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痫是大脑神经元突发性异常放电,导致短暂的大脑功能障碍的一种慢性疾病。癫痫患者并不是只有在发作的时候才会放电的,实际上在平时也会有异常放电,通过脑电图检查能够发现脑电波异常表现。至于死亡后,能否通过尸体查出死前是否发病,谁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李建伟陷入了惯性思维。徐静曾经患有癫痫,因此他在思考问题时始终把癫痫放在首位。听到滕鹏飞发问,他明显愣住了。滕鹏飞提出的问题非常尖锐,不能回避。他略微思考,道:“徐静癫痫发作时,习惯性咬手掌。在尸表检验中,徐静嘴唇破损出血,手掌有咬伤,在枕头上检查到少量唾液,不是没有白沫,而是有的,在枕头上。所以我判断死前是癫痫发作。”
滕鹏飞道:“徐静有可能是癫痫发作,也有可能癫痫没有发作。我们能否通过技术手段分辨到底是否癫痫发作?前者更大可能是因病死亡,后者肯定是非正常死亡。张小舒,你能判断徐静死前是否癫痫发作?”
“我们不能判断徐静在8月24日晚是否癫痫发作。”张小舒深吸了一口气,道,“血泡不会自动出现,得靠外力才能形成。我怀疑徐静是遇害,建议由省刑总技术部门帮助做病理和毒物检测。”
这个建议非常突兀,让除了侯大利以外的参会人员都觉得惊讶。
李建伟有不悦之色,道:“徐静体内没有安眠药。很多癫痫患者癫痫大发作是在夜间,因为癫痫患者在睡觉的时候,呼吸变深变慢,呼出大量的二氧化碳,使体液偏碱性,很容易激发大脑神经元异常放电,造成癫痫患者癫痫大发作。我认为徐静就是这种情况。”
副支队长老谭耐心地向张小舒解释道:“省刑总技术力量肯定比江州强得多,但是在毒物和病理检测方面,我们刚刚增添了新设备,技术力量也参加了全国培训,所以在这一方面不比省刑总差多少。省刑总在忙不过来的时候,还会转交一部分样本,由我们代为检测。”
开弓就没有了回头箭,张小舒也不准备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道:“我认为徐静是遇害,有人给她服用了安眠类药物,然后开始捂她的嘴巴。在这个过程中,徐静有可能醒了过来,进行反抗,这才留下破损的嘴唇以及在右颊部黏膜上形成的血泡。”
滕鹏飞道:“张小舒,你认为徐静的癫痫没有发作?”
张小舒道:“癫痫是否发作,并非遇害的先决条件。”
滕鹏飞脸上没有表情,缓缓地道:“我赞成。”
陈阳有几分焦躁,撕开烟盒,点燃,用力抽了一口。参会的侦查员都用很惊讶的目光瞧着平时颇为低调的女法医,不知不觉中,也开始抽烟。
室内很快烟雾缭绕。
侯大利作为专案二组组长,获得的信息更多。那份被诅咒的名单中有关百全的名字,关江州和杨永福、肖霄来往密切。根据鱼竿模型,他采用了逆向思维,假定徐静是遇害,关江州是凶手。那么关江州如何实施犯罪?现场又会留下什么线索?
关江州是关百全的三儿子,回国后也曾经在金山别墅住过一段时间,熟悉金山别墅,能自由进出别墅,不会引来狗叫。这是其行凶的有利条件。
徐静是羽毛球运动员出身,长期坚持锻炼,身体素质好。关江州如果行凶,是不会考虑徐静是否会癫痫发作的。他想要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置徐静于死地,必然会使用其他手段,让徐静失去行动能力。
采用了逆向思维后,其思路就与张小舒的思路非常相近。但是,除了右颊部黏膜上形成的血泡,没有其他线索支撑有人行凶的思路。
副局长宫建民没有料到“案件是否成立”这个问题就遇到争议,眉头紧锁,道:“既然有争议,立刻联系省刑总法医病理室,请求他们帮助。”
案情分析会结束,省专案二组回到驻地,在五楼小会议室讨论此案。法医室两位法医出现了分歧,专案二组也分为两派,一派支持李建伟,另一派支持张小舒。
侯大利道:“内部讨论,大家畅所欲言。我提出问题,你们觉得徐静之死是不是案子?”
樊勇抢先发言,道:“我站在张小舒这一边。滕麻子问得好,没有人见到徐静发病,凭什么就先入为主认为徐静发病。我们要记住这一点,徐静很长时间没有发病,这是她和关百全愿意要小孩的前提。”
秦东江立刻针锋相对,道:“也没有人能够证实徐静没有发病。癫痫就是几十秒到几分钟的事情,结束以后,就和平常人一样。张小舒认为咬手掌和按压形成血泡是两个不同的动作,癫痫病人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况下,难以在短时间完成这两个动作。但是,我们是否可以这样认为,徐静是癫痫大发作,时间也许很长。按照一般原则,癫痫发作超过五分钟就要到医院,在超过五分钟或者更长的时间里,徐静也许能够在无意识中做出两个不同的动作。注意一点,咬手掌和形成血泡并不一定要同时出现,也有可能是先后动作。”
樊勇道:“听张小舒介绍,癫痫发作前一般还是有感觉。徐静不是初犯,有了预兆,肯定会打电话让清洁阿姨上楼。”
秦东江道:“你的看法太武断,正是因为太久没有发病,所以徐静降低了警惕,突然大发作后就措手不及。”
樊勇怒道:“你是杠精。我提出一个观点,你就反对。”
秦东江面带微笑,道:“你才是杠精,钢筋都要被你杠弯的杠精。大利让我们畅所欲言,难道我的观点不能成立?剑波,你是法医界冉冉升起的新星,谈谈你的看法。”
樊勇和秦东江经过一个多月的交往,成为类似杨家将的孟良和焦赞那样的关系,孟不离焦,焦也不离孟,两人的友好却是通过对抗表现出来。
张剑波接过秦东江抛过来的话题,道:“我认为江州刑警支队水平高,风气好,江州不愧为全省第二大城市。我不是讽刺,这是真心话。尸检结果不是那么明确,水平差一点的地方,根本不会出现争议。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正说明水平高和风气好,特别是张小舒这个女孩子,我很欣赏,至少提出一个大家都无法回避和无法当面否定的问题。我个人还是倾向张小舒的意见。”
张剑波说话缓慢,声音低沉,平时不怎么发声。因此,他提出自己的观点以后,大家都陷入了思考。
张剑波道:“血泡是此案的要点,凭着我的经验,这个血泡是外力导致。由于死者有癫痫,这才有了另外的解释。同一个事实,有两种解读,这在法医工作中并不罕见,那就必须要有另外的条件。第一,等省厅毒物检测。如果真检测出新型的安眠药,那案件性质就确定下来;如果没有检测出新型安眠药,案件性质仍然存在争议。第二,我建议再复查尸体,这不是由我主导的解剖,心里不踏实。等到尸体火化,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侯大利非常敏感,道:“剑波,你想要复查,是不是有所发现?”
张剑波道:“案情分析会上,播放了几张解剖照片,其中一张照片中的手臂颜色看起来不太一样。会后,我调出这张照片又看了看,发现有一张照片有些异常,死者两只手臂的汗毛似乎要少一些。”
侯大利眼中精光闪烁,道:“你怀疑死者被胶带绑过?”
张剑波点了点头,道:“去年夏天,我们处理过一起绑架案。一个女子被胶带绑住手和脚,关在山洞里。撕胶带时,女子手臂和小腿上的汗毛被大量撕掉,痛得直哭。我出于职业敏感,仔细观察过撕去胶带的部位,汗毛几乎被扯掉,形成明显的一圈无汗毛区。那张照片并非有意拍手臂,角度不好,不太清晰,我不敢断言是否撕过胶带,必须要去再看一看尸体才能确定。如果死者双手的手腕和小手臂确实存在汗毛脱落区,这就不是癫痫发作能解释的。”
侯大利从内心深处是倾向于张小舒的,闻言精神一振,道:“马上联系法医中心,复检,看手臂。”
第六章 面包车重新出现
侯大利的手伸向桌子时,桌子上的手机猛然响了起来,手机上出现了一个很少通话的名字:“张英(老机矿厂)”。
张英在电话里的声音非常急促,道:“你是给我留号码的那个警察吧,我看到了那几个人。”
侯大利腾地站起来,道:“那几人在做什么?”
张英道:“我在老工人文化宫南门,在公交站对面,又瞧见那几个人了。他们把一个年轻女人拉上车,跑了,和那天一模一样。”
侯大利道:“什么车?”
张英道:“面包车,江州牌,灰色的。”
侯大利道:“你看清楚了那伙人的相貌吗?”
张英道:“肯定是那伙人,我也是被这样拉上车的。女的头上被套了一个罩子。”
面包车与以前案件关系甚大,涉及杨为民猥亵案,杨为民至今仍然在喊冤,不承认猥亵了张英。后来又牵涉张冬梅遇害案,现在又有一位遇害者疑似面包车驾驶员。杨为民猥亵案和张冬梅遇害案皆与杨永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面包车是一个关键点。警方一直没有找到面包车的线索,只能暂时将案子放下,苦等新线索再次浮现。如今,前期布局终于有了些许效果,受害者张英上报了一条有可能极为有用的线索。
侯大利在车上与宫建民打通电话后,专案二组三辆小车直奔老工人文化宫南门。三辆车都是普通牌照,几分钟就到达南门。
侯大利和江克扬搭档,长期一起行动,非常默契。下车以后,他们慢慢靠近站在公交站附近的张英。为了不引起路人聚集,其他人没有靠过来,站在一边待命。
张英认出了眼前两人,赶紧走了过来,道:“你们总算来了。”
侯大利道:“你确定就是上次绑你的那伙人?”
张英说话声音发抖,道:“是的。有三个人,戴着帽子和墨镜,用一个布套子套住了一个女子,拖到车上去。和那天一模一样。这群人太坏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抢人。他们动作快得很,那个女的肯定没有反应,和我那天一个样。”
侯大利脑海中浮现出张英被绑的细节。“从车里跳出来四个人,一人先抱着我儿子到车里,另外两人拽着我到车里。他们力气很大,我回过神来,已经被带到车里。这些人坏得很,跳下车就给我和儿子头上都套了一个黑色袋子,我没有看清楚来人。”
从这个描述中来看,张英并没有看清楚来人,讲不出来人的相貌和穿着打扮。
据南门附近店老板的回忆:“他们动作快得很,几下就把人弄进去了,那个妹子没有来得及喊,这是让我疑惑的地方,所以没报警。他们都戴帽子,穿的是一样的卫衣。从我这个位置看,个个都差不多。”
据张冬梅回忆:“这几个人戴着帽子和墨镜,看不清楚面容。他们跳下来就要拉我到车上。幸好顾全清及时开车过来,撞了面包车,这几个人放了我,跳上车,跑了。”
综合三个人的回忆,侯大利知道张英说的是真话。张英被绑上车之前被蒙了头,无法提供有用信息,更不知道面包车上的人习惯戴帽子和墨镜。这一次张英明确指出这三人戴了帽子和墨镜,这说明了两个问题,一是张英没有说假话,二是这伙人再次出现。
侯大利道:“看清楚车牌没有?”
“看清楚了,是山B×××××。我最恨他们了,看见面包车开走,马上就写下来了。”张英伸出手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号码。
侯大利明白这个车牌号大概率是假的,还是迅速记下来,又问道:“朝哪个方向跑的?”
张英道:“中山大道方向。”
从与张英见面到让专案二组两辆车沿着中山大道追过去,也就不到一分钟时间。侯大利迅速决策,安排两辆车沿着中山大道追了过去。这一系列案子完全印在侯大利脑中,时常拿出来琢磨,烂熟于心。正是由于烂熟于心,这才能够判断真伪,临场决断。
两辆车离开视线后,侯大利道:“那个被绑上车的女孩子是什么模样,能记得起来吗?”
张英道:“记得起来。我带儿子来文化宫学习。出来以后,我儿子肚子有点饿,我就带他来吃碗面。在吃面条的时候,我见到有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人在等公交车,心里还在想,上次我就在这里被绑了起来,这个女孩子一个人在这里,好危险。正在想这事,那辆面包车就冲了过来,停下来后,跳下来三个人。”
侯大利道:“你看清楚那个女孩的面容没有?”
张英道:“有点印象,样子很清秀,小鼻子小眼睛那种女孩,个子挺高的,瘦瘦的。”
侯大利道:“驾驶室有没有人?”
张英道:“驾驶室也跳了一个人下来,一共就有三个人。”
这又是一个新情况,在张英模糊的记忆中,绑她的人不少于三人,加上驾驶员,至少在四人以上。在张冬梅遇到面包车时,面包车的驾驶员没有下车,而下车的人有四人,老工人文化宫南门的老板看到了四个人跳出面包车,面包车上还有一个驾驶员,那就意味着有五人。
从两个当事人和目击者的回忆来看,面包车内除了驾驶员以外不少于四人,这一次张英只看到三人。侯大利联想到手腕刻字的遇害者,做出猜测:或许他们内部产生了矛盾,手腕刻字的驾驶员被杀害。这或许正是至今不能明确遇害者身份的原因。
说到这里,又有一辆车停在附近,滕鹏飞和重案二组组长苗伟走了过来。
侯大利继续问道:“你上次就在文化宫南门被绑,还敢带儿子到这边上课?”
张英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侯大利道:“我交了很多钱,他们又不退,我只能带着儿子来上课,否则就浪费了。我们不是大户人家,每分钱都得花在刀刃上。我们也只是给娃儿用钱大方一点,平时只能亏自己。不好好学习,娃儿和外公一样,那就惨得很。”
滕鹏飞得知有年轻女子被人强拉到车上,尽管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不敢懈怠,仍然以绑架案来对待。绑架案是重大恶性刑事案件,分管副局长宫建民接到报告后,在第一时间向局长关鹏报告。
几分钟之后,从指挥中心传出一道道指令:全警行动,查找车牌为山B×××××的面包车。城区警力全城搜索。特警支队、城郊派出所和刑警城郊中队在城郊各个路口拦堵。视频大队侦查员调取各节点监控录像,不仅是判断面包车去向,还要查找面包车在绑架少女前的行踪,特别要注意寻找三个绑匪在车下的影像。交警大队紧盯屏幕,从实时监控中寻找山B×××××面包车的踪迹。重案二组作为预备队,暂时没有出动。如果确实存在绑架案,需要由他们主办。他们聚在小会议室,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打完一通电话,滕鹏飞这才回到侯大利身边,道:“你这边有消息没有?”
最早到达现场的是省命案积案专案二组,侯大利和吴雪留在现场了解情况。秦东江和樊勇为一组,张剑波、戴志和江克扬为一组,开着两辆车,沿中山大道追击。
侯大利道:“岔路很多,没有找到面包车。老克这一组在城区转,樊勇准备开车出城。如果这次出现的面包车就是以前多次出现的神秘面包车,他们的反侦查能力很强,应该有相对成熟的逃离路线。唯一的破绽是他们应该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这是我们的机会。”
滕鹏飞打电话询问实时监控情况,得到的回答是在各个关键路口都没有发现类似的面包车,调取监控录像还得花一定时间。
这时,樊勇开车来到城郊。他在第一个岔道口时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拐向右边公路。
“为什么要朝右拐?”秦东江坐在副驾驶,拿着地图研究路线。樊勇道:“没有理由,直觉,撞大运。”
秦东江道:“靠直觉追人,这个说法挺新鲜。我们这样是无头苍蝇,乱追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完全是大海里捞针。”
樊勇道:“你听了电台,交警的实时监控系统没有发现这辆车,原因很简单,就是这辆车已经出城了。不向右拐,你有好建议吗?”
秦东江道:“这是绑架案吗?不能确定,到现在也没人报案。也许是家庭内部矛盾,也许是犯罪集团内部冲突。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我们是对着空气白费力气。”
樊勇道:“那辆面包车绝对有事,不是绑架案,也牵涉其他案子。况且,我们只能以绑架案来处理,别无选择。”
说话间,前面出现一条支路,樊勇毫不犹豫继续右拐。秦东江又问道:“你凭什么右拐?”
樊勇笑道:“这是地头蛇的好处。以前搞禁毒,我们经常在中山大道抓人。这些毒贩沿着中山大道逃窜时,最喜欢从这条线路逃跑。从城区到巴岳山,一共有六条支路,连续两条右拐,再左转,就来到了月亮湖。从月亮湖边可以进入巴岳山,不算太远处就是湖州。而且,进山以后,沿途又有小道,就算弃车逃跑,钻进山林,也不好抓人。既然面包车有事,就有可能沿着毒贩的线路走,说不定有收获。”
“有道理,樊傻儿让我刮目相看。”秦东江收起了地图,检查起随身携带的装备。由于事发突然,两人没有带枪,只有单兵装备。
樊勇满不在意地道:“绑架案是大案,派出所、交警队、特警都调动起来,轮不到我们动手。”
秦东江道:“有备无患,防患于未然。你别以为会几下拳脚就粗心大意。我们是警察,不是江湖好汉,千万别逞能。”
一路上,两人不停斗嘴。小车即将进入巴岳山时,樊勇突然道:“闭嘴了,前面有一辆面包车,你看车牌。”
秦东江抓起望远镜,看了一眼,道:“哇,车牌是对的,这伙人没有料到城里已经闹翻天,还在不紧不慢地开。樊傻儿,你是真牛,居然当真给你追到了。”
面包车车速不够快,正常行驶。樊勇踩了油门,小车加速,朝着面包车追去。
“别追得太近,我要给大利打电话。我说不清楚路线,你来说。”秦东江拨通了侯大利电话后,让樊勇在电话中报路线。
“他们三人,我们两人,没有办法形成优势。大利已经知道路线,肯定会调人从前面堵,我们跟上就行了。”话虽然如此,秦东江拿起催泪喷射器,找出警用甩棍。
樊勇道:“等到增援过来,情况都变了。我逼停他们,救出那个女的。”
秦东江提高声音,阻止道:“别乱来,我们贸然追上去,如果他们把女的当成人质,我们怎么办?如果他们有枪,我们怎么办?我们人数少,处于劣势,擅自行动,这是大忌。目前最正确的动作就是跟住面包车,时刻报告位置。”
樊勇道:“大利是什么意见?”
秦东江道:“这也是大利的要求。”
樊勇缓缓地松了松油门,骂道:“如果不是车上有女的,我立刻就要撞上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小车跟在面包车后面,一辆皮卡车跟在小车后面。进入巴岳山不久,皮卡车拐进了小道,油门轰响,朝山腰开去。这是一条运矿支路,如今矿山废弃,支路还在,是前往山腰公路的捷径。
皮卡车沿着支路到达山腰公路,藏在路口树林里。他跳下车,挥动旗子。面包车驾驶员看到挥动的旗子,速度慢了下来,停在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