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大夫是个中年女医师,最善妇人调理。叶梨压下羞耻,细细与她询问,如何才更易怀下孩子,又让伍大夫给她开些易孕的药。
对于大夫,没有什么不可说的。伍大夫道:“娘娘身体并无什么问题,莫要太忧心孩子之事,放宽心,顺其自然就是了。”
可是叶梨不想顺其自然,她暗暗想,大年三十晚上做的那个梦,是上辈子那个孩子给她托的梦。她是要提醒叶梨,她就要来了。
叶梨按着上辈子的时间,怀下孩子,应该就会是她了。
叶梨有些怏怏地问:“那会有什么原因,导致总是没孩子呢?”
伍大夫微微皱眉,“很难说,若是妇人身体没问题,夫君身体有问题亦未可知。”
这话说出,伍大夫立时想咬舌头,叶梨的“夫君”可不是寻常人。
叶梨倒是没在意,道:“我和圣上,都没问题的。”
他们上辈子有过孩子,自然是没问题的。
伍大夫不置可否,却也不敢质疑,想了想宫里对帝后的那些不可说传说,眼神闪了闪,道:“其实,也不能……太频繁,否则,也会不易有孕。”
这话臊得叶梨立时脸红到低头,她默了一会,咬了咬唇,又厚着脸皮问:“那……多久才合适呢?”
这个问题却难住了伍大夫。
若只为了怀孩子,她肯定要建议,三五日一次足以。但是,她若这么说了,皇后万一……那圣上会不会来找她麻烦。
这皇宫里,匡正帝可只有叶梨一个后妃。
而且,万一因着叶梨拒绝,匡正帝另宠幸了别人,那岂不是她害了叶梨。
叶梨不知伍大夫这些纠结,急着又问:“还烦劳您,对我说说,如何能确保怀个孩子。要吃什么,做什么,避讳什么,都告诉我。”
当日黄昏,李茂回到庆阳宫,却被叶梨有些鬼祟地叫去,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册子。悄声道:“你看看。”
李茂翻看了下,似乎是日历,有些日子画着圈而已,实在看不出什么眉目。
“只有这些日子可以……”
叶梨瞪着他,含羞带怨。
“什么,可以什么?”
李茂看着羞涩桃花面,心中发痒,话都有些结巴。
桃花面却更加羞红,似染了晚霞,一双水眸又瞪视了过来,却似被春风吹动的柳叶细枝,颤巍巍似带着勾子,招惹人过去。
“阿梨……”
李茂已经是心猿意马,软声相唤。
他贴的太近了,叶梨用手臂将他往外挡了一挡。
羞得捂住脸,才说:“下面那本,你自己看……”
李茂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去看什么书册子,故意伸手,去掰叶梨捂脸的手,嘴里道:“让我瞧瞧,春日还没来,哪里来的桃花仙?”
叶梨只得推开他的手,背过身走开几步,有些羞恼,却仍压低了声音:“你快看啊!”
李茂也有些好奇,叶梨要让他看什么,这般羞涩。
他把日历册子拿开,果见下面还有一本。
第77章
“阿, 阿梨……”
李茂惊得声音都抖了。
——难不成,阿梨这是嫌弃他了,让他学习学习?
阿梨已经羞得捂脸坐在床边, 颤声道:“你看好……”
李茂亦有些脸红, 有些事情, 自己做是一回事, 但是看画册,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都不好意思细看,翻来翻去,又翻到第一页, 才发现几个小字——“易娠体位”。
他顿时有些失望, 又大大松了口气, 闷声嗤笑。
阿梨顿时觉得受到了嘲讽, 恼道:“你认真点。”
李茂走过来,一手揽在叶梨腰后, 把她往床上带,小声道:“为夫学会了, 梓童肯定不信,多说不如……”
叶梨一开始还捂着脸,只顾忍羞,但是很快便意识到李茂的存心不良, 趁他没防备, 挣扎站起身,从床榻的另外一侧就往下跳。袜子已经被李茂脱了,她赤脚刚落地, 就又被李茂走过来抱起, 放在床上, 伸手在她脚底板打了下,斥道:“乱跑!”
本是责难她赤脚落地,可是又顺手捏住了她的脚腕,小声道:“不听话,必须得罚!”
李茂的惩罚……
叶梨忙过来拍打在他胸前,又羞又恼道:“方才让你看,你到底认真看了没,明日整整好,所以,今日不能……”
见李茂显然浑不在意,去抓了他的手,不让他乱动,红着脸解释:“伍大夫说,若是总不怀孩子,可以试试多隔一两日……”
李茂想了下,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皱眉道:“胡说八道!”
“梓童既然想有孕,自然是愈多愈好!”
叶梨却蹙眉噘嘴,满脸怏怏之色。
“可是……总归要试试。”
她想到自己心里的谋算,放开李茂的手,贴在他胸口,仰头祈求道:“可是,我必须这个时候怀好孩子。”
看到李茂面上浮上一些疑问,她不欲说出真相,就道:“我掐算过,这个时候我们应该会有个孩子。”
李茂心里不置可否,可是,瞧着叶梨的认真之色,只得点点头,“好。”
又怕她万一失望难过,摸了摸她的脸颊,提醒道:“你掐算也不一定准,顺其自然就好。我们的孩子,可能正在仙山玩呢,等玩耍够了,就回来找我们了。”
叶梨埋进他怀里,过了会才又露出头,说话的时候,却带了点鼻音,李茂偷偷看,美眸里,分明渗了点水光。
“阿茂……”
“嗯。”
“那你再去看看,那些画的圈的时日,才可以的。若不然,不能的日子,你暂住前殿好了。”
“免得……”
李茂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所带来的实际影响。他蹙眉想要哄骗叶梨,瞧见她眼里的雾气,又有些不忍心。
算了,先敷衍一两日吧。
李茂点了点头,叶梨立时道:“那我去前殿给你收拾下……”
“这就不用了。”
李茂忙拦住她,又被她眼里的不信给刺激到,扬声说:“你放心!我自然说到做到。”
他答应了下来,却有些后悔,又去翻看了一遍那个“日历”,更加黑了脸。偷偷将白太医叫去,问:“除了伍大夫,还有什么女大夫,是医术比较好了?”
白太医察言观色一番,却完全没受影响,朗声道:“就臣所认识的,还没有比伍大夫医术更好的,在有些方面,伍大夫比臣还要更懂。臣觉得吧,就算花神医,也不一定比得上她,毕竟男女不同,伍大夫作为女人,对妇人病,自然比我们都更懂些。”
虽说大夫面前不分男女,但是除非性命之忧,还是很顾忌男女之防的。甚至大多数女人和其家人,即便是到了性命攸关之时,也是要守着男女大防,不能让男大夫好好给女人治病。
因而,即便是花神医,若说对女病患的了解,也是有所局限的。
李茂面露懊丧,挥挥手,不耐烦道:“知道了。”
白太医回头又去找伍大夫,旁敲侧击打听,她可有得罪圣上大驾。
伍大夫神秘一笑,上下打量白太医一番,忧心忡忡道:“我怎么瞧着白太医气色不好?”
白太医讶然瞠目,她继续道,“我瞧着白太医,是得了一种闲得磕牙的病。”
白太医一无所获,愤愤离去。
“哼!狗咬吕洞宾!世间唯小人和女子……”
伍大夫是真的“得罪”了当今圣上,因着圣上虽死皮赖脸仍是睡在后殿过夜,却更加难熬了,看不到吃不到,自然是愈发的饿。
一向睡眠极好的他,几乎要得了失眠之症,常常要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
叶梨虽答应他仍住在后殿,却竟然狠心分了被,且极为警惕,绝不可能违了那个“日历”。若是李茂几欲强求,她必要泪水涟涟。
李茂无奈,只得每日算着日子。
这日,总该是合适的时日了,李茂早早赶完政务,早早回了庆阳宫,却看到叶梨坐在桌前,以帕拭泪,似受了极大的委屈。
自叶梨说开了因上辈子而对李茂生了芥蒂的事,倒是敞开了心怀,很少真的因愁苦愤怨而哭。倒也不是不哭,在大年初二之前,她倒是夜夜要哭上至少一回两回的。不过那个自然不能算。
另有落泪,也不过是向李茂撒娇。
却没今日这个样子的,李茂立时慌了神,脸色肃然扫了眼伺候的人,来不及打问,先走过来,伸臂便抱住叶梨,摸了摸她的背安抚,才问:“怎么了?”
心里暗想,宫里应当无人敢惹皇后生气,难道又是因为孩子的事……
叶梨又拭了拭泪,却从他怀里挣扎,努力推他,嘴里哽咽着,忿忿然道:“你又来哄我!”
李茂如今脑子里只有“叶梨哭了”这件事,并未想到别的,反而又抱了她,道:“我是你夫君,我不哄你,谁来哄你?”
“谁惹了梨儿哭,你告诉为夫,为夫将她千刀万剐,给梨儿解恨。”
叶梨却用拳头锤在李茂胸口,哭着道:“除了你,还有谁会骗我!”
李茂一怔,忽然脸色发红。
叶梨趁着他的这一怔忪,从他怀里挣脱,拉开抽屉,将一本薄薄的册子拿出来塞进他怀里,就将他往外面推。
“阿梨。阿梨……”
李茂软声祈求,又怕叶梨用力时不慎摔倒,伸手小心翼翼抓了她的胳膊,顺着她的使力倒退。
“我就是逗你玩的……”
“我与你认真说话,你却只当我是傻子!”
叶梨的眼泪仍是扑簌簌落下。
“没有没有!我怎么敢……我就是一时,一时,鬼迷心窍……你饶了我吧!”
眼看已经快到门口,再退,就要出去了……
李茂回头扫了眼外面,嗵地跪在了地上,倒是把叶梨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快起来!”
这下,叶梨眼泪没了,脸上却真的浮上些怒气。
李茂却跪着不起,仰头软语:“娘子不原谅我,我就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