姐们目前年纪最大的三十三、年纪最小的九师兄也二十了。
从小到大,我就跟着这些师兄师姐们一起玩、一起生活,亲如一家人。
所以,我小时候经常依仗家里人多势众,欺负同学那是家常便饭,老师告状也不怕,反正都是大师兄扛着。
一想到大师兄,我哭都不敢哭了,低声问道:“大师兄有没有生气?”
“你说呢?”邱师兄同情的看着我:“回去你自己装可怜吧,希望大师兄不会收拾你。”
妈呀……这么一想,我都有点逃亡的冲动。
我家大师兄今年二十七,是我们家的大总管,二师兄邱子行是内务总管,他俩包揽了我家内外事务,还有一位七师兄分管商务。
因为我爹专心行医行善,杂事都丢给弟子了,而我妈是个奇葩,最近十年我就没怎么见到过我妈,家里那么多口人,还有不少产业,总得有人管。
我上了邱师兄的车子,看到邱师兄对那位司机大哥握手道谢,还硬塞了整整一沓钱给司机大哥。
司机大哥拿着一整沓红票子哭笑不得:“这趟顺风车值啊,看来姑娘你来历不浅啊,下次别乱跑出门了,坏人就喜欢你这样的目标。”
回家的路上,邱师兄跟我说家里人都被派出来找我,还联络了官面上和社会上的大佬们,师兄弟们两人一组被派往我有可能经过的高速、国道、省道的路口去蹲守。
“这两天家里生意都不做了!四师弟在美国嚷嚷着博士学位都不要啦,要飞回来找你!”
天呐……
我纠结的缴着手指,越靠近家里,心里越紧张,大师兄是个很厉害的人,要是他知道我被欺负了、还被种了蛊,我、我会被怎么处罚啊?
城郊有一个山水公园,每逢周末都会有很多人来踏青,据说以前这是我们家的后院,后来还给国家了,国家也报以好意,把我家老宅作为宅基地确权。
山水公园的旁边有一处古色古香的四层楼,门前经常停满豪车——这是我家的药膳私房菜馆,提前三天预订还不一定能订到。
菜馆旁边是一栋中式四合院,是我家的药材铺子。
这两栋建筑物将我家的宅子与繁华热闹隔开,隐藏在山林之中。
郁郁葱葱的小道、整洁方正的青石板路。
宅子门前的开阔处,一共有三十六个狮子绣球为首、长方形、半人高的拴马桩。
年岁近两百年。
现在这些拴马桩只能用来凭吊家族过去的荣耀,门前大路也拓宽了,方便车辆进出。
青砖黛瓦、飞檐拱翠。
风铃悦耳、药香萦绕。
我就住在这样一个古朴的老宅子里。
跟一帮现在社会上已经罕见的师兄姐们,每天接受传统的熏陶。
当然,有时候也会……唔……跳戏,有种看到电视剧穿帮镜头般的感受。
比如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