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嫂嫂的话,想到不久前在大街上的‘误会’,姜丛凤又心痛如绞,却强忍眼泪,默默陪着嫂嫂宣泄。
过了一会儿姜丛凤安慰到:“嫂子,快别哭了,往后这个家就要靠你我支撑,我们不能再软弱了。”
“你说的对!”张氏大哭一场心情舒畅了许多,接过青虹递来的帕子擦了脸,姜丛凤正要吩咐人去厨房把刘嬷嬷叫回来,外面突然喧闹起来,姜丛凤皱眉,青虹正要去看,却见突然呼啦啦挤进来十几人,为首的正是姜家二房夫人汪氏、姜丛凤的二婶,她后面跟着三个儿媳妇,以及十来个丫鬟婆子。
汪氏四十出头,中等身材,样貌白胖,看见姜丛凤坐在床头,似笑非笑:“哟,真是阿凤回来啦?刚刚听见下人禀报说你回来了,还带了十几车行礼,你二叔还不相信呢,这是打算呆几天啊?”
姜丛凤坐着不动,冷笑道:“我回自己家,自然是想呆几天就几天。倒是二叔二审这几日照料我嫂嫂一家想必十分辛苦!”
汪氏自顾在一旁的椅子坐下,淡淡道:“没办法,到底是一家人,如今大哥和丛硕没了,虽说他们死的不甚光荣,谁叫你二叔心软,看不得你嫂子孤儿寡母没人顶事,只好我们这些老骨头动一动,操操心。”
姜丛凤低头一笑:“虽说二叔二婶是好意,但想必您二老也的确上了年纪力不从心,否则不过在二房理事两日,竟叫这满府下人人心涣散,叫我嫂嫂重病卧床连口饭都没得吃,叫我侄儿好端端的竟掉进了湖里!”她无视二房几个女人青白交加的脸色,冷淡道:“如今我既回来了,二婶还是回去二房享享清福,颐养天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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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亲人·下
“哼,简直不识好歹!”汪氏青着一张脸站起来,猛地一甩手中帕子,怒道:“我二房不计前嫌帮了你们,没得到一声好不说反倒嫌这嫌那,果然是粗鲁武夫,不知礼数!”
汪氏大儿媳蔡氏见婆婆气到了忙上前安抚:“婆婆何必与一个被夫家撵回来的可怜人计较,”轻蔑地看了眼姜丛凤,嘲讽道:“成亲十三年没为丈夫诞下一丝香火不说,还不让人家纳妾生子,真不知怎么有脸在我们面前嚣张。”
二儿媳郑氏商户出身,生的膀大腰圆,往日里最看不惯姜丛凤的艳丽和张氏的楚楚可怜,见此也阴阳怪气说道:“就是,一个被丈夫抛弃,一个死了丈夫,我看你们姑嫂正是老话里说的灾星,说不定就是你们克死了大伯和大哥!还有鸿儿好端端掉进湖里,我看你们大房这点独苗苗迟早有一天也会被克死!”
“郑氏!”汪氏脸色一变立时呵斥儿媳,虽然姜家两房因前尘往事多年隔阂,但毕竟不是死仇,又怎能做出当面咒人死的恶毒事。
姜丛凤已是怒极,正要起身打回去,却突然听见身后青虹一声惊呼,转头看去,只见张氏脸色惨白双眸充血,顿时大惊,忙要去扶却听‘哇’地一声,张氏张嘴吐出一口黑血,人跟了白眼一翻就倒下去了。
“嫂嫂!”姜丛凤大惊失色,忙接住她,又一叠声喊青虹:“快去请大夫!”
青虹答应一声就跑,偏偏到门口时有个丫鬟似眼瞎了一般杵在那儿不动,还朝青虹甩了个轻蔑的眼神。青虹顿时神色一冷,一掌狠狠推过去,那丫鬟惊叫一声顿时倒地。
姜丛凤霎时怒发冲冠,放下张氏一把抽出墙上长剑,几步走到那丫鬟面前,神情阴沉刺骨:“既然你眼瞎,那这双眼睛不要也罢!”说罢狠狠一剑划去。
“啊!!!”那丫鬟瞬间双目剧痛,发出瘆人的惨叫,疼得满地乱滚。
众人见此都吓了一跳,纷纷惊叫出声,拥挤着朝后躲去。
姜丛凤血红着一双眼看向汪氏婆媳,郑氏因心中嫉恨原本被婆婆喝住心中正不满,这会儿见姜丛凤如见罗刹,哆哆嗦嗦抖个不停,哪里还敢说一个字。
汪氏几乎瘫软在椅子上,惨白着脸劝道:“阿、阿凤,你冷静些,那丫鬟犯错,你,你罚也罚了,赶紧把剑放下,伤了其他人可不好。”
“错的只有丫鬟?”姜丛凤阴阴冷笑。
汪氏神色微变,郑氏更是一下软倒在地吓得险些失禁,姜丛凤恨她将张氏气吐血,染血剑尖一指,恨声道:“若我嫂嫂有个万一,你看我会不会放过你!现在都给我滚!!”
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飘进鼻端,郑氏吓得涕泗横流,忙忙求饶:“我,我错了,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姜丛凤懒得看她恶心的样子,对汪氏道:“二婶请回吧,往后这府里有我在,就不需要再麻烦各位了。还有,那丫鬟是二房的,烦请二婶把人带走吧,免得脏了我的地!”
汪氏松了一口气,忙让两个婆子架着已经疼晕过去的丫鬟和吓得脚软的郑氏走了。
没过多久青虹就带着大夫回来了。
大夫看过之后说道:“夫人这是突然受了刺激,大悲大恸之下肝阳上亢,本也没有大碍,不过夫人忧思多虑,夜晚休息不好,难免郁结。不过,这口郁气突然被这淤血给带了出来,反而因祸得福了。老夫开几贴舒缓安神的药,再劝着夫人放开心情,过几日也就能好了。”
姜丛凤忙道谢,接过大夫的药方让青虹亲自去抓药,又对大夫道:“府里还有个孩子昨日落水了,劳烦您一并给看看。”
大夫收拾药箱答应着,姜丛凤让人守着这里,她亲自带着大夫去看侄儿。走到门外时,那大夫看了眼偏房角落的药罐,沉凝片刻,道:“还请夫人恕在下多嘴一句。”
姜丛凤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忙道:“还请您知无不言,感激不尽!”
“不敢。”大夫抱拳一礼,说道:“若府上还想让那位夫人晚上睡个好觉,这药就停了吧。”
“大夫,您的意思是……”姜丛凤脸色大变。
大夫走过去打开药罐闻了闻,又挑出些药渣看了看,末了道:“这也是安神的方子,药倒是没错,而且都是好药,只不过再好的药用错了量、用错了地方,那也是害人的东西。这里面用了过量的灵芝、人参、何首乌,病人服用后会精神亢奋,气血在短时间内过剩,这也是导致夫人夜晚难以入眠的重要原因。不过夫人那口淤血能吐出来也有这些药的作用在,这倒是意外中的意外了。”
姜丛凤忙深深一礼:“多谢大夫言无不尽,您放心,今日您这番话出不了这院子。”上门诊治的大夫是最忌讳多嘴多舌的,但这位大夫医德高尚,能告诉她实情已实在难得。
大夫微笑点头,跟着姜丛凤又去看了姜尹鸿。
到鸿儿院子的时候,门口有个眉眼平整面容坚毅的侍女正大马金刀坐着,正是她之前让来看着鸿儿的侍女平安。平安见到她忙上前见礼,正要说话见有大夫在,又停住话头,带着两人先进了室内,里面张氏的大丫鬟阳春正守着,见她带了大夫来忙行礼道谢,眼眶发红。
姜丛凤看一眼侄儿,见他紧闭双眼躺在床上,小脸因发烧有些绯红,呼吸粗重,忙让大夫诊治。大夫把了脉,又看了这两日的药方,发现里面同样被加了过量的白曼陀罗。
大夫道:“这味药倒是对症,对被惊扰到的病人来说有安神助眠之功效,但若过量服用,则可能造成昏睡不醒、健忘或者不安、乃至产生幻觉。好在服用时间不长,此后更换了老夫的药方,倒也并无大碍。”
姜丛凤此时又惊又怒,却只能按捺,再三感谢了大夫,封了个大红封让人恭敬送出去。
姜丛凤将阳春叫上前,问道:“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淑儿呢?嫂子不是说让你和白雪来看着他们兄妹,白雪人呢?”
阳春忙道:“请姑奶奶放心,这两日奴婢和白雪寸步不离的守着少爷和小姐,因那日小姐亲眼见着少爷落水,受了惊,这两日一直没休息好,又一直和奴婢们一起守着少爷,之前见到您叫了平安姐姐来,小姐这才安心,被白雪带去休息了。”
“原来是这样,”姜丛凤松了口气,“嫂子一直惦记着他们兄妹,没事就好。”
阳春突然跪下,哭求道:“姑奶奶,求您救救翠儿绿儿吧,少爷落水的时候她们两个根本没在跟前儿,她们那时被二房的丫鬟绊住了,还是小姐哭叫让她们发觉不妥才挣脱了赶过去救起少爷。可二夫人欺我们一家子妇孺没法反抗,不顾夫人的阻拦硬生生将她们拖走了,一力将少爷落水的罪责扣到她们头上,到时怕是会打死她们也说不定,姑奶奶,求求您了,求您救救她们吧!”
姜丛凤阻止她磕头,冷声道:“放心吧,这里面事情多着呢,她们急急给人定罪谁知道是为了掩盖什么,想借机生事,也得看我同意不同意。”正好这时刘嬷嬷被找回来了,姜丛凤让她找出仆从的花名册,然后将所有下人都叫到正院。
人到了一看,原来好些要紧岗位都被换成了二房的人。姜丛凤懒得与他们客气,让他们从哪里来的还回哪儿去,其中不乏刺头,但姜丛凤一剑刺瞎了一个拦路丫鬟的消息早就传了出去,再者她身后那排十来个镇国将军专为女儿训练的女护卫,个个劲装打扮腰佩长剑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谁敢生事?都打算提着包袱走人。
姜丛凤冷笑道:“都急什么,二叔二婶‘好心’让你们来我大房帮忙,怎么也要送你们一程。”说着叫出平安如意两个壮实丫头,对她们道:“你们带人送他们去二房,记得领回我们家翠儿绿儿两个丫头,另外,一定要将这两份礼物亲手交到二叔二婶手里。”一旁的青虹交给两人两个鼓鼓囊囊的包袱,叮嘱了几句。
两个丫头郑重道:“夫人请放心。”
二老爷夫妇得知大房派人来,有些不安地对视一眼,汪氏道:“那丫头不会是打上门来了吧。”
二老爷道:“若是打上门来,何须派人禀报,且看看她要做什么吧。”
将人叫到跟前一问,得知是将他们留在那边的人送回来又要回翠儿那两个丫头,汪氏先是松了口气,端正了身姿正要说话,却听噼啪两声脆响,两人竟当着他们的面摔碎了两个包袱,药罐的碎片和熬煮过后的漆黑药渣撒了满地,瞬间这房间里就充满了浓浓药味儿。
平安板着脸道:“我们夫人说了,这是回敬二房这些时日对大房的照顾,还请二位笑纳。”
汪氏按着狂跳的心口眸光闪烁,二老爷气得颌下短须都跟着跳了跳,抖着手冲管家道:“去,把那两个丫头给她们带回去!”管家忙躬身应了,平安如意见状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见人走了,汪氏忙叫丫鬟把满地狼藉收拾了,虽心中发虚却强撑道:“这也太嚣张了,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她的长辈,怎能叫两个丫鬟在我们面前放肆!”
二老爷恨恨冷笑:“且让她们嚣张一时,不过一个被夫家赶出来的和离妇人,还当她是往日的姜家大小姐?你且等着看老夫如何修理她!”
当姜丛凤与二房打擂台的时候,英亲王正在宫中应酬。不过他从小就沉稳寡言,威严冷峻,从军后更添煞气,因而气势更为惊人,虽人才俊逸,位高权重,且正妃之位虚悬,但百官俱不敢轻易搭话,除了与皇帝说了会儿话外,倒叫他安生了半天。
等结束宫宴回到英亲王府时,天色已经不早,府里四处点起灯笼。
今年刚满十四的英亲王府大公子管长乐身形高瘦,容貌俊俏,然他神情冷沉,略有些阴郁,叫人不敢小觑。他身后是王府牛总管、英亲王两个年长的侍妾以及其他下人,挤挤挨挨近百来人安静站在大门口,恭迎已离开王府两年之久的的主人回家。
片刻,有马蹄声渐渐接近,须臾之间,一行十来骑骏马带起一阵凌冽罡风已近在眼前。管长乐沉郁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眸光微亮,隐隐激动地朝来人看去。
英亲王在门前下了马,众人忙跪行大礼,高呼道:“恭迎王爷回府!”
“起。”英亲王将手中缰绳交给随侍,几步上了台阶,先对年过半百的老总管道了一声辛苦,总管牛叔激动的眼眶发红,忙道不敢,只说都是自己应该做的。
英亲王点点头,打头往里走,看向已到他肩膀高的儿子,打量两眼,沉声道:“怎么只长个不长肉?你是挑食还是没好好练武?”
管长乐下意识吞咽了下,忙抱拳说道:“回父王,儿子牢记您的嘱托每日都在练武,至于吃肉……儿子也并不挑食。”他这两年长得快,至于为何长得这样瘦,他也不是很明白。
这时一容貌端庄三十出头的女子上前一步,一双眼睛几乎钉在英亲王身上,双眸水润发红,很有些激动。叉手行了个礼,柔声道:“启禀王爷,公子是极听话用功的,男子到了这个年纪正是长骨头的时候,因此少爷看起来略瘦,但再过两年肉自然就长回来了,您不用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中间补了一节,修改了下~
第7章 王府
英亲王看她一眼,淡淡点头:“王氏,这几年辛苦你照顾他。”
王氏顿时兴奋的双颊发红,三十多岁的人娇羞仿若少女,她脚下紧走几步跟上英亲王的步伐,细声细气道:“回王爷,奴婢不辛苦,能照顾公子才是奴婢的福分。”
眼见书房在即,英亲王没再理会王氏,停下脚步对众人道:“好了,都散了吧。”又对跟在他身边的儿子道:“本王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自去忙,过几日再来考校你的功课。”
“是,父王。”管长乐忙恭敬应下,目光一直追随父亲进了书房这才收回。
王氏得了一句夸赞,正心花怒放,见此上前一步温柔劝道:“公子,王爷此时……”
哪知管长乐突然转头看向她,目光阴冷,暗含警告:“看在你替本公子做了几套衣裳的份儿上,就不计较你今日拿本公子做借口接近父王,但若有下一次,本公子不介意教你认清自己的身份。”说罢甩袖就要离开,转身却发现父王的近侍沈将军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忙收敛怒色,敛袖行了一礼,恭敬道:“沈叔叔。”
沈长戈回了一礼,严肃的面容上露出温和笑意:“大公子请。”说着往一旁让了些许,目送他离开这才走进书房,对一旁的王氏视而不见。
王氏站在原地脸色发白,英亲王另一个侍妾赵氏轻笑一声走上前:“姐姐,王爷此后会常驻京城,想来王府迟早会迎来女主人。你我在这府里呆了十几年,王爷是什么样的人,少爷是什么样的人,应该再清楚不过。妄想靠着照顾公子的两分功劳争宠……呵呵,妹妹看在相识十来年的情分上劝你一句,千万别自作聪明。”
王氏转身,脸上挂着浅浅笑意,柔声道:“妹妹说笑了,姐姐从来没想过什么争宠,能照顾好王爷和少爷,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了。”说着也不待她回应,离开了。
赵氏勾唇:“口是心非,这么多年可真是一点没变。”
书房里,长戈服侍英亲王换了身家常衣裳,又洗了把脸,端起桌上的茶壶连喝了三碗才停下,之前在宫宴上皇上高兴,劝了他好几回酒,这会儿难免口干舌燥,但他脸色古铜,看不见什么异样,只幽深的眸子染上几分水色。
英亲王并不嗜酒,长戈担心他喝多了伤身,忙道:“主子,您可有不适?不如请太医来看看?”
英亲王摆摆手:“无妨,几杯酒水而已。”放下杯子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白天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另一个近身侍卫齐渊忙道:“主子,这得问牛莽,是他去查的。”他二十五六的年纪,身材不高,却十分英俊,尤其一双漆黑的眼睛溜圆,活泛的转来转去,一看就是个精怪人物。
话音刚落外面就走来一个满脸胡须犹如铁塔般的人物,正是王府管家牛叔的长子、亦是从小就跟在英亲王身边的心腹侍卫牛莽,他与管长乐身边的牛憨乃是亲兄弟。
他双掌既厚实又宽大,两手握拳时像个铁疙瘩:“回主子,都查清楚了。今儿遇见的那位夫人正是姜老爷子的千金,十三年前嫁给了京城有名的翩翩公子屈文霍。不巧的是咱们今儿遇上她的时候,正好是她与那姓屈的小子和离。”
“和离?因为什么?”
“对外的说法是姜小姐多年无子,未能替屈家继承香火,自觉愧对屈家的列祖列宗,因此自请和离。不过这真实原因……”牛莽大手抓了抓乱糟糟的发髻,偷偷瞄了一眼英亲王,不知该说不该说。
“因为姜家父子战死的消息?”英亲王自有判断。
牛莽嘿嘿笑了两声:“也有这个原因。”
浓眉一皱,英亲王冷冷瞪他一眼:“还有什么赶紧说。”
“还因为您的妹妹长公主殿下!”
“管宗瑶?有她什么事?”
牛莽不敢隐瞒,忙将前后因果说清楚:“其实屈文霍早在两年多前就私底下与长公主勾……好上了,但因为姜老爷子在,屈家不敢欺负姜小姐,长公主也忌惮,不过自从三天前姜家父子因贪功冒进而战死的消息传回京城,长公主得知后便设下圈套,引姜小姐当场看见她与屈文霍那啥……后来长公主、屈老夫人以及屈文霍都逼迫姜小姐和离,姜小姐现在无依无靠的,最后也只能和离了事。”
齐渊偷瞄了眼主子沉寂的脸色,试探道:“主子,当初我们将计就计让人传回这样的消息,却把姜小姐给害惨了……”
沈长戈瞪他一眼:“胡说什么,那屈文霍早生了异心,即使没有这些事,他迟早也会负了姜小姐。”
“属下这不是看姜夫人可怜吗,明明父兄是英勇战死,却被别有用心之人毁了名声,自己也落得个被抛弃的下……”见队长神情越来越阴沉,忙住了口。
“主子自有打算,何时轮到你来婆婆妈妈。”
“好了,”英亲王挥手:“时候不早了,都下去歇着吧,后面的事情还多着呢。”又吩咐沈长戈:“明天第一件事是做好阵亡将士的抚恤安排。”贺兰山一战中,英亲王的亲卫死伤不少,唯一的一位女近侍也在战乱中尸骨无存。
“是。”
众人退下后,英亲王十指相交搭在腹部,闭上眼睛时,又想起那一日。
贺兰山北的一个山谷里,他们一万前军被鞑靼前后包围,眼看就要全军覆灭时,他想出了化整为零分散突围的决议。因他身份已经暴露,姜老爷子为了保住他,私下拿了他的衣裳与儿子姜丛朔换了,父子两率领的那支队伍如预料的一般吸引了大批兵力,而他虽艰难,却也成功突出重围找到了大军。
等他率领大军驰援镇国将军父子时,见到的却是姜丛朔身中数箭不倒挡在父亲面前,而郑国公也已重伤,只剩下一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