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张月灵点点头。“吕梁对我好,其他也无所谓。”
“他能想着带你搬出来住,就算有心了。”李云点点头。当初她对于吕梁这个女婿其实不太满意,这个年头的男老师其实并不是非常好的择偶对象,他们收入不高,前途未卜。而女教师不一样,能赚钱,有寒暑假可以陪伴孩子,还可以教孩子,是非常热门的结婚人选。
自从月灵开始出来工作,来家里做媒的都快踏破门槛了。当时,她和老张都以孩子年龄还小把人给拒绝了。
谁知道女儿会自己看上同事。
是,吕梁是高高帅帅的,看着挺有精神气的一个小伙子,但是这小伙子吧,家中老二,家里也不是很有钱,而且当时的吕梁还挺跳脱的。李云看不上也是正常。
女儿非要嫁,她心里说实话是不太高兴的。而且男方那边还搞一堆幺蛾子,看着就心烦。李云都打算当那个恶人棒打鸳鸯了,谁知道吕梁还挺有担当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和家里人说的,反正女儿的婚礼还过去。她也就勉强接受这段亲事了。
结婚之后,特别是他们搬到小房子去之后,李云也去过几次,看女儿过得还挺好的。加上女儿又怀孕了,这才让李云真正接受了吕梁这个女婿。
他们这儿有泡功夫茶的习惯,和张父边聊天边喝茶,喝了两袋茶叶之后,快11点了,吕梁主动到厨房去做饭。
把常年没有不做饭,就等着吃饭的张清平着实惊讶了一下。他偷偷叫住女儿问,“吕梁在家里面也这样吗?”
张月灵嘴里啃着枣子,“哪样?”
“做饭。”
“最近都是他做的,放心吧,爸。他做饭挺好吃的。”
谁担心他做饭好不好吃,张父张清平撇撇嘴,他是想着女婿要是做饭,女儿会比较轻松这个事情好吗?
虽然他自己觉得下厨房是女人该做的事情,但是如果这个做饭的人是给自己的女儿做的,也不是那么难接受
张月灵看他那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说说他,“爸,你平时也要帮帮我妈,就算不会做饭,洗洗碗也好。”
这个老古董,奉行君子不下庖厨那套。切,还不是大男子主义,还不是懒!
但是当女儿的,也只能是说两句,又不能按头让她爸爸去干活。
张月灵想,等她生完孩子,就让妈妈过去帮忙,留爸爸自己一个人在家里面,他就算不干活,也只能干了。
父女两就在客厅,说着教改的事情,也说说国家政策,而李云和吕梁在厨房里面忙活。
吕梁也不喧宾夺主,他主要是打打下手,主厨还是李云。李云边做饭边和吕梁念叨张月灵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这些其实吕梁并不是特别清楚,因为上辈子他对于月灵的关心其实并不多,有机会得到来自岳母的指教,他非常用心地记着。
下次就按照丈母娘说的买!
两个人速度很快,一桌子菜马上就新鲜出炉了。桌子上菜色很多,估计是因为他们要来,两个老人有出去又采购了一番。
一开饭,张清平就要拉着吕梁喝酒,吕梁赶紧拒绝他,“爸,我开车过来的,待会还得载月灵回去呢。”
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就算是摩托车也要时刻谨记。
“哎,喝一杯没有关系的。”
这个年头没有怎么抓酒驾,很多人喝的醉麻麻的还开车,不要命的多得很,当初撞死月灵的那个司机就是这样。
所以吕梁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喝酒的。他坚决地摇摇头,“爸,安全还是最重要的,我以茶代酒,敬你。”
“吕梁不喝酒是对的……”李云其实也不喜欢丈夫喝酒,忍不住开始念叨起丈夫来。
张清平觉得自己再劝下去估计连自己也没得喝,赶紧闭嘴。
抿了一口酒,忍不住发出赞叹,“好酒!”
“您喝,下次,我再给你您带。”吕梁正在给月灵剥虾,听到张清平说话迎合了他一句。
“可别,这酒多贵。”李云替女儿家心疼钱了。
“对呀,酒贵得很呢。爸爸你省点喝。”张月灵给父亲舀了一勺汤,“口渴喝汤,酒就那一杯酒好了。”
说完,张月灵就把酒收了。
情况变化太快,但收酒的是自己的女儿,还能怎么样?宠着呗。
“那我留着和老刘喝。”老刘是他们华庭中学的校长,就住在他们楼上。
“行。”李云点点头,这酒放着馋人,老张是肯定忍不住喝掉的,与其让他自己一个人喝,还不如两个人喝。
吃饭的气氛很好,李云在吃饭的时候会观察,她发现她刚刚在厨房里面说的话,吕梁都是有往心里面出去的。
给月灵夹的菜都是她说的月灵喜欢吃的,不禁对这个女婿又满意了几分。
月灵的外公已经去世了,外婆还活着,住在月灵的大舅家。她的外婆生了三个儿子,四个女儿,每年过年的时候大舅家都很热闹。今天下午李云和张清平要去大舅家看望老人。
张月灵和吕梁原本想着要跟着一起去的,但李云说,她大肚子就先回去休息,等下次再去。
所以他们两个就在娘家待了一个上午,就被赶回去了。
他们来的时候,带了一个箱子的礼物来拜年,回去的时候,李云给换了个大箱子,塞了更多的东西让他们带走。
怪不好意思的。
第九章
回到家之后,两个人就睡午觉去了,睡醒就看书。晚上吃完晚饭就出去散散步。
日子平稳缓慢地过着,每天都充实有意义。
初七的时候,吕梁出去了一趟。找了和他一起做香烟生意的陈留。
这个陈留,是吕梁上体校时候的队友。他的这个名字是有缘故的,他是遗腹子,所以取了个“留”做他的名字。
他和吕梁练的不是一个项目,陈留他练的是跨栏,但是他成绩并不是那么好,所以在初中之后就离开体校了。
而吕梁在体校练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是教练眼里面的好苗子,腿长手长灵活度也不错。吕梁的确争气,省赛的冠军拿了不少,在全国性的比赛也能拿奖,如果不是因为跟腱腱围炎,他可能就能进国家队了。
跟腱是人体最大的肌腱,近端是腓肠肌、比目鱼肌的肌腱,远端止于跟骨后下方。乒乓球运动因为需要不停的移动步伐,扣杀等动作时还需以足踏地发力,所以若运动量较大时,可能会造成跟腱局部损伤,出现跟腱腱围炎甚至跟腱断裂。(摘自百度)
当时出现这个情况是在世界巡回赛的选拔赛,为了完成比赛,吕梁打了封闭,坚持打完比赛。结果一下比赛就疼得受不了,送到医院一检查,腱断裂。这一下犹如晴天霹雳,把吕梁霹了个措手不及。
保守治疗要一年,运动员的黄金竞技年龄就那么几年。吕两本身已经在黄金期靠后的那个阶段了,治疗结束之后,他已经无法回到巅峰状态,这是不可抗力。所以无奈之下,吕梁选择了退役,单位问他想去哪里,他当时挑来挑去,觉得那些工作都不够自由,还是体育老师好,就来到了华容小学。
到了华容小学之后,他又觉得工资低,钱不够花,这个时候陈留来找他喝酒,漏出他的大金链子。吕梁和陈留喝酒喝多了,陈留就把自己赚钱的路子一股脑地说出来了。
还打包票要是吕梁加入他,绝对能赚钱。当时吕梁手头上正好有一笔退役补贴,就同意了。五千块钱的本钱下去,开始做这个风险和收益同样大的生意。
做这个生意,接触的人都是三教九流的,陈留个子小小的,人有些畏缩,原本出去和人家谈的时候会被压价甚至是吓唬勒索。
吕梁一加入,事情就不一样了。吕梁人高马大的,又能喝酒,谈不拢了,就露出他腿上的大疤,能唬住不少人。
其实那疤不是和人械斗留下的,是做手术的见证。
他们合作其实挺好的。
但就是后面陈留飘了,迷上了赌博,欠了一些钱,为了快点赚到钱还赌债,最重要的是还能有钱继续赌,他得到消息说有一批call机便宜卖,就和苍蝇碰上臭鸡蛋一样的黏上去。
没有论证,也没有考虑这一批货在这个时间点出现的怪异性,就打算拿下这批货。
当时的吕梁辞职了,所有人都骂他砸了自己的铁饭碗。张月灵嘴上不说,但也不是那么支持他的决定。24岁的吕梁正是年少轻狂好面子的时候,别人越是质疑他,他越想做出成绩来给大家看。
和陈留喝了酒,抱怨自己的苦恼,陈留这个时候神神秘秘地说了这一批货的事情,他脑子一热,就应下了。说什么都要大干一场。
可是这一批货的量实在是太大了,他们的本钱不够。但是两个人又贪心,想自己吃下这批货。当时想着是货拿到手,很快就能出出去,资金能够马上回笼。就去借了高利贷。
谁知道这一批一到手,一半是坏的。而且市场上大量地涌入相同的机器,他们的货只能一再降价给二道贩子,人家还不一定要。
这么一来,钱是没有赚到,高利贷利滚利滚出了个大窟窿。
还不起钱,对方就每天派人来家里面骚扰,有一次还泼粪了。
张月灵到处去帮他借钱,甚至去卖血,但都只是杯水车薪。
若不是那一张彩票,那么吕梁的生活应该会陷入一片泥潭中,未来只有无边的黑暗吧。
他或许会跑路,甚至可以拿刀杀了放高利贷的那些人,又或许呢?
他也不知道。
他现在只知道,陈留这种人,不能当朋友,也不能当生意伙伴。
“哥,你来啦。外面欣欣饭店今天开门了,咱们去喝两杯。”陈留看到吕梁还挺高兴的,和他一起做生意,生意顺了不少。他原来那镀金的大链子现在都变成纯金的了。
“不喝了,这个给你爷爷奶奶。”吕梁买了点补品,是给陈留的爷爷奶奶的。陈留的母亲生下他之后,就再嫁人了。陈留跟着爷爷奶奶住,还挺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体校去练体育。人家体校对于他的测试结果并不满意,是陈留的爷爷给校长下跪,说家里养不起了,体校才勉强让他进去练的。
两个老人不容易,上辈子陈留因为盗窃伤人被捕入狱之后,吕梁虽然不同情他,但同情两个老人,通过给社区捐赠的方式,让他们多多照看二老。
“谢谢哥。”陈留这种从小在社会上混的孩子,嘴巴比谁都甜。
“我来是问你个事儿,哈省的那批货到了没?”
“没有呢,最近那边下暴雪,路都冻住了,过不来。不过哥你放心,那批货没的跑,保准能到手。”
“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再两周吧。”
“那货到了通知我,我那时候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家里面。”
“行,哥,咱们喝两杯去?我请客。”陈留攀着吕梁的肩膀。吕梁不动声色地甩开他。
“你嫂子还在家里面等着我带她去产检呢。你也别喝太多了。”
虽然对于陈留,吕梁有很多负面的情绪,但还是忍不住交代他两句。
“好嘞,哥。”陈留看着吕梁开车摩托离开,心里面想着,自己一个喝酒怪没有意思的,还不如去赌两把。
于是也上了自己的摩托车,七拐八拐拐到一个小巷子的深处。
里面吵吵闹闹的,玩啥的都有。
他在那儿,一呆就是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口袋空了,眼圈黑了,才迷迷瞪瞪回家睡觉。
第十章
吕梁说完带张月灵去做产检并不是托词。他的确是要带张月灵去妇幼保健医院照照b超看看孩子的生长情况。
之前吕梁也陪张月灵去过一次,但因为等太久了,让他失去耐性,后面几次就没有再陪着张月灵一起去了。所以这一次他主动说要陪张月灵去医院,月灵还惊讶了一下。“你上次不是说浪费时间吗?”
吕梁为22岁的不懂事的自己忏悔1分钟,“那时候是那时候,现在是现在,我要负起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责任。”
“当你良心发现好了。”嘴上不饶人,心里乐开花。张月灵知道吕梁要陪她去医院产检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了,就连看书的时候,嘴里都小声哼着歌呢。
妇幼保健医院离他们住的地方并不远,所以吕梁没有开摩托带张月灵去,而是一起散步过去。
因为到那儿估计要等上不短的时间,所以吕梁还贴心地准备了零嘴和开水,还有一本书。
到了医院,人果然很多,好在有椅子可以坐,两人坐在椅子上,张月灵看书,吕梁摸摸她的肚子,眼里满是温柔。
现在的医院是人工叫的号,他们是十六号,中午2点来的,到了4点才轮到他们。
月灵进去,在床上躺下,医生熟练地用听筒听听胎声,在肚子上抹上耦合剂,开始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