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沈三琴棋书画皆很厉害,沐瑶这定然是弹了拿手绝活才这样动听,让她都落败。”这是肯定句,柳升桓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目光变得柔和起来。
柳思垂下眼眸,不再说话,柳升桓是入了什么魔障了?那位长公主苍沐瑶早就变了,从她拒婚开始就变了,没有人会比她这个好闺蜜看的更清楚,苍沐瑶那哪是性情大变?不若说是换了个人,敏锐的令人害怕。可是她的哥哥却还沉浸在原先那个温柔的姑娘里,亦或者说是苍沐瑶的改变更令他着迷?
柳思闭了嘴,柳升桓却想提,神神道道的念了好几首念佳人的诗句,诗是好诗,只是不合时宜,得不到柳思半点回答。
“三哥,我要回去了。祖父让你好生想想,忘了她吧。”残忍,可这才是柳思今日来的目的,她说完便退了出去。
下一秒屋里便响起了瓷器碎裂的声音,砸在这扇刚关上的门上,柳思冷着眼转身对上了面前的女子。
“珠儿姑娘,您都瞧见了,家兄这性子近来不太稳定,长公主那里祖父自有安排,您便去回了您主子吧。”
珠儿点点头,如来时一样,悄然离开,柳思这才叹了口气背靠在门上,她不知道柳升桓能不能听见,但这话他还是该知道的好,“公主殿下要下嫁镇远侯府了,圣旨已下,明年开春完婚。”你死了这条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 柳升桓:死心是不可能死心的,我还要再战五百年!
第27章
苍沐瑶罚了跪然后又是熟悉的禁足, 业元帝始终没露面, 周皇后杠不过她,又气走了两回, 只能把她丢在长乐殿,派了幼时的教养嬷嬷来管教,自然, 她不再是幼时,教养嬷嬷两天没到也被她丢了出去, 关上门, 在长乐殿里小日子过得不错。
大玉和小玉起初日日惶恐, 生怕公主想不通,皇后娘娘毕竟亲厚,可这次简直是把长公主的里子、面子都踩掉了来教训,公主那么高傲,难免会想岔, 二人一天十二个时辰, 一秒钟都不离人, 怕公主听见些闲言碎语寻短见, 结果,禁足的苍沐瑶今儿个绣花、明儿个练画,后天叫了几个小丫鬟扎绢花,翻绳、弹琴、赏花、逗鸟一天天的不亦乐乎,根本就没半点忧愁在。反倒显得大玉小玉小题大做。
半个月一晃而过,等太子殿下前来拜访的时候, 长乐殿笑语盈盈,之前的不愉快,似乎在时间的轻抚下全部被人遗忘,苍沐瑶已经用竹子做了一套棋盘,个个是自己磨的,闲情逸致可想而知。
“皇兄来了呀,您看看我这新做的棋盘,如何?”
苍弈这半个月很忙,柳不言惊雷一般忽然提了个什么新政,要军改,这一出弄得六部上下都脚不沾地,偏偏他呈上的折子有理有据,改革方法几乎挑不出半点错处,朝堂上柳家势力也大,这次连司马丞相都表示了可以改,更加奠定了军改的实施。于是无论是自己人还是政敌,在这半个月里全都拧成了一股绳,干活。
新政被推广,柳府自然也水涨船高,本就与司马丞相一步之遥,如今朝上的呼声却大有让司马丞相告老还乡的意思,至于之前柳升桓的□□?和切身利益相比,谁还记得?
柳升桓便在这个忙乱的时候,大病初愈悄然回到自己的官位上,低调的帮着柳不言一道推行新政,待现在新政成效一显著,柳不言草草一提,他转眼就得了圣人的青眼,军部重地硬是这么给他挤进去了。
苍弈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皇兄忙的茶都没空喝,你倒是清闲,母后让你反省,你便是这样反省的?”
苍沐瑶把棋盘子撤下去,亲自给太子倒了茶,“不敢,我日日抄着女则给母后送去呢。喏,皇兄喝茶。”
“女则?”苍弈皱了皱眉,虽然沐瑶之前的事情是过了些,但女则这种东西,怎么能用来约束长公主?自己的妹妹可是大业最尊贵的女人,母后这未免有些偏颇了。手上则端起茶杯,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才舒展了些。“好茶。”
苍沐瑶看他的脸就知道兄长在想些什么,解释道,“母后的意思是过了年我就要嫁去镇远侯府,这才让我看看这些的。”
苍弈了然,点点头,忽然往身上摸了摸,“说到这个,沈煜托我给你带了个东西的。”
东西?苍沐瑶眨眨眼,很是惊讶,她最后一次见沈煜两人算是不欢而散的,她甚至还羞辱了沈舒月,这人居然能惦记自己?不可能吧,“什么东西?”
苍弈从怀里一扯,掏出了块玉佩,“这个,你和他订了亲,如今也已经昭告天下,他就说把这玉佩给你,这玉佩我从小就见他带着,能给你想来也是认了这门亲,沈煜虽然是个武夫,但为人至情至性,为兄不会骗了你的。”
模样古朴的玉佩,上面有一个自己看不懂的花纹,在玉佩的右下角刻着沈煜的字,子墨。苍沐瑶没来由的有些脸红,结果玉佩看都不看就丢在桌上,“谁稀罕。”
苍弈朗声笑了,难得一见苍沐瑶害羞了,“好好收着,柳不言这次军改,对沈家影响很大,镇远侯手上的兵权被撸了个七七八八,大约过不了多久,圣人会寻个由头转交给沈煜,再过一阵恐怕要出长安去历练,你若是有什么信物,我也帮你转交了给他吧。”
大业有未婚夫妻给信物的习俗,特别是平安福、绣品之类往往能让还未成婚的夫妻,多一丝亲厚,民间的盲婚哑嫁更是能从信物上看出一点人品来,婚事做不得更改,到底能安慰自己,嫁的、娶的是个良人。苍沐瑶和她们不同,她是何止见过沈煜,更是相当熟稔,一句没有已经脱口而出又被她收回来,“皇兄不早说,让我准备一下吧,两日后烦请皇兄来取。”
苍弈作为一开始就撮合他俩的人,能看见他们有个好的结果自然是乐意,“好,这自是没有问题的。为兄这就来看看你,见你过得还不错,我也放心了,近来朝堂乱的很,你禁足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苍沐瑶一知半解的听着,朝堂上的事儿她离开了弘文馆,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了,军改的事情也是此刻苍弈嘴里的只字片语,她听不懂,但却知道这件事对柳家和沈家的影响,本来就文强武弱了,如今柳不言一朝军改,更加削弱了武将的实力,争权夺利吗?柳家莫不是准备要对司马家动手了?
苍弈不能停留太久,聊了两句便如一阵风般又刮走了,苍沐瑶叹了句,“皇兄真忙。”
小玉凑过来附和道,“太子殿下是未来的圣人嘛,自然是忙的。”
“嗯,皇兄是要继承大统的,须得有事可做。”她走回屋里,转而想起给沈煜带个什么信物好,绣品、坠子、络子其实哪个都行,但她都不想送给沈煜,那人如此的讨厌,谁要给她这种好东西,她东摸摸西看看,最终把视线又定在了竹子上,沈煜又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文人,她不若做个简单又实用的给他带了去吧。
竹刀的法子她翻了好几本书才寻到,做的歪歪扭扭,不过她不甚在意,本来呢她送去也就是个回礼,最好沈煜看不上,还偏得带着,膈应死他,想到膈应,她又在刀柄上面附了首诗:高高壮壮沈大郎,来来回回换衣忙,长嘴不吐好人言,伸手尽惹他人嫌。
写完自己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他不是乐意写歪诗吗?也送他一首便是。
两日后,苍羿拿着锦盒回去,递交给沈煜的时候颇为好奇,“人家未婚夫妻都送些绣品,她这是给你准备什么了?看着像书册?”
这盒子当真跟竹简似的,沈煜的指尖上盒子上摩挲了一下,盯着太子的火眼晶晶,硬是把他往身后收了起来,“公主殿下给我的定情信物,我还是一个人去看吧。”
“嘿!子墨你这就不厚道了,还是我去长乐殿给你要来的,你当真不让我看一眼?我又不会拿走。”二人相熟,苍羿在没人的时候与沈煜说话十分随意,玩心起来了,还伸手拦了一下。
沈煜什么身手?苍羿动手那是连他衣服角都碰不到的,不过片刻身形已经飘远,“子墨多谢殿下,改明儿也给殿下求个定性信物便是,想来太子妃十个八个都肯给。”
苍羿被他说得给堵住了,失笑,“贫,不看便不看,说正事儿,你当真要去西北?”
“是。”沈煜收敛了面色,“事情已经追查到了这一步,我不可能就这样放过线索,西北十万驻兵倘若当真有乱,于大业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柳不言此次军改十有八九也是发现了这件事,但他治标不治本,也许能偷梁换柱把事态压下来,可西北蛮荒之地,讲的岂是纸上谈兵,若是必要,还请殿下让圣人下旨出兵,我沈家子弟皆愿意带兵出征。”
大业十五年太太平平,休养生息,重文抑武让这个国家逐渐在丧失血性,说得好听一点叫文明进步,可难听一点便是人都懒了,当真有外敌来袭,便是绣花枕头一戳便破。西北的异样是两年前沈家末枝的一个军防队长传回来的消息,道丘西国太子即位,却瞒而不报,没有与大业相商,仍然沿用原来的年号,恐怕有异动。消息一路走,到了镇远侯的耳朵里,老一代的武将心里有数,他多次上折子,可圣人一直都没有重视,只是寥寥几笔,让使者去看看,看看又不在乎。
镇远侯在长安养的也有些没脾气,圣人都不担心,干脆一甩手,不管了,反正他报过了,他也就发牢骚,与沈煜说了说,沈煜彼时已经是太子伴读,他的判断几乎和镇远侯是一模一样的,这是个隐患,便在圣人不注意的时候自己去留意了一下派去的使者,以及使者带回的讯息。
沈煜哪里来的这本事?说来也巧,出生武将家却天资聪颖,六岁便在军中打遍全军无敌手,出色的武艺,镇远侯没利用好,却被旁人一眼相中,暗地里招纳早早就已经入了监卫处,神秘的监卫处,他一待就是十年,十年里成长的更加出色,在上一任监卫处督主亲自留下的遗嘱见证下,年近十六便接任了监卫处。
监卫处忠于大业、忠于最正统的君主,这是圣祖爷留下的东西,监卫二字,其实不止是监督官员,也是监督帝王,是以在他接任之时,业元帝便将他安排成为了太子伴读,其中机缘颇多,先不提,总之丘西国的事儿到了沈煜手里,便是上达天听,他认为严重,就是业元帝不重视,作为监卫处督主,他都必须要求太子或者业元帝去查。
于是两年后的今日,丘西国果然是准备要来犯,派了无数探子入大业,他们才能有所准备,只是无论再怎么准备,硬仗还是要打,沈煜同太子此言便是请兵出战,其实沈煜的意思更简单,直接打就完了,柳不言慢条斯理的换血有什么用?可他再拿着圣祖手谕,还是一个人,业元帝真逼急了,大家都没好处。
苍羿点点头,“我知晓了,父皇这里我会继续留意,柳不言那里我也按照原来说的继续盯着,你亲自去西北要千万注意安全。”
沈煜潇洒的一抱拳,“殿下,您放心吧,臣还要回来娶娇妻呢。”
苍羿摇摇头,“说不了半句正经事,我去帮你请旨,希望事情别太糟。”
沈煜笑而不语,与太子道别,心中自有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 苍沐瑶:我说的竹刀是竹匕首,大概就是个装饰物吧~嗯哼。
沈煜:反正不管是什么都不给人看,我一个人看。
苍羿:小气鬼啊!两个小气鬼!
第28章
十月, 镇远侯府大公子沈煜正式入朝, 接替西北巡防司监军职责低调的前往西北边关,随即西北紧急军报, 匈奴大军压境。
事发突然,震惊朝野,钱将军几天功夫连失了两城, 闹得人心惶惶,兵部连夜商讨递了折子, “不若让沈煜改监军为主帅杀回去?”
圣人还没表示什么, 柳不言便眉头一皱, “沈煜太年轻难当大任,就算出生镇远侯府也难以服众,匈奴此次来势汹汹应当选择更为稳妥的将军,钱将军虽然连失两城,但目前还是最合适的守帅, 他对西北局势更了解, 还请圣人下旨, 命其反击。”
下旨什么的, 就是给兵权呗,司马丞相微垂的眼睛,抬了抬,慢悠悠的出列,“北军大部分是镇远侯旧部,沈煜虽未上过战场但在北军亦是颇有名望, 子承父业乃天经地义,钱将军一直在西北军方坐镇是能调动三军,可说他更了解局势?这西北有异臣记得还是镇远侯最早提出的吧?”
神仙打架,几位尚书大人都抹着鼻子不敢说话,此时事态严重,最糟糕的反而不是柳家和司马家的党派之争,而是大业本身出现的问题,重文抑武的大业,文官要人才一抓一大把,武官?青黄不接,老的便都是镇远侯一类有谋略,却已经打不动仗的,年轻的便如沈煜一般,十五年太平,战场都未上过,最多的也不过是周边剿了剿匪,这样的经历根本不能做其能力的基石。
僵持之下,太子苍弈盯着众人目光出列,年轻的太子富有朝气,这一回让众臣看到了他的光芒,“儿臣以为沈煜担任北军大帅确有不妥,但钱将军在此事上也确实失责,边境大事不容半点差池,不若派仇将军作为北军统帅,沈煜和钱将军皆为副帅,仇将军虽然是南军的中流砥柱,可战时经验丰富,而钱将军对匈奴更为熟悉,恰弥补了沈煜年轻气盛,三人合力即能定军心,又相互牵制,不失为一个万全之策。”
太子的法子虽然有拆东墙补西墙的嫌疑,可在此时,竟无人能想出更好的方法,于是业元帝拍板定论,就这么办。
军令下放,仇将军从最南边往最北边赶,柳不言下了朝便瞪了柳升桓一眼,兵部这什么幺蛾子的法子,全都按照司马老贼的套路在走,这样下去,老钱打完仗就该追责了,这是他们好不容易往军区安插的人,手握兵权,原本军改之后,钱将军很可能就是西北军的领头羊,现在好了,匈奴沉不住气,柳升桓也没能拦下活儿。
十一月初圣旨和沈煜一同到达北军,月底仇老将军到达北军。大业已经损失了四座城池。
兴业十六年,一月,沈煜带兵夺回一城。
二月,钱将军重伤退回内地,沈煜坚守城池。
三月,僵持两个月,沈煜终于又夺回一城,匈奴有些退意。
四月,仇老将军与沈煜被困漠北,老将军伤势尚可,沈煜没了讯息。
五月,仇老将军苦战月余将匈奴逼回原本的边界线,有一独眼将军率精锐追击匈奴大将至腹地,大挫其匈奴军,取得降书。
而此刻的长安已经是初夏,这大半年里,苍沐瑶除了禁足还是在禁足,大明宫里人人皆知,长公主自从婚事受阻以后,性情大变,想想一个全大业最金贵的女人,和柳大人订婚被圣人阻拦,好不容易一番折腾又和沈煜订婚,结果沈煜在西北一战没了音讯,婚事更是拖到不知道何时,这搁在哪个普通女子身上都有些受不了,何况是如此尊贵的长公主?
然同情管同情,帝后不可能让苍沐瑶在宫里为所欲为,一会儿礼部尚书上折子说长公主欺负了自家闺女,能忍,隔两日御史大夫家的夫人又哭去了皇后那里,说公主抢了女儿的游船且为人太过乖张,随着事情越来越多,帝后都有些兜不住,只得让她禁足。
禁足乃是权宜之策,周皇后去长乐殿的时间比以往的十五年都多的多,她想着如同原来这般谆谆教导,长公主总有想明白的一天,可半年过去了,苍沐瑶在宫外越发嚣张,在她面前也逐渐没了耐心,一听到周皇后要来,不能反抗是吧?照面不打,从殿侧就溜去了弘文馆,把禁足这事儿是根本不放在眼里。
长公主不同于普通的后妃亦不同于旁的公主,周皇后管的多了,那是对先皇后不敬,业元帝要追究,管的松了便管不住,她可是圣祖明言与大业息息相关的国运,打不成骂不得,原本自律是何其的乖巧可爱,如今……周皇后只能天天帮她说好话,勉强维持一下长公主的名声。
苍沐瑶多有自知之明,这一步步全是看准了来的,且那些告状的,事情到底是如何的,呵,她都不惜的说。不知不觉间,长公主三个字成了长安城里一个另类的存在,仿佛是一群淑女里跑进了个假小子,人人都有话说上两句,见着便不顺眼,偏又得罪不起。
不过细究起来,苍沐瑶也并不想与这些天天舞文弄墨的淑女们一块玩耍,有这闲情逸致不若去弘文馆多学点东西,蒋戚光是狗腿,但是蒋家藏书千万,填满了半年多她鸡飞狗跳的生活,看多了再去想半年前柳不言提出的军改,她忽然豁然开朗,上辈子大业为何输的那么惨,其实是有原因的,文人管理下的军队?听着就很可笑,偏生上辈子最后确确实实变成了这个样子,除了个别守着边城的大将动不得,长安城里的兵权竟都分散在了文官的手里,新政现在瞧这没有任何问题,用不了几年,便会是这些党派权利之争的战利品,而当外敌来袭时,长安会为此付出代价。
柳不言一盘棋打的那么大,要不是她未卜先知,谁人能发现呢?
然而苍沐瑶现在势单力薄,贸贸然的把这些透露出去,只会成为柳党抹杀名单上的一员,她不若继续当一个草包公主,悉心守着太子,待太子有了实权,这些事儿才能逐一推进。
说到太子,如同上辈子一般,太子妃温氏在年关上说了个好消息,便是她平静了许久的肚子终于有了动静,业元帝乐的连赏十几口箱子的宝物,便是在边关战事吃紧的时候都命太子每日早回去一个时辰陪陪太子妃,当然太子以国为重,承了恩却不会这么做,于是苍沐瑶便孝顺的表示,自己愿意去多陪陪太子妃。
周皇后原本还有些担心如今变了性子的苍沐瑶会冲撞太子妃,后来瞧着她只有去东宫才能太平,反而安下心来,不然叛逆少女真的太难对付了。苍沐瑶听闻这些,想笑又笑不出,她并不想为难周皇后的,周皇后两辈子对她都不错,但是自己想要离经叛道势必会拖身边的人下水,她只有亲手斩断与周皇后之间的羁绊,让她以为自己就是个坏孩子,到时候无论她成败,都是自己的事情,怪不到母妃。
苍沐瑶今日闲暇,亲手做了个肚兜给送去东宫,人未进门便听见太子妃正在于大丫鬟闲聊,笑语晏晏的,“皇嫂这是在乐呵什么呢?也说与我听听,你肚子感觉怎么样?”这是她每日来东宫都要问的问题,上辈子温氏死在了这个孩子出生的时候,而那么孩子最后也没活到成年,所以格外在意,若是天灾,她要让长嫂最后这段时日过得开心一些,若是人祸,她便让那人补了上辈子的罪孽!
瞧见苍沐瑶,温氏脸上的笑意更深,“孩子啊好得很,太医说我身子稳健,一直这样保持下去定然生个大胖儿子。至于好事儿嘛,这可真是个好消息,还与你有关呢。”
“与我有关?”苍沐瑶想了想没想起来自己还能有什么好事儿,颇为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坐下,将怀里的肚兜拿出来给温氏献宝,“是你未卜先知,要夸我绣工好?”
温氏含笑轻点了一下她的小手,“你呀,没个正型,你绣工好还用的我夸吗?瞧瞧这绣工,怕是大内六局找不出一个比你厉害的了,我说的事儿呀,可是你的婚事!沈煜找到了。”
沈煜……这名字她已经有一阵子没听到了,上一次还是业元帝亲自来找她,说北边战乱起,沈煜带兵出征了,婚事可能会有所延后,日子到时候再定,而后这个人的所有消息就仿佛石沉大海,要想寻,便只有经常传报的西北战况。
苍沐瑶上辈子对这一战一点印象都没有,细想一下,她还发现自己对沈煜也是仅限于他的出身,他最后是何去何从竟也是一无所知的。那时候她已经嫁了柳升桓,沉浸在甜蜜里,哪有空管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儿。
“是嘛,那是好事啊。”苍沐瑶回的有些敷衍,半年那么久沈煜长什么样她都快忘……好吧,还没忘记,但是谁要关心他呢,一个讨厌鬼,还是个沈家人。
温氏只道她害羞,依然笑着,“这可是个秘密呀,我偷听太子说的,便想先告诉你,让你乐呵一下。”
苍沐瑶撇撇嘴,别开了脸,“找到了有什么用,回长安也不知道猴年马月的,我还是更关心皇嫂您肚子里的孩子,夏日里莫要贪凉,你这窗开的那么大,若是吹风寒了怎么办。”
“哪能啊。”温氏嘴上这么说,手上还是很配合的让丫鬟去关窗,姑嫂二人又说了几句,苍沐瑶才起身准备回去,刚出了东宫门口,便瞧见太子迎面而来,看见她明显一愣。
苍沐瑶热络的凑上去,“皇兄~”
苍羿一愣,不着痕迹的躲开了她的手,苍沐瑶扑了个空,诧异的看向自己的手心,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苍沐瑶:对,过渡了,我现在是正经不讲理的公主了,放飞自我~~
沈煜:我就问我什么时候露面吧。
第29章
苍羿无法面对苍沐瑶这双清澈的眼眸, 想也没想便别开了眼睛, 别开后才想起来,消息未传出, 沐瑶现在什么都还不知道,可即使如此他亦不愿意面对,“这是要回去了?”
苍沐瑶收回自己的手, 站在规规矩矩的位置,假装自己没有察觉太子的异样, “是呀, 刚看完皇嫂, 皇嫂起色不错。”
“嗯,最近事儿多,辛苦你替我照顾她了。”苍羿总算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抬眸又是那个玉树临风的太子爷。
苍沐瑶猜想定然是朝堂又有事儿,或者是外头又在编排自己才让太子对自己都防备起来, 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半点的伤心, 有的只是满满的心疼, “皇兄我瞧你额间已经全是汗了, 这帕子拿去擦上一擦吧,我就先回去了,政务确实要紧,但您的身子更加要紧,朝廷养着六部便是为大业分忧的,您千万不要什么都揽在自己手里。”
苍羿伸手原想摸一摸妹妹的头, 到一半却改为了拍肩,“好。回吧。”
擦肩而过,苍沐瑶等了好一会儿才回首看向太子的背影,桃花眼轻挑,“小玉,去问问蒋戚光,是不是西北有什么最新消息。”
小玉这半年被苍沐瑶带着又是弘文馆又是宫外,早就不再是那个无知的小宫女,缘着每次出宫都是蒋戚光带头,两人也熟悉起来,苍沐瑶便跳过了旁人,次次都让小玉去弘文馆直接找人。
大玉亦见多了市面,苍沐瑶用实际行动教会了她,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如今亦是怼人一把好手,只是她已经算聪慧的了,却也总是看不懂公主殿下的决定,“殿下您怎么忽然关心起西北的战事来了?”
苍沐瑶含笑看着她,“你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