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言提点道:“哥哥要是得空,和七皇子殿下走近一点,也未尝不是好事。”
“你是说?”
于清和眼露惊讶。
这些年来,七皇子殿下宛如透明人,一直在修书,并未有过他与朝臣走得太近的消息。
但于清婉的意思,分明是他有了夺嫡之意,且让自己支持七皇子。
“婉婉,此时非同小可,你可知晓?”
于清婉的手指在茶杯的杯沿上打转,她坦言:“现在长公主已经归属到七皇子殿下的麾下,新晋武状元亦是,七皇子殿下将会是后起之秀。”
于清和的抓紧自己的衣角,大拇指在衣角上摩擦。
如此看来,七皇子虽然没能将六部收为己用,但有长公主在前,可不比六部的势力差。
他问:“婉婉,你的意思是让咱家都支持七皇子?”
于清婉点头,无论是大皇子还是三皇子上位,对于于家而言都不是什么好君主。
但七皇子殿下不一样,现在他手上暂无什么人手,若是在此时得到于家的相助,于家定有从龙之功。
“不行,此时我需要和父亲商议,不得半点马虎,这一错,可是要赌上于家所有人的性命。”于清和谨慎道。
于清婉早就料到于清和会这样说,她的哥哥,向来谨慎小心,若是无绝对的把握,绝不会迈出那一步。
“哥,此事迫在眉睫,况且,父亲一定不会允许我们有不忠君的想法。”
于清婉垂目道,她了解于父,在成帝没有露出半点马脚之前,于父怎么都不会相信成帝会对于家有杀心。
可是,这一次的武举便是一个很好的信号。
武举殿试策论,考的便是于父此生唯一的一场败仗。
成帝是要宣扬他的败绩,从而压制住于父在百姓心目中不败战神的地位。
只是这一切于清秋都不能和于清和说,她无法解释自己是从哪里得知考题一事。
于清和却在此时问道:“婉婉,这些是不是和你之前做的那个梦有关系?”
于清婉点点头:“是。”
“那好。”于清和下定决心,“既然你梦中也出现了这些,哥哥便听信于你,前去投入七皇子殿下的麾下。”
第45章
和于清和商谈完后,于清婉不安定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
离开将军府,她又去往裴继之的小院。
他还如她离开时一般站在院子里,没有动弹。
“假如我今天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在这院子里站一宿?”
她跨步走进院落,但却不走进,明显忌惮着什么。
见她回来了,裴继之面上露出三分喜色:“姑娘,你……”
于清婉抬手打断他。
“我来是有要事想同裴公子商谈,若公子有空,不知可否一谈?”
裴继之带着她往里面走:“姑娘要谈,裴岂敢拒绝,姑娘里面请。”
桌上还摆着裴继之买来庆祝的酒菜,于清婉看了一眼,将目光别向别处。
她落座后,裴继之给她续上一杯酒:“姑娘若不嫌弃,小酌一杯。”
于清婉手落到杯子上,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将酒杯握在手中把玩。
这才短短几日,想不到这是两个人第二次坐下畅饮。
“公子可知,七皇子殿下审礼部侍郎一案还需要多长的时间?”
裴继之一顿,边夹菜边道:“怎么,姑娘是有什么打算吗?”
于清婉摇摇头:“我想七皇子殿下现在可用的人不多吧?”
正如于清婉所说,七皇子手中的人马,着实不多,但礼部本是大皇子的人马,若能拉下一个,到时候推一个清流上去,只要对大皇子有害,那便是对七皇子殿下有利。
“不出三日,一定能拿出结果来。”
三日,和于清婉估算的时间差不了多少。
于清婉放下礼部侍郎,又问:“不知公子对宁王府一家如何看?”
裴继之沉吟片刻,道:“宁王这只老狐狸,盘踞在朝中多年,始终对圣上忠心耿耿,想要拉拢,可实属不易。”
于清婉却嗤笑一声,道:“若七皇子殿下要拉拢宁王那老匹夫,劳烦公子早日告知,我一定趁早离去。”
“上京前,你说要手刃的仇人,便是宁王府?”
裴继之后来和七皇子汇合之后,便差人去查过于清婉的过去,只可惜她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人一般,过去皆被人抹去。
后来见她在长公主府裴继之便知晓,这些应该是长公主的手笔。
于清婉抬眼看他:“公子怎会这般想?我与宁王府,有何交集?”
裴继之饱含深意看她一眼,没有反驳她的话。
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是无缘无故。
但她不愿承认,那就不承认吧。
他说道 :“长公主向来和宁王府不对付,殿下既然已经和长公主合作,便断然不可能再去拉拢宁王,殿下犯不着为了一个宁王得罪长公主。”
“是吗?”
这倒是让于清婉高看七皇子几眼。
“那我再送公子一个好消息,宁王世子晋承安,前些日子秘密暗访了大皇子的府邸,恐怕宁王世子已经倒向了大皇子。”
裴继之挑眉,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宁王一直是圣上面前的一座忠心耿耿的山,若是宁王世子倒向了大皇子,参与到这场夺嫡战斗之中,那么扳倒宁王,也是指日可待。
第46章
“多谢姑娘。”
裴继之道,不论于清婉有何目的,但她始终给自己送来了好消息,这对他,对七皇子而言,都是好的不能再好的消息。
虽然于清婉口口声声说和宁王府没仇没怨,但从种种迹象来看,于清婉和宁王府定有不死不休的仇才是。
现实在狩猎场一意孤行伤了宁王世子,后来京中街上那场闹剧裴继之也是知道的。
联想起她上京时说的话,裴继之基本上可以肯定于清婉与宁王府有仇。
但裴继之并不打算揭穿她,有些话不需要说出来,藏在心里便好。
和裴继之交代完,于清秋便离去,留下裴继之对着一大桌子菜。
在暮色中走在街道上,于清婉抄着近道。
快要到家前,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表哥,你真的要娶于将军家的小姐吗?”
依依河柳畔,两个相拥在一起,站在岸边,接着这快要淡去的夜色遮掩身形。
“莺莺,你知道我的心中只悦于你,我也不想娶那劳什子于将军的女儿。可是,圣旨难为,我也没了办法。”
于清婉躲在矮墙后,听着这二人的话忍不住作呕。
再见晋承安和柳莺莺,还是那样令人心生不满。
就听见柳莺莺带着哭腔道:“既然如此,表哥还来找我做甚?”
她轻轻推了晋承安一把,那力道小得仿佛在替晋承安挠痒痒似的。
晋承安一把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信誓旦旦道:“莺莺你这样说,让我十分心痛,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即便如此莺莺也要怀疑我吗?”
那边的柳莺莺啜泣几声,重新投入他的怀抱中:“表哥,莺莺也知你艰辛,可是,因为你的婚事,舅舅他最近已经在为我挑选人家了。”
“莺莺!我不许!”晋承安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在她耳边喊着:“我这就去求母亲,让她上门去提亲。”
“表哥,你还为将于小姐娶进门,又怎可为我去提亲。”柳莺莺伏在他怀里低语,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你要是这就去舅舅家为我提亲,这不是打于小姐的脸吗?”
“管她作甚,不过是被塞到我府上的一个女人而已,日后她到了我宁王府,不也得看我宁王府的脸色过日子?”
伏在他怀中的柳莺莺微微翘起了唇角,但很快又压了下去。
“表哥……”
她含泪抬头,落在晋承安眼中,便是无比的楚楚动人。
矮墙后的于清婉快被这对苦命鸳鸯恶心得隔夜饭都吐出来。
说得好像是她求着嫁入宁王府似的。
要不是这一纸圣旨,上辈子的她依旧在塞北逍遥快活,大口饮酒大口吃肉,而不是在这京中被宁王府上上下下蹉跎三年!
她蹲下捡起石块,瞄准柳莺莺弹出去。
柳莺莺脚下吃痛,往河中倒去,仓惶落水。
“救……救命!”
柳莺莺在河中沉浮,于清婉到要看看,晋承安身负重伤,愿不愿意为了柳莺莺伤上加伤!
“莺莺,你坚持住,我马上来!”
第47章
晋承安竟不管不顾跳到河里去。
于清婉顿时情感有些复杂,不管怎么说,晋承安对柳莺莺自始至终都是一心一意。
可惜了,成了成帝的走狗。
看了一会于清婉便不看了,临走前她看到晋承安的随从纷纷像下锅的饺子,一个接一个往河里跳,她不免有些遗憾,要是淹死了那两个人才好。
侍从跳到河里将两个人捞起来,晋承安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肩膀上的伤处浸透出斑驳的红色,侍从脸色大变,立马带着晋承安回宁王府,徒留柳莺莺一个人在原地哭泣。
原本晋承安的伤势就未恢复,现在骤然被冷水一泡,当晚便发起烧来。
宁王府通宵达旦灯火未熄,到天亮的时候,大夫走出来对宁王摇摇头,叹口气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