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夫人息怒,钱夫人,不知本辅何处得罪了夫人,还请夫人让本辅死个明白。”她睁一眼闭一只眼,摇晃着手道,“还有,待会儿咱能别打脸吗?”
钱夫人闻言,迟疑片刻,冷笑道:“怎么,苏大人是觉得祸害了太师的女儿还不够,还想留着这张俊俏的面容祸害别家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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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幸亏吾家小女出阁了,否则看了这小子的容颜不得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钱夫人想到此,咬了咬牙,怒目注视着苏解愠。
苏解愠扑闪着双眸,刚想开口周旋,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光,钱夫人猛然松开了手。
只听一声尖叫,随即传来钱夫人的求饶声:“好汉,刀剑无眼,速速拿开……”
苏解愠打了个寒颤,心想莫非是匪徒趁机打劫?可钱夫人的那些打手也不是吃素的,竟没什么动静!还是说匪徒人数多,压制了那些打手?
她百思不得其解,片刻,她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缓缓扭头,对上一副俊俏的面容。
“程……程岥?”她大惊,立刻跳起来拍打着官服,环顾四周,只见那些打手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程岥轻轻点头,收回了剑,冷言道:“原来钱夫人也知这刀剑无眼,可夫人未必知,那拳脚也是没有轻重。若夫人您伤了朝廷命宫,即便您夫君官居一品也保不了您!何况,钱兄此刻连床都下不了。”
话落,他伸手扶起苏解愠,又道:“你无碍吧?”
苏解愠轻轻摇头,道:“程兄为何会出现于此?我记得你的府邸在反方向。”
她眯了眯眼,这程岥倒是出现得及时,莫不是早就蹲在一旁看热闹,待到关键时刻跳出来搭救我,好让我欠他一个人情?
她想到这里,内心不禁冷笑。
钱夫人被自家的打手扶起来,她注视着面前的二人,眼中闪过一丝杀气。程岥为何这时出现,要说是巧合……那也巧得离谱。老爷不是说程岥是他那一派的吗,如今这般是唱的哪出戏?
程岥抬手撩了撩苏解愠脖颈上的乱丝,扭头用力甩着衣袖,冷言道:“钱夫人还不速速离去?难不成想让本官亲自送你回府?”
钱夫人咂了咂舌头,猛然转身,带着身后的打手愤愤离去。
苏解愠望着他们的背影,长舒一口气,转身道:“多谢程兄搭救。”
程岥抿了抿嘴唇,犹豫片刻,试探道:“若你真想谢我,不如请我入府饮杯茶?”
苏解愠闻言,心中一颤,下意识地攥了攥手心。请他入府饮茶?即便是自己能装作与他素不相识,那也只是短暂的会面,若是……
“怎么,你像是很怕我?”程岥微微一笑,道,“还是说苏首辅是怕被下官识破什……”
“没有!”苏解愠斩钉截铁地反驳他,清了清嗓子,道,“不就是一杯茶嘛,我府中还不差这些,走!”
她说完,迈步欲推门,却被程岥拦住。程岥摇了摇头,表示这是后门,并说他从不走后门。苏解愠内心咒骂一句,带着他绕过府邸,从正门入府。二人围坐在后院的石桌上,一轮月牙悬挂于夜空,微光打在茶杯中,如星光闪烁。
程岥拿起茶杯,嗅了嗅道:“我原以为你嗜酒如命,即便有茶叶也多半是去年的,没曾想这竟是新茶。”
苏解愠尴尬一笑,道:“陛下每年都会把新的贡茶赏给咱们一些,即便是我不饮茶,也不会留有陈茶。更何况你是贵客,我自然会拿出新茶,否则传出去旁人岂不是说我吝啬?”
“哦?”程岥嘴角微微上扬,眯着眼道,“那陛下之前的赏的茶叶……你莫不是扔了?”
“程尚书,你可不要给本辅下套,这月黑风高的,又是在本辅的府邸,你应该知晓分寸。”苏解愠面色阴冷地警告他。
她说完这话,内心翻着白眼,合着你今晚是想揪出一星半点儿我的把柄,以便在之后的首辅争夺中胜出?呵,果真,在你眼里,官位大于一切,一切……
她想到此处,不禁咬了咬牙。
程岥迟疑片刻,忽然大笑道:“我不过是开个玩笑,阿愠你何必认真,真是无趣。”
苏解愠脸色一黑,饮了一杯茶,冷不丁地说:“打住,程尚书你可别叫得那么亲密,本辅和你不熟。”
程岥轻轻叹气,拿起茶杯晃了晃,道:“阿愠,你当真……要与我这般生疏?那年究竟发生了何事,才让你变成这副模样……”
“程兄这话,我为何听不明白?”苏解愠装傻充愣,反问道,“难道你我是旧识?”
程岥眯了眯眼,没有言语。二人自顾自地饮茶,几杯下肚后,苏解愠打了个嗝。这个嗝一打,她只觉腹部一紧,不妙,饮太多了。她深吸一口气,尴尬地起身,刚想开口却被程岥抢先道:“怎么,苏兄这便要下逐客令了?”
“没……”
苏解愠欲解释,却被程岥打断道:“阿愠,你非要对我有戒备之心吗?你我同僚六载,当真不能坐下来好好聊聊?”
他蹙眉凝视苏解愠,双眸中隐约泛着光。
“不是……”苏解愠话到嘴边,腹部一抽,她顿时放大双眸,推开程岥,往屋后跑去,边跑边喊,“我现在急得很,回头再和你解释!”
程岥闻言,愣了片刻,忽然心中一惊,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抿嘴一笑,轻轻摇头,理了理衣衫,离开了苏府。
待苏解愠身体放松后,再回到院子却不见了程岥。仆人告诉她程岥府中有事先回了,她听后耸耸肩,命人备了温水沐浴。
苏府外,程岥没走几步被人叫住,他扭头一看,谭绍嬉皮笑脸地朝自己跑来。他蹙眉,奇怪,我记得他的府邸同我的府邸隔了几条街,而且这个时辰了,他怎么会出现于此?若说巧合也……
“好巧好巧,夜深了,程兄这是……”谭绍咧嘴笑着,瞥了一眼苏府的牌匾问他。程岥这家伙怎么会从阿愠的府中走出来?阿愠一向对他避而远之,又怎么会请他入府?奇了怪了。
程岥嘴角微微上扬,昂首道:“自然是苏首辅邀我入府饮茶,我二人相谈甚欢忘了时辰,所以我这才准备回府。倒是你,谭兄,为何孤身一人出现于此?据我所知,你的府邸……不在这附近吧?”
谭绍一怔,尴尬地笑道:“我在散步,晚饭用多了,出来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不过,怎么未见你府上的马车,程兄你堂堂尚书,要自己走回府吗?”
程岥抿了抿嘴,面不改色道:“方才茶水饮多了,觉得腹胀,便想散散步。既然谭兄可以走,我又何必在意身份?”
谭绍听了此话,无言以对,内心翻了个白眼。本想调侃他一番,没曾想反被将了一局,心生不爽。
二人并肩,月光下同行,闲聊了几句。二人都在等着对方先提起苏解愠,都想从对方口中探知些关于苏解愠的事情,却迟迟无人开口。
苏解愠打发了下人,紧闭房门,宽衣解带后踏进了浴桶。她整个人在水中闷了一会儿,猛然探出头大口喘息着。她擦了擦脸上的水,倚靠在浴桶一侧,长叹一口气。自一十八岁那年高中入朝已有六载,前世不过活了十八年便香消玉殒,不过,虽然跳出了那个是非之地,但又踏入了这个是非之地,啧啧啧。如今他们的罪证收集得差不多了,就等一个时机了。
她想到此,摇了摇头,拿起一旁的抹布擦试着身体……
栾邑县苏府,大夫们进进出出,苏家两位公子站在苏员外的屋外,面色焦急。
“二叔,爷爷这是怎么了?”
说这话的是苏大哥的儿子苏韵,年仅十岁便能出口成章,作诗题词更是随口就来。用他二叔苏衍的话来讲,这娃娃大约是文曲星转世。
苏衍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韵儿,你爷爷他可能太高兴多饮了几杯,所以身体不舒服。夜深了,你个小家伙还是回屋休息吧,否则明天起迟了,先生该罚你了。”
他说完,敲了敲苏韵的脑袋。
苏韵双手背在身后,撇了撇嘴,道:“二叔莫把我当小孩,再说了,我去学堂从不迟到。不过……孩儿的确有些困意,这里一切都拜托二叔了,韵儿先回屋了。”
他打着哈欠,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这孩子……”苏衍望着他的背影,耸了耸肩,自言自语道,“这孩子的脾性倒与八娘有几分相似……”
这时,大夫走过来,轻轻叹气,语重心长道:“二公子,你要早做打算。”
苏衍眯了眯眼,问:“大夫,家父的病……当真是好不了了吗?”
大夫摇摇头,解释道:“令尊的病断断续续也有两年多了,这病本身就不能彻底根治,加之今日令尊又多饮了几杯,怕是……熬不了多久了。二公子还是早早准备后事吧,哎……”
他说完,拍了拍苏衍的肩膀,迈步离开。
苏衍仰望星空,握了握拳,心中闪过一道光。他吩咐了下人几句,然后快步朝书房走去……
第16章
屋中燃着香,缕缕似青烟。苏解愠侧卧在床上,忽然鼻子一紧,辗转怒斥道:“哪里来得这刺鼻的气味,南风,南风!”
南风是苏解愠在进京赶考的途中捡到的丫头,当时这丫头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靠在墙角奄奄一息。苏解愠好奇,上前搭了几句话心生怜悯,便带她一同上了路。
片刻,苏解愠未听到任何动静,她皱了皱眉,猛然坐直了身子,使劲晃了晃脑袋。
“南方这丫头,果真是到了出阁的年纪,成日不在府中,怕是把我这个‘老爷’抛之脑后了。”
她埋怨了几句,叹了口气,然后抚着后脑环顾四周,顿时惊了。只见原本素雅的屋子一夜之间变得五彩斑斓,那缕缕青烟,那鹅黄色的纱帐,俨然一副女儿家闺房的模样。莫不是……自己的女儿身暴露了?
她想到此,又连喊了几声南风,依然无人应声。
“该死,是时候找这丫头谈谈了。”
苏解愠说了这话,便咬着唇,穿上了靴子。她走到铜镜前,见自己身着中衣,发丝虽凌乱但仍是男子的发髻,她抚着胸口刚想松开紧绷的神经,门外却传来了说话声。
“哎呦,赵大官人,您就放心吧!这新来的小公子肌肤如雪,包你比那天上的神仙还快活!”
这话音未落,房门被推开。苏解愠一愣,只见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和一露着猥琐笑容的男子迈步进屋。她揉了揉眼,双眼瞪得贼圆,连连后退,指着半老徐娘喊道:“你不是……花娘嘛!”
该死,怎么一夜的功夫,我又回到了这破地方?昨晚明明是在自己的府中歇息的……
半老徐娘手持团扇,道:“竹风,你醒的真是时候。瞧瞧,大生意上门了!”
赵官人捋着胡须,仔细打量着苏解愠,满意地点着头道:“果然是细皮嫩肉,我喜欢,甚是喜欢,哈哈哈哈哈!”
“您满意就好!”花娘拍着赵官人笑了笑,又扭头沉下脸对着苏解愠,命令道,“你好好伺候赵大官人,若是得罪了他,你以后甭想在松竹馆混了!”
话落,她扭着屁股走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苏解愠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呵,本辅也没想在这破地方混。”
她撸起袖子往门口走去,没走两步就被赵官人的一双强有力的手拉扯回来按倒在床上。
“喂,死老头,你想干什么!”苏解愠双手护在胸前,用力挣扎道。
赵官人狰狞地笑着,不顾她的反抗,离她愈来愈近……
***
“啊!”
苏府苏解愠的屋中,丫鬟南风和谭绍一脸担忧地看着猛然坐起的苏解愠,见她满头大汗目光迷离,忙上前异口同声道:“大人/阿愠,你终于醒了!”
苏解愠大口喘着气,渐渐看清眼前的被褥。当她发现是自己屋中的被褥时,连忙抬头扫视四周,见南风和谭绍眉头紧锁。她眨眨眼,紧紧攥着被褥,结结巴巴地问:“我是不是被……被……”
如今见到他二人,应是自己又被救了。看他们的眼神,莫不是我已经被那个老头……然后女儿之身也暴露了?
南风与谭绍相视片刻,诧异道:“被什么啊?”
“被……呃……”苏解愠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时,南风拿起盆中的帕子拧干后擦试着苏解愠的脸颊,道:“大人,您又梦魇了。您一直不醒,梦里还说胡话,大夫迟迟不来,吓坏我了。”
“是啊,南风情急之下便差人请了我过来,谁知我刚到你就醒了!要我说啊,你我就是有缘,哈哈哈哈!”谭绍附和道。
苏解愠抚着胸口,白了他一眼,嘲讽道:“没想到谭次辅的自恋度已经到达如此高的境界了,本辅佩服。”
她说完,轻吐一口气,咬了咬唇。还好方才的一切都是梦,这几日忙于东阁公务,完全没心思想松竹馆那件事。如今突然梦魇,莫不是有何预兆?
她想到此,蹙了蹙眉。
谭绍双手抱臂,抬了抬下巴,道:“不不不,还是欠了些火候。若是到达了高境界,早就把你娶……”
“谭绍!”苏解愠耳朵一动,连忙打断他,道,“好了,我已经醒了,你若没有其他事就回府吧,南风,送客!”
“诺。”南风放下帕子,扭头道,“谭大人,这边请。”
谭绍撇撇嘴,道:“不忙,南风,你先退下吧,我同你家大人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