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了擦脸,关掉花洒,低头看着水中的身体。
肚脐下方那颗半圆形的“珍珠”,在水中有一层泛着莹润白光的肉膜包覆。
我忍不住伸手去轻轻摸了摸那粒“珍珠”。
指腹触及,那肉膜仿佛变硬了一些,突然一阵尖锐的痛从小腹处扩散,痛得我五脏六腑猛地一抽,脑袋“咚”的撞到小浴缸的边缘。
妈呀……这东西脾气好坏!摸一下也不行?!
我痛得冷汗津津,我姐在外面好像感觉到不对劲,立刻站起来拍门问道:“小珞、你怎么了?滑倒了?”
“没……没事……”眼泪都快痛出来了。
这太可怕了……如果只是疼痛,那就忍着熬过去就好。
可如果这东西发疯,毒死我怎么办?
沐挽辰那混蛋,若是真心放我走,就不应该给我这个定时炸弹啊!
还是得找君师兄和我爹商量一下,我不想莫名其妙的被毒死,尤其是联想到那个七窍流血女鬼的惨样,实在是——
对了,女鬼……
我抬眼看向手腕上的串珠。
串珠在水中浸润后,那黑乎乎、泛着一点儿黄色的胶质感更重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小师妹,君师兄叫你去他院子交代事情哦,祝你好运。”二师姐柳鸣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我刚忍过那阵疼痛,听到这话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君师兄哪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我!
他肯定事无巨细要问个清楚。
之前说什么不问了,也只是为了安抚我的情绪而已。
现在看我洗刷干净、平复心情了,就让我乖乖的去坦白了。
我穿着一身长衣长裤的家居服,踩着一双棉麻的拖鞋,犹豫着跨进了君师兄的小院。
呼……还好,二师兄也在。
二师兄邱子行是“兰方人”(南方人),他家做生意的,天生血液基因里面就是精明人,他比君师兄大一岁,但是对君师兄很尊敬。
而且他是老好人,从小到大承包了帮我赔礼道歉、请家长见老师、试卷上签字和开家长会的任务。
“……君师兄、邱师兄。”我扶着门框,小声的叫了一声。
“哎呀,小师妹,头发还没干就跑出来,会着凉的啊。”邱师兄立刻去找毛巾给我盖着。
君师兄坐在主位上,桌上放着我的背包,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他手上戴着白手套,手中拿着我已经报废了的手机。
“……手机,谁弄的?”君师兄语气不善的问。
“我车子被砸坏了之后,就在路边帮助受伤的妇女和小孩,然后有个年轻人说前面有安置点需要大夫,我就跟他走,后来他给我一瓶下了药的水……”
我的头垂到胸口,居然被这种小儿科的动作坑了,真丢脸。
“还有呢?”
“后来我醒来就有个蒙面的男人在我身边,当时我脑子很混乱、他又做了些举动,让我以为自己被他占便宜了……是他帮我拿回手机和证件的,这些东西在给我下药的那人手中,那人想烧了这两样东西——”
君师兄低垂着眼,伸手摸着融化了一半的手机胶壳,冷声道:“烧?这是强烈的腐蚀液体造成的,金属壳上没有火烧的痕迹,但是颜色已经脆了,你看……”
他用力一抠,手机金属壳的颜色裂开了一块。
我哑然。
沐挽辰手上的伤,莫非就是被这种腐蚀液体弄的?他为了帮我拿回证件和手机,自己的手也被腐蚀液体沾上了。
邱师兄担忧的看向我,低声道:“小师妹,你是不是惹到什么不能惹的人了?”
我点点头,大巫王,算是不能惹的人吧?
“不过、不过他也没有害我——”我忍不住向师兄解释。
第26章 翳珀
“是他送我出来的,后来我出了车祸,应该也是他把我从水中捞出来……对了,车祸……”
我想起了那被黑色虫子覆盖的尸体,有些担忧的跟师兄汇报了一番,低声问道:“会不会有警察叔叔来找我啊?”
“找又如何?想要对你不利,死了也活该。”君师兄冷冷的说了一句。
噫……师兄发火好可怕。
邱师兄打圆场道:“小师妹这趟也是吃了不少苦,师兄你就别凶她了……倒是这个情况有点古怪……”
“那个司机,好好的为什么会变得像僵尸一样,还呕血,而且还被虫子吃了……”邱师兄摸着下巴思索。
我仔细回忆了一番,那司机从上车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眼睛红红的。
在灾区眼睛红红的太正常不过了啊,或许是熬夜、或许是哭了。
行车到中途,他曾经下车去搬石块,然后被割到手找我要创可贴……
“那应该是很早就被种了蛊,割破手指只是被催发了,否则那么多的食腐虫子,从哪里来的?”邱师兄低声道。
君师兄微微蹙眉:“……这是有人要动我们家的人?还是专门针对小师妹?”
这问题没人能回答。
难道是沐挽辰的族人中,有人不想让我活着离开,要弄死我来“封口”?
“总之先让小师妹好好休息吧,人平安回来就好,我们再多留意,想来我们家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或许是小师妹看到一些不该看的,有人想要灭口,现在回家来,我们好好保护就行了,料想对方的手也伸不到这么长。”邱师兄宽慰我道。
君师兄看了看我,轻叹一口气道:“也罢,人回来就好,身份证重新办一个、手机换个新的,车子……”
车子也换新的吗?我眼巴巴的看着他。
君师兄冷笑一声:“从今天起,你不准开车,出入全部让师兄弟接送,懂吗?”
“……哦。”
大不了我借我姐的车子开,我就不信你能凶我姐。
因为我惹祸的本事比较大,所以师兄们都很防着我,我姐做什么都行,而我稍微有点儿风吹草动,就会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关心”。
次日我睡到了日上三竿,九师兄奉命来叫我起床。
九师兄薛子信是我的表亲,他3岁就来我家,那时候我和我姐刚出生,我们算是最能玩得来的同龄人。
“喏,大师兄给你的新手机。”他递给我一个新的手机盒子。
里面不光是新手机,还有防护壳,跟我原来那个相似,粉红色的小动物图案,少女心爆棚。
我忍不住问道:“这是君师兄去买的啊?”
“不然呢?师兄凡事都有所准备,早就给你准备着替换的手机,去办个号码就行了……你想吃什么?二师兄给了我经费,嘿嘿。”
九师兄刚满二十,我爹还不许他自己行医,说是必须要入门二十年后,才准许在外行医,所以他没有自己单独的收入,他的经济来源就是家里每月给弟子的零用钱。
“我想找人看看这东西是什么……诶,我们去七师兄那里吧,我想找他帮我看看这个手串。”
我抬起手对着阳光晃了晃手腕,那丑丑的串珠在阳光下泛着暗红的血色光芒,吓了我一跳。
把手放下来,又变成了黑色。
说实话,这东西确实挺难看,颜色黑漆漆的还带着一点儿土色,颗粒又大又不规则,戴在我手上极不和谐,硌得慌。
但没想到,在光线下面还会变色啊。
七师兄福子礼,满族人,从关外跑到我们这中原大城来拜师学艺,不过他还保留了旗人后代的标志——特能吹。
他分管我家的商业,平时很忙,用他的话说:“我要给你挣嫁妆啊小祖宗!”
他喜欢各种文玩珠宝古董字画,应该能分辨出这是什么东西。
我办完事情后,九师兄就载着我去往商业圈里一栋写字楼。
我家产业不止是一间菜馆、一个药材铺子,还有药材基地、采购、甚至还投资研究所、还在国内国际中药材市场上有期货往来什么的。
很多人以为中医中药不就是小铺子施诊抓药么?
其实已经有很多豪商盯着这个传统文化的市场,注册专利、国际垄断等等。
当然我家就是一条小鱼,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自给自足。
福师兄在公司看到我,眉毛一挑就准备一连串的机关炮骂我。
我忙投降道:“七师兄、注意影响、这是公司呢!”
他气得哼哼两声:“我差点把公司员工派出去找你了,生意都没法做了!”
我有这么大罪过么,又不是我愿意的。
“师兄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啊。”我把手腕递过去给他。
七师兄伸手细细的摸了摸,又抬起来朝光源处看,嘴里念叨道:“卧槽……不可能吧……这么大颗?”
我听得有些心慌,追问道:“别卖关子,快告诉我这是什么啊。”
他摸着圆圆的下巴,低声道:“这胶质感很重,一般来说自然界的东西,胶感很重的都属于贵重物品——你看石头有什么胶质,但是翡翠的胶感越重越值钱。”
“这东西,肉眼平视是黑色和土褐色,但是在强光源下就是血红色的,这手串很娇贵、质地温润、又有宝石一样的晶莹光泽……这应该是琥珀之中的极品——翳珀,你闻闻看,有十分细微的淡香。”
我吸了吸鼻子,发烧了两天刚缓过来,我没觉得有什么特殊气味。
“翳珀是什么东西啊……我都没听过。”我摇头表示不懂。
他随手在纸上写下这两个字:“yì,翳这个字,不认识?”
我点点头:“当然认识啦,针灸甲乙经上面不就有个屏翳,就是会*阴的别名呗……”
七师兄瞪了我一眼,吼道:“小姑娘家家的,矜持点儿!什么会*阴不会*阴的,说这么大声也不脸红!”
公司的员工听到这话,纷纷抬头看过来。
我满头黑线,到底是谁大声啊?
“咳……总之这东西比黄金贵很多倍,而且——”
第27章 翳珀2
而且什么啊?我等着师兄的下文,可是他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