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黑白分明，睫毛有点凌乱的浓密纤长，下睫毛同样如此，自带眼线妆感。
是走在人群里，绝对亮眼到吸睛的存在。
“你明明看起来挺自信开朗的一个小姑娘，还牙尖嘴利的，很多时候又带点冷淡的傲气，让人感觉不大好接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棠浅没听明白，“什么想法？”
难道她说的不对吗？
“这种自卑的想法，你不该有，你很漂亮，理所当然会有很多男孩子喜欢你、追求你，”季柏鸣说着话锋一转，“所以你要有点防备心，小男生的花招可多着呢。”
棠浅不大相信。
现在的确有很多人说她好看，论坛里甚至还有关于她颜值的集中夸夸贴，楼层还不少，挂在首页热帖。
但是长得好看，就会被喜欢吗？
“你想多了，像我没什么见识，嘴巴不甜，性格也不够软的，怎么会有男孩子感兴趣。”
只有棠念念那样的，才比较容易讨人喜欢。
而他提到自卑，她自卑吗？
棠浅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
可她真的有太多毛病。
如果是足够好，上辈子也不会像个万人嫌一样，除了奶奶，不被任何人待见。
脑袋蓦地被揉了两下，季柏鸣语调有点欠欠的，“怎么就嘴不甜了？你叫哥哥的时候，我看就很甜。”
棠浅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那能一样吗，面对巨款，换谁不得是能屈能伸。
她这一眼，正对上季柏鸣的视线，他的神色很认真，“其实你什么都好，谁说你不好不值得被喜欢的，那就是谁错了，包括你自己。”
棠浅很意外。
总调侃的人，竟然也会安慰她？
而他说这句话时，分明透着股不容反驳，就好像他真是这样认为的。
得到肯定，棠浅觉得自己似乎，也没那么差劲。
她还意识到，原来不是放弃了，就代表毫无痕迹。
那些曾经受到的忽视偏袒，的确带来了不可逆的伤害，哪怕现在她毫不在意棠家人，也依旧留下了自我怀疑否定的影响。
如果不是他说，棠浅根本意识不到。
这会已经到了宿舍楼下，季柏鸣看着沉默不语、像是想着心事的小姑娘，将书包递还，“不要因为别人责怪自己，你大可以自信一点。”
“上楼吧。”
棠浅抱着书包，乖巧点头，“嗯，谢谢。”
转身走了两步，就听到季柏鸣说，“周末，我来接你。”
棠浅应了声好，飞快跑进宿舍楼。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就好像是突然轻松了。
坐到书桌前，她一时也看不进去题，托着下巴，脑子里想着季柏鸣那几句简单的话，好像有什么正在慢慢剥离。
那是和过去彻底的告别。
*
月考的成绩今天就要出来了。
棠念念到的格外早，严格来说，是昨晚就没怎么睡好。
经过大大小小那么多场考试，她还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紧张过。
棠浅外貌的变化，弟弟棠盛景扑朔迷离的转变
还有原本被嘲笑、却在七中大佬那番敲打后，没有人再敢置喙的态度
不断追高的话题度，更是叫棠浅成为了炙手可热的中心人物，风头比她这个校花都还要更胜一头。
这些都叫她焦灼不安，并且清晰感知到，蒙尘的明珠正不可阻挡地散发出光彩。
所以棠念念太想要证明自己，想让所有人都看清楚，明珠就算能争一时的光辉，也永远比不上她这轮皓月。
八点半上课，八点十分校园网站会准时发布成绩排名和各科目分数。
现在还有不到十分钟。
棠念念越来越紧张，拿笔在草稿纸上不断画圆，一圈又一圈的加深。
“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紧张？”齐俞早上起得晚，正吃着早餐，“理综那么难的大题你都能写完提前交卷，英语更是你的强项，这回你想进步到年级前五，我看没什么问题。”
棠念念时不时扫一眼时间，一分一秒的数，心不在焉地说道，“希望吧。”
她的英语向来能拿满分，数学和理综相对薄弱一点，所以周末让补习老师重点加强急训，运气也算是不错，理综那几个题型都有讲到过，这叫她更多了几分期待，期待考出一个绝对亮眼、惊艳所有人的好成绩。
八点九分，棠念念手心已经冒出了不少的汗，她用纸巾擦干净，拿起手机登录校园网站，做好了随时查分的准备。
08:10:00，她开始快速点戳屏幕上的查询入口。
但同时登录的人太多了，根本挤不进去！
旁边，魏如萱和齐俞同样如此。
“这学校的破系统真是够了。”
“要不还是等班主任上课了公布成绩吧，也不急这一时半会。”
棠念念没作声，锲而不舍换着手指头疯狂戳屏幕。
直到她听见后面有人喊了一句，“704分！棠念念这回好猛啊！”
不少同学纷纷跑过去看，挤作一团。
“总分过七百了，厉害啊！”
“不愧是蝉联两届的校花，长得好看也就算了，成绩还这么好，妥妥的美女学霸。”
“按照这个成绩的话，她不光是拿下班级第一，年纪排名应该也能前进不少吧？”
棠念念提着的心安然落地，长舒一口气。
她以前的分数一直都在六百八到六百九十多之间徘徊，这回她算是不负期望，过了七百分大关。
拿着这个成绩回去，棠父棠母只怕是要高兴到嘴都合不拢。
至于棠浅？
棠念念嘴角的笑意按捺不住，手指仍孜孜不倦戳着入口，打算去看看对方考了多少分，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她的一半。
齐俞竖起大拇指：“我就说你这回肯定行，也不知道你脑子是怎么长的，太优秀了。”
魏如萱也一直没有放弃挤进网站，这时惊喜的轻呼一声，“我登进去了！”
然而她点开看的，却不是特优班，而是荣誉一班。
“辛鹿同学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他这回考了709分！”
齐俞立马靠过去，“这么多人同时查分，你竟然进去了？”
她摇了摇魏如萱的胳膊，“那你快点进年级排行榜看看，看念念有没有进前五。”
棠念念也着急想看，不过她并没有探头探脑，仍旧维持形象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只耳朵格外专注。
果然，魏如萱这个大嗓门一看到就开始惊呼，“第五，念念，你刚好考到了年级第五名！”
“辛鹿同学是年级第三！你们两都好强啊！”
齐俞伸手往下快速划拉，“我们的名次估计在中间，不好找，先拖到最后面，看看转学生的排名。”
魏如萱想到刚才扫过一眼的前几位排名，有点不确定的说道，“我好像看到——”
不等说完，后面突然骚动着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声音都高到破了音。
“卧槽！！！转学生棠浅考了个年纪第一？！”
“732分？这分数是认真的吗，也太牛逼了吧！”
“直接甩开第二名整整二十分差距，我麻了，这是学神啊！”
棠念念：？？！！！
她听到了什么……
棠浅考了个年级第一？还是732分？
这怎么可能！
齐俞划着屏幕一直拖到底的手指顿住，匪夷所思，“开什么玩笑？看错名字了吧？”
魏如萱同样满脸的怀疑人生，继续着刚才没说完的话，“年级第一的名字，的确是棠浅这两个字，是不是有跟转学生同名的？”
棠念念整个人彻底凌乱了，哪还顾得上什么端庄形象，劈手夺过魏如萱的手机，死死盯着屏幕。
表格第一行赫然在列的，就是棠浅这两个字，一笔一划都没毛病，她盯到快要快要不认识这两个字了，才继续横向往后看，普通（6）班。
千真万确，这就是棠浅所在的班级，并不是重名的情况。
所以……对方并不是如想象中那样考了个倒数，而是考出惊人分数的年级第一？
棠念念眼前一阵阵晕眩，头重脚轻。
甚至觉得这都是梦，假的。
“……念念？”齐俞和魏如萱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担忧地叫着她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棠念念已经听不到教室里喧闹的声音了。
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像那种大山来的，就算以前成绩再好，刚转学两个月要适应新环境和新的教学方式都难，怎么可能考出个年级第一？还是这么离谱的分数？
棠念念的期待落空，无异于遭受晴天霹雳一般。
心里难受到要命，终于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