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气得够呛,对着大夫人一番说教,可惜现在大夫人什么都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给五爷做道场,这是神婆说的,还说要是不做,五爷心怀缘分,如果奈何不了他们两位长辈,便回将怨气发泄在小辈身上,譬如陆嘉轩或者她最宝贝的大孙子身上。
大夫人越说越离谱,魔怔了一般,大爷心想一时也好不了,又惦记着陆彦生去了镇上,午宴以后还会喝茶聊天,现在天黑得早,又在下雪,也许今夜就不回安山村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大爷已经错失几次良机,他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莲儿!”大爷将莲儿喊进来,让她看好夫人,如果有人来探望,就说夫人在养病,要静养,不要放其他人进来,接着要去借马骑到镇上去,不过联想到蔫蔫的枣红马,借马的时候少不了和马厩那伙人费口舌,大爷便牵了一头骡子,匆匆到云溪县城去了。
大爷前脚刚走,鲁青就奉二太爷的命令来找大爷去泰山居,莲儿不知咋答,就说没看见大爷回来,鲁青皱着眉头回去同二太爷说了。
……
陈五娘和陆彦生一行人到陆家饭馆的时候,宾客好友已经到了七七八八,这是陆七爷和陆夫人第一次大摆宴席请客吃饭,前来赴约的人很多,基本上云溪县有头脸的人都来了。
这回混个面熟,以后要打交道也容易的多。
牛车稳稳停在门口,陆彦生先下车,穿着件蓝色的长披风,领口是一圈又宽又暖的狐裘,戴着一顶帽子,接过身边小厮的伞给夫人挡风雪,幸好陆七爷身量高,身姿挺拔,一般人若穿这么多一定又臃肿又难看,但是穿在陆七爷身上却只增添了气质,墨发披在身后,让人忍不住好奇这青年男子生了怎样一副好相貌。
这时候陈五娘也下车了,饭馆里的人在心里暗暗发出惊叹,七夫人竟然披着一件雪白的狐裘,一看就是上好货色,莹莹的白衬得七夫人眉目若画,我见犹怜,哪怕是女子也忍不住要多瞧上几眼。
而大爷此刻也赶到了县城,他径直去了染布坊,让伙计将藏好的桐油运了出来。
“无毒不丈夫,哼。”大爷冷笑道。
第49章
桐油藏在库房最深处, 用木桶密封着,上面盖了干稻草,稻草上头还蒙了层油布。桐油遇火易燃, 按本朝律法若发生大宗交易需向衙门报备, 更不可随意运进城内。
不过,这条规矩是一百多年前盛世时颁发的,那时朝廷有足够的能力和人手监管此类易燃物的流通,如今局势动荡,云溪县所在的景州虽然还算安宁,那已经是县令和一众官吏尽力维持的结果, 衙门事情多,人手紧, 根本没有余力去管什么桐油的事, 属于民不举官不究。
当初这两车油是大咧咧运入染布坊的, 这次往外拉做好了伪装,是大爷要做大事, 为了以防万一才做了伪装。
“小心行事, 事成不会亏待你们, 要是干砸了或者泄密, 休怪我不客气!隔了舌头敲断腿扔到山上喂野狗去!”
两车桐油分了两拨, 一路往陆家酿酒坊的方向去,另外一路往陆家饭馆去, 押车的几个是大爷的心腹, 不过临行前大爷没忘记敲打他们一番,让他们晓得其中利害。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你们跟着我做了这些年, 冒险事干过不少, 可你们也没白干,谁家里没有亮堂堂几间大瓦房,谁手里没积蓄,干完这一次,挣的比过去几年的总和还要多,我不仅为了自己也是为大家着想,明白吗?”
大爷骂完不忘给两颗蜜枣,红脸白脸全叫他一个人给唱完了。
“是,大老爷放心,我们都懂。”大爷的手下吃黑心饭不是一回两回,胆子自然极大,根本没想打退堂鼓。听完大爷的教训后各自推着车按照原路线远去。
此时陆家饭馆里午宴刚刚结束,客人们吃饱喝足,一块儿吃茶聊天。今日男客少,女客多,陆彦生和许巍然聊了几句,商定要去书肆逛一逛,这书肆是前不久才重新开张的,掌柜的和陆彦生许巍然亦是故交。今儿有闲有空正好去淘书顺便拜会老友。
和各自的娘子打了声照顾后,两位出发了。
女客们聚坐在最宽敞豪华的包厢里,临街的窗户开着,可以看街景,陈五娘让泡了好茶、呈了精致的糕点上来给大家用,席间匆匆介绍了各位的身份,但人多嘴杂,小娘子真正记得的没几个,饭后喝点茶用些糕饼,正好认个脸熟。
刚才陈五娘下车时美貌已经惊艳了不少人,除了本身长的美和穿的好之外,还有‘出人意料’的因素在内。本来嘛,一个乡下找来的冲喜丫头,人们想当然觉得应该面黄肌肉,头发枯黄,除了长得磕碜外,肯定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抱着这样的预设,很多人都带着瞧热闹,看笑话的心态。
从前陆家老七可是云溪县不少闺中女的梦中人,虽然病了残了,娶个乡下黄毛丫头还是很丢脸,也不相配。
可是从马车上下来的一对人,立刻叫这些人惊掉了下巴。早听说陆七爷病好了,可她们没见过陆彦生病时模样,听到的都是传言,描述他如何如何可怕,但毕竟没有眼见为实,所以陆彦生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众人虽惊但还不至于失态,看到陈五娘时才瞪大双眼。
没想到穷苦人出身的陆七夫人这般貌美,本想着瞧笑话,谁知反被恩爱的小两口炫耀了一脸。整场宴会陆彦生对娘子细心照顾,陈五娘对相公温柔体谅,只要眼睛没瞎的都能瞧出来,这二人是真正的恩爱。
夫妻和睦说来简单,谁不是抱着美好的希望拜堂结亲,初时甜蜜,日子久了多是一地鸡毛。一开始这些个夫人们心里有些嫉妒,看久了嫉妒心消减下去,且陈五娘是个好脾气温柔的主儿,便纷纷接着调侃打趣想要听听他们夫妻是怎么相处的,若能学得一两招,拿回去用一用,没准能和睦夫妻关系。
“陆七爷瞧上去是寡言的人,对七夫人你怎么话就多了,夫人也教教我,我家那位刚好相反,在外头爱说爱笑,回到家倒是一句不爱提。”
一位黄衣夫人叹口气,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她才说完,立刻有人接话说她在胡说,说他们夫妻二人明明瞧上去恩爱的很云云。黄衣夫人笑着摆弄手中的绢帕,嘴里道哪里哪里并没有,嘴上推说不是,其姿态却是承认了别人说的‘恩爱’。
其实恩爱不恩爱,如鱼饮水,冷暖只她自己知道。
陈五娘抿了口茶笑了笑。很多双眼睛都盯着她瞧,她们虽然没有像黄衣夫人那样开口直接问,其实心里也在期待听到陈五娘的回答。
“我们是经常聊天说话的。”陈五娘没有故意推辞不认,大大方方的姿态反而叫人舒服,心里最后一丝嫉妒也消失了,“至于我们为何有这么多话说,这个我也说不好,大概是我们的兴趣、想法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她说着沉吟了一会儿,“若真没那么多话说……索性不说,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也自在,一个人非要说,另外一个人不想听,也很难受。”
话才说完,坐在靠后的位置上的一位女子宋罗氏冷冷笑了声。这人是陆家大少奶奶,也就是陆嘉轩媳妇儿的娘家嫂子,过门四年多已经生了三个孩子,夫家多女少儿,她生的小少爷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肚皮争气,一口气生了三个,终于三胎产子。
如今,她是夫家腰杆挺得最直的媳妇儿。其他的媳妇要在婆婆身边伺候,经常挨骂遭白眼,只有她因宝贝儿子获得了与婆婆一桌吃饭的权利,剩下的嫂子们要站在边上倒茶水布菜,要等她们吃完了才坐下来吃剩菜呢。
哼,看这些人阿谀奉承的嘴脸她就来气,陈五娘算什么,嫁到陆家冲喜已经大半年了,可看她那肚子,平平坦坦,一点开怀的迹象都没有,连孩子都生不下,还要意思教别人怎么夫妻恩爱,岂不是笑话。
不过宋家势力小,只有几间小铺子,全家都靠商铺的盈利吃饭,差一点点宋罗氏就要被排除在宴请的名单外,坐的位置也很靠后,虽然她一心想炫耀自己生了儿子的事,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正好,陈五娘和大家说了会儿话,觉得在包房里干巴巴坐着也是无趣,就问大家要不要去戏园子看戏,她来做东。虽然要因此花一笔钱,亦是值得,这次先混个脸熟,乘机观察各位的脾气人品,挑投缘的交朋友,她喜欢热热闹闹大家聚在一起。
等年后生意彻底稳当,相公需潜心温书,她多些好友一起玩耍,不至于寂寞。
“好哇,听闻最近上了几折新戏,一直想去瞧瞧看呢,今天托陆七夫人的福,我跟着饱眼福了。”
“外头雪正好停了,陆七夫人美意,老天爷都帮忙,不如现在就出发吧……”
这时候宋罗氏站起来,捂着嘴啊呀了一声,用声音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以后才捂着嘴不好意思的笑笑,挑着嗓子道,“实在是不巧了,我赶着回家照顾我儿,不能同各位夫人去看戏了……哦,陆七夫人还没生过孩子,不知我做母亲的心情,我儿子实在太乖巧可爱,一会儿工夫不见他,我这做母亲的就想念,我离不开他,简直不敢想没有孩子我要怎么活。”
母亲爱孩子,记挂孩子是常事,可这话从宋罗氏嘴里说出来便有了卖弄和讽刺的味道。因为陈五娘和陆彦生五月成婚,如今已到腊月,一般新媳妇进门还没有动静,早就被长辈催促了,更有甚者请神婆看大夫,就为了早日开怀。
但是陆彦生的事儿同辈的不敢置喙,长辈里二太爷自然不好提,唯一好出面的就是陆何氏了,可她除了私下念经祈祷之外,并没有提起过子嗣的事情。因儿宋罗氏费尽心思想要挖苦嘲笑陈五娘,后者却一点压力都没有过,宋罗氏枉费心机罢了。
甚至,陈五娘还觉得她有点儿可怜,玩不能好好玩,便问道,“那宋夫人快回去吧。”
“……”宋罗氏一愣,陆七夫人就这个反应?未免太过淡定,怎么没有预想中怒火中烧的样子。
陈五娘不知她恶毒的心思,边上六夫人却听得明明白白,不就是生了个儿子,有什么好炫耀的,六夫人和陈五娘差不多,都是你与我为善,我与你交好,你若踩我,那休怪我不客气。她和陈娇不仅是妯娌,也是朋友,于是在宋罗氏发愣的档口,她也回以冷笑,“七夫人说得对,宋夫人快快回去吧,听说您家长辈治家严明,规矩齐整,出门要报备晚归了要挨罚,您再不动身,岂不是要晚归了?”
才说完,宋罗氏脸就涨红了,这次出门赴宴,她向婆婆求了很久才得允许,并承诺吃了宴就早早回家带还孩子,现在已经有些晚了,回去恐怕要看婆婆的脸色,少不了认错说好话,现在被陆六夫人当面点出来,面子上立刻挂不住。
她方才的话本想戳陈五娘的痛处,却无意间戳到了其他人的肺管子,在场还有求子未果的夫人,宋罗氏愚蠢的行为已经惹怒了这位夫人,偏偏还是个泼辣性子,在六夫人说话后接话道。
“正是,听说宋夫人前面还有两个女儿,怎么一心一意惦记儿子,女儿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不配你记挂了吗?重男轻女可不好,女儿也是人。”
本来陈五娘的心思已经放到等下点哪场戏上面去了,听到说宋罗氏重男轻女,她立刻将注意力转了回来。
“这样可不妥,女子本就势弱,更应该自珍自爱。”
众人都觉得陈五娘说得对,纷纷附和,把宋罗氏羞的不行,灰溜溜的走了。
……
随着太阳落山,天就要黑了,陆彦生和陈五娘受邀去许家吃饭,于是六夫人先回陆宅,他俩在县城住一晚。
最后一抹夕阳也消失了,夜幕降临。
干草上面垫着干燥的树枝,柴禾,一瓢一瓢的桐油被浇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50章
被桐油淋透的干柴遇到火星, 呼啦一下就卷起金色的火焰,火如水般蔓延,不一会就成了一条火龙。燃烧产生的噼啪声、热辣的温度、焦灼的空气瞬间包住了陆家酿酒坊, 危险的气息在迅速弥漫。
火是从酒坊后院的墙根下烧起来的, 一墙之隔的院里堆放着干柴、煤炭等熬酒的燃料,还有很多杂物,酒坊的地窖中有数不清的酒水,仓库里存放的是一担担粮食,火势一旦变大蔓延成片,危及粮仓和酒窖, 那么损失将不可估量。
“大爷,这多可惜啊, 里头的酒、粮食都是好货呢。”
点火的伙计按照主子吩咐做完了活, 走到远处的阴影中, 站在大爷身旁,看着火光心疼起来, 这烧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呐, 成千上万的银子, 是他做几辈子伙计都挣不来的数。
“哼。”大爷皮笑肉不笑:“你懂什么!”
他自然知道酒坊的价值, 酒坊是块大肥肉, 大爷做梦都想啃两口,可惜酿酒坊只在老七老二手里打转, 他一直没有机会染指。而这次纵火, 他的目的也不是毁了酒坊,而是用火来生乱, 乱了才好下手。
伙计摸摸脑袋, 没敢吭声, 主子的命令只管照办就是,他刚才已是多嘴。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了嘈杂的人声,附近的居民提着水桶、水盆闻讯赶来。
“走水了,快救火啊。”
“用雪垒,拿铲子!”
酒坊里的伙计和附近的居民一起灭火,酒坊后面是条未完全结冰的河,院墙内外有防火的水渠,大爷领人放的这把火其实是雷声大雨点小,根本成不了势,他要是真想烧了酒坊,需要有人里应外合才可以。
周围越来越嘈杂了,大爷对伙计道:“走吧。”
两个人逐渐消失在黑夜中,伙计边走边问:“咱们去饭馆吗?”
大爷往陆家饭馆所在的方向看了眼,可惜房屋街巷阻挡了他的视线,他又看看漆黑的天空,除了酒坊所在的方位泛起红光外,其余都是一片浓稠的黑。老七今夜八成宿在饭馆的客房里,大爷下了狠心想要取他性命,买通了一个饭馆伙计一起放火,但看情形,饭馆的火没烧起来。
“不去了,回家!”
伙计追在大爷屁股后面:“这么晚了,路上还有雪,大爷何不在县里歇一宿再回呢。”
“我自有打算。”大爷步履匆匆,他必须赶快回到安山村家中,因为再过一会儿,麻五带着他的兄弟们就要到了,土匪会趁乱打劫酒坊,他为了避嫌,还是尽快回家为妙,不过,和土匪合作的事情是最高机密,大爷没人告诉任何人。
……
夜深了,陆家饭馆。
走廊外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陈五娘睡的迷迷糊糊,她睁开朦胧的睡眼,见陆彦生已经坐了起来,点燃了蜡烛。
“怎么了?”陈五娘嘟哝着问道。
“不清楚,待我问一问。”陆彦生答,话才落音,叩门声响起,是护卫的声音:“七爷,刚才抓到了一个人,鬼鬼祟祟,已经抓到柴房了,您看如何处置?”
陆彦生沉默了一会:“将他带到楼下,我要问话。”
陈五娘侧耳细听着 外面的嘈杂声已经变小,她抓过外衫披在肩上坐起,陆彦生走近对她说:“没什么大事,你先睡吧,我去去就来。”
“我和你一起去。”小娘子攥住相公的衣袖。
陆彦生知道自家小娘子是个闲不住的,摸了摸陈五娘的顶发:“好。”
二人穿戴整齐到楼下时,被抓的伙计已经被摁在那里瑟瑟发抖,邵芙推着吴运安也在,陆彦生和陈五娘穿戴衣裳的片刻功夫,邵芙和吴运安问了那伙计几句,邵芙很会套话,基本上把伙计要做的事情给套了出来,不必由陆彦生来问了。
“七爷,七夫人,这人好大的胆子,他受人指使今夜要纵火,幸好巡夜的人眼尖心细,不然这贼子就要酿成大祸!”邵芙见主子从楼上下来,赶紧快步走来道,邵芙一脸的气愤,水火最是无情,若大火烧起来,最危险的就是伤还没好全的吴运安。
陆彦生和陈五娘脸色俱是一变,陈五娘是震惊和生气,而陆彦生则有些果然如此的感觉,眼底的震惊飞快变成平静,只不过这平静中透出一层渗人的凉意。从大夫人回娘家要了两车桐油,到油的去向,一切都在掌握中,陆彦生通过大爷的种种举动大概推测出了他的计划,他的大哥,他的手足兄弟,心心念念的要取他的性命,要夺走三房的财产。
半个时辰前,陆彦生对大爷还有一丝丝微弱的怜悯,那么在听到伙计一五一十将所有计划和盘托出时,陆彦生的心彻底沉下去,最后一丝柔软也淡然无存,他的心变得很硬,除了对她的娘子留有温存外,所有的犹豫和同情都没有必要。
邵芙气的手指发颤,厉声问那伙计:“你要说实话,如有半句虚言,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我,我说的都是实话。”伙计发着抖弱声道。
邵芙看了陆彦生和陈五娘一眼,两位主子坐在掌柜的搬来的椅子上,前者满脸寒霜,后者气的面色微红,但没有人阻止她问话,邵芙是七爷夫妻的心腹之一,对陆宅的情况不说了如指掌,也知晓七八成,大房大爷和他们七爷的矛盾,她心知肚明。
“那么我再问你一次,你老实说。”邵芙把语气放缓,没有了方才的压迫感,她甚至半蹲下来平视着那伙计:“你今晚要做什么,谁指使你做的,有不有证据?”
“是我的一个同乡指使的,他让我运了几桶桐油进来藏在柴堆里,说晚上听他信号,我在里面……点火,他们在外放。他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说事成以后还有二百两,不过,今晚上我等了很久,都没有听见他说的信号声,我在院里多逛了几圈,就被巡夜的给发现了,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请七爷七夫人开恩,我可以将功折罪!”
“一开始我信不过这个同乡,怕他骗我,所以收了钱以后我偷偷跟在他身后,直到他进了一所宅子,我藏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就看见大爷和他一齐走了出来,大爷一边走还一边吩咐他话。”伙计道。
这伙计说完,就紧紧抿着嘴唇,神色紧张的看看邵芙、陆彦生和陈五娘。他虽然没有将事情挑明,但是这串话说完后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放火这事情的幕后主使是大爷。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一切,若七爷不信,他就又多一层胡乱攀扯的罪名,于是伙计添补道:“千真万确!不信我带七爷您去看那宅子!”
一语毕,没有人说话,周遭安静的仿佛呼吸声都能被听见,陆彦生轻轻地掀起眼皮,嘴唇微微向下撇了一点,像个极淡的微笑也像嘲讽:“我不亲自去,周管事会与你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