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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民国]_分节阅读_第6节
小说作者:张大姑娘   内容大小:554 KB  下载:东家[民国]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3-04-25 00: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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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前悲戚一片,屋子里面跪不开,田有海跪在门槛外,也是一串一串的泪,给王乃宁打的鼻青脸肿的,不敢再到他跟前去,也想给老太太大少爷磕个头。

  王乃宁实在是没有精力再打他,等人散尽了,他一个人跪在棺材前守着,虚的很,“我打死你——”

  伸出来手指点着田有海,“早晚我刀了你!”

  田有海这会儿也无精打采的商量,一块儿长大的,老太太善人还给过他几顿饭吃,“等出洞子了下了棺,就腾出屋子来吧,我看教堂里面不错,先去住着,后头跟那洋傻子我说几句好话,去衙门里面县太爷也当得。”

  真是恨啊,这会儿王乃宁恨不得锤开他的脑瓜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粪,“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啊!”

  错在跟你这样的人玩到大,上辈子不修,这辈子好大的福气遇见了你,也不知是不是抱着你老婆孩子跳井了,要债来的,闭口一句话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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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漏夜时刻

  桑姐儿睡的时候都夜里两三点了,早上五六点钟家里就来人了,三天里九次浆水,一趟一趟的往西南方向送,累的人麻木,闭眼睁眼只觉得头昏脑胀了。

  王乃宁更是一夜没睡,陆续本家侄孙在前,后有儿媳侄媳,桑姐儿这个孙女是要压在最后的。

  清晨的湿气带着泥土的芬芳,人的感官也无限的放大,哀嚎哭泣在一次次的跪拜里面嘶哑,远处红日露出一点绯色在连着天际的山林里,水井处的扁担“吱扭扭”地撒向菜地。

  一氏族人长龙一样的队伍缓缓地行进,宋遵循约见雷天生被拒,雷天生拒绝和谈,只提要求。

  他昨晚也是一宿没睡,跟两地掌柜的谈了一晚上,形势大坏。今日便赶路回州府回话,等队伍过去后,车夫才路过犹冒着青烟的祭台。

  宋旸谷手里捏着一颗枣核儿,掌柜的投其所好的小玩意儿,里面微雕青城十景。他掀起帘子往外,看不清前面的捧杆孝子,收回视线,只看见一个小孩儿,矮墩墩地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头上缠着白布,一边走一边散开了掖进去,手脚显得愚笨。

  桑姐儿不懂为什么白布不能打结,一律白色的绑腿,缠腰以及头巾,只能一圈一圈掖进去。她自己掖进去的,走到半路就散开了,人又困顿,两只手木喇喇地来回拉扯。

  最后前面记不清哪一房的嫂子扭头怕她跟不上,帮她缠起来了。

  草草吃几口,家里人都是自己找吃的了,有做酒席的大师傅一律只给客人做席,凡自家中人,大约是为了孝道而自苦,没有专门的饭菜。

  她掐着一个比脸大的饼子,一半掰开了拿在手里,一半大口吃着,也没地方坐,只站在厅门口看着账房先生跟王乃宁说话,“二爷,账面上钱没有了,您看——”

  一项项花销,王乃宁看的心惊,不觉才两日钱就用完了,这还是省着用的,“我再去取,有什么事情您照应着。”

  老太太藏着银子的,他知道。

  桑姐儿抱着饼子跟他后面去内院,卧房锁死了,钥匙王乃宁拿着。

  他进去,秋瓜绵延图后面有个镶嵌在墙里面的小柜子,再开锁,里面有个小箱子,存着马蹄金。

  这是祖产,从来只往里面放,不往外取的,桑姐儿跟着他一起坐在炕上,递给他半个饼子,“吃吧。”

  王乃宁接过来大口的吃,他什么也没吃,也没有人惦记着他吃,“桑姐儿,咱们得走。”

  “族老们怎么说?”她把最后一口塞嘴里,有点渴,但是不想动,脸色惨白的。

  王乃宁摇摇头,靠不上,人家图的是财不是命,舍财换命,犯不着族里抄家灭口的得罪那个煞星,王氏族人近千,也没有多少能臣良将出谋划策,族里庇护不了他们,“到时候先搬到祠堂里去住,再帮着我们起房子。”

  “可是桑姐儿,这地方我待不下去了。”要走,必定是带着寡嫂侄儿一起走的,三代人最后只有叔侄相依为命。

  桑姐儿把金饼子都倒出来,巴掌大一块儿,一共六块,她从柜子里拿出来针线筐。

  看了一眼窗外,“叔叔,咱们得想想,以后的路怎么走才是,这些是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你年轻又能干,有本钱做点买卖,怎么都有出路。”

  王乃宁听她一副大人语气,心里骤然一疼,当家主事儿的人没了,他当叔叔的比寻常还要更疼她,“我要走必定是带你们一起走的,不然你们怎么过日子,族老无至亲,要是乡里看那洋鬼子的眼色欺软怕硬的,就是再难,我也带着你们的。”

  桑姐儿希冀地点点头,她也不想待这里了,不出两年大概就能抑郁死,“那咱们哪里去?”

  去哪里,只能去山西,王乃宁平日里走街串巷、招鸡遛狗的本领显示出来了,等夜里再守灵的时候,先找厨房的饭菜饱餐一顿,商量大奶奶,“去山西!”

  大奶奶似乎没想到要走,她先想到的是不容易,“天高路远,怎么去的了?”

  大门没出过几次的小脚女人,她怎么也不知道山西在哪里,她畏惧。

  “家里有骡子,套上车,我会赶车。那边地处中间,少有战乱,比我们这里要安稳。不然几??x?时洋人打过来了,咱们没有好日子过的!”

  桑姐儿一心一意要走,大奶奶便没有话要说了,她是没有太多主心骨的人,桑姐儿是读过书的人,她自觉桑姐儿是聪慧有见识的人。

  “妈,你等人都散了,悄悄收拾东西,弟弟吃的用的,山西在西边,冬天比我们冷的快,多带厚衣服才是。”桑姐儿说完,又去帮王乃宁收拾东西,特意找出来一身青色短打。

  那些马蹄金被大奶奶严严实实地包起来,四块缝在王乃宁的衣服里,后腰围挡那里缝了一块儿,胸口又做了布袋子揣进去两块缝死,还有一块在绑腿上,牢固又不碍事。

  大奶奶缝了一宿没睡,王乃宁拿着剩下的两块儿,一块换了铜板供应账上支出,一块儿换了几块碎银子,剩下的串成一布袋铜板儿,银子大奶奶收起来了,铜板儿一人又分装了一包零用。

  等发葬完,王乃宁立即穿着孝子服去过户,大印一戳,传承百年的王家大院儿,自此改名更姓。

  雷天生还问起来桑姐儿,他伪善地邀请她到唱诗班,王乃宁面色沉沉,“走亲戚去了,昨天就走了。”

  跟大奶奶昨天夜里就走了,托族里面老成可靠的族兄送出城外去了,怕的是以防万一。

  田有海看着王乃宁走,一路追出来,“二爷您上哪儿去,去宗祠吗?”

  “对,去宗祠!”他胡乱答应着。

  田有海欢天喜地的,觉得事儿算是办好了,剩下就看自己的了,“您放心,我必不能忘了你,等两天我就给你谋个好差事。”

  哪里想到王乃宁好脚力,不过一下午便追上了桑姐儿,族兄还没走,等他来接人才放心,“你们这一支分出去了,咱们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族长说了,要是山西那边不好待着,便再回来!”

  又拿出来凑的一篮子吃食,“这是族里给的,没帮上你们忙,此去一别经年——”

  说到此处,王乃宁砰的跪下叩首,大奶奶忙推着桑姐儿去跪谢,满眼泪光。

  此去一别经年,背井离乡,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若是富贵不归故乡,便是锦衣夜行。若是贫贱而不能归,那便是客死异乡为异鬼!

  骡车悠悠地前行,黄烟漫道的黄昏下远去的是故土,桑姐儿现在跟宋旸谷一样,一身天青色短打坐在车辕上,看着倦鸟归林。

  “叔叔,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你不要去行不行?”她看见王乃宁塞在车底下白布缠着的大刀了。

  王乃宁拉开桑姐儿的手,这店里的人都睡了,她不敢惊动,只死死的拉着王乃宁的袖子,“我们上路去,自然请镖师护送,叔叔我劝你不住,你要万事小心。”

  她的语速又急又重,“今晚他必定要庆功,我早前听酒坊说给他送酒,他的卧房在三楼最里面一间,前后门有当差的护卫,你从西北墙下的下水口能钻进去,楼门锁着你得从窗台爬进去,楼后窗户不锁。”

  “出来的时候你记得跑快点来找我,要是人发现了,你就就近躲起来,顶楼有个阁楼里面放杂物,叔叔,我等你。”

  她站在后门那里,头发剪成了小子头,毛茸茸的一颗脑袋像是刺猬,洗漱过换了一身蓝布长衫,影影绰绰像是鸟笼上的蓝布罩子,筒状的,殷殷地看着王乃宁,“二叔,我怎么着都在这里等你的!”

  王乃宁牵起骡子,“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桑姐儿抿着唇,“你现在想做的,我未必没有想过。”

  人想要复仇起来,事无巨细,又胆大包天,想出来各种各样的主意来,教堂先前为了引诱孩子去,时常邀请他们去参观,大人还有忌讳,小孩心思单纯为了糖就去了,还有胆子大的,曾经爬到楼上去偷糖过。

  “桑姐儿,你出生之前,老太太找人看相,人人都说是个男孩儿。”

  没想到是个女孩儿,但是这个女孩儿跟别的女孩儿不一样,果敢聪慧,又勇毅过人,她还多思善谋,比十二三的孩子都要懂事,他骑跨上去,看月满人间,未必没有几分自豪,“如今看来,你比男孩儿强。桑姐儿,我要是没回来,你就雇个人赶车,不要留在这里,去山西去,太谷元盛德。”

  山西巨富,据说那里全部是高宅深院,佣工不计,资材数以亿计。山西帮走南闯北做买卖,青县当铺就是山西人开的,天下当铺,长江以南是徽州人,以北是山西人。青县当铺的总号便在晋中太谷——元盛德!

  她追出去几步,又停下来,回到门里去,插上锁,肥大的长衫略显臃肿,像是一直吃胖的猫。

  漏夜等更,不肯再睡,只在院里静坐,她看天看地,一遍一遍地掐着指头算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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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老成谋国

  又枯坐一个时辰,王乃宁终于回来了,袖口沾满了血,脸上擦干净了,桑姐儿指了指桌子上的换洗衣服,一模一样的青色短打,这一身里面缝着东西的。

  “我去买早点去——”她跑到大堂里面去,先问伙计,“有什么吃的?”

  开门做生意当人伙计的,没有平白放过一个铜板的道理,“您吃什么,后厨都有,细面菜粥烧饼馒头。”

  “一锅米粥,再要一筐烧饼,咸菜配着!”

  “送房里?”

  “送,我长身体饿的很,去舅家不知道要几时呢。”

  三人围桌吃饭,少有的安宁,王乃宁先吃四五个烧饼,烧饼烤得两面焦黄,芝麻撒的多,卷着咸菜丝儿,几口他便能吃一个,饿的很,“我摸进去的时候,赶巧了他注定命丧我手,他房门没关喝的大醉。”

  抡起胳膊来就是一刀,多么地畅快,“洋鬼子床软,他还在床上滚了几下,不然立刻就要他脑袋滚地!”

  大奶奶睁大了眼睛,捂着嘴小声惊呼,元熊还睡着,她是万万没想到胆子大成这样,“要是给人知道了——”

  “所以我们得快走,吃完这顿就走,妈——你得多吃饭,脚放开了以后,给弟弟也多吃饭!”

  桑姐儿给她添粥,又把剩下的烧饼包起来路上吃,剩下的一点粥她不忍心撂下了,王乃宁回头看她的时候正刮着锅里最后一口喝了,一抹嘴,“叔叔,咱们走!”

  旭日初升,骡马累了一夜,这会儿吃饱喝足赶路,桑姐儿抓了糖给它吃,“好牲口,你给我叔叔带回来了,你是家里的功臣!”

  一路西去,风餐露宿却满足,她给大奶奶买了新鞋,“妈,你穿着舒服吗?”

  大奶奶是缠足的,脚放开了以后,在鞋子里面空荡荡的,只觉得那鞋子大的很,大的羞人,听桑姐儿说,“学校里老师说了,不能缠足,缠足是要人致残,脚是用来走路的,大脚才能走四方。”

  大奶奶原本也不信,她是活在二门里面的女人,也未曾想到自己也有赶路的那一天,可是看着人家走路健步如飞的,小脚确实不赶趟了,多走几步便不行。

  夏雨骤急,桑姐儿跟王乃宁在外面水淋淋的,就是这样也不肯进车里,她必不要王乃宁一个人赶路在外面的。

  跟大奶奶背后嘀咕说,“叔叔身上的是千斤担,他心里事儿也多,我陪着他说说心里话,解解闷,路上也好观望。”

  越往西走,临近京畿地区,就越来越繁华热闹,一路上也算平静,她脸色晒黑了一些,灰扑扑的衣服穿着跟小子没什么两样,进店先洗漱,又拿来王乃宁的衣服去洗。

  他的衣服,洗完第二天必定是要继续再穿在身上的。

  因此拧的极干,雨天潮湿,她便拿着去灶台上烘干,听着前面厅堂里面王乃宁跟人吃酒说话。

  他这时候能歇歇,烧火的不大,是掌柜的儿子,极其的伶俐,问桑姐儿,“你爸爸呢?”

  “死了。”

  “怎么死的?”

  桑姐儿没说话,火光映地她满脸橘红,碎发窝在脖子上,下面的皮肤极白,主动换个话题,“这离京城近吗?”

  “近,你来,”他引着她到城门口,“看见了没有,那就是永定门,进去了就是南城,好吃好玩儿的多了去了,还有卖小金鱼儿的。”

  雨幕成串的暮色里隐隐看见零星的火把,勾勒出一个庞大而阴黯的轮廓,她踮着脚张望,从没见过的高大城门,威武不凡!

  夜里做梦,梦见南城卖豆花儿的,羊肉豆花,里面放了口蘑跟羊杂浇头,又鲜又嫩!

  等王乃宁一把把她拽起来的时候,她还是没醒神过来,“快,桑姐儿,出大乱子了,穿衣服我们走!”

  话音刚落,跨院里面便进了人,她一下翻身坐起,拽过来衣裳穿好,伸手摸了下王乃宁的后腰硬邦邦的,大奶奶捂着元熊的嘴怕他哭,“别出声,别出声!”

  院子里一下亮起来了,火把一支一支进来,??x?门砰的一声被打开,来不及跑了,等火光凑近看清楚脸,“没有——”

  桑姐儿心跳如擂鼓,看着通缉文书上的画像,有名有姓氏,鲁南道青城人氏王乃宁!

  院子里的人很快就散出去了,等很久,大家才回魂,掌柜的在院子里解释,“好家伙,山东两道追过来通缉要犯的,大刀砍了个洋人,巡抚大人亲自下的缉拿文书,跟咱们啊没关系。他们专门杀洋人的,前些日子就听人说鲁东跟鲁南道出乱子,没成想这么快就到逃到城墙根下了,人人手里举着大刀呢。”

  正说着,就听轰隆一声,掌柜的儿子跑进来,“爸爸——城门开了!点兵出城呢!说是德国大人动了怒,要打咱们呢,朝廷增派人手拿人的!”

  做买卖的最怕乱子,尤其是战乱,掌柜的悄悄跟王乃宁打听,“爷们,你们那边怎么样,说说!这德国人要是打起来,能打到咱们京畿地区吗?”

  想是不能,息事宁人般地自言自语,“还是尽快把人捉拿了吧,顶风作案呢,杀个洋鬼子做什么,我看啊都是好日子过够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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