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这边刚开赛就毁了两匹好马,观众愤愤不平,“这西凉蛮子太过分了,欺负我们守规矩呢!”
女眷们看得更是一惊一乍的,邵家的位置在看台正中间,左边是首辅谢家的女眷,右边是几位尚书府的女眷。
兵部尚书夫人探过头来对梁氏说:“先前还觉得你家宛卿大意失荆州,少了个立功的机会,现在看来,还是她幸运,这比赛看得人心惊胆战的。”
梁氏捂着胸口假意拍了拍,“可不是,这瞧着让人心慌,不过我家宛卿是个倔的,要不是实在起不来,肯定还是要上场的,这不,自己来不了,就让妹妹来替她圆梦。”
谢家大夫人手里抱着暖炉,阴恻恻地说:“这看着更像是将亲妹妹推入火坑啊!”
谢灵之坐在母亲身边,优雅娴静地看着赛场,她的帖子还没送出去就听说邵芸琅要替她姐姐上场打球,着实为她捏了一把汗。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邵芸琅会赢。
这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
她笑着说:“母亲,您说的不对,我赌大庆的队伍会赢。”
梁氏礼貌性地冲谢灵之笑笑,“谢姑娘心地真好。”
杨钺立即安排人换马,然后对四名队员说:“别自顾清高了,再温柔下去我们就要被北凉人当猴耍了。”
对面哈莫奇笑得格外大声,嚣张地朝杨钺比划了个鄙夷的手势,杨钺叹了口气,驱使着马儿上前,手里的球棍突然往前一伸,抵在哈莫奇的胸口上。
他笑了笑,“不要急,小爷这就来领教领教你们的野蛮打法。”
大庆打马球自有一套规矩,但这套规矩西凉人不用,因此,邵宛卿如果带着人上场也只有挨打的份。
杨钺的四名队员武功都不弱,而且还都是和他玩在一起的,最擅长的打法是流氓打法。
也就是,他们很擅长制造混乱,别人打他们的马腿,他就拿鞭炮炸了人家的马尾,别人敲他们的手脚,他们就能往对方的马眼睛洒辣椒粉。
别人跟你比狠,你可以跟别人比无赖啊。
看台上唏嘘声不断,但看到杨钺将球打进洞里,观众席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各进一个球,看这样子,西凉想赢也没那么容易啊!”
“哈哈哈哈!这种比赛还真得杨六郎这种人才行,打的真他娘解气!”
“就是,西凉人不要脸,我们就比他们更不要脸!”
但也有些老大人不这么认为,“我们大庆乃礼仪之邦,如何能这般无赖,太丢人了!”
武侯今日也坐在看台上,他一会儿还得给两个孙女呐喊助威,听到这位大学士的言论,反驳道:“战场上能赢就行,谁管礼义廉耻啊?命都要没了,面子有那么重要吗?”
“但这只是一场马球赛。”
“一样的一样的,这是与西凉人的比赛,输了才叫丢人。”
“哼,老侯爷是自信自家孙女有本事赢那西凉公主了?”对方咄咄逼人地问道。
老侯爷假装没听到,竖起耳朵问:“吕大人,您刚才说什么?本侯耳背听不清。”
谢渊就坐在附近,听到这二位的对话忍不住笑起来。
武侯府能有今天,这位老侯爷居功至伟,不仅依靠他打仗的本事,还有他为人处事的通透。
“呀,西凉人怎么内讧起来了?”有人喊了一声。
谢渊看到那名叫哈莫奇的西凉人突然一脚踹向队友的马腹,用西凉话骂了一句什么,而后对方将球棍一挥,气势汹汹地朝哈莫奇打去。
杨钺吹了声口哨,给队友使了个眼色,五个人速度配合传球、进球一气呵成。
“咚咚咚……”鼓声响起,第一场比赛结束,大庆暂时领先一个球,杨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
他朝哈莫奇走去,用西凉话说了一句:“哈将军,你连自己的兵都指挥不动,这个领队的位置换人来当得了。”
说完大笑着离开,哈莫奇愤怒地后退一步,对那人说:“别胡闹了,要是输了比赛,我就杀了你!”
第60章 必胜
第二轮开始,杨钺等人的战术没能发挥作用,对方的速度开始变快,往往他们这边的小动作还没开始,对方就已经强行突破阻碍。
对方轻易进了一个球,比分平了。
杨钺挥舞着球棍,眯着眼睛看向洋洋得意的哈莫奇,对队友们说:“得换战术了,还记得我们以前冬日冰嬉时最喜欢用的战术吗?”
“那个能行?”
“先试试,这一局就算不能赢也不能输太多,否则我们第三轮就追不回来了。”
“好!”四名队员骑着马儿快速向四个方位奔跑开,然后他们每人从腰间抽出一条绳索,然后同时发力,甩着绳索冲向对手,而负责开球的杨钺则独自一人带着球进攻。
哈莫奇用球棍挡开一条绳索,正准备去拦截杨钺,然后发现马腿被绳索套住了,马儿发出不耐烦地嘶叫声。
趁着这点空档,杨钺已经带着球迅速从哈莫奇身旁跑过,前面又出现一人,正是与哈莫奇不和的图阿朵。
杨钺高高举起球棍,对方倒挂在马背上,伸手去够球,就在这时,杨钺的袖子里射出一枚细针,针细如牛毛,远在看台上的观众根本无法发现。
细针射入图阿朵的胳膊里,他只觉得蚂蚁咬了一口似的疼,疼过之后再摸胳膊却安然无恙。
杨钺的马儿嘶吼着高高抬起前蹄,他整个人挂在马脖子上,两条腿在空中画了个圈,然后松开一只手,伸出球棍将地上的球勾起来,再顺势跳回马背上站着,抬头看向慢慢落下的球,与图阿朵同时从马背上跳起来,两人的球棍在半空中碰撞到一起。
图阿朵嘴角微扬,用身体朝杨钺撞过去,在他眼里,杨家的这位公子哥弱的他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
可没想到杨钺的嘴角也挂着笑容,他身体凌空偏了两寸,伸出脚横扫在图阿朵腰间,一个后空翻,又落回马背上,而那枚落空的球在地上弹跳了几次滚到了一边。
图阿朵只觉得腰上一痛,然后整个人浑身无力,笔直地砸在地上。
杨钺趁机裹起地上的球一路顺利前进,用力将球击进了球洞里。
“咳咳……等等……他作弊……”图阿朵从地上爬起来,扶着腰朝裁判喊道:“大庆这是要欺我西凉无人吗?竟然使诈用毒!”
看台上哗然声一片,用毒是明令禁止的,虽然双方都动用了一些手段,但在没伤及人命的前提下,那些小动作大家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杨钺举起双手,无辜地看着他:“你说我用毒?我什么时候对你用毒了?”
看台上的皇帝朝一旁的太监招招手,低头吩咐一句,很快,那名太监就带着太医过去了。
“西凉勇士,奉我皇之命,特带太医院副使给您诊脉,谭副使擅长毒药,您不用担心他的水平。”
哈莫奇带着队员围了过来,将图阿朵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上手摸了一遍,问:“你哪里不舒服?”
“我……我刚才只觉得浑身无力。”
杨钺挖了挖耳朵,大声说:“少见多怪,那是我刚才那一脚正好踢在了你的麻经上,你现在活动一下,看看是不是已经恢复了?”
图阿朵活动了一下手脚,好像确实没什么不妥,难道真的是自己感觉错了。
谭太医给他望闻问切了一番,摇头说:“这位勇士,你身上并无中毒的痕迹,应该是你感觉错了。”
哈莫奇脸上怒气横生,以为图阿朵故意诬陷大庆,一巴掌打在图阿朵胸口上,用西凉话骂道:“你若是再动这些小心思,我现在就结果了你!”
图阿朵被打得摔倒在地上,很奇怪,明明身体无恙,可是每当他想用力的时候身体就会疲软下来。
“不,不对劲!我一定是中毒了!”图阿朵大声叫起来,可是谁也没理他,哈莫奇刚才那一掌用了九成力,如果图阿朵真的中毒了,就不是摔倒在地那么简单了。
“比赛继续!”裁判敲响锣鼓,这次由西凉队发球。
图阿朵上马后疑神疑鬼,一会儿觉得自己的身体没问题,是自己多想了,一会儿又觉得想发力却发不出来,就像身体被人控制了一下,时好时坏。
哈莫奇本就对他不满,几次传球失败后,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换做是别人,他早就换了。
只是这图阿朵是公主的人,在军中权利不比他小多少,他俩一主一副,是这支队伍的主力。
杨钺朝队友们使了个眼色,用刚才的战术又进了一球,不过这次过后,哈莫奇对杨钺严防死守,连球都没让他摸到过,反而是西凉的勇士又连进几球。
第二轮结束,比分还是被西凉扳平了,观众们却也没什么不满,毕竟杨钺这一轮被防的太严密了。
而且杨钺今天的表现令许多人刮目相看,众人没想到他的骑术竟然如此精湛,那一套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人目不暇接。
邵芸琅看得很仔细,因为她记得上辈子西凉人有在杨钺的马上做手脚,不过那会儿杨钺他们的打法也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杨钺张扬任性,却并不懂得迂回,现在赛场上的杨钺却老谋深算的很,他一定是对图阿朵做了什么,让他有口难言。
如果换做是和他关系好的队长,也许会仔细检查,可哈莫奇与他不和,自然是不信他的。
第三轮打的更加激烈,为了争夺冠军,双方都使出了全部力量,中途大庆这边有一名队员被哈莫奇的马蹄踹倒,腿骨被自己的马踩断,不得不换了一个人。
邵芸琅记得前世是赵殷晟上场替补,这回上场的却是一个叫甑奎的小校尉,是杨钺亲自点名要的。
换了个新人,杨钺调整了战术,分出两个人围困着哈莫奇,其余三人配合着传球,过关斩将,射进了精彩的一球。
“好!”
“再进一球我们就赢了!”
“哈哈哈!西凉人也不过如此嘛!”
“杨六郎必胜!”
“大庆必胜!”
看台上各种口号喊着,最后半柱香里,杨钺的表现非常出色,他就像身披战甲的将军,所向披靡,即使是面对哈莫奇,他也不曾后退一步。
“进了!”
“咚咚咚……”鼓声响起时,最后一个球被打进了球洞,不过并不是杨钺打进去的,而是甑奎,这个不起眼的小校尉没人防备,接下了杨钺被人击飞的一球,一击即中!
第61章 只可惜是个庶出
杨钺被队友簇拥着出赛场,同时女队进场。
邵芸琅和杨钺错身而过之际,对方往她手心里塞了一颗小东西,邵芸琅将小东西夹在指缝里,思考着杨钺会给她什么。
摸着软绵绵的,难道是什么神药?
她对杨钺给图阿朵下的药很感兴趣,既能影响他的发挥又让人看不出来。
直到双方在赛场上亮了相,翻身上马之际,邵芸琅才打开手掌瞥了一眼,差点没被气死。
杨钺塞给她的竟然是一只小虫子的尸体,黑漆漆的软体虫,不知道叫什么,但大冬日还能存活的虫子恐怕也不是什么善类。
她回头寻找杨钺的身影,却看到他被一群年轻公子包围着,怕是不知道有多得意。
没时间多想什么,鼓声一响,比赛开始,邵芸琅对队友叮嘱了一句:“第一轮比赛就按我们最初的计划来,不要乱了。”
“明白!”
大家各归各位,只看气势还真有模有样,赢得了不少掌声。
在男队已经赢了一局的前提下,大家对女队是输是赢已经不太在意了,能赢固然最好,输了也不丢人。
“我听说领队的邵二姑娘还是刚学的骑马,以前连马球都没摸过。”
“真的假的,选她来是准备给西凉公主送人头的吗?”
“别说,她骑得挺好的,也许消息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