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聂昭知道这个小姑娘并不认识自己,昨晚她可是一直没睁眼。
这般对视,陶榕也是情绪翻滚着,但是过了一会儿就趋于诡异的平静,好像完全掀不起任何波澜一样。
眼前这个耀眼的如同太阳一样的男人对她而言却一直都是水中月,看着近在咫尺,却永远捞不上来。
她曾经迷恋过一段时间,经历过小鹿乱撞,经历过各种粉红幻想,也经历过盲目自信,直到后来的崩溃猜忌再到放弃一切绝望离开,她为了这个男人奉献了十几年的青春时光。
可是这个男人几乎没有回头多看她几眼。
她怨恨过,责备过,甚至最后也怨恨他不来处理女儿的后事,来骂她打她都好。
可是不论她出轨还是她害死了女儿,这个男人估计都没有在她身上投递过什么情绪,爱也好,恨也罢统统没有。
对这个男人而言,她恐怕只是不得不娶回家供着的一个人而已,他知道是被设计了,不知道他将事情怪到谁身上,但是从一开始他对她的印象就不好是肯定的。
虽然之后没有为难过她,但是妻子的位置也形同虚
设,该给她的物质完全不少,但是感情丝毫没有,他几乎长时间待在军区。直到她十八岁的时候。
陶家人的设计,她恬不知耻的主动献身彻底把他们之间最后一丝和谐打破,那时候开始他应该是厌恶她的了。
直到筱筱出生后,他才偶尔回家,那时候陶榕还是贫瘠的思维模式,以为孩子是纽带,有孩子她跟聂昭就会渐渐的和睦起来,但是她错了,聂昭对她还是维持基本的面子,对筱筱倒是疼爱有加。
然后陶榕发现了那件事…世界开始崩坏,她也在寻求心灵安慰时出轨了,她现在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了报复还是为了自由。
其实直到现在陶榕都不觉得自己对不起聂昭,反正也是他先对不起自己的,他们半斤八两。
这一次不会再有爱和恨了,眼前的人不过就是她再次见到女儿的工具罢了。
“那就别跟着我,反正这一会儿村口已经看不见了。”陶榕直白的说道。
听到小姑娘用轻轻脆脆的声音说出如此冷硬的话,
聂昭不由的一愣。
聂昭没被女生这么怼过,毕竟他有一副好皮囊,虽然他不引以为荣,还觉得有些麻烦,但是凭着这张脸,他的确没有在任何女性面前受过挫。
直觉很强的聂昭突然反应过来,这个小姑娘从刚刚第一眼起就莫名的讨厌自己。
自己明明救了她,虽然不是什么需要邀功的事情,但是就算是陌生人也不用第一眼就讨厌吧。明明是一个长得挺好看的小姑娘,怎么是这样的性格。
“小姑娘,我有做什么事情惹到你吗?”聂昭皱眉问道。
“你自己不明确拒绝别人,却拿我当挡箭牌?”陶榕面无表情的陈述道。
聂昭脸上瞬间尴尬了,他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这么敏锐。既然被拆穿了,他也不会故意隐瞒。
“抱歉!是我唐突你了。”聂昭真诚的道歉。
一般这样的情况,任何人都会揭过去,毕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陶榕见他如此坦荡真诚的样子反而越发来气,
“你难道没有想到那个人我惹不起,你的转嫁可能让我遭遇麻烦,万一她吃醋算在我头上,把我当成假想敌对付怎么办?!”
饶是面对任何突发事件都能迅速反应的优秀军人,聂昭一瞬间也还是被陶榕给震了一下。
现在的小女孩都这么早熟吗?明明是一个比他妹妹看着还小的孩子,怎么会想到吃醋这样的事情上面,人家也不会把她当什么潜在情敌吧。
聂昭的愣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了,嘴角忍不住染上了笑意,说话的口吻也变得像是逗小孩玩一般。“小姑娘教训的是,是我考虑不周,再次跟你赔礼道歉,请你原谅。”
夏日的晨光在这个点已经有些耀眼了,而聂昭又是迎光而立,此刻的光洒在他身上,好像有无数闪光的亮片贴附在他身上一样。
而他一笑,配上嘴角天生迷人的弧度,犹如露水滴落绿叶,凉风拂过花瓣一样沁人心神,眼睛的形状貌似都笑成了标准的桃花眼,眼眸更是星光闪闪,黑的醉人。
原本已经习惯的俊颜魅力值立马上升了好几度,把周身因为穿着迷彩服带来的威严之感也消减了许久。
他还是这样迷人,但是陶榕的目光却已经不再闪动,只有心中无尽的悲凉,上一世他从未在她眼前展露过这种哪怕面对陌生人都能露出的笑容,由此可见她是多么可怜可悲。
陶榕咬着牙,语气更加不好的说道:“军人同志你很帅,很会招女人喜欢,所以以后遇到这类麻烦,直接说你有心上人,死心塌地那种,这辈子都不会看上别人了,让她们死了这条心。”说到这里,陶榕那几乎不需要修饰的黛眉一挑,冷笑着说道:“这样会给你减少很多麻烦的。”
陶榕说完扭头就走,步伐坚定而快速,直到消失在转弯处,聂昭才回过神来。
他又哪里惹怒她了,好像让她更加讨厌了,他那么友好示好的态度都遭到了这么强烈的反感,实在让聂昭匪夷所思摸不着头脑。
“小丫头,脾气还真…”聂昭无奈摇头,转身也消失在小道中,直到晚上回营地稍微打听了一下才知道
昨晚救得丫头叫陶榕。
另一边正朝着家走的陶榕突然在一棵树下看见几个小男孩正在玩画片,书包乱七八糟的堆在一旁。
几个人玩的正激烈,感觉有人声,顿时惊得一跳,看见来人又立马松了一口气。
其中一个男孩用不耐烦的眼神看向陶榕道:“姐,你怎么在这里啊!还不快回家!”
第13章 想要捅死的人
虽然是不耐烦的语气,但是透着一层心虚,陶榕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陶钰。
陶钰,她的弟弟。
她恨不得一刀捅死的人!
陶榕浑身僵硬的站在那边,微微垂下眼眸,又密又黑的睫毛如同黑蝴蝶的翅膀一样遮了下来,遮住了眼前的画面。
原本自然垂在身侧的手都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头,浑身的血液就好像一点一点在结冰一样。
她名义上的弟弟啊。
最后一次见面,是她永远无法忘记的噩梦,就好像不可见人的伤疤一般小心翼翼的隐藏,却一直在溃烂,在痛着。
那时候正好是她跟聂昭的关系降到冰点的时候,她被陶家的人叫回去给钱,却被多年来都娶不成媳妇的光棍陶钰锁在了房间里面,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几乎
心里病态的弟弟扑倒。
那时候的陶钰知道陶榕不是亲的,是父母从外面带回来的,所以毫无心理分担,也认为陶榕为这个家,为了他牺牲是应该的,而且长得漂亮,养的滋润,就算被她知道自己的秘密,也会守密的,对于不敢乱找女人又娶不到媳妇,憋了很多年的陶钰而言是最佳脱处人选。
所以不顾陶榕的哭喊呼救,连打带踢的在阁楼里面把她强暴了。
那几十分钟对陶榕而言简直如同地狱,心和灵魂都被撕碎了,乱伦的恐惧和被欺负的恶心折磨着她精神,等到陶钰从她身上爬起来,她已经浑身是伤,动弹不得了。
如果不是严香如冲进来开解她,她能动之后就会选择直接从阁楼的窗户跳下去了,死了一了百了。
严香如只有在那样的情况下才告诉了她,她不是亲生的,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在她的洗脑中,帮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当男人有什么不对,她弟弟这么惨,
她作为姐姐应该帮他才对,就当回报他们家对她的养育之恩。
严香如告诉陶榕,她是被抛弃在垃圾堆的,如果不是他们捡回来,她早就死了。
救命之恩,十几年的养育之恩,让崩溃的陶榕有委屈也说不出来了,只能默默的离开她为这个家厚着脸皮要来的三层小别墅。
他们还需要她活着,继续从聂家拿钱呢,所以怎么会轻易让她死。之后她提出再也不见到他们的时候,严香如也答应了,只要定期给钱就行。
因为受到这样的冲击,她的心灵更加扭曲了,更加不敢让自己的女儿靠近自己。她不敢告诉聂昭,但是也想要一点点安慰,但是看见的却是他跟他大嫂温柔相处的画面。
就在她几乎要疯掉的时候,温一枫出现了…
陶家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但是陶钰是她最想要亲手杀死的人。
可是…现在不行。
要忍下来。
陶榕心中默念,但是嘴里的牙齿已经被咬的咯咯直响了。
陶榕不由的怪起刚刚的聂昭。
因为聂昭追过来的关系,她才会走了一条偏路,没有想到正好撞见了。
陶榕忍住从内心深处散发的强烈杀气,正想要转身离开。
但是没有想到陶钰却直接追了上来,“喂,我告诉你,你不能…”
陶钰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抓住了陶榕的手腕。
就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陶榕几乎是神经质的猛然甩开了陶钰,力道之大让陶钰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地上。
陶榕抽出手,仿佛嫌脏似的用力擦拭。
而陶钰却瘫坐在地上完全懵了,这还是那个平时处处让着自己,照顾自己,被自己欺负的大姐吗?
身后的小伙伴见他摔了屁股,顿时哄笑起来。
陶钰羞怒的满脸通红,十五岁的年纪,说是小大人也不为过,至少身高方面就已经超过陶榕了。
而且因为养得好,所以长得也有些壮,只是皮肤过于白皙,喉结也不太明显,剃着平头,如果不是神情充满戾气,让人厌恶,也算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了。
其实陶榕跟他一点都不像,以前陶榕竟然完全没有怀疑。
这个年纪的少年好面子,很蛮横,更何况反抗他的还是从来不曾对他凶悍过的家人,那他就更加不允许了。
所以陶钰几乎是弹射般的跳了起来。“操你妈的,敢摔老子!”
陶钰失去理智的冲上去,一手拉住陶榕的手臂,扬起另一只手就想要打人。
以前在家里推推搡搡的少不了,但是真的动手倒是没有过,毕竟还是名义上的姐姐,这个时候陶钰还不知道陶榕不是亲生的。
但是这一次他终于露出了凶性。扬手就要打自己的大姐。
陶榕现在根本接受不了被他碰,直接用力反手一扭,竟然硬生生的把对方的手臂给拧转了过去,疼得陶钰嗷呜一声,背转过来,陶榕再用力一撇。“操我妈?我妈不是你妈吗?陶钰,这种事情你都敢做吗啊?!”
说着陶榕手上力道更重了,陶钰也用力反抗,但是因为姿势的原因,他又怕疼,根本反抗不了。
不远处的几个男生都看傻了,也没有人上前帮忙。
“陶榕,你这个贱人,你敢这么对我,你等着,回头有你好看的,给我松手!要断了,要断了!”陶钰叫嚣着。
陶榕真想直接撇过去,先废他一只手算了,但是为了能顺利的嫁给聂昭,她暂时还不能惹火严香如。
陶榕想到这里,忍下暴戾气息,直接抬脚一踹,又让陶钰摔了出去,直接跌了一个狗吃屎。
看着他狼狈叫疼得样子,陶榕感觉心里轻松了很多
,这才转身离开,也不管之后陶钰的咒骂了,反正他蠢,骂来骂去都是这么几句,还容易把自己爸妈骂进去。
陶榕走了很长一段路,心中的戾气才消散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用力的手臂,已经红肿一片了,而且有渐渐加深颜色的趋势,显然是大片软组织挫伤,可能还有皮下出血。
真的…确实的感觉到很疼。
自己都不敢相信,刚刚为了反抗能把自己的胳膊扭成那样的角度。
她一个营养不良的十六岁少女的身躯怎么可能因为实际年纪的变化而创造什么奇迹呢,凭实力,真要动起手来,她面对陶钰只有挨打的份。
但是她多出了一股狠劲儿,打架最怕这种不要命的,她当时就是豁出去整条手臂不要也要反抗到底。
那种疼痛在当时不是常人能够忍耐的,但是心灵已经麻木的陶榕却能忍下来,在极怒状态下,连眉头都不会多皱一下,所以才在陶钰的惊讶中反击成功的。
她当时有多疼,对陶钰下手就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