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问的很是直接,宣袚本来就已经看着项锐十分不顺眼了。之所以还留着他,只是因为冯婉这里还需要他。
若是景慧帝忽然暴毙,那冯婉的死活也就不重要了。
只有景慧帝才会那么迷信,若是景慧帝死了,那帝位可不就是宣袚的囊中之物,再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
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再费什么心思娶冯婉做他的皇后了。
宣袚一向把所有的事儿都算计得十分精细,故此,一旦景慧帝驾崩,那么等着项锐的肯定就是个死局。
至于冯婉,大概率会让她自生自灭了。
反正按照剧情,她这“病”一旦病发,也活不过半年了。
虽然这事儿大概宣袚还不知道,不过他有的是办法解决掉冯婉——反正她也没用了不是么。
这么一想,冯婉倒是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她看了看项锐,也在他的眼中找到了同样的光彩。
“不如……”
“不如……”
他们俩几乎是同时开口,却又同时停了下来。
如此默契,即便是冯婉也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异口同声。
这简直没法说了。
冯婉只好笑道:“那我就说了……是时候‘被刺杀’了。”
她说的方法,正是之前就已经帮项锐想好的脱身之计。
还有什么比你想要杀一个人,却发现,有人比你还要先动手更无奈的事儿呢?
反正只有“死人”是绝对安全的。
金神医治好了皇帝,然后被人直接灭口,这岂不是非常好的一个脱身之计。
只是,若是如此,那也的确是冒着很大风险的事儿,就是不知道宣袚会不会相信了。
不行,还是直接失踪更好。
冯婉原本想着跟项锐商议一下再做决定,没想到,他想的跟她是一样的。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动手吧。早点儿动手,也好早点儿从这宫里脱身。
冯婉打定了主意,便就跟项锐商议了一下细节,静静等待天亮。
?
第155章 [V]
等待总是漫长的,不过有时却又会出人意料地很短暂。
到底也算是大病了一场的人,冯婉同项锐说完了话,不免就觉得有些疲累,索性又躺回榻上继续闭目养神。
项锐见她躺下,便就静悄悄地下了床,准备退出门去了。
他们俩方才既然已经制定了脱身的计划,虽然说对于项锐来说这并不算是一件特别难办到的事儿,那也总还是要稍微准备一下的。
毕竟这“装死”算是个技术活儿,总是要有些乱七八糟的杂事儿要准备的。
而且为了方便行事,项锐又新换了一张脸——这一次倒是很熟悉的那个在牛家村时候的大汉的形象,看起来还挺亲切的。
冯婉有些忍俊不禁,继而却又有些感慨,一不留神这就已经是快一年前的事儿了。
那个时候还是春天,她和项锐在牛家村初遇,本来以为不过只是对方生命中短暂的过客,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长时间的纠葛……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只是不知道,他们这次的这一场豪赌,到底会如何收场?
冯婉又将跟项锐探讨过的方案细细思索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疏漏了,也就放下了——人算不如天算,但是如今,她同项锐还有西襄侯三个人已经反复思量打磨了这么一个行动计划。可以说是人算的极致了。
若是再有什么问题,那也是非人力所及,怎么做都没办法解决的事儿了。
项锐对此也深表同意,不过他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冯婉。
原本说好了,要等着他那位苗疆来的俗家师叔给她看看身体的问题。可是现在凤妧这么一闹,倒是让他没有时间陪着冯婉等了。
他心中有些不快,但是看着冯婉表情柔和的侧脸,却又觉得一切都尽在掌握——只要在她身边儿,好像什么事儿都不算事儿了。
这也真是件奇怪的事儿。
更加奇怪的是,他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想离开——之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哪怕是父母、师长,也没有人让他如此依赖和不舍。
现在感觉自己简直就像是那种离不开媳妇儿的毛头小子,实在是太……
不过若是这媳妇儿是婉儿的话,那就没有什么关系——他宁愿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只要能跟婉儿一起的话,就可以……
项锐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了一跳,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他磨磨蹭蹭地跟自己易了个容,却不小心又易容回了与冯婉最初见面时候的模样。
果然见到冯婉笑了起来——想到最初相遇时候的事儿,他也有些忍俊不禁。
原来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们就是这么有缘的人了,也就难怪……
项锐自己也笑了一回,便就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了——就算再不舍,也得先去办正事儿了。他同她都不是那种感情用事的人,任何时候都分得清轻重缓急。
项锐最后又看了冯婉一眼,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从怀中摸出来一块玉牌递给了冯婉。
冯婉原本不想要,但搁不住项锐非得坚持,她只能接过来,看了一眼,却是一块颜色奇怪的彩玉。
不要说材质少见,上面雕刻的花纹更是奇特,颇具异域风情。
她有些好奇,不由得就多问了一句:“这是何物?”
项锐道:“这是瑶师叔的信物……”
“瑶师叔?”冯婉有点儿懂了,“就是你说的那位苗疆来的师叔?俗家弟子那位?”
项锐点了点头道:“正是。”
果然如此。
冯婉叹了口气,想着这居然还牵扯到了点儿江湖的事儿,愈发觉得头痛起来——且不说,这位师叔她根本就没有见过,便就是真的有本事找到这里来,也未必能够把她治好。
不过怎么说呢,这都是项锐的一番好意,还是只能笑纳了……
她看了看项锐担忧的目光,也不多言,只微笑着道了谢,就将那玉牌收起来了。
看到这玉牌,她又想起了之前项锐留给她的那个木牌——就是那个她的生父、凤家大老爷的东西。
似乎也是个信物来着。
上次项锐也是这么急急慌慌给她留下之后就走了,她都还没有来得及细问,人早就跑得没影儿了。
这一次本来算是有机会的,毕竟项锐单独跟她一起呆了两天一夜的时间。
可惜她先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后来却是没有时间问了——谁能想到项锐居然如此胆大妄为,直接易容成“神医”闯进宫里来了。
这还真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亏得宣袚为了外头的战事忙得焦头烂额,根本就没有心思管其他的事儿,不然肯定得暴露了不可。
在这种时候,她再抓着那么一样东西说事儿就很不合适了。
而且,凤妧都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估计她是凤家真千金这事儿,知道的人也不少了。
现在再纠结项锐是如何拿到那木牌的也没有多大意义了。
如果能够成功的话,再说吧。
反正,说不定半年之后,她那奇怪的病症一发,就又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用管了呢。
于是她索性痛痛快快地收下了东西,连问都没有多问一句,甚至都没有怎么跟项锐道谢——太客气了总是会伤感情的。不管这感情是真是假,至少现在,还是不要扫兴为好。
冯婉聪明地选择了闭嘴,倒是项锐有点儿纳罕——上一次他送那木牌的时候,冯婉的表情还历历在目,这一次他原本以为冯婉会问上几句,这样他也好有借口再多留一会儿,哪怕只是一小会儿,也挺好……
可是,冯婉却什么都没问。
没奈何,他只能依依不舍地走了。
反正,很快就能再见面。还是快把正事儿办完吧,那样,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一想到这个,项锐又高兴起来。他笑着跟冯婉到了别,就消失在了门外。
临走前还叮嘱她没事儿就多休息,外头的事儿,一切有他,不必担心。
冯婉一愣,脸上的微笑差点儿就维持不下去了。
这位项兄看起来真的有些不对了,他大概可能真的“日久生情”了?
那可真不太好办了。
这种种纠结复杂的情绪之下,冯婉还是躺回了榻上,闭幕眼神,渐渐萌生了睡意。
就在她要睡着的时候,却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却见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忽然多出了一个人影。
?
第156章 [V]
夜深人静的时候,任何一点儿轻微的响动总是十分明显的。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偏偏还有一线月光穿过窗棂洒在了床前的空地上,正好给来人打了一点儿追光——更显得他装扮奇诡,行踪飘忽,仿若鬼魅。
冯婉原本已经是半梦半醒,这一下直接就给吓清醒了。
不过她却并没有尖叫出声儿来——因为她就算张开了嘴也发不出来声音。
不知道这位不速之客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她只感觉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掐住,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短暂的惊恐之后,她就迅速冷静了下来。
这种事儿,她虽然这辈子是第一次遇到,但是上辈子做皇后的时候,可没少遇到。
刺杀。
绑架。
什么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