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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尸奇缘_分节阅读_第18节
小说作者:西百草   内容大小:817 KB  下载:女尸奇缘txt下载   上传时间:2013-05-16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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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话可能造成了曾勇的惊慌,他在那边沉默了好久,我甚至都能通过无线信号感觉到他握着手机的手在抖,好一会儿,曾勇才期期艾艾地说:“我也跟她说过,毕竟咱们的传统观念是人死了要入土为安,可每次我一提这事,她就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大有又要晕倒过去的意思,吓得我心尖都颤起来,哪里还敢往下讲半句,赶紧岔开话题说别的去了,也不知道到底谁中邪了!哎!”

曾勇的轻叹让我也不免有些伤感惶恐起来,白素素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我们人类与生俱来就具备一些捏造恐慌的本能还是冥冥天意当中真地就飘荡着一些骇人的事物?

我暗自感怀了一会,叹息道:“白素素不愿意去处理她妹妹的尸体,难道姐妹俩的其他家属也都不愿意去么?”

没料想,我此言一出,曾勇更是长长地悲叹一声,声调就更加凄凉了:“哎,兄弟,你有所不知啊,白素素姐妹俩是孤儿,她们的父亲在她们的母亲怀上白晶晶那年,为了白晶晶出生后能有足够的营养,外出建筑工地做苦力,因辛劳过度,染上了热伤风,舍不得花钱去医院瞧病,在工地上硬挺着,结果一个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就去了。她们的母亲因伤心过度,生下白晶晶后重度贫血,感染了恶疾,没钱上医院去看,硬挺在床上也随她父亲去了,姐妹俩也没有其他亲人,在邻居的帮衬下,年仅5岁的白素素愣是将白晶晶带大***,姐妹俩相依为命,因为父母的悲惨命运,两人立志学医挽救穷人的生命,可是由于没钱接受很好的教育,最后没考上医科大学,不得已求其次只好上了护校,最后双双当了护士。这姐妹俩啊,那可真是经历过苦难生活洗礼的血肉亲情啊!现在白晶晶突然撒手而去,你让白素素如何承受得了,哎,想想这心里头就难过!”

曾勇的声音结束以后,那苍凉而悲怆的声息如同盘旋在低空中的阴云,在头顶缠绕翻滚,久而不去。

听完这一番话,我完全傻了,在此前的意淫岁月中,我从来没去想过白晶晶的身世,尽管我凭直觉知道她的身世应该并不好。但是就算知道了她的身世又能怎样呢?我一个贫寒的书生,自己尚且手无寸铁去抵抗这个滚滚而来的社会高压,又如何去帮助一个柔弱的肩膀抵挡劈头盖脸而来的艰难困苦?也许,白晶晶扑在关兴的怀里真地无可指责,一个可怜的小女孩,当她自己无法避让凄风苦雨的时候,寻求一棵大树给身心以庇荫,实在是天地良心、可昭日月的!而唯一值得愤慨的是,她扑向的对象是一个一味寻求私欲满足而从来不去考虑天理人道的恶魔!

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在这个乾坤颠倒、黑白逆转的人世,对着这样的恶魔,我也只能暗地里说“操!”却无法振臂高喊“上!”

哎!晶晶,对不起了,你生前我从来不去考虑你的感受而擅自意淫你,那就让我在你死后日夜守护在你的身边向你忏悔吧!

我在懵懂迷瞪中结束了和曾勇的通话,走进了太平间。

于是,我晚上解除岳媛的武装去装备晶晶的身体,早上从晶晶的尸侧悠悠醒转之后,又解除晶晶的武装去装备岳媛的身体,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

这一天,我先在地铺上躺着漫无边际地乱想了一会,觉得夜色差不多已经笼罩了外边世界的时候,就翻爬了起来,一如既往地迈向了岳媛的方向,经历了这些天的磨砺,这一段坎坷的太平间之旅我已经如履平地般坦然,我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心平气和地钻进了岳媛的棺材。不过这天不同往常的是,就在我的手刚把岳媛左胸尖上的塑料布扯开的时候,一串急速的脚步声在太平间响了开来。

第110章 谭局长胆结石急性发作

脚步声乍一响起,我本能地惊恐,浑身咝咝直冒冷气,心尖扑扑直跳,手则不由自主地放开了塑料布而后紧紧抓握住了岳媛的胸尖,在这个孤独的世界里,看来也只有美丽女尸的胸怀是我唯一的依偎了。待到那脚步声逐渐靠近,我也渐渐听出了步伐节奏的惶急,我心里就有点安定了,哪有这样沉不住气的鬼,这听起来分明是个行色匆匆的人嘛!当脚步声逐渐清晰地在太平间大概中间那条尸廊的位置略一停顿,随后伴发出一声浅浅的惊咦,这下我就彻底安定了,听那感觉应该是一个要到那个地铺上来找我的人,发现我不在,觉得惊讶,就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是谁这么火烧火燎地要来找我呢?我心头好生纳闷,不由得继续屏息静听,看这个人没发现我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那个身形大概是默立了片刻后,好象有了主意,脚步声又踢踏踢踏开始响了起来,响了一阵子,我就听出名堂来了,明显就是朝着我这个方向走来,再踢踏了一会,听得就更加真切了,事情再明朗不过,那个身形凝立在了我和岳媛的旁边。我心头已经明镜似地清晰了,我的老脸被一阵一阵羞涩的潮红冲击得七零八落,羞愧得狠不得找个棺洞钻了进去,我的兄弟啊,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偏偏在这么尴尬的时候来到你妻子和我的身边?怎么会巧到如此令人叫绝的地步,到底是谁指使你来的呢?

我知道外边的华浩此时肯定也是心潮澎湃,他最好的兄弟和他深爱的鬼妻背着他在太平间里偷情,这事搁谁心里头也是要一唱三叹的!

我不想让气氛就这么凝固下去,明知道外边是泥雕木塑般的华浩,我还依然用惊诧的语气断喝道:“你是谁?”

外边的华浩没有应声,一直在静默,这种暴风雨来临前的静息最是让人惊恐,弄得我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身体又全身长起了毛刺,毛毛糙糙、不痛不痒地甚是难受。良久,外边的华浩终于悠悠叹出一口气,外边咿呀一响,他似乎打开了旁边那口立柜的门,然后只听外边一阵呼呼风声,紧接着一股气流在我面前一荡,一个人形便稳稳当当蹲在了岳媛的棺沿上,我很希望华浩和我又能异口同声地惊呼一声“怎么会是你?”,不过我们俩都已经无法惊呼出口了。似乎是心有灵犀一样,我们俩几乎同时将炯炯有神的目光看向了对方,那目光里有无奈,有嫉恨,有凄苦,有怜悯,有同情,有惊慌,有反感,有茫然,有淡漠,有难以言说的滋味。我俩深情凝望了足够使感情得到充分交流的那么一段时间之后,华浩打破了静寂,他淡淡地说:“又怕她着凉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脸更是一阵躁热,好象我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眼睛便下意识地去看我手里抓着的塑料布,这才发现我在起初惊慌失措的情形下紧紧抓握着的岳媛的胸尖还没有撒手呢,我好象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哎呦”大叫一声,忙不迭撒手,就如同手里刚才抓握着的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可是我一撒手之后,即刻又后悔不迭,我这么慌乱地放开紧握着的岳媛的胸尖,那不等于是不打自招,表明我刚才抓握岳媛的要害部位就是为了淫乐,现在被人抓了现行,做贼心虚之下急于破坏罪证。这么一想,心有不甘,我也不知道哪根神经出了错,糊哩糊涂竟然干脆又将岳媛的胸尖重新抓在手里,结果华浩本来已经有所缓和的眼孔就象被开关控制一样立刻又瞪圆了,真是羞得我狠不得肝脑涂地,赶紧又撒手放开。就这么来来去去之间,我被折腾得人仰马翻,脑子一片混乱,身形猥琐得象只瑟瑟发抖的老鼠,哪里还有拨乱反正的能力。

我眼一闭,心一横,干脆也不解释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你顶多抓我去坐牢,罪名顶多是个强奸未遂,如果非要栽赃说我遂了,那我可不服,可以取岳媛那个地方上的东西去做个化验,没有找到精斑,你们谁也甭想将我枪毙,我还不想死,我还要留着这条贱命在这个世界上孤独的角落里默默地遥感商诗柔和的气息直到她先我死去的那一天。我比她年轻十岁,从她死去的那一天起,我那剩余的十年生命就无所谓了,谁爱毙了它就毙吧!

华浩经历了最初的心情激荡之后,可能也有所缓和了,他喷出了几口浓浓的鼻息之后,苦笑道:“你打着研究潘天高的幌子,是不是每天都跑到这口棺材里来休养生息?”

我心里一阵苦水划过,不禁凄楚一笑,淡淡说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但我真地为我的行为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上次我盖塑料布说怕她冻着,这次我掀塑料布不可能说怕她热着。不过我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希望兄弟你能理解我,相信我不是那种毫无礼义廉耻之心的好色之徒!”

我不太想把白晶晶的事情讲给华浩听,我担心华浩知道了白晶晶的事情,想个法子将她的尸体给处理了,那我在人间痛失唯一的安慰商诗后又要在太平间流离失所痛失唯一的依偎白晶晶了。

华浩轻叹道:“我是想相信你,不过你表现出来的行为让我如何相信啊?我这心里象被撒了一把盐一样难受,兄弟,你知道么?”

听了华浩悲凉如水的话,我的心象被人狠狠揪了一把一样地生疼,我拍了拍胸脯对华浩说:“兄弟,你相信我,今天只是偶然的,从此刻开始,岳媛的棺材里将再也不会出现我的身影了!”

华浩凄然一笑,摇头苦叹道:“算了,我不管你了,我今天来找你,本来跟这事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但希望你今后还是能够好自为之!你快出来吧,随我去病房!”

我惊诧道:“去病房?这么晚了还去病房干什么?又有病人告急了?不过有值班大夫啊!”

华浩沉叹道:“你别罗嗦了,快出来吧,还记得上次那个国土资源局的谭局长么,他的胆囊结石急性发作了,点名一定要你给他手术,这不高副院长把我也从家里给揪出来了,说打你手机联系不上,非要我将你找出来,我就到太平间找你来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才华浩的脚步那么匆匆,却是要急着来找我去给那个肥头大耳的胖国土局长取石头。哎,这些当官的,可真是有本事,愣是有办法让华浩这些当公差的诚惶诚恐为他们办私事,也不知道这些社会规律到底怎么就形成了,不过他们碰上我,算他们流年不顺,在我眼里,天道伦常要大于一切,当太平间里这几千条贫贱的尸体因为没钱不能入土为安的时候,我可没有心情到那些在纸醉金迷、声色犬马中逍遥快活的官爷身上践踏我的良心。所以我对着棺顶上的华浩毅然摇头道:“我不去!”

华浩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略一错愕,讶异道:“为什么?”

我漠然地说:“今天不是我值班,看病自然有值班大夫看!”

华浩吃了我一顶,有点不高兴,沉下脸来说:“他是因为比较急,所以才找你的啊!”

我冷然道:“急就去看急诊,在急诊有一整套完善地急症病人处理流程,你做领导的难道还能不知道!”

华浩的脸立刻阴了下来,森森寒意比太平间的冷空气还要低沉,我知道这下真是把华浩领导给惹急了,不由得凄苦一笑。

果然华浩压抑着气流颤着唇恼怒地说:“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连我让你办点事情你都不肯办吗?”

我心中不免一阵悲鸣,自己的铁杆兄弟都这么求自己了,自己再硬着心肠还真是太没人情味了,愧疚之感便油然而生,于是低下头想了想,就抬头淡淡说道:“那个国土局长又不是你的亲朋好友,我给他治了病又不是给你办了事,要是你或者你的亲人,我二话不说,别说现在还不到深夜,就是深更半夜正在床上做春梦,我也毫不犹豫爬起来!”

华浩听我说得动情,可能有那么点感动,咧嘴笑了笑,面容和缓了很多,沉静了一会后,摇头苦叹道:“老李啊,你怎么就这么迂腐呢?在这个社会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就是说,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去替别人做什么,高副院长愿意为那个国土局长效劳,那一定是因为他觉得这样做对他自身或者对他所属的团队有价值,而我为什么要听高副院长的,且不说我是为讨他高兴求得今后晋升之便,单说如果我不听他的,我可能连按部就班的前景都要丧失殆尽,我就不得不遵从他的指令,而你为什么要听我的呢?单抛开咱俩的兄弟情谊不说,如果你今天拂了我的面子,使我无法向高副院长交代,我心里能不窝火吗?我知道你是个正直的人,对我本身没有什么成见,但是我在窝火的时候还能冷静地去考虑事情的性质吗,谁又能时时处处去替别人设身处地地考虑?我心里一窝火,对你没有好印象,你有什么事情来到我手里的时候,我还能想着要帮你吗?要是我是一个对你没有任何控制能力的人也还好说,可偏偏我又是你的领导,你说你能怎么办?兄弟啊,我可以因为咱们的兄弟情分不跟你计较这些,可你要是碰到别的领导呢?比如你们科主任?这里我顺便跟你说一声,你们科的那个关兴正在活动,想要当你们科的医疗副主任,他快要提副主任医师了,一旦当上副主任,将来按部就班当上科主任几乎是水到渠成的,那时候你们科还不就是他的天下?我听胡大夫说你和他不对付,你自己可得好好考虑这一点。我们都希望将来你能是外科的领头羊,但是你得争气,这就回到刚才的问题了,听胡大夫说你连你们科主任的面子都敢拂,你说你们科主任还会支持你吗?今天既然谭局长和高副院长都点名请你出山,说明他们信任你,你还能不好好抓住这个机会?兄弟啊,响鼓不用重锤敲,我说得够明白的了,你自己好好掂量一下吧!不要这么食古不化了!”

华浩一番话真是荡气回肠啊,直听得我浑身热流倒灌、心潮四溢,好象一下子就点亮了我灰暗的人生!但是我真地做得到吗?如果人生要因此才能够亮堂起来,那我可宁愿守着这太平间几千条暗黑的尸体过一辈子孤苦惨淡的日子。一个使我一辈子只有机会睡棺材盒子的人,我不愿意通过舍身给他治疗去讨好他,因为我不想为了自己能够摆脱睡棺材盒子的压抑而使这个人间和太平间有更多的人陷入睡棺材盒子的痛苦!

我抬头对华浩苦笑道:“谁让他是叫我去给他取石头呢?如果是叫我给他去取人头我就去!”

华浩扑愣愣一怔,接着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骂道:“你这个老李啊,有时候真是傻得可爱,这么刻薄的话你都能信手拈来!好啦好啦,不要逞口舌之快啦,快点出来,再不去,那个局长的人头真要掉地了!”

说完,华浩侧身让到一边,给我让出身位。我还是很不情愿,苦不堪言地望着华浩,在棺材里磨蹭着不想动身。

华浩可能实在是着急了,已经开始软语相求了:“兄弟,就算我求你了,你侠义,你正直,你不愿意去讨好巴结贵人,好,是英雄,这点我服,但是既然你是这么有英雄气概的人,应该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兄弟在热锅里受煎熬不管吧,你这次就帮帮我,帮我免了这油烹火烤之苦,你的大恩大德,我会莫齿难忘的!”

哎,还能有什么办法?自己的兄弟加领导如此殷切地恳求,再不帮忙别说在这个地球上难以立足,就是天理也难容了!

我心里凄苦一笑,对着华浩点点头道:“好吧,真是架不住你的花言巧语,你当初泡岳媛肯定也是使的这招吧,嘿嘿!”

我一提到岳媛,华浩的脸色又大变,我吓得赶紧噤声,连连改口说:“好了,好了,救人要紧,你赶紧闪开,我要爬上来了!”

华浩紧着说:“我不已经闪开了吗,这位置足够你爬上来了!”

我望了一眼手里抓握着的包裹岳媛的塑料布,哭丧着脸说:“你还是先跳下去吧,我还有点事,你在这里不方便!”

我的想法是,刚才已经向华浩承诺过,以后再也不到岳媛棺材里来了,正好提到岳媛,就想起要把这件防弹衣赶紧拿走,同时也是告诉华浩,以后再看到岳媛是裸体的,可不是我偷偷摸摸干的,是在他眼皮底下取走的,免得将来横生枝节。

华浩疑惑地看我一眼,又随我目光看向了我手里的塑料布,也就明白了什么,便大光其火道:“老李,我可不是在和你做什么交易,你不要以为帮了我,就可以在她身上捞取点什么,还是那句话,我也不可能老在太平间盯着你,你好自为之吧!”

我大羞,脸燥热难耐,急忙摇手道:“老华你别乱想,我只是很需要这块塑料布,我今天过来就是专门来取它的,正好让你给撞上了,干脆我就把它摘了,免得以后你看不到了,怀疑我什么。不过在你眼皮底下,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做这事,你就行个方便吧!”

华浩大奇,惊诧道:“上次我就有点不明白,你鬼鬼祟祟地到底要干什么?你要这块塑料布做什么用?”

我燥红了老脸,很是尴尬,嘴里却没羞没臊地说:“你先不要管这个了,不过你放心,我肯定是用在正道上,我还可以提醒你,我来太平间不是要研究潘天高吗,这或许是有一定关系的!”

华浩听我云苫雾罩的,恼了,气急道:“行了,别磨蹭了,这块布就给她盖着吧,你要需要,回头我给你再买一块,快点出来!”

我张口还要解释,华浩已经没有耐心容我分辨了,伸手就要来拉我。无奈之下,我只好咧嘴不尴不尬地苦笑一声,兀自爬了出来。

两人一手抬一端收拾好棺材盖子,就匆匆赶回了病房。

第111章 你是李智李医生吧?

院里的安排真是迅速啊,那个谭局长可能都没经过手续,就已经住进了病房的单间,那是专门接待重要病人的VIP病室,说得直白一点,就是专门供有钱有势的人住院用的。里头就象五星级宾馆的豪华套间,所有设施一应俱全。

华浩领我风风火火走进那个病室的时候,病床前头已经围满了人,热闹非凡,有医生护士,有病人家属,更多的肯定还是一些溜须拍马的下属或同僚,其中,高副院长正在焦急地往门口探看,看到我们进来,紧皱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不过转瞬又飘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他有点不满地说:“怎么才来?李大夫,快过来看看谭局长!”

华浩面对领导看似漫不经心的一问,估计心里是惴惴不安的,又不好解释,脸上便是讪讪的神色。我心里一声苦叹,为了挽回自己兄弟在领导心目中的印象,我今天也是必须尽心尽力将这个谭局长好好对待了。

听到高副院长的话,围着向局长献媚的人群便自动闪开一道缝隙,刚好够我一个身位,我神色从容地走了过去。进去后发现在里层还有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正紧握着谭局长的手俯身在谭局长床旁说着什么。感觉到我进来了,便抬起身来投射我一眼,就闪身到了一旁。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竟然觉得那目光不太象随意看一个陌生人一眼那样平常。不过我也无心去琢磨这些了,精力很快就集中到了病床上的谭局长身上。

谭局长硕大的肥躯四平八稳地躺在洁白柔软的床单上,嘴里因为剧痛不免有一些压抑的呻吟,眼神被病痛折腾得有点憔悴,涣散出暗淡的光,毫无当日第一次来找我时的神采奕奕了。人啊,有时候真地好好想想,在自己风光无限的时候要考虑到自己终究是个渺小的个体,至少在大自然面前如此,所以做事情总是要留有后路,毕竟你只是个单薄的个体,在你的风光不再、身体孱弱的时候,你很需要来自社会来自自然的强力支撑,这种支撑必须以你风光旖旎时候的真诚投入为前提。不过,这时候的谭局长虽然丧失了躯体上的神采,但并没有丧失精神上的风采,因为他只是在身上有块石头而已,石头一掉,他便又能身轻如燕了,这一点,他床边的人是心知肚明的,所以他们现在非常乐意维护在他的身边。这一点,谭局长本人也是知道的,所以他很需要有人将他这块石头马上摘下来。因此,当他臃肿的身体察觉到我的存在的时候,他慵懒的姿势立刻有所变动,眼睛里闪了一下,竟然有那么一丝讨好的神色,嘴里在强忍着的痛苦之外还不忘向我和声问好:“李医生好!”

说完,似乎还有挣扎着要爬起来的意思。这个谭局长,如果他身体安好的时候,我又怎么可能受到他这样的礼遇?如此看来,人在生病的时候,不管以前多么强硬的心灵都会变得脆弱。

我心里轻叹,微微摇头,用手势制止了谭局长的动作,没有办法了,面对眼前这具将求救眼神投向我的躯体,如果不能把他当人对待,就把他当人体对待吧!

我问了病人及家属一些基本的情况,就并拢手指,撩开局长大人的衣襟,轻轻抚触了一下局长因腹膜刺激症而有点发紧的腹部,大致判定了一下发病的位置和发病的程度,结合上一次给局长查体时得到的信息,就履行了上一次对谭局长的承诺:用腹腔镜结合纤维胆道镜行胆管结石取石术。

我叫上了王征和另外一个跟着他实习的学生,通知了手术室之后,就用手术推车分开人群,众人齐心协力将局长端上了手术车之后,一干人等就在我凛然的神色后边,护送着谭局长去了手术室,一路上,我面容肃穆,在手术室门口,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用大自然的清气驱赶着我内心的杀气,时刻凝神戒备着自己不要对谭局长动邪念。

还好,十数年来医生庄严的使命感震慑了我不安的灵魂,我的手指手臂也得到了静息,我手腕翻飞之间,循着视频上五彩斑斓的画面,将一根根纤细的管丝伸进了谭局长博大精深的黑暗内脏,用我明亮的眼神,娴熟的治病救人本领,去导引谭局长的灵魂,将压在他心头的巨石,一点一点地,拽取了出来。谭局长几乎没有哼声,他的痛苦没有经历痛苦就得到了轻快地解除,但我不知道他的内心是否也跟着得到了清扫,只不过,当我用眼神扫射着从他体腔里取出来的那些石头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身上的石头掉了,我身上的石头却长了,因为,我的心情是沉重的。

没有几天,谭局长就出院了,出院的那天,又是前呼后拥,如同众星捧月,看得病房的其他病人直咋舌。我凄苦一笑,作为他的主治大夫,我并没有对他多加理会,给他开了出院医嘱,记录在病历上,就让底下的住院医生和护士们去执行就是了,我继续在病房其他病室陀螺般旋转着我匆忙的身影。

没料想这个谭局长似乎还挺讲义气,特意带了一帮子人将我找到,对旁边的人一使眼色,那个人就点头哈腰地给我递上一张名片,然后谭局长对我微笑着说:“李医生,谢谢你精心的治疗,今后多多联系,你也给我留个电话吧,找个时间,我好好答谢你!”

我心里一阵酸涩,我一个睡棺材盒子的人,哪敢和你这个能够随意分配土地的红顶“棺”员攀交情,不过,看在他还算有点礼貌的份上,我也没有拂他的面子,说自己没有名片,直接将电话号码口头告诉了他,他那个随从也就用笔记了下来。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日子因此会有什么变化,夜里给谭局长治病在我看来也不过是我已经形成惯性的太平间生活中的一个小小插曲,没有办法送他归西,阿弥陀佛送谭局长离开病房之后,我的孤苦的生命又在人间和太平间两点一线地悄然流失,我已经心灰意冷,或者说已经心满意足,能够在太平间里伴守着白晶晶雪白晶亮的身体打发清冷的岁月,应该是我这辈子所能获取的最大的幸福了!我没有指望华浩履行承诺,而是自己给白晶晶买了一块塑料布,透明度比岳媛的还要高一些,不过其包裹出来的刺激强度又刚刚好,刚好能让我的心旌摇曳而又不使***晃荡,使自己的心灵获得快感而又避免自己的身体索取快感。就这样,我白天一下班就回了晶晶的棺材,早上一起来就回病房继续做所谓的人材,哪里都不是我的家,哪里似乎又都是我活着唯一的慰藉。自从我给潘天高移了棺材以后,太平间似乎真地就太平了,我从晶晶身旁抽空去看过几次,我的乡亲们都相安无事,潘天高也很老实,应该不会再为非作歹了,我对乡亲们的担忧渐渐也就在冰凉的太平间里得到了冰释,慢慢地,我几乎将他们置之度外,满心满眼只剩下了白晶晶。当然,在夜阑人静的时候,我也免不了时不时对着潘天高冰棺的方向暗自神伤,不过继而一想起那个妇人对我的漠视和无情,我就心如刀割,把头埋在晶晶姑娘的腋窝,紧紧抱着她冰冷的身体,簌簌发抖、呜咽而歌,在晶晶冰凉怀抱的抚慰下沈沈睡去!

应该是到了隆冬了,天气越来越寒凉,这天下班的时候,我推开办公室的窗户伸手探了探气息,一股风寒循着我的手指袭裹了我的全身,凉意渗透到了心尖,我冷不丁打了好几个寒战,上下牙冠不受控制地互相敲打起来。天冷了,天到底还是冷了!我赶紧关上窗户,感受着办公室里暖融融的空气,突然有点畏惧起太平间里的冰寒来,我犹犹豫豫、畏畏缩缩着有点赖着不想走的意思了,不过懦弱只是身体的奴隶,只是一瞬,我就想起了我可怜的白晶晶,她太孤独了,一出生就没了父母,好不容易长大***了吧,遇人不殊,还没有来得及享用人世间最美好的爱情,就两腿一蹬、作别了人间,现在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也许是她的亡灵感觉最孤独凄凉的时候,如果扔下她一个人在太平间里孤苦伶仃度过寒冬腊月,想起来这呼吸就要停滞,这心血就要冷凝。

我甩了甩膀子,调动了一下意志,坚定了一下信念,推开办公室的门,抬腿刚要迈出去,裤兜里的手机突然乌拉乌拉地响了起来,我心念一动,赶忙掏出手机,一看之下,却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我大失所望,犹豫了一下,就摁下接听钮,放在耳边,冷冷地“喂”了一声。

可能是我的声音过于冷淡,那边似乎有点不适应,还愣怔了一下,才发声道:“你好,你是李智李医生吧?”

第112章 天上人间奇遇

是一个有点沙哑的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我颇为诧异,愕然道:“是啊,你是哪位啊?”

那边一听,人没找错,估计是放下心来,就打着哈哈怪笑道:“李医生啊,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不记得我这个病号,我可是牢记着你的哦!”

他这一提醒,我也就马上想起来了,就皮笑肉不笑地说:“哦,原来是谭局长啊,失敬失敬,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我这一次!”

谭局长继续怪笑道:“看你说的,李医生,你可是拿手术刀的,刀这边来一点,人就活了,刀那边去一点,人就死了,到底谁饶恕谁,这不明摆着的事嘛!嘿嘿,所以啊,今天我就来巴结你了,同时也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怎么样,赏光吗?”

原来这个谭局长是想要答谢我,其实也不能说是答谢,我当时的想法是,这些当官的,深知为官之道,为人处世圆滑着呢,一切可以获得的社会资源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通过他这一场急病悟出来生命脆弱医生神圣的道理,看出我医术高超、造化奇崛将来必定大有可为,便生了结交之心,为日后能够继续有强悍生命寻欢作乐买一份保险。

我的铮铮傲骨自然是不允许和他们这样的人混为一谈的,所以我本能地婉拒道:“不用客气了,谭局长,治病救人是我们医生的天职,怎劳您还记在心上,真是惭愧了!你的心意我领了,其他的事就免了吧!”

谭局长这辈子可能还没遭遇过别人的拒绝,愣了半响,才强打着哈哈笑道:“李医生好大的架子,不过我可是真心想要答谢你,你可别这么狠心驳你老哥的面子哦!”

我还是兀自摇头说:“真地不用了,谭局长,我一介贫寒书生,向来粗茶淡饭,也吃不惯那些场子上的东西,你的心意我领了就好了!”

谭局长一听,以为自己明白什么了,便爽声大笑起来:“哈,我的李大医生,招待你这样的贵客岂能简单吃喝了事,你放心,今天不只是我请你,还另有大贵人相助,包你开心如意!”

我不明其意,愣怔道:“另有大贵人?谁啊?”

谭局长这话让我很是好奇,因为我实在想象不出来这个世界上还能有谁认识我,而且还是个大贵人!

谭局长很会见机行事,一见启动了我的好奇心,便卖起关子来:“这有何难,只要你来了,一望便知了!”

我埋头略一思索,心道,反正这些蛀虫们的钱也是从穷苦百姓身上搜刮来的,我不去享用了,反而会被他们其他的狐朋狗友给消耗了,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它来填塞我这张充满社会主义人性关怀的贫嘴,而且还有个什么贵人确实挺吊我胃口的,也罢,管它什么鸿门宴还是龙潭虎穴呢,愣是要闯它一闯!

于是我便抬头对静等我回复的谭局长说:“好吧!”

大概半个小时后,谭局长派来的专车就抵达了我们医院门口,当那个司机笑容可掬地给我开门让座时,我还很不适应。勉强坐了进去,倚靠着那厚厚的真皮沙发坐椅,感受着屁股底下传来的华贵奢靡的气息,我心里很是惶惑,说不上什么滋味,也许是对这种用老百姓的土地换来的尊贵享受的暗自抵触,也或者是对自己浑然不觉之间的身份转换产生一种隐隐的不安。豪华小轿车开动没多久,我心头就产生了一种作呕的感觉,胃肠道一阵翻江倒海,我极力压制住这股恶心感,赶紧摇开车窗,冬日刺骨的寒风在窗户上激荡出一股涡旋,将我扑头盖脸地席卷,象有千万把冰刀在我脸上横插猛砍,我在一阵激烈的生理痛楚中反而获得了一种清新的宁静,那股恶心感也就被生生平息了下去。谭局长的司机可能被寒风刮到了,不经意间回头看了我一眼,但对我这样反常的举止,并没有多加理会,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拧回头继续开车。

车在这个城市星罗棋布的马路上穿插驰骋,我已经懒得去理会这个城市不属于我的繁华气息,微闭着眼睛仰靠在椅背上,任由清冷夜空中的寒星冷月洗刷我晦涩的眼睛和干枯的心灵,对即将到来的场景怀抱一种茫然的期待。

车七拐八弯不知道开了多长时间,最后嘎然而止的时候,我才从恍惚的意境中回过神来,抬眼漫不经心扫射了一下周围环境,才发现车停在了一座气势恢弘的大饭店旁边,除了这坐大饭店外,周围倒也并不是多么奢华。我整了整衣冠,正欲把手搭上门把,却发现司机手脚很麻利,已经将门给我打开,做了个请的姿势,这个司机可能已经在陪侍谭局长的岁月中磨练出了好身手,整套动作都是那么流畅自然。

我对他友好地笑了笑,抬腿钻出了小车。司机顺势将门带上,便在前边领着我上了路,他没有直接引领我进入饭店流光溢彩的金色大厅,而是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把我带到了一个叫“天上人间”的地方,当我看到这个闪闪发光的金字招牌的时候,我心里格蹦狂跳了好几下,本能地不相信,再抬手背揉了揉眼睛,没错,确实是“天上人间”,那四个字遒劲的笔力在我眼前幻化出一片龙飞凤舞的场景。天上人间,我的天啦,我真如同置身了天上人间,当我闻听着里头隐约扑过来的魅惑而迷幻的气息时,我的身心已经开始腾云驾雾了。我平生是个孤陋寡闻的人,来这个城市也十好几年,地名知道有我们医院,人名知道有白晶晶、商诗等在我生命中出现过的女人,活动的地点除了病房,曾经睡过觉的那个棺材盒子,就是太平间了,其他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了,但是这个天上人间我却莫名其妙地知道,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总之,我知道这是个非常有名的声色场所,传说这里边的小姐不叫小姐,叫女宾,都是具有绝世姿容的一等一的极品,说是在她们里边随便拉一个随便开一炮就得数万元。这样的地方,我每次闻说也都是无奈地摇头凄苦一笑,从来没有在脑海里将这样的地方和自己联系在一起,哪怕是出于男人本能地一种潜意识想法都没有。可是,我今天却活生生站在了她的门前?

我一愣怔之间,司机已经走进去一截距离了,可能意识到了我的滞后,正在往回示意我跟上,我惴惴不安地跟着走了进去。刚走进去的大厅倒并不繁闹,反而有幽雅的歌曲在迷醉的空气里轻轻地回旋,吧台前坐着几个粉黛轻拭的美女,真是一个塞着一个的水灵,对着我柔柔地笑着喊着欢迎光临,那种甜美都快把我融化,这还只是几个迎宾小姐呢,往里进深几层还不知道隐藏着怎样的春色?里边不断有欢声笑语隐约踏空而来,把空气中荡漾的旖旎气氛翻波涌浪般搅动,更是撩拨得我浑身风生水起。往里走了一段距离,来来往往的人就多了起来,大多是艳光四射的粉红女郎,里边也混杂着一些淫光四射的来客,我感觉到有无数的电眼从四面八方向我扑来,我哪里抵制得了这种孟浪的冲击,赶紧低下头,不敢分心再看两边光景,匆匆跟在了司机的后边,越往里进,两边的香粉气息愈加浓厚,耳边不停有爹声软语配合着一些虚掩的房间里透射出来的淫声浪语一波又一波地袭来,稍有不慎,就浑身瘫软,行动不能了。我奋起残存的意志,屏住最后一口呼吸,终于跟着司机来到了目的地—一个KTV包房。

司机推开门,对着里边报了一声道,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就离开了。

我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困境,于是将长久屏住的压抑释放了开来,悄无声息地对空深呼吸一口,就坦然地走了进去。

里边一共三个人,两男一女,两个男的是自然站起,而且应该是在司机喊报道的时候就准备站起迎客了,而那个女的我感觉是在我刚进去的那一瞬间惊跳起来的,一开始我并不在意,也并没有觉得她的站起有多么异常,只是在心头略微掠过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诧异,然后就无奈地伸手和快步走过来的热情洋溢的谭局长握在了一起,谭局长从臃肿的身躯里散发出嬉笑道:“李大医生来了,真是贵客啊,能把你请来,我今天这面子算挣足了,快过来,见过任总!”

说着就热情拉着我的手,来到另外那个微胖的男人面前,我看了看他的面容,觉得有点面熟,大脑一闪念,就记起了是那天谭局长胆结石急性发作时在他病床前探视的那个中年男人,他正对着我浓烈地笑着,将一只粉嫩胖白的手伸在我和他之间,感情谭局长说的大贵人就是他了,只是谭局长答谢我要把他叫来干什么,我颇觉诧异,机械地伸手打算和他轻握一下,没料想他却紧握住我的手使劲摇晃几下表示浓厚心意之后,开口说道:“感谢李医生大驾光临,李医生妙手回春将我的老朋友谭局长的多年顽疾一朝治愈,真是感激不尽,今天特备此薄酌聊表心意,有不周之处,还望李医生多多担待!”

谭局长在旁边不失时机地补充道:“李医生可能有所不知,这位是任帝厚任总,著名的房地产商,我们这个城市的大红人,我多年的老朋友,他知道你将困扰我多年的疾病彻底治愈后,很是高兴,知道我有要设席感谢你的意思后,便执意要做这个东家,我拗不过他,也就随了他的心愿,不过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也就不用那么客气了,今后李医生也一样,也都是自家人,有事就说话,你任哥和谭哥在社会上还可以哈几口气,还能管点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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