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回头,展颜一笑,望着人说:“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花姑也宽慰女儿说:“你身子不好,且先坐下休息吧。至于别的,你不必担心。”
燕王已经走了,阮娇有些失魂落魄。此刻的花姑,倒是心情稍稍轻松了些。至少,她心中已经做好的决定,而不是如从前那般,犹豫不决,既怕伤害女儿,又怕得罪少主。
至于女儿身上的药……这天下事都讲究个阴阳,既练得出纵情丹,想来也能有解情丹。这个燕王,身手不凡,能耐也大,只要他心中有女儿,他想办的事,就一定能办得到。
燕王入了宫,把该说的和皇上太子说了,那些不该说的,自然没说。比如眼下花姑也在府上一事,燕王就没说。
太子如今算是从青娘的噩梦中走了出来,他心中可比燕王更恨那个陆凉清。曾经的过去,是他的一段屈辱,他想把这个人彻底从自己记忆中连根拔起。
所以,他自然符合燕王说:“父皇,七弟说的对,东晋一再挑战我们西晋国的底线,不如发兵攻其,以示威严!”
第50章
西晋帝有雄心壮志,他自想一统中原,吞并东晋。只是,眼下却远非起兵大仗的最佳时机。
前些年,因他挑起的战火有多起,搞得民不聊生,他都要失去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了。如今,虽连夺了东晋好几座城池,且也开发了海上贸易,壮大了海外生意,但给百姓留下的心理阴影,怕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弥补得了的。
这两年来,他减免赋税,和朝臣一起拟定、更改了许多酷律,好不易重新拾回了些百姓对他的敬仰。若这个时候再主动出征,怕是会得不偿失。
身为帝王,始终还是需要得民心的。
西晋帝思存一番后,皱眉说:“太子,燕王,出兵讨伐一事,只怕会是出师无名。不过朕知道燕王体贴在意准王妃,既如此,朕便特许你一百精兵,你可以只身潜入东晋皇宫,切记要见机行事。”
西晋帝曾经有过一番暴政,其实当时包括太子在内,几乎所有人都反对帝王一再主动出兵、挑起战乱。但当时正值盛年的帝王不听,他满腔抱负,一心想要收复中原。
如今过了半百之年,性子倒是柔和下去了。凡事,不再想着自己,而是天下苍生。
对此,太子和燕王也没什么好说的。其实刚刚也是燕王心急了,才有此一言。而太子,一来是对那陆凉清十分怨恨,二来,也是真心替燕王考虑。
太子和燕王相互望了眼,二人皆抱手,应下:“是,父皇。”
西晋帝拨给燕王的一百精兵,皆是西晋帝身边的亲随卫兵,个个身手矫健,能以一敌十。个个隐在暗处,但却能随叫随到。
的确,带着这样的一百精兵暗中造访东晋,要比大张旗鼓领兵打过去好。
得了精锐后,燕王回府。因要不了几日就要离开西京,所以,这几日,燕王都时时刻刻陪在未婚妻阮娇身边。
这种毒,若不动情.欲的话,其实还好的。所以,阮娇自那日发病一回后,这些日子身子都还算好。
临行前,燕王把人搂在怀里,下罢抵着她头尖,承诺说:“你放心,十月的婚期,定会如期举行。你在家要好好的,多吃饭多睡觉,实在无聊的话,就去宫里走走,或者,也可以去东宫。”升平郡主性子活泼,想来有她在,定能讨妻子开心。
并且,临走前,燕王也去了趟东宫,对太子提了这个请求。
自从东宫燕王府成一家人后,太子对燕王这个兄弟,更是体贴入微。所以,对燕王这个请求,他自然答应了下来。
“准王妃如今也算是孤的妻妹,七弟你不在京城,孤和太子妃照拂她几分,也是应该的。你放心,有孤在,她定不会有一点事情。”
太子既给了这个承诺,一言九鼎,自然就会费心去做。其实她人在燕王府,有燕王亲卫护着,也不会如何。只是,能防得住外人,却防不住自己人。如今燕王明显投靠了太子阵营,而那燕王府内,还住着两位魏王府和吴王府的人。
“如此,臣弟就放心多了。”燕王道谢。
燕王走后,升平得了父母的准,直接就搬去了燕王府住下。
“唉,从前以为你能做我嫂嫂呢,现在竟然跳了辈分,要做我婶婶了。”升平其实心里还是为自己兄长抱不平的,尤其是见七皇叔拒绝后兄长那几日闷闷不乐的样子,她更是心疼。
可不管怎样,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阮姐姐能做她母亲的义妹,她能嫁七皇叔为妻,也很好啊。
左右,都是一家人嘛。
升平性子活泼,阮娇和她在一起,怎么都是开心的。
阮娇说:“之前你还说我没你高呢,你再瞧瞧现在,我是不是比你高了许多?”
阮娇这一年来个头长了不少,不但个子长高了,眉眼更是长开了,俨然一番大姑娘模样。
“哼。”升平又哼她一声,撅嘴说,“那你比我大嘛,等我长大了,肯定不比你矮的。”
阮娇笑得眉眼弯起来:“那好啊,那我等你长大了再和我比。”
升平趴在窗台边,双手押在窗边,她下罢搁在手面上,无聊的吐气。天气越来越热,不能出去玩,只能闷闷呆在家里,实在无趣极了。
阮娇也觉得无趣,外面日头又辣又毒,只能屋里缩着,连出门去园子里散个步都不行。
她真希望这夏天快些过去,过去了,到了秋天,王爷就能回来了。
自打燕王走后,阮娇真的是掰着指头数着日子过。这一日日的,当真是度日如年。
而此刻的燕王,带着一百精锐快马加鞭赶往了东晋的帝都东都洛城。其实西晋东晋本就是一家,离得也不远,西京和洛城,也就十几日的马程。
陆凉清是襄王之子,但却从小不得襄王宠爱。而襄王府上,自有得宠的皇子。所以,陆凉清潜伏西晋多年却几乎是什么事都没办成,此事,惹得襄王十分不快。
陆凉请一回去,就被襄王一顿鞭罚,然后关押入了地牢。
燕王因常年驻扎在边境之地,故而对洛城各王府地形还算熟。只略微摸索了一下,当夜,便成功摸去了关押着陆凉清的地牢。
此刻的陆凉清,满身鞭痕,一身是伤。披头散发,穿着身染了血的白色囚衣,安安静静坐在角落。
感觉到了异样,他缓缓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抬眸看向牢外的人,挑唇轻笑:“就知道你会来,燕王殿下,当真是勇士。”
燕王其实从小也不多得宠,不过,他再不得宠,父皇也不会这样对他。毕竟是亲骨血,那个襄王,是如何下得了手的?
“你知道吗?如果可以,我是一辈子都不愿回洛城来的,我宁一辈子恣意潇洒的活在西京。只可惜,你们发现了我的行踪,那里我是呆不下去了。”
燕王皱着眉说:“只要你愿意,只要你肯交出解药,我便想法子带你出这地牢。”
陆凉清笑意凉薄:“陆崇,你该知道的,娇娇和我有婚约在。我和她,是打小的婚约。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说不定,现在我和她已经成亲了。”
陆崇脸色难看:“你当真要如此吗?”
“我无所谓,我贱命一条。”陆凉清说,“我知道,我争不过你,可我也不愿你这辈子有染指她的机会。陆崇,你若真爱她,只要这个毒还在她身上一日,你便不会舍得碰她。”
“我得不到的,你也没得到。如此,不是甚好吗?”
陆崇道:“你的心理,竟阴暗到了如斯地步!娇娇善良,哪怕来前,她还叮嘱于我,要我不伤害你。可是你呢?你却置她一辈子的幸福于不顾,甚至,置她的健康于不顾。”
一时间,陆凉清没说话。
显然,他是在犹豫的。
他这一生不长,活到如今,不过才二十。可他这短短的一生,活的就像个笑话。
给过他温暖的人不多,大多都是算计他、利用他。而那个女孩子,她却像是阴天中的一抹云彩,让他看到了希望,感到了关怀。
其实,她也未必做了什么,但紧紧几句信任的话,丝毫不介意她身份的举止,就足以叫他一生都牢牢记住。
他不想伤害她的,可她既然让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阳光,他们明明又有婚约在身,她为何又要弃她于不顾,转嫁他人?
他恨!他怨!
故而,他扭曲了。
“陆崇,你乃是你们西晋的战神,你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可你为何……为何要和我争女人?”陆凉清再次开口,言语中有几分责备,有几分乞求,“凭你这样的身份,你想娶谁都娶得到。何故非得咬着她不放?”
“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就只有她。”
陆崇:“你的不过是执念,你与她也就数面之缘,如何就到了非她不可的地步?”
“你懂什么。”陆凉清说,“这些年来,虽然她不曾见过我,可是,我却是时常会去探望她的。从她还是个小不点的时候,一日日,到如今长成的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的每个生辰,我都会躲在黑暗中陪着她一起过。”
“我盼着,可以早早回来,早早娶她过门。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却爱上了你,要我如何忍得?”
当初,麦冬把一切告诉他的时候,他就等不及了。在不是最佳时期时提前对燕王动了手,所以,这才有了他今日的败露。
但他不后悔,若他得知自己的未婚妻都要和别人成亲了还能忍的话,那他也当真太畜生了。
“陆崇,是你抢了我的,是你。”陆凉清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陆崇目光冷冷看着他:“你说的只是你自己的感受,你可曾想过她?她不喜欢你,你强行拘她在你身边,她不会幸福。你若真爱她,便该放手。”
“那你呢?”陆凉清皱眉问,“如今也就是她心里有你,她爱你。可若是她对你和对我一样,你又会如何做?是成全他人,还是霸道明抢?嗯?燕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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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这个问题陆崇回答不上来,所以,他脸色十分难看。
显然,就算她不爱自己,他也会圈她在身边。就像前世,他们是那样的身份,她那样抵触、畏惧自己,他依旧不肯放手,哪怕她不爱,他也要拴她在身边。
见陆崇沉默着不说话,陆凉清就笑了。
“瞧瞧,陆崇,你不也是一样?既然如此,你何必来要求我?”他摇头,一脸鄙夷。
陆崇今儿来不是和他争论的,他目的就是拿到解药。
所以,陆崇重新捡起之前的话题说:“你要知道,就算你不给我,我也有能力去别处寻得。但如果你给了我,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行啊,我给你,你把娇娇还给我。你答应吗?”知道他不会答应,但陆凉清就想这样说。
陆崇严肃着说:“除了她不行。”
陆凉清冷哼,不欲再与他谈下去,冷哼:“那就恕不远送了。”
陆崇看了看四周环境,又道:“你如今被你父王襄王殿下圈禁,失了自由。或许,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成就你日后的自由自在。”
“你若愿意,我可以让你出去。日后,天高任鸟飞,没人奈何得了你。”
这样的日子,陆凉清何尝不向往。只是,他也是个有自尊的骄傲人,他不稀罕陆崇的施舍。
“就不劳燕王殿下大驾了,我天生命贱,我认了。”说罢,他也不欲再说什么,只翻身侧躺,脸对着墙面。
陆崇知道,今儿怕是说不通了,且他来的时间也有些长,所以,此番不得不先离开。
陆崇前脚才走,后脚,襄王就知道了燕王来过其府上地牢的事。襄王阴森诡谲,疑心特别重,自尊心也强。他见燕王能自由出入他王府宅邸,便觉得这是被挑衅了。而且,他竟然与陆凉清在地牢私下见了一面,便又疑心,是不是陆凉清这狗东西和陆崇里应外合,早背叛了他。
若不是他背叛了,为何隐姓埋名在西晋那么多年,竟半点消息也没探得呢?
襄王一旦起疑心,陆凉清少不得又要挨一顿打。
“狗东西!你到底说不说!”襄王亲自抽的鞭子,下手特别狠,丝毫不拿眼前遍体鳞伤的人当他儿子待,“本王早知道,你怕是已经背叛投靠了西晋帝,如今回来,是不是替西晋帝做事的?那陆崇,是不是你放进来的?”
“你说!”
襄王有些精神不正常,一旦动起怒来,下手又准又狠。
陆凉清如他的愿,“承认”说:“是啊,我就是这样做的,如何?有本事,你就打死我!把我打死了,我就不能再替西晋帝做事了。”
正常人都听得出来这是气话,可襄王不是正常人,他就觉得是真的。
又连着甩了几鞭子下去。
还是襄王身边的人,看不下去了,帮着陆凉清说了一句:“王爷,二王子不会做出那种事的。那陆崇,有些本事,他自己潜入地牢,故意陷害二王子,也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