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镇远侯夫人来时,苍沐瑶就觉得镇远侯府这事儿办的十分奇怪,不像真的要来退婚,反而像是来试探什么,现在看来当日镇远侯夫人就是在确定自己对沈煜是否有感情,是听了安排要嫁入镇远侯府,还是说两情相悦要的就是沈煜这个人,可惜她一概不理全都没回应,反而透露出绝对不会接受退婚的意思,才让她冒险直接去找了皇后,且更改主意从退婚变成了换人。
然而她没想到天家居然这么在意她的个人看法,绕来绕去,太子又绕回了自己的身上,苍沐瑶惊讶也演过了,正正经经的站好,答曰,“皇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与沈子墨既然有婚约,信物已递,圣旨也已经下了,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我是断然不会更改的,无论他是瞎了、瘸了还是死了,这婚都要成!”
苍弈没想到妹妹如此果断,嘴角微扬片刻复又压下,“重诺是好事,然而这是你终身的大事,为兄还是希望你再深思熟虑一下,我知道你如今已经十六了,可能对婚事有些着急了,但是青年才俊如此之多,万没有必要为了面子将自己嫁出去,子墨倘若伤势严重……”
“不,皇兄,我心意已决,您要是继续说这个,我就让大玉送客了。”苍沐瑶沉了脸,不让他接着说,看太子把话咽下去才委屈巴巴的转过头去,“再说,我与沈子墨相互熟识,他……他就是没了那张脸,骨子里什么性子我也知晓一二,我……我当初答应又岂能只是看在皇兄的面子上……”
苍沐瑶的声音越说越轻,让苍弈恍然大悟,他操心半天就怕皇妹委屈,可人家原来是早就对沈煜上了心,心上人与旁人又不相同,他不再顾忌,但话不能说满,“你既然这么说,我便去回了父皇,大军还有没几日便能到长安,你主意不改,到时候便一同上城楼为他们接风吧。”
苍沐瑶眨眨眼不敢置信,她上城楼?皇兄居然还是个浪漫人,这是因为她芳心暗许的模样,才让他以为自己思念之情难抑吗?不过也好,她早不是原来那个苍沐瑶,守着规矩尽委屈自己,去瞧瞧不也长见识吗?
隔日,苍沐瑶收拾妥当一身华贵正准备去温家一探究竟,还没出殿门,来了个稀奇人,大半年没来过的柳思忽然求见,大清早的入宫来见,苍沐瑶心道有意思,让小玉把人请进来。
这大半年苍沐瑶都怎么关心过柳家,柳升桓不再写情诗一心朝政,柳不言新政之后低调的如同没有这个人,柳承中倒是有点水花,可不是苍沐瑶可以管得到的范畴,一来二去柳家似乎从她的视野里淡去,但是要全不当回事儿那是不可能的,大家都是在养精蓄锐,总有一天她还会对上柳升桓,到那时,便不是儿女情长的事儿了。
井水不犯河水那么久,柳思的到来是为何?苍沐瑶的指尖敲击着桌板,看来大军回朝便是风雨欲来,全都在蠢蠢欲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苍沐瑶:哥,我是嫁给了爱情。
苍羿:嗯!百年好合!
沈煜: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爱情?还是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见媳妇儿???
第32章
温家, 礼部左侍郎温大人亲自在门口相迎, 身侧站着的便是温夫人姚氏,姚氏是续弦比温大人足足小了十来岁, 这会儿站在他边上就仿佛是他女儿一般,模样生的精巧,但可能是操心的比较多, 眼角处细纹满布,平添了一份老相。
苍沐瑶快速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温家的人口在长安城里算是少有的简单, 这位温大人年轻的时候便是个痴情种子, 与太子妃的生母情比金坚,在她过世之前屋里就没有半个妾室,后来太子妃生母过世,他膝下只有太子妃一个女娃才遵循了家里的意思找了这个续弦,谁知续弦亦是个情义至上的人, 二人一见如故, 琴瑟和鸣, 于是又没了妾室的事情, 再后来这位姚氏一直都没有好消息,无论家里再说,温大人却是不同意了,道,你们已经因为子嗣逼过我一回,如今还要再逼我一回?我妻子还没死呢!
是以在调查清楚温家的情况以后, 苍沐瑶便不怎么相信这个孩子都不愿意生的温夫人会去害太子妃,要知道温大人能够保住他的后院,还有一半原因是这还有个太子妃,不然膝下半个孩子都没有,家里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妥协的,饶是温大人再强势都没用。
苍沐瑶客气的请他们上座,也不端架子,大约是爱屋及乌的关系,她此刻瞧着温大人家朴素却十足的亲切,“二老不必如此客气,今日我来只是向夫人讨教一下绣工的,并无他事,温大人若是有事自去忙就好。”
温柔的语气让上座二人面面相觑,不是说长公主跋扈,最重排场了吗?下人通传的时候两人是着实吓了一跳的呢,挑出了过年才穿的华服来相迎,怎滴当真见了面,这一位竟连本宫都不自称?
苍沐瑶含笑看着他们的反应,心道自己这大半年作势作的可是有点过了?人人都怕了她是怎么回事?明明她也没干什么啊!
还是温大人有胆识,在朝堂上混这点眼力劲儿得有,“是,公主大人请便,若是有什么事让下人来找老夫即可。”
温夫人瞧着丈夫离去,还有些不好意思,“不知公主大人想问些什么?我出身不高,怕自己唐突了公主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话不多说先认错,苍沐瑶再次评估这位温夫人,其实也是有些小聪明的,“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我在皇嫂那里拿到了些绣品,觉得秀艺颇具新意,可皇嫂如今是有身子的人,我怎么好意思让她烦心,只想着绣工一般都是母亲教的,便来问问夫人定然也是一样的。”
温夫人变相被夸了一通,红了双颊,笑的腼腆,“公主殿下所言是哪一件?不知带来没有,我看看?”
“给。”苍沐瑶带了,带来的正是那个火红的枕套。
鸳鸯戏水栩栩如生,温夫人轻抚着绣线轻声赞叹了一句,“这是娘娘绣的?当真巧妙。”
苍沐瑶一直盯着温夫人的神情,拿到绣品也未见任何慌张,开口道,“我也这么觉得,皇嫂还与我说这绣线大有文章呢,您可认得出?”
她一派显摆的模样,把这个年纪女孩的炫耀之心全都放在了脸上,温氏倒是没想到长公主与传言中区别如此之大,终于放松了一些,“这绣线是上好的苏线,应该是掺了金丝,咦?这香气是绣线上的还是染在锦缎上的?”
不知情!苍沐瑶眯起眼睛,想透过温夫人那双眼看到里头的思绪,她这若是装的就太厉害了一些,“夫人没见过这个吗?这是香蚕丝啊!”
“香蚕丝?”温夫人跟着轻喃了一句,“这名字我倒是有些耳熟,那就是在绣线上的香气儿了?这可真是有心,只是公主殿下,香料多对女子无益,您这用来绣下摆、帕子都可以,枕套就怕伤了身子,这是娘娘给您的?臣妇替娘娘向您告罪,这样的用法实在不妥。”
“哦?”苍沐瑶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然是惊异的了,面前的妇人自称不知道香蚕丝却表示香料不好,这就是显然知道香蚕丝是香料所染,这么一来她反而不确定温夫人到底是不是知情之人了。可若是知情,她表现的如此了解,不怕到时候被她怀疑吗?还是说她当真如此自信,不会被任何人怀疑?
那边温夫人见苍沐瑶不重视抬起头更为凝重,“殿下,您听臣妇一言,只要是香料对姑娘家的身子都不太好,您一定要慎用啊。”
苍沐瑶露出了些许不悦的表情,“本宫并未曾听说这样的事情,后宫多少娘娘屋里都熏着香气儿,本宫怎么就用不得了?温夫人本宫只是让你看看绣线,你怎生如此大胆!竟管到本宫头上来了?!”
温夫人似是没想到苍沐瑶这脸说变就变,当即跪了下来,一屋子下人亦跟着跪了满满一室,“公主殿下恕罪,臣妇这么说事出有因,您是大业最尊贵的公主,臣妇自是不敢多嘴,可是若是臣妇不提醒您,只怕良心难安,娘娘多次提及您都说嫁入皇家还能有这样亲和的妹妹实属难得,她如此关心您,臣妇作为她的母亲,自然也希望长公主永远顺顺遂遂!”
一席话明里暗里的说为了她好,苍沐瑶的面色才缓解了一些,“起来吧,温夫人说事出有因?是何故?”
她这一问温夫人的面色就有些不好,她挥了挥手,让屋里的丫鬟都退出去只留了个亲近的老嬷嬷在,复又跪下了,“公主殿下此事臣妇本不该宣之于口,但为了您的身体康健,不得不说,希望公主殿下听过便忘了。”
温夫人巴巴的看着苍沐瑶,待苍沐瑶点了点头后,身后一起跪着的嬷嬷才道,“我们夫人是不能有孕的,年轻的时候就偏爱摆弄这些香料,家中母亲投其所好,四处搜罗,原本一家子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可后来嫁给了老爷,一直未有身孕,几经寻访名医才晓得,夫人的身子早年便是香料用多了,再无法有孕,夫人知晓长公主殿下待西北战事结束之后便要成婚的,怕您用上了对身体不好,这才多嘴多说了两句。”
温夫人已经闭上了眼睛,对于一个妇人来说,无法有嗣便注定了她依附温大人,且始终要受婆家的刁难,这么一说她倒是真的为了自己好,在自己这样发脾气的情况下还坚持己见,苍沐瑶动容,亲手扶起温夫人,“起来吧,此言我听过就忘,夫人所言,我会注意的。”
二人又聊了聊绣工的事儿,她才从温家出来,一无所获,苍沐瑶揉着脑袋,头疼,头一疼又想起了另一件头疼的事儿,早上柳思的来访,柳四两次被她敲打,这番来也不装模作样了,客气话不说,要挟的意思也没有,只是中规中矩的对她说,柳家派她来打探一下她还准不准备嫁给沈煜,据柳家的消息,沈煜伤了一只眼睛,应当是无法复原了,下腹也有过重伤,她很有可能要做个活寡妇。
苍沐瑶失笑,柳思这是打探?这是来送消息的吧!二人冷着脸面对面站了许久,苍沐瑶也痛快的告诉她,嫁,就算沈煜头没了,下半身没了,她也嫁。
柳思似乎不意外,得了回复就利落的走人,这算不算破罐破摔,再也不在她面前演什么好闺蜜了,这等人第一眼讨厌,细想想竟很有意思,她若是不姓柳,两人说不准还挺聊得来的。
撇除柳思这人,她所说的消息倒是让她更加清楚沈煜现在的情况,伤的如此重,难怪镇远侯府坐不住,然仅仅是沈煜一个人而已,她上辈子甚至没记得这个人的名字,为何他的消息会让柳家如此上心?她到底忽略了什么?
五日后,苍羿传来消息,大军即将到达长安,让苍沐瑶准备一下,一道登城门相迎。
这是苍沐瑶出宫以长公主的身份见人,要让百姓们看到大业公主的风姿,是以这打扮必须隆重,她的公主朝服又被找了出来,大玉和小玉忙碌老半天,给她的脑袋上扎满了珍宝,最后带上公主的冠饰,待站起身,苍沐瑶只觉得身上拖了千斤重的银子,走一步整个人都晃悠。
当然这是她觉得,长公主的自我修养让她在出了长乐殿以后便是那般挺拔的样子,巍峨端庄,穿越过大明宫门,站立在太子身旁。
作为城墙上唯二的女子,周皇后和苍沐瑶吸足了四周的视线,赞叹之声在百姓口中流传,但很快就被长安城门外的动静吸引了过去。
马蹄铮铮,整齐划一的向长安而来,踏起一片灰蒙蒙,待马蹄声骤停,尘土散去,一个个身穿铠甲的铁血男儿终于露出了脸面,百姓们的呼声高昂,苍沐瑶俯视着城门下的军队,领头的有二人,一位已经上了年岁,坐在马背上,即使已经挺直了身板,却还是有些端不住,而另一个一身黑甲,挺拔的坐在马背上,沉重的银盔下,薄唇紧抿,高挺的鼻尖上方却看不到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银色的面罩将他小半张脸遮盖,漂亮的丹凤眼只有一半在城门下向上望。
只一眼,便对上了苍沐瑶的双眸,心跳漏了一拍,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却知道,这是沈煜。
然而在她脑海里比沈煜这个名字更让她心惊的是另一个名字,她深深刻在脑海里,上辈子最为敬佩的那人,全长安城即使是个孩子都知晓这个名字:独眼将军,是这人在战起后守了长安长达半年之久,断水断粮硬是杀出一条血路,最终死于战场,长安沦陷。
这个人,他竟是沈煜。
作者有话要说: 沈煜:老子终于回来了!
苍沐瑶:卧槽,帅哥你谁啊?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啊??
第33章
苍沐瑶做了个梦, 梦见上辈子她在病榻上不能动弹的时候, 两个下人一副冷脸跑进来丢了碗馊掉的饭,而后居高临下的看她的脸道, “啧啧啧,这就是大业最尊贵的长公主呀,居然还妄想见将军, 将军岂是你这样的毒妇见的?真真是痴人做梦。”
“是呀,蛇蝎心肠哪能让你和将军共处一室, 你就是大业的罪人, 让大业变成这般生灵涂炭的罪魁祸首。”
“躺在床上便装作自己什么都不晓得了吗?自己做过什么心里竟不觉得愧疚?亏你还长了张人脸, 穿的是绫罗绸缎,却不知内里是一颗黑透了的心。”
“呸。”
满口的唾沫近在咫尺,仿佛直接喷洒在脸上,苍沐瑶倏地睁开眼,一头全是冷汗, 外头的天色未亮, 屋里是一片漆黑, 她已经有许久都没有想起上辈子最后的模样了, 她不想回忆,更不愿意去回忆,自己这双沾满了鲜血的手,如今说的清高要拯救自己的父兄,其实全是恕罪。
“小玉……”她不能再闭眼了,一闭上便能想起来被人唾弃的那种感觉, 她不要落在尘埃里被所有人厌弃,这大业不会在她手里没落,这一次绝不能重蹈覆辙。
听到苍沐瑶的呼唤,小玉外衣都来不及披,急匆匆的便跑了来,“公主何时?可是要起夜?”
“不,给我倒点茶水来。”她睡不着了。
小玉手脚麻利的端茶倒水,转头就看见公主自己起身穿起了衣服,“公主这才四更天呢,您再睡一会儿罢,昨日在城门上站了那么许久,后头又一道去听封,您不累吗?”
苍沐瑶摆摆手,就是因为昨日看见沈煜带着兵在面前走过,她才想起了上辈子那生灵涂炭的模样,想起了自己曾犯下的罪孽,“我坐上一会儿,你再去歇会吧,帮我把烛台都点上就行。”
小玉摇头,“哪有您醒着,奴婢再去睡的道理,公主夜露深重,您多穿一些,奴婢不若去小厨房给您准备点东西吃吧。”
“不忙,那你去把外衣披上陪我坐一会儿吧。”苍沐瑶没什么胃口,小玉既不肯休息,正好陪她坐一会儿,大玉性子古板,倒是小玉跳脱,许是能让她开心一点。
小玉诶了一声,披了衣服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说是不要吃食,来的时候还是带了些许干点,“奴婢这就放在这里,公主殿下若是饿了拿起来方便一些。”
苍沐瑶瞧了一眼,不可置否,二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待了一小会儿,苍沐瑶忽而问道,“小玉你还记得自己的家人吗?”
小玉歪着脑袋,“不太记得了,奴婢六岁入宫,便在殿下您的身边伺候,入宫前的记忆只有那时候很苦,一天都吃不上一顿饭,娘紧着弟弟,说我们姐妹两是赔钱货,最后卖进宫终于卖了个好价钱,才算是为弟弟做出贡献了。”
苍沐瑶好奇的听着,不曾听说过小玉和大玉的母亲,二人都比她大上两岁,在她有记忆的时候这两个便在她身边了,“你怨她吗?”
小玉不假思索道,“不怨啊,若是娘不把我们卖进宫,咱们怎么能伺候那么好的公主殿下,现在外头人人都说殿下您跋扈,不讲道理,可奴婢却觉得您和从前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如今更有了人气儿,也比以前更会照顾人了,从前您紧着规矩,一视同仁,奴婢瞧着太子殿下还有皇后娘娘屡次来想让您乐呵一下,却是兴致盎然的来,扫兴而归,可现在不一样了,您比他们还会来事儿,太子殿下每次来都是笑呵呵的走的。”
“上一回奴婢与如意聊天的时候还听如意说,太子妃娘娘也觉得您比以前好相处了。”小玉许是看她心情不太好,自发自动的宽慰起她来。
苍沐瑶勉强笑了笑,心里暖洋洋的,“得了,我哪有你们说的这样好,皇嫂那是客气,他们温家各个都会说话,皇兄不也喜爱她那温柔贤淑的模样。”
“殿下您这就说错了,太子妃娘娘虽然温柔,却不是对谁都这样褒奖的,唯有真心对待的人才会这般情不自禁的夸。”小玉瞧见她不经意搓了搓手臂,便自凑上来为她又披上一件披风。
苍沐瑶拉紧披风,正是这些人对自己那么好,她才更无法忘却罪孽,若是这辈子救不下太子妃的命,她根本就无法原谅自己,“小玉,皇嫂如此喜欢我,我天天去叨扰,她应当也会欣喜吧。”
“那是自然。”小玉理所当然的点头。
苍沐瑶轻笑一声,“那我问她借些东西也无妨吧。”
小玉不明就里,“自然啊。”
天色亮起,苍沐瑶便让小玉为自己梳妆,往东宫去,大玉本也该跟去,却被她往皇后那里支开了。
东宫太子妃的寝宫内,小玉为她说过的话感到后悔,她万万没想到公主殿下所谓的借些东西是来偷嫁妆单子啊!
她为自己捏了把冷汗才走向如意搭话,“如意姐姐,您忙吗?”
如意刚从里头出来,公主与娘娘正聊天,她是没什么需要伺候的,便答,“不忙,你有什么事儿?”
小玉挠了挠头顶,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咱们公主不是要准备婚事儿吗?这嫁妆怎么出,我能不能借了娘娘的瞧一瞧?”
“啊?”如意很吃惊,“娘娘是嫁入皇家,嫁妆与普通人不一样,公主殿下是下嫁,且嫁妆不该圣人与皇后娘娘考虑吗?你这瞧了有什么用呀?”
是呀,小玉也知道没用啊,但是公主殿下要嫁妆单子她能如何?“这不是就参考一下吗?嫁妆这东西带去婆家是咱们公主自己的小金库,皇后娘娘置办自然妥当,但是公主殿下就想看看有哪些东西是特别实用的,她好多带一些,奴婢寻思着太子妃娘娘与咱们公主性子差不多,就想瞧瞧娘娘的嫁妆单子都哪些东西用的最多,我好多备上一些。”
如意狐疑的瞧着她,“这要备什么呀,嫁妆不过是个保障,吃穿用度什么的,让驸马去备不就好了?我听闻昨日公主殿下去了城楼上迎接北军,那沈将军是个什么模样呀?”
小玉眨眨眼,神秘一笑,“你想知道呀,嫁妆单子就给我瞧一眼,一眼我便告诉你,这沈将军呀~这人啊~”
“好好好,我给你拿去,又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如意受不得她这样说一半留一半的,但也是长公主与太子妃交好,她才果断的去拿。
小玉松了口气,这总算能交差了。
苍沐瑶去温家没有套到有用的讯息,便想着不是温夫人给的,亦不是近来出现的,那就只能在嫁妆单里了,这才让小玉去借来一观,她与太子妃有一搭没一档的聊着,眼神却频频看着隔间的小玉,见小玉比了个成了的手势,便就势让二人去取东西,自己则说有事儿去了隔间。
小玉把嫁妆单子搁在坐垫下面,她抽出来便寻了个无人之处细细核对着,太子妃那时候高嫁,温家是几乎倾家荡产出了不少东西的,但是其中很大部分还是御赐的,香蚕丝这样唬人的东西,温夫人既然不会给,那御赐的可能性就更高,这张嫁妆单子细致,哪些是御赐之物,都罗列的清清楚楚,详细没错,寻起来却更废功夫,她靠着墙角,眉头皱成一团,怎么就那么多呢?香蚕丝三个字找到猴年马月去?
苍沐瑶的时间不多,几乎是整个人都埋在了单子里寻找,正全身心投入呢,腰间忽而一紧,似是有人在扯自己的腰带,她浑身一震,“谁?!”
猛然回身,迎接她的是男人低笑的声音,近在咫尺,抬眼便是他的下巴,上头有青色的胡茬痕迹,可见主人剃须有多么的不经意,再往上银色的面具便挡住了半个眼眸,仅剩下的另一只正瞧着她,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笑意清晰可见。
苍沐瑶一下子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愣愣的看了好半晌才往后退去,嘴里讥讽的话根本不经过脑袋,直接蹦了出来,“沈将军许久未见什么时候改行当偷鸡摸狗的小人了?”
沈煜笑意未变,修长的手指还拽着她腰间的玉坠子,苍沐瑶低头看了看,他拿的却是当初他托太子送来的信物,这些日子皇后、太子、柳家一个个试探的没完,她索性把信物挂出来,免得再一个个的问,她还要解释,太麻烦,却不想在这里会被沈煜看到。
“放手。”苍沐瑶面上有些可疑的红,随身携带着他的信物,倒好像自己真的对他有意一样,明明只是为了方便,“当街扯姑娘的腰带,沈将军这些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
沈煜被她的手掌一拍,松开了指尖,未曾遮盖起来的那只眼眸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的脸,“其一,我在此休息好一会儿了,是你打扰了我补眠,其二,此乃东宫算不得当街,其三,旁的姑娘自是不能扯,可你不是我天下皆知的未婚妻吗?”
低沉的声音和记忆中的部分重合,却比记忆中更加沙哑了几分,想来是这大半年的厮杀呐喊让他嗓子受了损伤,虽然没原本好听了,却更添许多男子气概,苍沐瑶觉得耳尖有些痒,忍不住捂住耳朵,轻抚耳郭平复那异样的瘙痒,“胡说八道,你闪开,我们的婚事是缘何而起,旁人不知你不知吗?莫要碰我。”
“呵。”沈煜的手忽而抓住了她轻抚耳朵的手,“我只知道有人告诉我,长公主对沈某情比金坚,即使沈某身死亦要与沈某完婚,难不成是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 苍沐瑶:是假的,是本宫的特技,是特技的本宫~duang~
沈煜:想秃头你就直说(利刃出鞘)
第3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