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
不知为何,温景突然静了下来。
轻轻地嗅着男人身体的气息,不浓不淡,却能让人心静,让人安稳。
这个气息,有点熟悉。
好像何时她也曾待在这个怀抱中一般。
四周的脚步声渐渐逼近,直到身后传来了妇人疑惑的嗓音。
“这是?”
从那些妇人的眼中,只能看见一身着黑色披风男子的背影,身形高大,体态英健,见他低着头,不知在做什么。
不过从地面男子裸露在外的长靴旁,却看见一女子的裙摆。
见这场景,众人似乎猜测到了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太伤风化。
有些妇人已经忍不住了,阴阳怪气道:“哟,这是谁呀?”
沈氏的目光落在地面那截暴露出来的衣裙上。
温曼香也看见了,猛地站了出来,惊呼,“那不是温景的衣裳吗?”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纷纷往那处挪去。
这么一瞧,还真是?
裙摆处还有方才被茶水淋湿的痕迹。
沈氏眼底的笑意加深,任由在场的妇人七嘴八舌地说道了一会儿,才站了出来,拧眉道:“景儿,是你吗?”
在沉默的这么一会儿里,温景已经在脑海里思索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此时听见了沈氏的声音,温景难免怀疑此事与她有关,可有些地方她却略有疑惑。
闻言,温景也不打算继续藏着了,只不过她还没动,面前的男人却先动了。
于是,众人便见,那男子突然取下了身上的披风,细细地为他怀里的女子披上,待系好了披风后,才缓缓回眸。
直到男子回眸,众人才看见被他隐藏在怀里的女子。
果真是温景。
不过……温景面前的男子是谁?
只见那男子目光沉寂,面色似无一丝情绪,可无形之中却又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感袭来,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不由得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沈氏的目光突然一凝。
猛地俯身请安,提声道:“见过定国将军。”
定国将军?
众人眸色震惊,也跟着七七八八地行礼,“见过将军。”
话音落下时,额上已经出了不少汗了。
谁能想到,这竟然是定国将军。
她们还以为……
沈氏也暗自拽紧了手,褚昴何时来的,她们竟然无人知晓。
方才此地发生了什么事任何人都不知晓,包括沈氏。
她只知道她安插的眼线来禀报,钱癸偷偷地跟着温景,她也只是想来碰碰运气,可褚昴为何在这?
所以事态的发展如何,情况究竟是怎么样的,沈氏也是一无所知,只能蒙着心乱撞。
却本能的有股危机感。
这时,温昫宗和一众官员突然急急忙忙赶来。
在瞧见褚昴后也忙是俯身行礼,“将军。”
褚昴来温府后自然有人通报,温昫宗是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
而褚昴自来了温府后,便径直来寻了温景,所以温昫宗还是四处打听,才找到了褚昴。
本以为是件好事,可一来便见到这般场景,温昫宗有些慌了。
都来齐了。
褚昴嗓音冷漠,“这就是翰林院学士府上的待客之道。”
听不出是询问还是什么,只是让在场的人却都捏了把汗。
只有沈氏松了口气,她知道,褚昴说的并非是她心中所想的事情。
看来钱癸没有得手。
若是得手了,褚昴不会是这个反应。
何况,沈氏自来了后便将四周都偷偷寻了个遍,没有钱癸,更没有其他人。
温昫宗听得一头雾水,只能提着心询问:“不知将军所言为何?”
难道褚将军是在责怪他们未能及时招待他?
不料,褚昴却道:“内子体弱,在此地迷路多时也不见有人接应,温府这待客之道褚某今日算是见识了。”
说罢,褚昴便揽着温景提步离去。
在离去时,温景突然回眸看了一眼,钱癸已经不在了,或许是早就不在了,而地上的血水也干干净净,连被击倒的假山也没了。
像是她真的只是迷路。
待褚昴离去后,在场的人均松了口气,唯独温昫宗白了脸色。
其他人听不懂,可他听得懂。
褚昴这是在警告他。
迷路?
温景本就是他长女,在温府居住数年,怎么会有迷路一谈。
所以方才发生了什么?
钱癸早已被隐藏在暗处的暗卫弄走了。
尽管暗卫也不敢置信。
依将军方才的情绪,暗卫都以为钱癸是必死无疑,竟没想到,将军不知为何隐忍了下来。
不过……此人不幸啊!
将军隐忍到那种程度都没当场弄死他,接下来,虽然也难逃一死,不过这死的过程可没那么轻松了。
温景上了马车。
马车里十分安静。
温景的脸色已然苍白,可在黑色披风的衬托下越发苍白。
马车里另外一人的气息十分强势,强势到温景哪怕是心绪不宁也难以忽视。
温景抿了抿唇,沙哑道:“将军……”
不知不觉间温景已经变了称呼。
“您是……”
温景想问他如今是怎么想的,有什么打算。
可她的话还没能说出口,便被男人的动作打断了。
褚昴一言不发,面色似乎于往常无异,可待你细细感受,便能感受到那渗入骨髓的冷。
只见他突然弯腰,便将温景的双腿放在了腿上。
温景一怔,便见他抬手掀开了裙尾,动作利落地拖下了她的一只鞋子,连带着她那被茶水淋湿的足衣。
于是,温景娇小玲珑、白皙纤巧的小脚露了出来。
温景震惊,不由自主地往回缩了缩脚。
却被他按住了。
褚昴抬眸,此时的语气比起方才的“不怕”二字严肃了不知多少倍。
“别动。”
温景果真不动了,乖乖地由他捂着脚。
三月的天还带着寒气,温景那只被茶水淋湿的脚冰到麻木。
最初,温景甚至感受不到一丝他手的温度。
直到温景的脚终于热了,才见他从马车的隔间里拿了一双新的足衣为她穿上,依旧是方才的神色和姿势,看起来认真极了。
温景苍白的小脸上染上了一丝绯红。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第一个触碰她脚的男人。
马车里备有足衣,却无鞋子。
不过温景见脚上的足衣穿好了后,便企图把脚缩回来。
说到底,温景还是不适应被一个男人捂着脚。
不料却猛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温景身子一僵,不敢动了,只能咬唇道:“将军……”
不论此时的气氛是何等的旖旎,温景的脑子却始终是一片清醒。
因为她知道,无论是哪个男人,是现代还是古代,在瞧见方才的那幅场景后,都会暴怒。
甚至做出更疯狂的行为。
无关情爱,只是男人的尊严罢了。
温景回想了,明明他方才来时,瞧见的场景应该是她被钱癸抱在怀里,而她也并没有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