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言页在顾娟云怀里软磨硬耗,涎言涎语的撒娇了好一会儿,顾娟云才笑着答应让她今天出去,她帮着她盯梢汤沈元的人,看着她爬上树,再跨上高墙,“臭丫头,你给我小心点呐!”
从高墙上纵身跳下,落地还算稳,汤言页拍了拍手上的灰,将顾娟云的担心搁在了一墙之后。她一抬头,就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那人衣冠楚楚的站在不远处,揪着眉头,把她这将稳不稳的,还不太好看的落地姿势尽收眼底。
汤珧听见墙后母亲的声音,立刻明白了什么,眉头更是拧的可以夹死一只蚊子。汤言页挠挠头,很不好意思的冲他咧嘴一笑,才走向她的哥哥。
汤珧看着她,皱眉质问道:“怎么回事?仅一月不见,你已经玩跳家玩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吗?厉害的连咱娘都被你收买了,可以啊你……”
“哎,好哥哥,好哥哥…”汤言页三两步上前把他嘴给捂上,“小点声儿!我这次出来可千万不能让咱爹发现,你就帮帮我这次,别告诉他行不行?”
汤珧看也不看她一眼,直往府门走,“我又不是瞎。”
“……”汤言页深呼吸一口气,立马跟上去将他拦下,笑嘻嘻的拉出他的衣袖,说道:“好哥哥,娘亲方才还帮我呢,你不是常说母子一条心吗?这回我真不是出去喝酒作乐了,咱娘好不容易帮我出来,你告到爹那儿,不是让娘亲为难嘛,是不是?”
汤珧停下来看她,一脸无奈,“我又何时说过母子一条心了,不是你一直把母女一条心挂在嘴边么?再说了,也不知那天是谁在咱娘面前告状,说哥哥成天骗你钱,我此时答应帮你,就不怕我骗了你回头就去跟爹说?”
汤言页“害”了一声,大大咧咧的笑道:“过去的事提它干嘛,好哥哥,你若是今天答应了我,再帮我个忙,我就将你心心念念的琉璃扇还给你,可好?”
汤珧一听琉璃扇愣了下,琉璃扇是皇宫里的柳贵妃御赐的宝物,扇心以绸缎为主,光鲜亮丽,两侧的琉璃玲珑剔透,不是一般好看。谁知就因为自己那段时间骗了汤言页三月的零花钱,她便报复的将此扇从汤沈元那骗到手。
他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直接略过答不答应这个前提,咳了一声,问道:“要我帮你什么忙?说好了啊,坏事我可不帮。”
回想汤言页那些时日整日装成一副文绉绉的模样在他面前扇扇子显摆,偏偏他这人就是见不得近在眼前的喜爱之物看得到却拿不到,当时好说歹说怎么哄她都没用,现在却为了这么个翻墙偷玩的小事将扇子还给他,着实令他有些惊讶。
汤言页勾了勾唇角,将他拉到一旁的槐树下躲着,以防被人看见,汤珧见她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顿时觉得自己不答应心里都过意不去,她问道:“哥哥有无识得什么武艺精湛之人?”
汤珧愣了愣,问道:“你问这做什么?”
“我想去请教请教。”汤言页天真的笑了一下。
“……”汤珧嗤笑一声,点了点她的脑门儿,说道:“傻妹妹,望眼整个洲城,论武艺有几人比的过你身边的步储和梁二公子?有此二人,何需再另寻其他。”说完,他才发现步储并不在她身边,又问了句,“他人呢?”
“谁?”
“还能有谁?”
汤言页鄙夷:“梁怀洛?”
汤珧嗤笑:“妹妹当真不是喜欢他?”
汤言页:“……”
“我当然问的是步储。”
“废话!他当然是替我行侠仗义去了!”汤言页有些恼羞成怒,在听见汤珧说身边的人时,她居然下意识想到的是那人而不是步储,过了一会儿,她才恢复神情说道,“我只是想找一个比他们还厉害的人罢了。”
“好妹妹,想骗哥哥你还得再吃几年白饭,咱家谁不知道你想学武可爹不让?怎么,你现在还想偷学不成?”汤珧倒是对此事没太多偏见,说道:“不过哥哥确实识得一人,南岸严府那边有条南古街,里头有个开铁铺的李铁匠,年轻时习过几年武。”
汤言页点了点头,听得认真。
他又笑着数落道:“我走之前还遇见过他,年过半百的人指不定想收些徒弟,不过我还是劝你,少听些城里的流言蜚语,少做点女侠梦,小心到时候嫁不出去。”
前月有个在京城的友人约他去叙叙旧,辗转反侧一月才回来,对两府联姻的事情毫不知情。汤言页不屑的嗤了一声,咬咬牙,没打算主动告诉他爹娘已经给她安排了一门亲事,只无语的白了他一眼。
汤珧嘿了一声,说道:“怎么还瞧不起人家来了?知道梁府的禄前辈吧?他的功夫在喜洲数一数二,当初也败在了李铁匠的铁刃之下,只是现在不图名利,年岁也大了,不然我觉得他还能去京城混个武职什么的当当。”
“啊?”汤言页眼睛登时放亮,听着他定是比步储还要厉害了,她笑着拍拍汤珧的肩,道:“哪敢瞧不起,怎么也得问问他去,待我回来,就把琉璃扇还你。”话说一完,便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汤沈元思想老成,觉着女孩子家一门心思就该相夫教子,平平淡淡过日子。哪能像男人一样过着刀光剑影的日子。汤珧看着她的背影,面沉似水的自言嘀咕:“莫非这丫头不仅收买了娘,还说通了爹让她去习武了?”
汤言页小时候就想习武了,那时候因为汤沈元不答应这事儿,上哭下闹了许久,还因为这事儿学会了借酒消愁。这两件事反而让汤沈元愁上加愁,气的关她在府里足足半年才放出去。
那时候汤珧还帮了她好几回,作为帮凶被发现,一人变成了两人一起关府里。汤言页还忘恩负义的笑嘻嘻拍手叫好,单她一人落府里真是太无聊了。汤珧则阴着脸在府上乖乖看了半月的书,自那时起他便不再与她同流合污。
罢了罢了,汤珧摇了摇头,他这妹妹向来一根筋犟到底,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娘都不管,他也懒得多说省得扰她心烦,想着,转身便往府里走了去。一月没回府,他有点想念娘的莲子羹了。
汤言页来到了南岸严府的位置。
老严府位处喜洲城的南岸和东南岸之间,而东南岸沿江,过了一江便可以去往临远城,过江的桥名为寻盏桥。老严府就在寻盏桥的东侧两百米处,离南岸尚近。所以人们都将老严府归于南岸。
十八年前,严府大老爷严博尚未涉嫌欺君之罪,还是喜洲的知府大人,住于此地。那时喜洲的繁华地带跟随严府集于南岸,后来梁颤上任,想方设法的将它转至洲城的中心,百姓们明白此举为何,因为梁府在城中。
老严府附近有条老街,许多商家为了图生计早已搬离去了城中,导致现在人少了地也荒凉,看着没任何生气,只剩下有些商户和打渔户在这边住惯了懒得搬去城中谋生,便久经此地得过且过。
久而久之这里来往的人越来越少,出售的东西比城中的要便宜许多,而且这里的东西卖的比较实在,不似城中的虚货,人也相较朴实,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心思,后来不知谁给这篇地儿取了个名,为南古街。
为寻李铁匠,汤言页一路走走看看生怕错过一家商铺,打从出生起她只在城中转悠,因为汤沈元不许她跑远。长大了有次图新鲜,她独自去了临远城,被汤沈元发现后又关了两月,不过那时候有了步储,不会太无聊。
但南岸她几乎没来过,因为儿时有个故事,专门用来吓唬不听话的孩子,顾娟云也曾吓唬过她:不听话就把她丢去南古街,那有妖怪,专吃不听话的孩子。
这会儿想起这个故事,汤言页笑着想当时也是够傻的,还能被这故事给骗了。不过此次来了发现,严府至南岸这块地确实人烟寥寥,好些地方都已经荒置了,走在路上都见不着几户人家。
听闻往南古街的江边多走几步,能望见南边的江岸,那边有一片花海,越过去,就是金灿的岸滩。难得过来一回,汤言页即使很想过去一睹美景,但她时刻记着此次过来是为了什么。
若是能说服老匠头答应与步储一同去救清欢渡,那胜算会大很多。但说起为何要无缘无故去救他,或许是因为清欢渡这个人,是她心目中真正的侠士吧。从小生活在一个没有战争的和平年代,她有时甚至不清楚什么样的人才能被世人称之为侠士。
听闻那些仗剑走江湖的英雄好汉的生平事迹,她觉得那或许是她所向往的生活,但那又是她触不可及的,太遥远。
喜洲不似京城,没有明争暗算的朝廷内斗,也不似临远城,没有那些刀光剑影的分派,这里相接两城,又如置身世外,没有御封亲国王府,有的只是皇上亲自指认的知府府衙,和一些途经此地经商的商人。
汤言页自幼好动,静不下来,顾娟云多次怀疑生错了她跟汤珧的性格,毕竟也不见哪个女孩儿生下来便同猴似的整天上串下跳,怎么看都像是个男孩儿,长大了发现她连喜好也像男孩,要是排开汤珧的暴脾气,他反而知书达理的更像个女眷。
汤言页的女侠梦一梦就是十五年。在清欢渡出现后,这种梦她做的更深了,每座城都少不了有些地痞毒瘤的存在,喜洲亦是。
自梁颤上任,征收的地税逐年增加,百姓压力越来越大,地痞因交不起地税钱在大庭广众下抢一老妇的裤包是常有的事,梁颤路过就同无视地上的一只蚂蚁,看也没看老妇一眼。
还有三年,江南一年到头狂降雨少见晴天,谷物蔬菜皆种不下来,梁颤私下派人将整城的新鲜菜叶全数强行买断,寄库于姜家。
平常人买不起上等的布料做衣裳,可梁颤连下等的粗布都尽数收进囊中,他们不知此举为何,但好歹之前的衣服也还能凑合,所以此时影响也不算很大,直到有人看见那些粗布被完好的烧毁……
百姓们吃嘛嘛不香,穿也穿不暖的日子虽没有苦到让人过不下去的地步,但又有种被迫民不聊生的感觉,严博在世时丰衣足食的生活同此时差异甚大,对这新官上任的知府自然就没了半分好感。
清欢渡出现后,梁颤做的一切像被人突然按了暂停键,他接连夺了两三人性命,在外人看来他只是在伸张正义为名除害,只有梁颤知道,此人此举是在明目张胆的向自己示威。
之后梁颤确实收敛了些,近年来为了抓此人,花了不少心思。不过清欢渡似乎十分了解他的一切,每每都让梁颤抓了个空,此人真真让他掉了不少头发。
汤言页其实看中了清欢渡一点,也不能说看中,主要他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不过她并没有见过此人,两年来有关他的方方面面都是道听途说来的,见过他的人只道他一身黑服,轻功了得身轻如燕,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对这些听来的话,汤言页向来只听一半,但转念一想,独自跑来到这儿来,找一个或许路都不一定走稳的半百老头,为了去救一个尚未见过之人……
一想到这儿,她便砸了咂舌,这件事若是让梁怀洛那人知晓,那将又是一个嘲讽她的好机会,可不能让他知道落了话柄。想完,就见了那身着黑粗麻衣,额头绑着条白色抹布,正在拿着铁锤敲的铛铛响的李铁匠。
李铁匠感觉到有人朝这里走来,倒是头也没抬,在来人即将走近时,开口问道:“姑娘大老远过来,有何贵干?”
汤言页愣了愣,奇怪的问道,“老匠头,你为何不见我一眼便知道我是大老远过来的?是有人向我推荐了你这老店,既然来找你,自然是来请你铸剑。”
老匠头抬起头来,看见她有些意外的愣了下,又打量了几眼,才咧嘴笑了笑,“不好意思小姑娘,方才差点认错了人。我看你这一身行头,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吧?”
汤言页微微一笑,看着他,说道:“铸一把剑多少银两?”
谁料老匠头直接拒绝道:“我铸的剑,怕你拿不起来。”
“铸一把我能拿起的不就好了吗?”汤言页笑着说道,“你这个老匠头,尚未了解,就妄下定论,我看着就不像是习武之人?”
老匠头听了这话,停下手中的事,将铁锤放在她面前,指了指:“姑娘也无需多话,你若抬的起这铁锤来,我便接了你这单子,铸一把你拿的起的剑。”
“好!”汤言页毫不犹豫的去拿铁锤,铁锤前几秒还在烙铁,有些灼手,但她一心只想将它拿起来,也没太在意,但这该死的锤子跟沾在上面一样,用了十分力也只能稍微抬起一点,抬不起来,她也不为难自己,只拍了拍手无力的叹了口气。
老匠头早知如此,淡淡笑了一笑,“中气不足,抬不起来是自然的,你并不适合提刀练剑,而且我猜,姑娘此次前来,并不单是因为想铸一把剑这么简单吧?”
第8章 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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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言页不再与他拐弯抹角,收起了嬉皮笑脸,眉清目秀的鹅蛋脸看着多了分严谨感,她开门见山的说道:“不错,小辈确实不为此事而来,实不相瞒,小辈实力微薄,想恳请老先生帮我个忙,救个人。”
这“老匠头”不过数秒成了老先生,但从她口中说出来,后者听着反倒莫名老匠头一种油然而生的,自己仿佛真是个德高望重之人的错觉,只是垂首笑了笑:“姑娘还是称我为老匠头习惯些。”
汤言页尴尬的笑了笑,忽然正经起来,倒是连她自己都有些不习惯,而且感觉挺没面子的,自己难得这么正经的说话,不料人家告诉你,你还是把我叫的难听些我更习惯。
老匠头关了火炉,看了她一眼便往店里走着,自顾自说道:“姑娘你可能有所不知,当今学武之人数不胜数,分流分派更是比我这老头的头发都多,什么七门歪八的邪门功夫都冒腾出来,既没听过更是打不过,反而是那些玩真本事的开始销声匿迹,你让我这年过半百的糟老头救人,姑娘啊,即使我有心,此时也无力帮你。除非……”
汤言页说道:“除非什么?”
老匠头没好气的说:“除非你想让我去送命。”
“……”
话虽如此,但汤言页当真没有过这种让他送命的想法。老匠头虽然年过半百,并非亲眼所见,她也是半犹豫半担心,只是眼下过来见了一眼,光是他身体力健的举锤样子,便让她原本的犹豫消失的一干二净。
分流分派在喜洲这座洲城中并不盛行,而是在京城周围和发起地临远城居多,倘若有天让分派齐聚一堂,想必阵容也勉强能称得上个武林大会了。武侠梦何人不有?只不过对于平常过的清闲且没有什么名利需求的人,是不会轻易去尝试闯荡这江湖的。
老匠头继续说道:“我看姑娘年轻气盛,倒是可以多出去走走看看,但若想触及于此,还需深思慎行,喜洲是一个被上天庇护的地方,若是姑娘需要,劝你还是雇一人在身侧便好。什么江湖什么功夫,在这喜洲都是屁。用不上的。”
汤言页抿嘴想道,当年步储就是自己从临远城带回来的,那时候临远城刀锋遍地,她见步储时二人均还小,见小少年无父无母,饿得消瘦,她看着可怜,便给了他些碎银两和几个肉馅包子,小少年二话不说跟着她,替她挡下了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竹箭,她才将步储带回了家,让他跟于身侧。
汤言页问道:“敢问阁下,是当地人吗?”
“并不是。”老匠头说:“我是临远人。”
临远城于国土边疆,国之重地,时常就会有几个大小战乱发生,临远人为了保身护城,渐渐有人开始习武,自立流派,长此以往有了一些小的支流,待人数增多便形成了支派,再从中选出最优秀的领头人,然后为其以阁命名。
汤言页知道当今名声最大的,便是位于京城萧山,那个善于用箭的流派,传闻此箭出弓,不死也得半废,是门不留余力的狠功夫,此流派的领头人名为于单旸,因此其阁名为尘旸阁。
喜洲有段时间也有流传出一些流派的说法,还有人道清欢渡就是这流派的其中之一,还为其阁派乱自取名,说归说,也没几人见除了清欢渡外还有谁出来行什么事,而且能像他那样来无影去无踪,连杀个人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人,世上仅有一人,可那人是谁无人知晓,时间一长,就没人再私下八卦这些。
救人的救法无数,盲打莽撞的也有,靠智取救人的也不在少数,汤言页其实没想让他舍身,只要引开最麻烦的禄明非就好,毕竟二人先前交过手,到时再以切磋为由圆谎,禄明非也不一定发现出端倪。
传言清欢渡轻功了得,轻功了得的人自然给人一种武功也高深的错觉,既然清欢渡被禄明非逮捕了,那定是打不过,所以她心想,只需引开禄明非即刻,其他的小兵小将,自然都不是步储的对手。
只是老匠头也不问救谁为何救,不单回绝了,还将当今的分流分派给数落一通,虽然汤言页对这些并是太不感兴趣,到是老匠头独自一人待惯了,话也攒的多,见着人就想跟她说说这些陈年往事。
“姑娘芳龄还没十八吧?真是个好年纪。想当年我十八时,可没现在这么严重攀比风气,想想那年三三两两的人同伴而行,为了喜武而习武,不知走过了多少高山,跨多少条河流,那时倒真是有种仗剑走天涯的架势。”老匠头低下头,忽然感叹道:“于单旸啊于单旸,是你让这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呐!”
汤言页疑问道:“于单旸怎么你了?”
老匠头摇了摇头,抬起头:“他当然没怎么我,他只是……”他看着汤言页,忽而又摆摆手,不屑的说道:“算了,都是些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
他既不打算帮她敲一铁出来,也不愿意去救人,汤言页总归心情有些失落,罢了,她抿了抿嘴,担心起步储那边的情况,就听老匠头“哎”了一声。她看向他,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愣了愣感觉不对,就见老匠头朝她身后扬了扬下巴,问道:“姑娘,那人站在那儿,看着咱们这边好久了,你是不是认识啊?”
汤言页回头这一眼,直接想打个洞钻进地里。
站在街口的那人,不就是她未来的夫君么?
荒沉的南古街的街道两边不宽不窄,最多能同时能过三四个人,街还算挺长一条街,只是因为人太少,能一眼从街头望到街尾,而梁怀洛那一身白的身板站在街头,乌发被风吹起时,就显的分外惹眼。
他面无表情的望着这边,虽然他神情淡漠,但周身总会给人一种阴霾感,老匠头也是因此早就看见他站在那儿了,瞧他眉目淡然,没什么危险感,看这边说不定是找人,就没多去关注他。哪知他只消失了一会儿后,每每再看过去,他便在那里不动了,视线定定的望着这里,老匠头知道反正肯定不是在看他这糟老头,只能是这位姑娘。
见汤言页转头看过来,梁怀洛才迈出步子,朝她走了去。中途少年神情恹恹的看了老匠头,老匠头故露怯色回笑,对姑娘说道:“姑娘你还是快过去吧,你的小郎君寻你来了。俩口子再如何吵,这日子都是一个过字……”
“什么郎君,他就一披着貂皮的狼!”汤言页说道。
听了这话,老匠头只是淡淡笑了一下,再看眼来人,不打算过多掺和,开启了火炉,继续拿起铁锤挣他的活计了。长街便又响起了有节奏的敲响声。
这一声声刺耳的声音让汤言页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后方传来一声很轻的哼笑,下秒她的手就被人往后一拉,人连连后退了两步,背脊撞进一个温热的胸膛。他两手捂上她的耳朵,替她消去了些许声音,小拇指的指尖则是乘机在她侧脸似有似无的摩挲了一下,她感到有些痒。
“公子,我见这姑娘想习武,此次前来找我铸剑,我见你也是习武之人,自然清楚你夫人的身子不适这些。”老匠头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小声,汤言页听得半清不楚得,看他像在跟人犯嘀咕似的。
但身后人说的她就能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