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让我在门口也放了一根白蜡,他深吸了一口香气,轻轻推开门走进了那个房间。
借着蜡烛的烛火,我看到三叔的身影在房间里晃了晃。大约一分多钟,就抱着一盆花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松了一口气,看来一切进行的比我想象的顺利。
可是我高兴的还是太早了,就在三叔抱着花盆刚刚迈步走出房间的时候,突然在他身后出现了两道光点。
由于三叔的身体挡住了大部分的蜡烛光,我看不清他身后的光点是什么发出来的。
只能看到那光点发出幽绿色的光,一闪一闪格外瘆人。那光点的高度不是很高,在地上不到一尺的距离。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那光点更像是什么东西的眼睛发出来的,按照这种高度,难道是那个鬼婴?
我刚想提示三叔一下,就听到从那屋子里传出一声怪叫,有点像我们平时撕纸的声音,但是比那声音要大的多,也更突然。
毫无征兆之下发出的这声怪叫,让我原本就已经紧绷的神经再也绷不住了。
我张嘴想喊,却被三叔及时伸出的手把我嘴给捂住了。
三叔的身体僵硬着站在门口,冲我微微摇了摇头。
我点点头,不住地提醒自己,给自己打气,才算稳住了自己。
可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往那屋子里看,我就看到那两道光亮一闪,唰地离开了地面,随后一团黑影出现在三叔的肩膀上。
这下我终于看清了,那团黑影竟然是一只通体墨黑的黑猫。
两点幽绿的光,自然就是它的眼睛。
这房间里竟然还有一只黑猫?我的神经松弛下来,一只黑猫自然没有鬼那般可怕。
情况瞬息万变,我的神经刚松弛了一会,马上就又紧张起来,因为我看到三叔的脸更难看了。
他站在那里,把那花盆向前捧着,看样子是想把花盆交给我。只是他的身体一动不动,正在冲我挤眉弄眼,同时嘴巴一张一合的。
我辨认了一下,从他的口型判断出,他正在跟我说一个字。
那个字是,跑!
又让我跑?我的脑袋嗡地一下,显然我们遇到的麻烦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此时,我在心里对三叔的印象改观了许多。关键时候,他还是最惦记我的安全,能够独自留下来应付危险,从而让我全身而退。
还好我当时脑子还算清醒,算是临危不乱。在跑之前没忘了轻轻接过三叔手里的花盆和花苗。
我接过花盆,冲着三叔也摆了个口型,保重。
说完,我抱着花盆,转身就往楼下走。
谁知道我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再次传出那声怪叫。
一团黑影忽地窜了过来,我感觉到肩膀一沉,那黑猫竟然窜到了我的肩膀上。
我吓得一激灵,马上看到三叔举着香火从我的身边挤过去,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跑去。
“卧槽。”
我忍不住在心里把三叔骂了个狗血喷头,还亏得我刚刚还夸你来着。就这么一会功夫就把我给卖了,我说他怎么会把花盆让我拿,赶情这黑猫就追着花盆跑。我把花盆拿过来了,自然就把黑猫给引过来了。
我毫无意外地又被三叔给坑了,人都是坑爹,他这是坑侄子啊。
我想追过去,就听到肩膀上的黑猫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声。
我也第一次领略了,原来这猫发出的吼声,也能让人的心里如此恐惧。
我甚至能闻到从黑猫的嘴里发出来的一股腐臭的气味……
第12章 逃生
那猫的嘴里不断地往外喷着气,发出难闻的味道,那味道闻着的感觉,就像是什么臭肉,捣烂了,又放在太阳底下晒了三天一样,让我阵阵作呕,胃里一阵翻腾,但是我又不敢轻举妄动。
我忘不了这黑猫跳上三叔的肩膀之后,三叔全身都僵住了那种状态。我必须保持和他一样的动作,因为我什么都不懂。
可是我现在跟三叔又不一样,他还有我这个大侄子坑,而我没有。
所以三叔现在已经跑掉了,而我还跟个傻逼似的僵在这个鬼地方。
不过有一点,我学着三叔僵立在那里,好像暂时也没什么危险。
那个黑猫蹲在我的肩膀上,除了发出几声低吼,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我看了一眼,我双手捧着花盆,那个救命的供香也没有丢掉,在我小指和无名指上夹着。
只不过那供香的香火已经烧掉了三分之二,还剩下那么一小截。
我不知道那黑猫之所以没有对我发动什么攻击,是不是因为这供香。但是我知道既然三叔让我拿着供香进来,自然有他的道理。
而此时,又一幕令人恐惧的事发生了。
那黑猫突然停止了低吼,开始猛吸起鼻子来。
那供香燃烧升起来的烟气,在蜡烛光下看的格外明显,已经被那黑猫一股股地吸了进去。
那猫的四足蹲在我肩上,脑袋探出去好多,保持着一种怪异的平衡。
我偷眼看去,黑猫的眼神失去了犀利和怨毒,变得格外迷离。而在那黑猫的脸上,我看出了一种贪婪的神色。
这种神色,本应该是人脸该有的表情,出现在猫脸上,就显得格外诡异。
那黑猫在贪婪地吸食着供香!
那供香被黑猫这么一吸,燃烧的速度明显加快。我发现那供香的香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向下移动着。
我暗暗叫苦,这供香剩下的本就不长了,照这个速度,不到五分钟这香就会烧完。
没有了供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一无所知。
我突然想到在楼下发现的那个人偶,脑袋被拗断,肚子被豁开,会不会就是这只黑猫干的。没了供香,黑猫会不会像对付那人偶一样,把我的头拗断,把我的肚子豁开?
想到这里,我感觉到头皮发麻。不知怎么,人本来不应该害怕一只猫的,可是我肩膀上的这只黑猫,从里到外透着诡异,我对它的恐惧也是从心而生,甚至不敢和它的眼神对视。
事后我才了解到,黑猫这种动物是一种神奇的存在。特别是在灵异世界里,更是通灵的代名词。当然也不是每只黑猫都能通灵,必须是那种身上没有一根杂毛的黑猫,而且出生的时辰和地点都很有讲究。这个说法不是没有根据,因为猫这种动物,本就是从国外传进来的,在国外也是作为女巫的宠物来豢养的。所以猫有通灵能力这个说法,是可信的。而通灵的黑猫会被很多鬼魂利用,所以自古民间就有猫跳棺,必诈尸的传说。给亲人守灵的时候,是必须杜绝有猫出现的。
当然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些,只是守着那黑猫,看着那慢慢烧下去的供香,这种煎熬简直非人能承受。同时在心里不停地骂三叔,这个没正事的叔儿,等我安全出去了,有你好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抵消一些我心里的恐惧。
那肩上的猫还在大口大口地吞食着供香升起来的烟气,随着那香火慢慢烧下去,我头上的冷汗也出来了。
就在这时,我听到楼梯上传来了踏踏的脚步声。
我注意力也转移了过去,就看到三叔鬼鬼祟祟地探出了头,往我这边看过来。
我差点就爆发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看个屁啊?不过还算他有良心,没真把我这个大侄子给扔在这里。
三叔比我懂行,看到我的状况,赶忙冲我摆摆手,示意我别急。
我心说我特么能不急吗?都什么时候了?我手上抱着的那盆花,虽然不沉,但是时间久了,我胳膊也有点发麻,开始不住地抖动。
我没办法说话,就用眼睛瞪三叔。
三叔鬼魅地一笑,把另一只手里拎着的东西朝我晃了晃。
我一看那东西竟然是楼下的那个人偶。
我实在不明白这个时候他拿那个东西做什么,就看到三叔把他自己的那只供香叼在嘴里,腾出手来三把两把就把那人偶肚子里面的胎毛给拽了出来,随后来到走廊的尽头,把那几团胎毛放在角落里。
紧接着,三叔捡起一根蜡烛,将烛火烧上了那些胎毛。
胎毛又细又软,被火一燎,马上就烧着了,冒出一股淡淡的青烟。
我还没弄明白三叔此举的目的何在,就感觉到肩膀上一沉又一轻。那只正在嗅着烟气的黑猫,突然蹿了下去,直奔那团烧起来的胎毛。
我还傻乎乎在这看着,三叔冲过来,一扯我的衣服,顺着那楼梯就跑了下去。
我如梦方醒,急忙捧着那盆花,也跟着三叔跑下楼梯。
在楼梯拐角的地方,我回头偷看了一眼,发现那黑猫正蹲在胎毛的附近,脖子上的毛都炸开了,冲着那火苗不住地低吼。
我不敢再看,第一时间从二楼冲了下去。
等我下了一楼才发现,整个一楼的大厅都被一层雾气给笼罩住了。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也不为过,三叔先我一步跑下来,我就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我转身找了一圈,依然没发现三叔。结果这么一转,方向完全都打乱了。我还不敢出声,心里焦急万分。
可喜的是,等我稍微冷静了一下,发现地面上有若有若无的光亮出现。
我猛地想起来,这不就是进来的时候,三叔让我在地上布置的白蜡吗?
此时,我身前的白蜡发出微弱的火苗,虽然不大,但是在雾气中却很显眼,让人一眼就能发现。但是远处的火苗就被雾气完全遮住了。
我试着朝那白蜡走了两步,这时,更远一点的白蜡光亮也出现了。
我这才明白了三叔布置这些蜡烛的真实用意,他就是给我们留了条后路。照此说来,我们沿着这条蜡烛指出的方向,就可以走出这栋房子。
发现了这个,我如获大赦,急忙脚下加紧,沿着蜡烛的方向往外走。
这次很顺利,我很快就来到了门口,在我迈出门的那一刹那,我手指一痛,那香已经烧到了尽头,噗地冒出一股青烟,灭掉了。
随后,我听到身后一声怪叫,我回头一看,发现那只黑猫弓着身子,大有扑过来的趋势。我吓得倒退了几步,身后撞上了什么,差点把手里的花盆扔掉。
身后的人帮我扶住了花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了出来,正是先我一步出来的三叔。
我张口要说什么,三叔冲我嘘了一声,转身带着我拐了几个弯,来到一片空地上。
那空地应该是处于那片居民区的中心地带,四周都是远近错落的民宅。
“好险好险。”三叔长出了一口气,不住地抹着额头的汗。
“卧槽。可以说话啦?”我如释重负,感觉自己死里逃生了一样。屋子里的气氛,一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再不走出来,不被鬼害了,我自己恐怕都能崩溃掉。
三叔点点头:“没想到那鬼婴会附身到一只黑猫身上……”
我一愣:“你是说,那只黑猫就是那个夭折的婴儿?”
“错不了。那黑猫一直守护着那株墨陀罗,我们穿着寿衣,又拿着守魂香,鬼婴也发现不了我们。但是那黑猫不同,它本身就有极强的嗅觉和视觉。虽然它不能确定我们的位置,但是却能感受到我们的存在。等我搬起墨陀罗,它就扑了过来。”
我冷笑道:“所以你让我替你搬这花,好把那猫引到我身上。三叔,我很想由衷地夸你一句,你是真损啊……”
三叔的脸一红一白:“我这不是……不是为了救你,不得已想出来的调虎离山之计吗?”
我摆摆手:“我当然知道是为了救我,不然我还能这么好好地跟你说话?那人偶里的胎毛,为什么会把那猫引过去呢?”
三叔解释道:“我说过,我做那人偶,是为了吸引月子鬼的。那胎毛是人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人气最盛,也最纯。我烧了胎毛,那黑猫以为有人暴露了自己,就会冲过去查看,我们就是利用这个机会跑出来的。但是这招只能用一次,好在我们顺利地把那盆花搞出来了。”
我们俩围着那株墨陀罗蹲着,我问道:“这花要怎么处理?”
三叔抬头看了看月亮,没说话,只从背着的包袱里掏出一个酒瓶子放在地上,又摸出个破碗。
我诧异地问道:“咋的三叔,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喝两口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