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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机美人(重生)_分节阅读_第65节
小说作者:风储黛   内容大小:439 KB  下载:心机美人(重生)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1-06-30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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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燕攸宁对此同意,李家高祖确实与“君子”二字无关,但夺天下不是过家家,其间动辄以流血牺牲为不足惜,讲究兵不厌诈,且胜败乃兵家常事,倒也无须耿耿于怀。

  “我猜,项家也不会因此甘心放过不受信约的李家?”燕攸宁猜想。

  “李氏一足善以伪善示人,不论胸中多少深恨,表面上都能装出求贤若渴的姿态,于是在项家军中四处买通人才,连萧延静这种从前杀了李家三十口人的仇敌,他们也不计前嫌地重金接纳。”霍西洲提起,殊为不屑。

  但燕攸宁想,李家此举确实有作秀的嫌疑,但如果他们确实连萧延静都能奉为上宾,那确实有一个很好的激励作用,天下英才也自然便会心向往之,而反观项家军,萧延静宁可冒着被李氏报复的危险倒戈,也大抵是因为在这点上,项家做的并不好,无法留住人才。

  可见得人心者得天下,历史尤其必然。

  李氏之所以得天下,与后来李苌之所以失天下,无外这“民心”二字有异。

  她知道自己应该规劝霍西洲不能做项谋第二,要广纳贤士,任人唯才,如此才可令自己不断发展壮大。

  但她同时也知道,霍西洲不会无端给自己讲项家错失天下的故事。她内心当中有一种直觉,这直觉告诉她,霍西洲的出身与项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项家兵败如山倒,项谋于灞河边自杀投江,人人都说,倘若姓项的不是英雄气短,将来卷土重来尚未可知。

  “项家兵败,以项谋的自杀为终结,”霍西洲的声音渐趋于低沉与冷静,“所剩下来的,不过一些老幼妇女,他们无所是依,被李家赶尽杀绝,绝望之下,举族迁徙至长云,世代隐居藏匿起来,过着不知今是何世的生活。”

  燕攸宁震惊:“这么说,你、你是项家之后……”

  霍西洲不说话,但不说话就是默认了,燕攸宁从震惊与激动当中缓过神来,心绪如潮起伏,但也很快意识到,这竟真的是唯一解释。

  他的出身原来如此,怪不得长云百姓个个操着一口地道的南方口音。项家发迹以前本就是江南的名门望族。

  打通了这一关窍以后,燕攸宁失声道:“那要这么说的话,林侯很有可能是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

  是了,林侯不是不能容人的心胸狭窄之人,当年夏苗之际,他对霍西洲还很看重,至于后来欺骗世人霍西洲已死,又在尸体上大做文章,很有可能是因为林侯已经知道,霍西洲是项家之后。而且就在约莫十年前,项家后人项昀刺杀天子,险些得手,之后项昀被暗中诛杀九族。为了维.稳,林侯断不容项家的后人做大周的官,这是说得通的。

  “那么,那项昀……”

  霍西洲呼了口气,握住喋喋不休的王妃的小手:“是我的父亲。”

  “……”燕攸宁愣住,好半晌之后,如梦初醒地喃喃,“原来是这样,我、我懂了……”

  怪不得从前她说,要想娶她,就得去做官,他表现出那样的为难。

  她也终于知道,答应去搏功名前程的霍西洲,究竟是下了怎样的决心。

  她更知道了,为何在他还是一文不名的马奴之时,就有了侵吞山河移鼎换巢的壮志。

  项家的后人身上流着反叛的血,绝不容许自身向李家的人臣服。每一个项家的人都如项昀一样,想要李姓皇帝的命,甚至不惜去飞蛾扑火。

  燕攸宁无法理解这种悲壮,但也敬佩这种宁死不移的气节。

  霍西洲俯身而下,薄唇与她花瓣般舒卷的樱唇近在咫尺,声如低回耳语:“阿胭现在知道了我是乱臣贼子,逆项之后,如果向周朝的皇帝告密揭发我,现在我带着这几千人在长安,是活不了的吧。”

  他这问题,好似诱哄一样,答对了才有糖吃。

  可燕攸宁却头皮发麻丝毫都不敢大意,被褥底下的小手,手指均已绞作了一团。

  “霍西洲,”她咬牙道,“我不许你开这种玩笑,我已经没有家了,前世,也没有了国。我说了不破不立,既然家国都被打碎了,那就自己再造一个出来。”

  霍西洲低头吻住了王妃香甜柔软的嘴唇,身体力行地告诉她,答对的后果。

  燕攸宁晕乎乎地被卷进了另一段无休无止的风波里,犹如一条失去了方向的小舟,颠簸中四散碎裂开来。

  ……

  天子叫来燕昇与林侯,于议事殿商议要务,天子的身体积劳成疾,已经大不如前,不时从金殿中飘出咳嗽声。

  林侯与燕昇都劝天子,既然陛下龙体不适,今年不若就取消孤山之行。

  但天子执意认为不可,西夷早有不臣之心,此次高黎王子出使更是将这份心思俾众周知,如不趁机斩其威风灭其气焰断其妄念,恐有后患。

  一片死寂之后,天子咳了两声,脸上挂着病弱的微笑看向燕昇:“朕听说,燕卿家与永宁郡主断了父女关系,长安城中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是三人成虎吧?”

  燕昇额头冒出了大团热汗,“回陛下,臣家中长女,实在不孝,自入青霞山数年不归,嫁长渊王时更是未将老臣放在眼底,臣辛苦一遭,不料老来辛酸无比,那霍西洲更是敢对老臣拔剑相向,如此佳女良婿,臣实在无福消受。”

  听着燕昇这一番控告,天子不但不能感同身受,反而大笑。

  大笑不能止,燕昇惶恐至极,疑惑至极,却又不敢问,天子拂了拂手掌,淡淡道:“朕看是夏国公你识人不清,早年霍西洲在你家当了两年的马奴,你若早一些将他收入麾下,不顾忌门第之见,如今岂不成了两全其美的好事?不过,也罢,朕虽然不曾当过父亲,却也懂得儿孙自有儿孙福,父母操心过急未必是一件好事,夏国公还须再学着如何当一个父亲才是。”

  最后一句话已暗含警告,表示天子已经知悉了坊间传闻,知道了燕家对燕攸宁的苛待,这已经令天子很有不满。

  就差一把剑戳在燕昇头顶,因其罪愆挥剑而落了。

第85章 守财奴长渊王

  天子至行宫驻跸, 暂时征用了夏国公的马场,用以宴请公卿贵族与西圣使臣。

  高黎王子对此表现出异常的热情,手舞足蹈, 已经连续与人打了三天马球, 将天子孤山狩猎的行程一延再延。对此天子也只有无奈而笑。

  入夜,北衙禁军燃起篝火, 炙肩与蜂蜜野兔传来浓郁的香味。

  李苌寒着一张脸,穿过雾色重重, 步入自己的营帐。

  果不其然, 燕夜紫正脱了簪, 在铜镜面前梳理她那把浓密的华光水嫩的长发, 两腮粉红,洁如腻云, 李苌的步子停了一停,发现从铜镜中照出来的身影的燕夜紫立马起身,欢喜无限地朝李苌迎了上去。

  “殿下, 你回来了?”燕夜紫殷勤地朝李苌伸出素手,要替他脱下衣冠, 但被李苌冷脸避过。

  燕夜紫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 她迟疑着问道:“殿下,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苌扭过那张俊脸, 眸中充斥着愤恨, 吓得燕夜紫心脏噗通乱跳,李苌伸手一把攥住了燕夜紫纤细的手腕,将她退在了梳妆镜前, 一只手压住她的肩,不准她起身。

  燕夜紫就在稀里糊涂之下,后腰卡主了桌沿,疼得脸色发白,岔了气息,话也说不出来了,哆哆嗦嗦地抽着气。

  用了许久,才艰难地找回一点自己的声音:

  “殿下,妾身做错了什么事吗?殿下你弄疼我了……”

  李苌的冷眼盯着她,“贱人,你在阿胭归宁那日,在夏国公府闹出了什么笑话,你还敢瞒着我?”

  听到“夏国公府”几个字,燕夜紫的瞳孔紧紧缩了缩,“殿下,你、你知道了什么?”

  李苌冷笑:“全部!”

  燕夜紫的手腕纤细,被掐出了一圈可怕的淤紫,疼得她直细细呻|吟。

  “如果不是本王亲自上门去问,就永远不知道,本王的王妃是如此心肠歹毒之人!你嫉妒阿胭?嫉妒她什么?她从小就是因为你这个贱人受尽了苦难,你抢了别人的东西不知感恩,反倒心安理得,不要脸到了极致,果然什么人下什么种,你和你那为妓当娼的生母一丘之貉!”

  说完李苌还不解恨,又“啪”地一声甩了一记耳光在燕夜紫脸上,她被打得云鬓松落,脸朝一侧歪了过去,咽喉中汹涌而出一股腥咸铁锈味道,冲得燕夜紫扶住了镜台几乎干呕。

  “殿下……”燕夜紫凄然道,“在你心中,你就这样看我?我们成婚两载,我对你怎样,你心知肚明,可你始终对燕攸宁不能忘情!我才是你的妃,明明我才是……她燕攸宁,是别人的妻子!”

  李苌冷冷道:“你也不过是个妾,少自抬身价,你也配?”

  他口吐恶毒之语,全然不顾那话有多么伤人,说完将身体朝外轻轻一侧,连正眼都懒得分给她一眼。

  燕夜紫捂住高高肿胀而起的脸颊,一屁股摔在地上,镜台上的妆奁砰砰地碎在身旁,溅起满地颜色各异的香雾。

  凄凄惨惨地,燕夜紫眸中噙泪望着他:“殿下,当初你不是也嫌弃她未婚失贞,委身一个下贱的马奴吗?你不是也懊恼,燕攸宁是个不识趣的女人吗?”

  李苌袖中的拳捏得骨骼咔嚓作响。

  这正是他生平最后悔的一件事。

  这两年,李苌越来越发现,他对燕攸宁不止有他以为的渴望,还有更深一层的感觉。他后悔,当年就应该在紫云观后山要了她,要了她,自然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她抬为侧妃。那样,燕攸宁这个高傲的女人就彻底是属于自己的。

  两年,他日复一日对着燕夜紫这么个歹毒的女人,再多的铅粉也掩饰不住她内心的污浊腥臭,李苌自己将自己几乎要逼疯了。每当看到她对镜贴花黄,他想到的却是她满脸的蛆虫在爬,恶心到令人食不下咽寝难安枕。

  倘若不是因为燕夜紫是燕昇最爱的女儿,李苌认为自己绝对不会容忍她到现在。

  李苌单是再看她一眼,都觉得污了自己的眼睛,“燕夜紫,本王忍你至今,实不相瞒是看在你父亲的面上,你若不识趣,一再挑衅阿胭,触犯我的底线,休怪我绝情,将你逐出东淄。你给我安分待在帐中,明日高黎王子尽了兴,驻军启程前往孤山,我便派人,送你回东淄,以后没我的命令你就在东淄禁足,哪也不许去。”

  燕夜紫一听更是呆愣住了。

  因为随天子出猎,宗室子弟都携亲伴眷,身为东淄王的李苌不可能不在意颜面,他没有娶正妻,不管去哪儿都会带着自己,可是这一次,他却真的狠了心,要送她回东淄!

  东淄与长安相隔千里,她若回去了,岂不只能安于内宅,别说教训给自己喂了毒蘑菇害她出丑的贱人,更连自己的父母都不得见了?

  “王、王爷!你不能这么待我……”燕夜紫跪地腾挪膝盖上前,扒住他的双腿苦苦哀求,泪如雨落。

  李苌却嫌恶至极,再一次将她挥开:“莫靠近本王!”

  燕夜紫惨叫一声摔在了地上,死了心,伏在地上哀嚎不已。李苌嫌弃女人的哭声尖锐刺耳,令他烦躁,不愿再与这个女人多待片刻,出帐篷之后转身向自己的亲兵走去。

  在长安,李苌并不只有燕夜紫一个女人,他养在长安的外室虽不及东淄多,但模样才艺都可谓是上乘,加上温柔可人,比燕夜紫自是讨喜许多。可惜现今是伴天子出狩,为了在天子跟前搏一名声,他必须克己复礼,暂不能召见外室。

  正当他心绪堵闷之际,却恍然一抬头,目光穿过人潮,瞥见了重重篝火尽处相偎相依的两道刺眼的人影。

  清丽而不是温婉的女子,三分狡黠,三分娇憨,剩下四分全是媚态地窝在男人怀里,身材健硕、宽肩窄腰的男人一臂环着她,一臂举着一只鸡架在火中炙烤。

  偶尔低下头,像是再与怀中的人耳语,那女子便哈哈大笑,搂他亲他,姿态亲密至极,无数人都看见了,却只能艳羡。

  李苌仿佛被那火光燎伤了眼睛,一眼都不愿多看,飞快转过身,攥拳朝前走去。

  霍西洲掌握着火候,燕攸宁手把手教他如何撒上佐料,烤鸡的表皮已经烤的金黄微焦,辛香四溢,孙倬等人被一只鸡勾得魂不守舍的,垂涎欲滴,可是个个眼巴巴看着,谁也不敢对着守财奴长渊王多说一句。而善解人意的王妃又因为眼睛的缘故,不晓得他们现在巴巴垂涎渴望着一饱口福的心理。

  “唔,”燕攸宁凑近到霍西洲递来的烤鸡上嗅了一口,“好香,大功告成了。夫君你快尝尝!”

  霍西洲“嗯”了一声,将盾牌置于地,用匕首划开鸡腿,再以油纸裹了,递到燕攸宁的嘴边,她小小地啃了一口,露出满足的神色:“挺不错的。都来吃呀!”

  这话应该是对自己说的吧?孙倬大喜过望,立刻与几名长渊军一拥而上,却被王爷软剑割开,剑没有出鞘,只是横在他们跟前,令孙倬便不敢近前了,几双眼睛充满了渴求,可怜兮兮地望着王爷。

  这时,一个长渊军肚子不合时宜地滚了一声,燕攸宁惊讶:“你们都饿了吗?我再烤一只羊腿好了。”

  孙倬正要谢恩,却被霍西洲眼睛横了眼,顿时偃旗息鼓,呆若木鸡。

  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能和数万将士同甘共苦吃草根嚼树皮的王爷,居然是这么个仅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的人呢!

  霍西洲用匕首片下了烤鸡的一双腿和一双翅膀,剩下的躯壳扔给了孙倬,示意恩赐。孙倬傻了眼,将失掉了全部精华的烤鸡捧在了手里,就这,还只能当作烫手山芋一样,对霍西洲感恩戴德,惭愧拿了许多好处。

  他下去和弟兄们分了。

  燕攸宁听到他们离去的动静,扭头道:“我再烤一只羊腿也很快的。”

  霍西洲道:“你先吃。”

  燕攸宁因为项谋的缘故,不得不保持警惕心,劝他:“你御下别这么不近人情嘛。”

  霍西洲不可置否。

  少顷,他将剩下的鸡翅也用油纸包裹了,递到她面前,“我适才看见了李苌。”

  燕攸宁顿了顿,低声道:“他是东淄王,这种场合,出现不足奇怪。”

  “我见他对你似乎犹未死心。”霍西洲又道。

  燕攸宁微笑:“你不知道前世他如何待我的。”

  虽然不知道霍西洲爱不爱听,她还是说了,“李苌这个人吧,只能说得陇望蜀,前世他娶了我,也是不到两年就厌弃了我,后来又和燕夜紫搞到了一起,两个人偷情,偷得如火如荼,也不在意旁人怎么看。这辈子就挺好笑的,他得到了燕夜紫,然后又开始觉得我比燕夜紫好了,又想要我。可见这人就是这样子的。我觉得,就算他同时得到了我和燕夜紫,以后也还是为其他女色所迷吧。”

  霍西洲抿唇:“我不是这样。”

  燕攸宁如果不是顾忌一手的油,就摸到长渊王脸上去了,笑靥灿烂地道:“我当然知道啦!”

  一片煌煌绚烂的火光中,霍西洲望着她美丽清妩的脸蛋,怔了半晌,蓦然低头无声地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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