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郡主跟大人成亲了,这府中就热闹了,来年再给老夫人生个小曾孙,老夫人可就有得忙了。”
被这么一说,翁阳大长公主忍不住去想那个美好的画面,想着想着就笑起来了。忽地她想到什么,嘴角的笑一收站起来,问:“谢凛回来了没?”
这反转太快了。南烟没跟得上,轻摇了摇头,到了嘴边的话还没吐出来,就听到翁阳大长公主说,“我去看看。”
南烟连忙跟上去。平日里倒也习惯了翁阳大长公主这风火直爽的性子。
驾轻就熟到了谢凛的院子。
下人说谢凛刚回来一会儿,此刻在书房歇息。翁阳大长公主一听,手一挥,大步流星往那边去。
“嘭”地一声,书房被推开。靠在椅子上磕眼歇息的谢凛猛地睁眼,眉间蕴上不耐,抬眼看去。
眉间的不耐硬生生变成了无奈。
“祖母,你有什么事吗?”一般翁阳大长公主不会这样来找他,有事也是让人来传他去她的院子。
“大事。”翁阳大长公主瞥了他一眼,接着收回看着南烟,吩咐,“你出去等着,顺便把门带上。”
南烟点头照做。
翁阳大长公主一步步走过去,开始了说教,“你看看你一天忙得筋疲力尽,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人都老了一圈,被卿卿嫌弃老也是活该。”
“这都是要成亲的人,心也该定下来了,不管再怎么忙,饭还是要准时吃的。别到时候又老又瘦,别说卿卿了,就是我也嫌弃你。”
谢凛:“……”
“祖母,你有事说事。”
翁阳大长公主目光瞥开了下,轻咳一声,试着委婉的说:“你跟卿卿的事,我乐见其成,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对那个女子如此上心。”
“既然你决定要娶她了,就要好好待她,不然我第一个不放过你。还有,如今卿卿算虚岁才十五,离及笄到底还有些日子,有些事你得有分寸,别吓着卿卿了,若我知道胡来,定扒了你的皮。”
“听到没?”最后,翁阳大长公主恶狠狠的说。打小看着谢凛长大,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儒雅的君子。
面对喜欢的女人,难免会控制不住。她理解,但也不允许卿卿受伤害。
谢凛此刻脑子里有些乱,没听懂翁阳大长公主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他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
“祖母,天都黑了,回去睡吧。”好一会儿,谢凛才想明白,他揉了揉眉心,开始下逐客令了。
真是想太多。
他不至于一点人性都没有。
-
翌日,卿九思天不亮就起来收拾好了,等着去翁阳大长公主的院子说一声就入宫,等啊等过去了后被留下用了早膳才放她走了。
到了慈宁宫,就被太后拉着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眼睛都红了,一脸心疼的说:“望安,你受委屈了,是哀家没有用,没能护着你。”
如今圣旨已下,没了回旋之地,皇帝在她跟前痛哭流涕,不管怎么说,始终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还能怎么为难。
卿九思笑着说:“娘娘,你不能这样说。其实谢凛对臣女挺好的,他的身份地位想娶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说到底,还是臣女高攀了他。”
“谢凛要是敢做对不起你的事,哀家第一个不放过他。”太后心中还是带着气,谢凛那样心狠手辣的人配不上望安。
卿九思安慰:“娘娘放心便是。臣女也不会傻到把苦水往肚子里吞的。”
“……”
两人聊了会儿,卿九思便说想去看看卿远,太后不想放人也得放了,这好不容易进宫了,自然想去看唯一的亲人的。
卿九思过去看到卿远闷闷不乐的蹲在角落,边上的宫人问什么也不答。看到本来就不活泼的弟弟变成这样,她心里无比难受。
“阿远,你在想什么?有没有用早膳?”卿九思走过去蹲下来,柔声问。
闻言,卿远猛地抬头,愣住了,灰暗的眸子一下子就亮了,稍许又黯淡了些,“阿姐,阿姐走了,阿姐不要我了……”
听到这些话心像是被撕扯般疼,卿九思眼里蕴上一层水雾,将卿远紧紧抱住,“阿远,阿姐在这儿,阿姐没有走,也没有不要你。”
“阿远,阿姐在,阿姐永远都在。”
“……”
安抚了好久,卿远才怯生生的抬头起来,“阿姐,我好久好久都没看到你了,他们说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阿姐,他们说你要嫁给大魔王了,你难过吗?”
卿九思抬了抬下巴,试图把泪水倒回去,在阿远面前哭像个什么样。忽地被‘大魔王’这个称呼给逗笑了。
“大魔王?”
卿远点头,接着说:“都督大人很凶,也很会打人,所有人都怕他。阿姐,你被大魔王打过吗?”
“他没有打阿姐,永远都不会阿姐。阿远不能听别人乱说哦。”
“嗯。”
“……”
卿九思陪着卿远玩,又陪着用了午膳。期间在想,是不是到时候可以把卿远接到谢府与自己住,翁阳大长公主肯定会同意的,谢凛、他应该觉得无所谓吧。就是不知道皇上和太后会不会不同意。
天气越来越好了,不冷不热,百花争艳的时刻,御花园的景色应该很美。午膳后,卿九思便带着卿远去转转。
御花园一如既往的美,百花齐放,玩了会儿便有些热,两人上了凉亭坐着,又让春枝沏了壶茶来。
半晌,卿九思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安宁,很快就转身离开了。显然是看到她才转身走了。
她下意识站起来,接着同卿远说,“阿远,阿姐有点事,你坐会儿等阿姐回来知道吗?”之后又嘱咐秋雨在这好好看着卿远,才抬脚追上去。
一追就追到了安宁的寝宫。
安宁的贴身侍女碧桃挡在她跟前,语气十分冷淡:“望安郡主请回吧,公主在休息,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
卿九思蠕了蠕嘴,顿时不知道说什么。
她心里也难受。
当然了,也知道安宁心里也好不到哪儿去。毕竟安宁有多喜欢谢凛,她是亲眼看到的,为什么为什么谢凛偏偏要娶她。
她不想失去安宁这个好朋友。这一刻也就是随心的跟过来了,其实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安宁。
说到底还是谢凛。
要不是谢凛,她跟安宁怎么会这样。
卿九思心里不自觉的对谢凛的怨气更深了。
须臾间,春枝低声说:“郡主,不如让安宁公主静一静吧。咱们先回去,小公子还在那边等着呢。”
她真的很心疼郡主,郡主是最无辜的,从来没有想要截胡安宁嫁给都督大人过,可偏偏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安宁公主多少是误会了。
以前郡主和安宁公主有多要好,如今的隔阂就有多深。
除了回去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跪在这儿忏悔吧。她日日都在忏悔,可有什么用,还不是得数着天天,及笄之时便嫁给谢凛之时。
-
宫殿里头,安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九思要嫁给谢凛了,谢凛要娶的人是九思。不知道母妃从哪儿得知了她喜欢谢凛的事。
她说,九思以后就是都督夫人了,你们关系本就要好,以后得更好。安宁不傻,能不明白沈贵妃的意思吗。
无非就是看中了谢凛的权势,好为四哥助力。
可一个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一个是她最想嫁最想嫁的男人,他们就要成亲了,她要怎么才能大度的心无旁骛的去祝福!!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快了,快完结了。
第40章 身份
卿九思原路折回的时候看到谢凛从另一边过来, 她忙收回目光,装作没有看到打算从旁边一条小径错开。
自打跟他有了婚约后,心里就莫名有了隔阂, 她真的没办法像从前那样跟谢凛坦然的,调皮的, 自然的相处。
“卿卿。”低沉又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卿九思心里‘咯噔’了一下, 攥了攥手, 接着不动声色的加快了步子。
“卿九思。”男音越发沉了,而后手腕被人抓住了。
卿九思深呼吸了口气, 不得不转身,抬眼看去,平淡唤了一声,“表叔。”
谢凛鹰眸锁住她,沉声问:“躲什么?”
他不是傻子。这些日子卿九思态度转变他都看在眼里, 加上这段日子他忙,也没顾上, 算算两人已经很多没有好好说过话了。特别是当婚约定了后, 有些事必须得说开,这不明不白的像个啥。
“表叔有事吗?”卿九思挺直背脊, 问。
谢凛脸上没什么表情,直勾勾的看着她,“过来。”话音一落,人便走过去握住卿九思的手腕往出宫的方向带。
卿九思真的很讨厌谢凛这点, 从不顾别人的意愿,不自觉恼了,“你做什么?谢凛,你有事吗?”
谢凛一言不发,眉头皱着又松开,松开又蹙着,薄唇抿成一条线,不容挣脱的握住她手腕大步往前。
“谢凛,你到底有事没事?直说不行吗?”
“每次都这样,你除了会强迫别人还会干什么?”
“你弄痛我了……”
都督大人和望安郡主吵架了,郡主还边骂边哭。宫人们见了这一幕,将头垂得更低了,大气不敢喘。
将人抱上了马车,谢凛才看到卿九思哭了,眉头皱成川字,压低声音问:“你哭什么?”
这么一问,卿九思哭得更凶了。好似要把这段日子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管是内在的,还是外界的压力都哭出来。
“哭什么?”谢凛又问,抬头想替她擦,还没挨到就被一躲,他眉头一拧,直接将人捞到腿上,无奈中带着一丝严肃,“不准哭了。”
“再哭我不客气了。”
眼见他凑过来了,越来越近,眼底晦暗不明,卿九思被吓得忘了哭,连忙拉开两人距离,接着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的抬头,可怜巴巴的问:“谢凛,你能不能不要娶我?你为什么要娶我?”
“就是因为你,我不能时刻待在阿远身边,安宁也不再见我……”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叫你一声表叔,是,你不怕,你天不怕地不怕,可我怕,我怕别人流言蜚语,我怕听到别人说难听的话……”
情绪上来了,一时控制不住,卿九思便一股脑的把藏在心里的真心话全说出来了。
谢凛眼睛半眯,盯着她,哑声问:“谁敢说你?嗯?”
“除非是觉得活得□□逸了。”
卿九思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从谢凛腿上下来,坐到对面,抬眸看他,一本正经的说:“你不能这样想。对,他们是怕你,但他们也不傻,肯定是在背地里偷偷说,怎么会傻到让你听到。”
“还有,我跟安宁很要好,安宁一直爱慕你,很久很久了。可现在你反过来娶我,你知道安宁心里现在是怎么想我吗?”
“她心里肯定以为是我背着她做了什么事,才让你娶了我。可我没有,我很喜欢安宁,我不想她误会我。”
“你想做什么就做了,从来没考虑过别人的想法,甚至连问一句都没有,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