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躲什么?”
她在桶里仰看沈修宴,实在不好意思, “我们还是别到一起洗吧。”
隔着腾腾升起的白烟看人看得不真切,沈修宴手撑在浴桶上,身体向前将人困在怀里。
这下能看清人了, 她睫毛被水打湿了, 有水迹晕在上面, 眼角绯红, 想哭过一样。
他伸出手,柳婉玗立即闭上眼睛, 眼睛上是若即若离的触感, 微睁开眼才发现他在摸她的睫毛。
“你怕什么?我里衣不都还没脱。”
“你上衣都脱干净了。”
“又不是没看过。”说完不知道怎么想的,竟单手扬起一捧水泼向柳婉玗。
“你干什么!”她没反应过来就被泼了一脸水,生气的用手把脸上的水沥下去。
沈修宴看她的狼狈样,毫不客气的笑了, “吓唬你的,不和你一起洗。”
柳婉玗不信他,“那你到哪去洗?”
他指了指屏风后面,“没看见那里也在冒热气吗?”
柳婉玗自进来一直在警惕沈修宴,哪还有心思注意周围。
瞧着人去了屏风后面,心中先是一松,而后又是懊悔无比。
暗搓搓的开口:“夫君你泡下去了没?”势必要捞回点面子。
“怎么了?”
“我想要干巾。”
“干巾就在木托上。”
故意娇滴滴的说:“我够不着。”
奈何沈修宴不接招,“那你晾干吧。”
柳婉玗没话了,过会她又叫:“夫君。”
沈修宴声音淡淡的,但在热气里莫名多了份缠绵,“你说。”
“我想让你帮我洗头发。”
过会儿沈修宴才说话,“要我像洗衣裳一样的洗?”
“郎君,我想喝水。”她不信沈修宴能说出让她喝洗澡水这种话。
这次没有沉默很长时间,屏风后面很快传来不咸不淡的声音,“柳婉玗你是不是欠收拾。”
明明泡着的是热水,她却觉出了寒意,干巴巴的嬉笑两声。
害怕沈修宴还有后招,她没洗多久就出来了。然而沈修宴对她出招从来不用后招,他是光明正大的出前招。
“来啊,阿俏喝姜汤。”
隔老远都闻见姜味了,柳婉玗撇嘴,“我不喝。”
但姜汤已经抵到嘴边,委屈服软,“那我喝一点。”
“喝吧,驱寒。”
姜味冲鼻,捏着鼻子几大口吞了。空的碗被沈修宴端走了,过会等嘴里味下去点,他又端上一碗姜汤。
柳婉玗皱眉,“我不喝了。”
“不喝会受寒的。”一字一顿不容她拒接。
“那你怎么不喝?”
“你先喝,趁热。”
“一起吧,夫君在外操劳,要是得了风寒,我会心疼的。”
沈修宴端碗的手一顿,定定的看着她,复展笑说:“好啊。”
那一夜,厨房里熬的大锅姜汤一滴都不剩,不过可喜可贺两人的是都没感冒。
第46章
“大人还要不要再动手?”
“哼, 王爷不是信他吗?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去当恶人。”
“大人,王爷也只是一时糊涂,没看清他的为人。”
“我看靖王都不知道糊涂多少年了!”
“那我们不动手了?”
屋里安静了, 过了会才传出声音,“先不动他,去查查他家人。”
“是。”
……
“沈大人,留步。”
沈修宴闻声停步, 看向走来的石凡。
“石大人有事?”
石凡拍着沈修宴的肩膀说:“我与沈大人也许久未聚了,不如今晚再去醉乡楼喝二两酒?”
“您老相邀, 我自然是要去的,不过, ”面露难色,“这醉乡楼我实在不敢再去了。”
“怎么?家里人管的紧?”
沈修宴为难的点头。
而石凡却是哈哈大笑,“沈大人还是太年轻, 像我就算整夜不回家, 内子也不敢多问一句。”
“大人教导有方。”
石凡谦虚两句:“不过一般。”他转口又说:“既然沈大人有难处, 那不如今日晌午我请你在酒楼喝两杯?”
沈修宴像松了口气般, “怎敢让石大人请我。”
“不碍事,如此我们晌午再见。”
瞥了眼石凡的马车, 沈修宴面上笑意:“石大人先请, 沈某告辞。”
石凡看沈修宴走后才上了马车,车里还坐着一人,他问:“如何?”
“王爷多虑了,沈修宴看着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祥云官服的靖王沉声:“如今正是关键的时候, 小心为上,对了皇寺怎么样了?”
“最多一个月就完工。”
“账本做好看点。”
“这个王爷放心。”
刚到晌午没多久,就有人来请他。
这次过来的小厮不是上次请他去皇寺的那个,看来石凡身边的人也被清理了一遍。
“沈大人,侍郎在雅间等您。”
沈修宴听他这称呼,微顿一下:“多谢指路。”这小厮竟然还不是石凡身边的。
小厮弯腰:“沈大人客气了。”
雅间里燃了香炉,味道很浓,刚开门的时候他差点被呛到。
但石凡是面色如常,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里面熏久了,闻不出来,沈修宴一进去就端起桌上的茶盏:“石大人我把香炉熄了?”
不等石凡回应,他就把茶水泼进香炉子里,袅袅升起的白烟被截断。
石凡说:“我最近有点感冒,没闻到这香味。”
沈修宴皱眉,“难怪,但这味也太浓了。”,被泼水的香料做出最后的挣扎,白烟腾的弥漫开,然后在空气里散开。
沈修宴站得近,吸进去了两口,腻人的香味里还微带了点苦味,很奇怪的香。
石凡起来把窗户打开通风,“沈大人请坐 。”给沈修宴倒茶,“这是新到的胡人茶,沈大人尝尝?”
沈修宴端起茶盏,微抿一口,笑说:“石大人真是闲情逸致,还有时间来淘茶。”
“说笑了,不过附庸风雅罢了。”石凡笑意堆满脸,“用完膳后,沈大人不如与我去户部走一趟。”
沈修宴措辞拒接:“我这公务还没忙完,不好吧。”石凡的脸上的笑微僵,“不过是与我去对个公薄的时间都没有?”
叹了口气,“如何是我没有时间,我拍是有人不想我有时间。”
这算是挑明上次皇寺的事了,石凡急忙解释:“这绝不是我和靖王的意思,靖王还是很看重大人的。”
“我对靖王投诚,本就是为了匡扶天下。”他眼神落在黄橙橙的茶水上,“可如今呢?”
石凡脸色恳切:“沈大人千万别多想,上次的事只是靖王身边的人会错了意,不然靖王现在也不会把账本交给你一部分啊。”见沈修宴没把话说死,干脆一狠心,“要是你不信,皇寺的账本皆可过你手。”
眼中笑意闪过,抬头时却是惆怅,“那就先如此吧。”
见事成了,石凡笑:“沈大人好眼谋,跟着王爷必然能让你高官显达。”
沈修宴装模作样的说:“我也不求这些,只不过想为天下人做点事罢了。”
不论心里如何,石凡脸上是一派敬佩:“哈哈哈好志气!”端起茶盏,“容我以茶代酒敬沈大人一杯。”
“还要多敬仰石大人。”
雅间里两人虚假的客套起来。
沈修宴当天回府后就收到石凡送来的账本,而当夜被迫加班。
隔日清早,瑞文按时把柳婉玗叫起来,天气越来越冷,起床越发困难。
她梳洗好,等着吃早膳的时候,沈修宴突然从院子里进来。
疑惑:“你怎么没去上朝?”
沈修宴颇为委屈:“夫人,我今天休沐。”
“哦,是吗。”沈修宴整天按时回来,回来后就在书房里打算盘。每天都能看到的人,谁会没事去记他休沐的时间。
但总归有点心虚,岔开话题,“今天还要打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