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李局不追究这个事情？就这么把她放了？这也……”
“你别激动！”罗队砸吧着嘴，抬头看着依旧还在飘雪的天，“其实在叶静怡回来的时候，李局就已经有这个意思了，他本不想让叶静怡流下来，你也懂的，咱们是一个特殊的队伍，容不得一点沙子，她不明不白离开了八年，又重新出现，这本就不是一个好兆头。既然现在李局放了话，事情就不是我们可控的了。”
“可是……”
“没有可是，没有假如，”罗队强调着，“若真的说这件事非得要一个对错，那只能说你对我们这个行业了解的太少，有的时候站在正义一方不见得是好人，站在敌我对立面的也不见得是十恶不赦的坏蛋。就像臧九臣，你认识他那么久，还真认为他是个坏人么？他做的一切，难道都是那么不可饶恕？”
臧九臣曾经那么鲜活的一个人，现在竟然成为躺在地上的一具尸体，古月心里多少都有些接受不了，可是她明白罗队这句话的意思，是想让她放下执念，不能像苏默言那样钻牛角尖。
“古月，你知道你最难得是什么么？”罗队笑着看她，“你就是我们刑侦一队冬日里的一抹暖阳，带给我们积极向上的力量，千万不要失去了这颗真心，失去了脸上的笑容，那个毛毛躁躁刚刚入刑侦一队的毛丫头，才是我们都喜欢的。不要让叶静怡扰乱了你。”
古月一咧嘴笑了出来。
她终于明白了，苏默言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在她潜移默化中，苏默言学到了古月身上积极向上，永不言败的精神，她爱笑，苏默言脸上的冰山都被她融化了，她调皮，苏默言耿直的性格也喜欢说笑了……
“罗队，我懂了，谢谢你！”古月开心地笑了出来，伸出手接住了从天而落的学，扬在了罗队的脸上，“小黑狗呢？他……没事吧？”
“小什么？”罗队愣了一下，突然醒悟，“啊……默言没事，轻伤。我很好奇，你们都是怎么起外号的？告诉我，你们背地里是怎么喊我的？”
古月偷笑着扬起了地上的雪，欢快蹦跳着出了院子，头也不会地喊了一句：“其实吧，我觉得葛队起的外号挺好听的，罗圈腿！”
“嘿！这孩子，蹬鼻子上脸！”罗队摸着鼻尖，哑然失笑，“感觉良好还真是感觉良好，等这个案子结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473章 结案
阴暗潮湿低矮的屋子里，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这一刻他是最平静的。
江南蹲在臧九臣的身边，细细地检查过每一处细节，包括下刀的方向轨迹，插入的深度力度，每一条数据都在昭示着臧九臣的死因。
推开门走进来，罗队清了清嗓子，问道：“老江，怎么样？”
江南仰头看了一眼罗队，推了推眼镜，娓娓道来。
“刀入体15厘米，上倾斜75度角，心脏破裂，一刀致命。结合现场的痕迹，以及地上的血流，他是自杀无疑。”
“自杀？”罗队惊诧，“他……不应该啊！”
“怎么就不应该了，十恶不赦的人不就应当有这样的结果么？”邢鑫接茬往下说，“不过这是便宜他了，让他死个痛快的，不然我们可以好好审审他，看这小子究竟为什么要弄出这么多事儿来！”
江南收好了工具，起身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罗队，又看了看耿直的邢鑫，轻摇着头。
“我倒是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你们啊，还是回去问问苏默言吧，恐怕懂他的只剩下苏默言了。”江南的一句话，又把重则转移到了苏默言的身上。
“其实我也觉得奇怪，”邢鑫叹了一口气，“假如他真的一心赴死，为什么不死在我们的枪口下，还能留个名，这自杀算什么意思？古月提醒过我，说疑似叶静怡把他带走，那么此时的叶静怡又在哪儿呢？”
“对了，我还发现另外一个问题。”江南摘下了手套，“他手腕上的表不见了，或许找到那块表，就找到了你们的答案。”
“表？”邢鑫反问着，“一块表而已，为什么会是破案的关键？”
而站在一旁的罗队，已经洞察了江南话中的含义，点着头：“谢了老江，回头请你吃饭。”
邢鑫还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一脸雾水地看着罗队走出屋子。
他费解地又凑到江南身边，追问着：“江哥，这表里面的含义究竟是啥？你和我解释解释呗？”
“我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等你找到了，不就有答案了么？”江南拿上了自己的工具箱，缓步走出屋子，“当然，这也只是我自己的拙见，究竟是不是我想的那样，等你们查清楚就知道了，又或许我的猜测都是错的呢？”
邢鑫搔着头，越来越看不懂江南这老家伙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
刑侦一队、刑侦二队，两个部门浩浩荡荡地开车回到了刑侦大队，李局亲自从楼上下来迎接胜利归来的队伍。
罗队和葛队分别和李局汇报了这次抓捕行动的成果，并且成功把幕后黑手“九哥”的尸体带了回来，算是对“天使之城”系列案有了一个结论。
李局在听到“九哥”死了，心中还是有些不安，隐隐地觉得事情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话中的暗指，罗队听出了端倪，明摆着李局对叶静怡的事情依旧不放心。
葛良好拍着胸脯打包票地说：“李局，这一杖打得漂亮，我们再加大点力度，彻底把这个组织瓦解，坚决做到让他们不可能死灰复燃！而您担心的那些事情，我们早已经考虑在内，一定为您排忧解难。”
这话说得倒是漂亮，葛良好根本都没有领略到李局说话里面的精神所在。
罗队在旁边一个劲儿和他使眼色，葛良好竟然浑然不知，还在那里滔滔不绝地和李局表忠心，气得罗队又觉得葛良好变成了那个感觉不太良好拍马屁的人。
再好听的话听多了耳朵都会长茧，李局虽然吃葛良好的这一套，可他还是欣赏能够办实事儿的人。
绕过葛良好，李局走到罗队面前，关切地问着：“小苏无碍吧？”
罗队点着头，说道：“没事，古月去看他了，过两天应当就可以出院了。”
李局点着头，钦点道：“很好，这个案的结案陈词就让苏默言做吧，他对整个案件了解的会更加透彻，替我向他转达一下，我们都在等他康复归来。”
医院病房里一片洁白，窗外从厚重的云层里照射下一束两眼的光，光照耀在洁白的雪上，把整个世界映衬得更加无暇。
苏默言从昏迷中醒过来，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第一个人，就是一脸灿烂笑容看着他的古月，那丫头脸上明媚的笑，一下就驱逐了苏默言心中所有的阴霾，让他的眼前一亮。
“给！”古月把剥好的橘子塞进苏默言的手中，“大夫说，你长期劳累，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就趁着这个案子已经完结了，给自己休个假如何？”
听到古月叽叽喳喳在他身边唠叨的声音，苏默言不自觉地笑了出来，从心底由衷地感觉到，有她真好。
“小古，谢谢你。”苏默言哑着嗓子说，他扬起手想要去抚摸古月额头的发丝，手却没有力气地垂了下来，“有你真好。”
古月抿嘴一笑，在阳光的照耀下，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把阴暗中的苏默言拯救到了太阳下。
“臧九臣呢？他……没事吧？”苏默言心里依旧放不下那个被称之为对手的男人。
“他……”古月顿了一下，微微低下了头，带有歉意地说道，“很抱歉，在我救你出来之后，我被人埋伏了，后脑被板砖拍了一下，到现在头还嗡嗡作响，遭殃的就是臧九臣……他……他已经……”
“死了？”即便苏默言的语气十分淡定，可眼神中充满了对这件事的不解，“他是带着救赎的心来和我忏悔的，为什么会死？究竟发生了什么？”
“自杀，江哥是这么说的，”古月解释道，“不过江哥也说了，他真正的死因，恐怕是要问你，他说你最了解臧九臣。小黑狗，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你俩在车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和你说了什么？他是受了刺激才自杀，还是因为有其他的原因？”
臧九臣曾说过的那些话，一句句全都响彻在苏默言的耳畔，他也想不通，究竟是什么原因，才能让臧九臣放弃生命去死？
第474章 调令
雪停了，阳光从云层照射下来，扬撒在病房的窗台上，照在苏默言的病床上，古月就像这一抹光，即便是在冬日里，也让苏默言感觉到幸福。
而对于天使之城的案件，对于臧九臣来说，此时一切都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只要有古月在，一切都是美好的。
“等我出院再说吧，我仔细想想应当怎么结案吧。”苏默言沉了一口气，从床上支撑着坐了起来，“现场还有什么疑点么？有没有找到究竟是谁给他带走的？”
古月一脸认真地看着苏默言，想了许久，才十分慎重地说道：“我觉得有九成把握是叶静怡，可我没有任何证据，罗队和李局都觉得我的判断不对，所以……我也不知道应当怎么办才好。”
“叶静怡？”苏默言喃喃自语，“这件事容我好好想想，或许你没错，李局和罗队也有他们的立场……”
“那你呢？你觉得是不是她？”古月不依不饶地追问苏默言，她想要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来证实自己在苏默言心中的地位。
古月微微皱着的眉头，五官的表情都紧皱在一起，像极了一个小包子，表情可爱到让人想上去咬一口，香甜诱人。
“相信你的判断。”苏默言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他伸出手上前拉着古月的时候，让她靠近过来，“经历了这么多，我没有道理不相信你，更相信你并不是因为感情用事，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有过种种推断做出来的假设。”
这不是苏默言第一次肯等古月断案的能力，却是让古月觉得最好听的一次。
瞬间，古月脸上绽放出了笑容，一下子扎进了苏默言的怀中，兴奋地笑着。
“疼！疼啊！”苏默言哭笑不得，宽大的手掌揉搓着古月的头发，“傻丫头，经过了生死，你是在怀疑咱俩的感情？不不，我应当说你没有安全感，怕我变心？”
古月把脸死死地埋在苏默言的怀里，偷笑着。
“没有！不是啦！”古月撒娇道，“就是像撒娇不行么……”
苏默言不顾场合，把古月从怀中拽起来，不顾一切地亲了上去。
瞬间，两个人唇齿间的窒息感，让他们彼此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和幸福，冰冷的病房里，顿时有了燃情的味道。
医院走廊里，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领头人不顾病房里的情况，“咣当”一声推开房门……
苏默言和古月瞬间脸红到脖子根，俩人不好意思地被迫分开。
“罗队，你能不能敲门！？”苏默言咬牙切齿地说着，“万一你要看到了什么不应当看的，你不怕我灭口？”
罗队和身后的几个人偷笑着，扫过苏默言脸上，最后落在古月绯红的脸颊，大家瞬间了然。
“咳咳……这不都是和你学的嘛！”罗队打趣地说着，“要不然，你带头把这个坏毛病给改了？”
“老罗，你竟然调戏我，你行！”苏默言瞪了一眼罗队，“这么多人来，是有什么大事儿么？”
“有，并且对你来说是特别好的事儿！”罗队挥着手中的信封，可脸上一点笑容都不见，“可对我来说，这是个噩耗。”
古月从凳子上站起身来，走到罗队的身边想要抢走他手中的信封，却被罗队躲开。
“这个只能给苏默言自己看，你不能为他做决定。”罗队绷着脸，“说实在的，接到这个后，我也傻了。”
原本病房里很融洽的气氛瞬间凝重了，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凝重的表情，似乎大家早已经知道了这个决策。
见到大家如此沉重，苏默言反而觉得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好。
“不想知道，我能拒绝么？”苏默言收回脸上的笑意，“无论是什么，看你们的表情我都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你不后悔？”罗队再次确认，“这对你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消息，如果你拒绝，我现在就把信撕了！”
古月听到是好消息，她第一个不同意，吼叫着：“不行！给我！”她跳着脚从罗队的手中抢了过来，撕开信封的一角，把信纸拿了出来。
“调令……”古月读着上面的三个大字，心顿时被提了起来，“苏队！你真的成苏队，再不是苏副队了！上面已经批了，葛良好应当是调任了，二队归你了！哇哇哇，你这次厉害了！”
古月把信塞进苏默言的手里，和苏默言对视上的那一刻，她的脸色也变得沉重了。
“那是不是就证明，你要离开一队了，以后我们不能一起上下班，一起执行任务了？以后……”古月把大家不舍的话都说了出来，刑侦一队所有人都舍不得苏默言的离开。
古月转过身，死死盯住罗队的脸，抿嘴问道：“罗队，我可不可以要求调去二队？就算是你可怜一下我俩这对苦命的鸳鸯好么？”
“古月，你以为刑侦队是你家开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进警校的第一课忘了？要记得服从命令！”苏默言脸色沉重，拿着调令的手艺直在抖，“罗队，你应当懂我，我对这些歪在的名利根本不在乎，我只想办好案子，离开了你，和领导打交道并不是我的长项，我……”
“我们都不想让你走，可正如你说的，要服从命令。”罗队的语气更加沉重，“等你写了这个臧九臣这个案子的结案陈词，你就可以和葛良好对接工作了。不过好在，我们还在刑侦队，还在一个屋檐下，又不是见不到，对吧？”
“罗队，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
“不用解释，”罗队上前扶住苏默言的肩头，“即便不能并肩作战，我们还是好兄弟！”
苏默言半闭着双眼，对既定的事实他也别无他法，只能接受。
“可是我怎么办？”古月摇晃着苏默言的手臂，“我这个徒弟你就打算放在一队了？不打算带走么？”
“徒弟是带不走了，”苏默言睁开眼睛盯着罗队，“罗队，我求你一件事，以后古月去做后勤，不允许她做前线，答应我！”
第475章 最后的审判
“苏默言！”古月一听这话，狠狠地甩开了苏默言的手，“我做刑警就是为了要去前线，你干嘛要把我放在后勤，我这一身的本事你让我去哪儿释放！？”
“一身的本事？”苏默言和罗队异口同声，“我看你是一身的伤！”
没想到，在这件事上，他俩竟然有这么想通的感受。
“这件事我答应你，绝对答应你，我也不会在我控制不了的范围内放一个定时炸弹，更何况这定时炸弹还是你做的半成品！”罗队一撇嘴，“就算你不提，我也会这么做，她这一天天闯的祸还不够多？”
古月气得头上冒青烟，任凭她再央求罗队，和苏默言撒娇，都没有办法改变已经做了的决定。一气之下，古月扭头出了病房，再也不想和他俩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