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不解问道:“成仙见周海龙姻亲,却为何而怒?”
蒲先生忙摆手道:“断袖之事,我怎晓得?若揣测,我想成仙素来与周海龙相好,定以周海龙正室自居。想必对名义上‘正室’早妒恨有加。但周海龙却不解风情,竟擅请姻亲至家中相聚,成仙怎能不气恼?此怨怒,岂不正似因皇帝终日流连西宫,遭冷落的皇后一般?”言罢,蒲先生又摇头叹气,道:“成仙娶妻,竟连子嗣都从娘家过继,恐怕是一心想与周海龙二人共图大业。只是苦了独守空房的成仙之妻,实在可怜!”
我听了一时语塞,竟不知怎样回答方好。而槐兄不依不饶,呢喃道:“成仙出家在外八年,回文登竟不返回家中与妻子相见,却先寻周海龙共聚,甚矣!不但如此,竟被周天年起夜时撞见成周二人同床共枕,成仙裸伏于周海龙胸口,此是更甚!”
蒲先生手捂双耳大叫:“魏槐兄,可否不再提此处?那情景怎敢想象!”
我则问道:“成仙与周海龙二人虽有龙阳之好,却有何意味?”
“意味?”蒲先生面露讽刺,“此正是他斩杀周海龙之妻的动机!”
我闻言登时如雷贯耳,惊得瞠目结舌,发不出半点声响。
“飞,并无玄妙法术,更无易容幻术,仅有成仙亲斩情敌之谋!”
我再度惊骇不已,杵在码头呆若木鸡。正此时,许久不发一言的武仲业忽低沉道:“贼人已至,恩公请就位,海盗交给我应付。”
不容犹豫,我伸手取过担子,一前一后将两箱财宝挑起,立在码头向远方眺望。只见海面上不知何时冒出一点黑色,渐渐变大,化作一艘快船。再过片刻,只见一位袒胸露怀、披头散发、身材矫健的海贼扛刀跨在船头,迎风直奔码头而来。
待船行进码头,那扛刀的海贼头子不等船停稳,只一个箭步,便跃上岸,警觉扫过槐兄、我、蒲先生三人面孔,随即转与武仲业问道:“喂,这三人是作甚的?怎会此时到来?莫非要上岛不成?”
武仲业一拱手,正色答道:“三位豪侠自河北闻风而来,带了财宝与郑大人进献。”
那海贼头子一听“财宝”二字,登时两眼一亮。他目光停在我与槐兄肩担四箱上,急道:“财宝?即刻解开,且与本大爷验验货色。”
我正欲解担,武仲业早斥道:“乡野村夫,怎不识得道上规矩!”言毕他转向海贼头子:“交予郑大人的财宝,也敢擅自取来一看?此事若传到老爷耳里还了得?”
那头子一听,急得抓耳挠腮,盯着四箱财宝望眼欲穿。我四下一撇,只见船上两名掌帆海盗也听见风声,如饥似渴紧盯木箱不放。我忍不住暗暗发笑,却竭力止住,以免露了破绽。
见海贼头子只顾紧盯财宝,不放我三人上船,武仲业怒道:“还在磨蹭什么!目光如此短浅,岂非败坏郑家军威严?老爷若在此,你等早死无葬身之地!”
那海贼头子被训斥得紧,不由涨红了脸,扯嗓子道:“你,你且喊来老爷!我要与老爷对质,方才放这几人上岛!”
我心中猛地一沉,但武仲业却不慌不忙,冷笑道:“好,好!就依你所言,我这就去喊来老爷。你虽不修边幅,却是个行事谨慎之人!”
那海贼头子一听,登时又挺了挺胸,傲慢与武仲业相视,抬下巴指指村子方向。
武仲业一声奸笑,转身说道:“行事谨慎是好事!我这就喊来老爷与诸位同僚,要他们仔细清点四箱财宝的数目,待到上岛时,与郑大人对质个分明。”
那海贼头子一听,顿时慌了神。他连忙叫住武仲业:“慢着!此行紧急,就不劳烦老爷前来。你们三个,速速挑担子上来。”
我三人一听,急忙点头称是,挑担子跳上船。海贼头子急催两名海贼起航,我三人便波澜不惊踏上往海贼老巢之旅。
第六章 再探虎穴
交谈间,我三人随海贼头子沿林间小道,缓步前行有小一炷香的工夫,便见着一处宽大山洞口,有一左一右两名卫兵守着。海贼头子与两名卫兵嬉笑招呼,便领我三人进洞。穿过两丈长的山洞,只见眼前豁然开朗:这座大山,恰似一座巨大天井,中央竟是空的!我讶异不已,仰头查看,只见苍空上飞过几只海鸥。四下环视,只见山中天井方圆十丈有余,甚是宽敞。一条石廊沿内壁蜿蜒螺旋而上,直通天井顶端。而石廊贴山壁一侧,是一间间凿出的石舍,门前搭着帘子。许多海贼进进出出,好不热闹。至于井底空地上,有二十余名灰头土脸之人,正被监工挥鞭督着摆设酒宴。
待到不见武仲业身影,槐兄急忙起身,自袖中取出一早藏好的一根金条,毕恭毕敬递与四下张望的海贼头子,抱拳道:“多有劳相送!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那海贼头子一见,登时乐开了花。他满脸堆笑接过金条,放进自己身上口袋。槐兄笑笑,与他轻轻指指拴紧裤子的腰带。那头子更加高兴,奸笑与槐兄拍拍肩膀,便赶忙将金条裹进腰带,重新将腰带死死扎紧。
我与蒲先生二人见状,也一同起身,分别将一根银条递给掌帆掌舵的两名海贼喽啰。两名喽啰一见,喜得几乎跳起来。急忙如法炮制,将银条也裹在腰带之下。
头子见此大喜过望,对槐兄勾肩搭背,道:“河北豪侠,果然名不虚传!真不愧是道上混的!多谢,多谢!”
槐兄爽朗抱拳大笑,我、蒲先生二人也与海贼头子作揖行礼。
那海贼头子越发高兴,道:“几位比起那李村叛徒,可要上道千百倍!”话毕他目露鄙夷:“待到郑大人血洗文登,再带李村人马回岛上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他!”
蒲先生一声冷笑:“上岛?既然班师,怎会带上无耻叛贼?定在港口先斩,以防不测。”
海贼头子一听大笑:“有理,有理!河北豪侠不仅识得道上规矩,更有先见之明!开了眼界,开了眼界!”
槐兄忙抱拳道:“不敢,不敢!郑家军在东海素有威名,今日一见,阁下果如传闻中一般出众。实令人敬佩。”
那海贼头子早被恭维得飘飘然,答道:“三位也是!三位也是!”
槐兄趁机问道:“只是我三人仰慕郑家军虽久,却时至今日方才得见。不知大人可愿与我三人介绍一二,指点迷津?”
海贼头子大喜:“关于郑家军,三位若有任何疑惑之处,尽管与我相问。”
随若干无关痛痒疑问之后,只听槐兄问道:“听江湖传闻,郑大人是在两年前入驻此处?”
“不愧是河北豪侠,果然通晓江湖事!”海贼头子得意扬扬道,“我在此地已有五年。实不相瞒,本帮原由一位姓周的领导。不想他明明重兵在握,却丝毫不许我等与来往商船渔民讨要油水。几人不以为然破了戒,竟遭杀手,此人实在残忍!看李村那些下民、海上那些奸商每日游手好闲却阔绰得很,我等每日冒死守护,葬身他乡,却捞不到什么好处,可谓积怨已久。终于忍到两年前,郑大人与他三位兄弟率众起兵,将迂腐周狗贼斩杀,全面接手本帮。随后,郑大人率我等杀进李村,将那些好吃懒做的下民统统洗劫个痛快,逼那些人等每日下海下地,要他们尝尝我等拼死却一无所获的滋味!其后郑大人又将与此来往的奸商缴获一空,一并绑了投进海里喂鱼。哈哈哈!”
槐兄随之大笑,拱手道:“郑大人果真英雄!正可谓人心所向,在下实在佩服!不知今日能否有幸一睹真容哪!”
海贼头子一听,抱拳答道:“几位远道而来的大侠豪气冲天,出手阔绰,又识大体,郑大人想必乐于一见!三位放心,本大爷定尽力安排!”
槐兄又哈哈大笑:“郑家军豪爽好客之名,此番定要在河北流传了!”
海贼头子大喜,与槐兄一路谈天说地。
顺风疾行约摸半个时辰,远方一处海岛飘至面前。我略一估算,此岛足有三里宽,西面立着一座翠绿大山。
我见此岛西岸遍布礁石,忧心道:“岸边尽乃峭壁,如何登岛?”
海贼头子笑道:“大侠不必担忧。这岛生得好,对陆西侧尽是峭壁礁石,而东侧,才是平整沙滩,故此上岛之人极少,我等在此可谓安稳。”
我连连称妙,恭维道:“果是奇观!不愧为郑家军所看上的驻所。”
海贼头子喜上眉梢,连声催促掌帆掌舵二人进港。待到绕过转角行至海岛背侧,只见一片足有半里的偌大沙滩,其正中,筑着一座宽敞码头。只见两艘宽大战船正泊在两端,中央则足有十余艘小船停靠。
槐兄一见,登时惊呼道:“不愧是郑家军港!此码头当真气派。”
海贼头子得意扬扬,引船泊稳,便扛起刀,一跃上了码头。我与槐兄相互使个眼色,便各自挑起满载金银财宝的木箱下船。刚踏上码头,左右忽各闪出个执矛的高大海贼卫士,喝道:“口令!”
海贼头子见状,忙与卫兵道:“差了,差了!此三人是前来投奔郑大人的河北豪侠,并非李村那些人。”
卫兵一皱眉,问道:“怎会在此非常时刻来访?”
槐兄卸下担子,抱拳道:“实不相瞒,在下几日前便到李村拜见老爷。昨日,老爷称近日郑家军进军文登,问我等何不一同前往攻伐。故此今日特来岛上献礼,也拜个山门。”
卫兵狐疑相视,问道:“你二人肩挑何物?速速打开受查。”
我不敢怠慢,忙卸下担子,毕恭毕敬将四箱财宝一一打开给侍卫过目。那卫兵将四箱财宝翻了个底朝天,道:“箱中无异,身上可有兵刃?”言罢,径直走来,将我、槐兄与蒲先生三人全身上下仔细搜查一遍,方才与海贼头子叮嘱道:“虽无异常,但在此非常时期,需将三人仔细看管,绝不可生了岔子!”
海贼头子不耐烦应付几句,便招呼我三人随他走。
下了码头,行过沙滩,眼前是片枝繁叶茂的树林。我等几人沿林间道路走着,只见浓密枝叶在空中交横蔽日,几缕阳光洒在地上金光点点,恰似锭锭金元宝,灵巧得紧。蒲先生不由叹道:“如此美景,实令人心旷神怡。”我与槐兄不禁连声应和。
海贼头子一伸懒腰,自得道:“三位豪侠如此褒奖,实是……”话音未落,忽闻远远传来几声严厉斥责。我一惊,问道:“敢问阁下可曾听见隐隐几声叫骂?”
海贼头子略听一二,道:“是那些周家傻子。”
“愿闻其详。”槐兄答道。
海贼头子笑笑:“说来话长,各位豪侠可记得我说过,本帮曾由一位周姓之人领导?两年前郑大人率众讨伐之后,有些死心眼的喽啰不肯追随郑大人,便沦为奴仆,在田间劳作。”
“田间劳作?”蒲先生疑惑道。
“此岛是宝地。”海贼头子尽显得意神色:“原本姓周的见此地雨水丰厚,便令我等在林间开垦田地,轮番照管。如今正好利用那些奴仆下地劳作,我等反倒落得清闲,岂不是妙?”
又听远处传来几声打骂,槐兄皱眉道:“敢问此些奴仆如何看管?岂不忧心节外生枝?”
“这些奴仆由三当家严加管束,从未出过岔子。劳大侠费心。”海贼头子答道。
交谈间,我三人随海贼头子沿林间小道,缓步前行有小一炷香的工夫,便见着一处宽大山洞口,有一左一右两名卫兵守着。海贼头子与两名卫兵嬉笑招呼,便领我三人进洞。穿过两丈长的山洞,只见眼前豁然开朗:这座大山,恰似一座巨大天井,中央竟是空的!我讶异不已,仰头查看,只见苍空上飞过几只海鸥。四下环视,只见山中天井方圆十丈有余,甚是宽敞。一条石廊沿内壁蜿蜒螺旋而上,直通天井顶端。而石廊贴山壁一侧,是一间间凿出的石舍,门前搭着帘子。许多海贼进进出出,好不热闹。至于井底空地上,有二十余名灰头土脸之人,正被监工挥鞭督着摆设酒宴。
“不如我先领各位去住处安置妥当如何?”海贼头子见我三人看得痴了,笑嘻嘻问道。
槐兄如梦方醒,连连点头道:“见笑。在下实不曾想,普天之下竟有这等住所!”
蒲先生迫不及待问道:“敢问此处有甚来头?”
海贼头子领我们沿石廊向上行走,答道:“据传,是前朝时便有的遗迹,不赖罢?”
我沿石廊螺旋向上,四下打量,见石廊约有半丈宽,似是被人在山壁中挖出一般,左手边是天井,右侧是一间间石舍。趁海贼进出之隙偷偷向里窥去,只见舍内左右,各铺两张草席。我笃定每间舍内当有四贼居住,见机仔细清点石舍数量,算起海贼人数。
然槐兄单刀直入问道:“敢问郑家天军共有多少人马?”
“共有三百五十二人在此。”
“可谓广聚良才!郑家军果然厉害。”槐兄几番恭维之下,那小头目早眉飞色舞、得意忘形,凡有所问无有不答。
又走过十余间,我忽见威风凛凛两扇宽大木门钉在石壁上,正疑心,海贼头子早道:“此是二当家住所。”
我见机恭维道:“郑家军果不愧威武严明之号!敢问此处石舍如何分配?”
那海贼头子不假思索道:“石廊起处十间,是大当家亲兵四十人住处。其后十五间,皆是二当家手下人马。过二当家住间,当前我等走过之处,是大当家手下住所,共有五十一间,大当家住在正当中大屋。而我在内的其余人等,皆听命于三当家,住在山顶回廊之内。”
见蒲先生掰着手指盘算,海贼头子笑道:“其中一些乃是堆放杂物的石舍以及空置的石舍。”蒲先生闻言,挠头憨笑,惹得海贼头子直发笑。
又过数十间石舍,只见两扇赤色大门巍然而立,阻住去路,海贼头子道:“此处,便是三当家住所。”话毕,他推门而入,招呼我三人跟进。刚踏入回廊,我忽听得一声凄厉惨叫。正惊疑,又传来一阵丧心病狂的怒吼:“生病?生病?我要你装,我要你装!”随即回廊内响彻皮鞭抽打筋肉声。
我听阵阵哀号正在心痛,却听海贼头子冷笑一声:“定是那周家蠢才偷懒。”言罢,竟毫不以为然,扭头道:“此处回廊挖通山体一周,三位意下如何?”
“不可思议!此行真是大开眼界,郑家军实令在下心悦诚服!”槐兄惊叹连连。
海贼头子眉飞色舞笑笑,伴阵阵鞭打惨叫,竟一脸悠闲,吹起不堪入耳的口哨打头前行。我跟在他身后警觉四下查看,见左侧石壁上挖着扇扇窗户,透出刺眼阳光;右手一侧,竟是一上一下两层。下一层,是海贼住处,与方才行经那些千篇一律的石舍相近。听上层仍惨叫声不止,我料定是关押周家旧部的牢房。
海贼头子忽转身一拨布帘,转进一间石舍,道:“三位,请来此处安歇。”
我挑担进屋,见石舍大约一丈见方,沿两侧墙壁各铺两张草席;而与门帘正对处,乃是一扇窗子,吹进阵阵海风。
槐兄卸下担子,忙与海贼头子抱拳,道:“此行多有劳烦,实在感谢!”言毕,他与那海贼头子使个眼色,悄声将木箱开了,取出一大串珍珠项链递过。
那海贼头子看得两眼发直,急忙压低声音道:“上道!上道!此行我绝不亏待几位河北豪侠!”言罢他将项链攥紧,道:“我去去就来。”便一溜烟跑出门去。
见海贼头子出门离去,槐兄轻声与我和蒲先生道:“目前为止尚可称顺利,只是不知如何靠近码头两船下手?”
蒲先生答道:“如何不露声色接近战船焚之,如何得手后脱身,尽是难题!”
“我等趁夜色摸黑出山,斩杀侍卫焚船,之后借小船而返如何?”我答道。
“极难。”槐兄道,“此处海贼众多,码头戍卫又尽职尽责,恐怕正是郑如龙亲兵,若想避其耳目焚船脱身恐怕极为不易。何况我猜飞兄与蒲先生二人未有海上掌舵之经验,若只靠我三人驾船,怕是无从寻路折返李村。”
话音得落,我三人面面相觑,相视无言。莫非唯有拼死斩杀守港侍卫,舍命焚船死战一途了么?
沉默片刻,槐兄道:“眼下我等当先拾草席,做久留状才是。以免那小头目起疑。接下我等将拜见郑如龙,蒲先生与飞兄做些准备。”我与蒲先生两人闻言应声而起,纷纷收拾起草席来。
果不出半炷香工夫,那海贼头子又匆匆跑回屋内。槐兄连忙停了手中活计,相迎笑道:“妥当了?”
海贼头子满面堆笑,点头道:“多谢三位照顾,我方才已与侍卫打过招呼,这就将三位引见给大当家如何?”
槐兄大喜过望,连忙拱手道:“有劳!我等这就启程。”言罢,挑起两箱财宝,招呼我与蒲先生起身,随海贼头子出了石舍。
出了门,槐兄见机问道:“方才在下似曾窥见,在我等住所之上另有他处?”
海贼头子答道:“有,是关押那些周家蠢材牢房。”话音刚落,只听上层牢房传来阵阵呻吟,海贼头子见状惊道:“想是那只知鬼叫的周家蠢材惊扰了三位!怪我招待不周。”
槐兄忙道:“只怪我等见识短浅,怎是阁下之过?方才反观阁下充耳不闻、镇定自若,我实在佩服!”
那海贼头子尴尬一笑,道:“三当家手下亲兵多有暴戾之徒,时常如此。我如今也是见怪不怪。想当初众人抱怨三当家亲兵在夜间毒打奴仆,被惨叫鬼号吵闹得无法入睡,如今不也习惯了?”
话至一半,只见迎面走来个谢顶老头。那老头低着头,一言不发,一照面却被海贼头子一把拦下,斥道:“老不死的,怎在此时出来!你这等货色被外人撞见,岂不丢了郑家军脸面!”那老头唯唯诺诺不敢言,只是不停躬身作揖。海贼头子越发不爽,挥手斥道:“快滚!快滚!”那老头应声而退,在与我擦肩而过时,只见他目光忽然一闪,死死盯我不放。我不由一惊,斜眼瞥时,却见他早躬身走远。只听槐兄与海贼头子轻声问道:“敢问此人是?”
海贼头子闻言,长叹道:“要各位大侠见笑。那老不死的,原是本帮旧主心腹。可不曾想他竟弑杀旧主,提周狗贼首级向大当家摇尾乞怜,如今被三当家像个废物一般养起。要我说,那些沦为奴隶的蠢材虽傻,却有些骨气。那老不死的,却只是个卖主求荣的亡家奴!这等货色,也配得上郑家军?”话至最末,那海贼头子越发刻意大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