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将里头的金钗拿给青枝瞧,笑道:“想清楚,再回话。”
说话间,左良傅将金簪放入木盒中,就在瞬间,那些带着血的断指上忽然生出许多黑色小虫子,虫子见血和肉就吃,很快就将十根指头腐蚀剩下白骨。
这簪子,是他从盈袖的首饰盒子拿的。
“现在会说话了么?”
左良傅笑着问。
青枝两眼一翻,忽然晕倒,一旁站着的大管家立马上前,泼了杯茶。
“咳咳。”
青枝缓缓转醒,看见左良傅,吓得身子一哆嗦,竟连哭都不会了:“表小姐说那种毒无色无味,每天下指甲盖那么一点点,根本察觉不出来,时日长后,这孩子要么胎死腹中,要么生下来就是个残缺,而,而,”
“接着说。”
左良傅阴沉着脸,冷喝。
“而大奶奶在怀孩子时,宫胞会坏掉,再、再也没法生育,她会痛苦一辈子。”
一旁的陈南淮再也忍不住,拿着匕首就要杀人。
“拦着他。”
左良傅给大管家使了个眼色。
他冷冷地盯着青枝,接着问:“这毒叫什么?”
“不知道。”
青枝连连摇头。
“好。”
左良傅笑笑,忽然出手如电,卸了青枝的一条胳膊,与此同时,他捏住女孩的肩头,一点点发力,他知道怎么审讯人,也知道如何让人清醒着受折磨。
“好好说话,不然我就在你身上割个口子,让这些黑色的虫子咬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了,我会将腐肉立马削掉,然后再割个口子,接着让虫子咬,我要让你看着自己的身子一点点消失。”
说到这儿,左良傅手指按在青枝的小腹,笑道:“你知道这里头有什么脏器不,要不要看看?”
“奴真的不知道了。”
青枝彻底崩了:“表小姐只是说她在曹县时就开始配药,是宫里出来的方子,其他的没再给奴说。”
青枝手捂住发闷发疼的心口:“若是大奶奶没了,表小姐肯定会嫁给爷,到时候奴全家就能翻身,是奴一时糊涂,求大人饶命啊,全都是表小姐挑唆的,求大人开恩哪。”
左良傅听见这话,不禁怒从中来。
原来陆令容那贱婢早早就谋算着害袖儿了,好细密的心思,好歹毒的心肠。
“姑娘,你触犯到本官的底线了。”
左良傅捏住青枝的下颚,眼里的杀气甚浓。
“求大人饶命,求求您了。”
青枝害怕得眼泪鼻涕直流,忽然,她像想起什么似得,尖叫道:“大人,我怀里装着个锦囊,是表小姐给的,她说这事根本不会有人查出来,如果有朝一日瞒不住,只要你们看到这锦囊,就会饶我一命。”
左良傅皱眉,立马丢开青枝,手伸进女孩的衣襟里翻找,果然找到个绣了佛莲的锦囊,里头似乎装着张纸。
他起身,打开锦囊,将那张纸抽出来。
此时,陈南淮上前一步,焦急道:“锦囊里写了什么?”
陈南淮狠狠地剜了眼青枝,急得在原地踱步,道:“起码咱们现在知道毒是陆令容下的,方子源自宫里,这样就不被动了。我有个主意,陆令容恐怕这会儿还不知道袖儿出了事,我去和她虚以为蛇,她对我有情,兴许能套出来解药。”
“用不着了。”
左良傅闭眼,深深地呼了口气,将纸扔给陈南淮。
陈南淮皱眉,忙去看,登时大惊,纸上只写了四个字:静候君至。
男人只感觉双腿发软,看来陆令容早都预料到今日的一切,而且早都在等今日事发。
陈南淮忽然觉得浑身冰冷,这么多年,他一直都知道令容骄傲谨慎,可没想到,她城府竟如此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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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尝试写个欢喜冤家
第141章 折腰
雅容小居
雨后的天空, 总是那么透亮。
小院不大,甚是清雅。
靠着墙根,种了一溜的凤尾细竹, 虽只有两掌来长, 却任由风摧而不折腰。
陆令容正在侍弄花草,她今儿穿了身水田衣, 头上套着表哥给她弄来的假发髻, 略施粉黛。
大抵之前被人日日按着头给灵位磕头认错,额头有些发红,腕子上缠裹了厚厚的纱布, 虽说瞧着病弱, 可行动间还是有股风流气韵。
昨儿她借故自尽, 表哥果然担心她, 忙不迭地过来瞧了, 让她千万原谅盈袖的这些做法, 有孕之人,难免火气大些。
后来, 表哥给她归置了些家用器具和丫头, 让她好生养病, 说他来日会在外地,为她寻门好亲事的。
之后, 陈府里的赵嬷嬷忽然来了,说家里出了好大的乱子,老爷把太太休了, 又被大奶奶重伤,断了三根指头,大奶奶心烦意乱地跑了出去, 找左良傅说话了。
表哥听到这话,脸色变得很难看。
但凡是个男人,都不会容忍妻子在外头偷汉,再被人挑拨几句,肯定会闹得很难看。
她太了解表哥了,只要在梅氏跟前受了委屈,就一定会找她说话。
所以昨晚,她一直穿戴好等着,没成想等来了百善。
百善说,梅盈袖被表哥误伤,在雨地里小产了,性命垂危。
梅盈袖小产了?什么缘故,到底是误伤还是毒发?
不着急,这事要查到她头上,没那么快的。
心里很慌,她昨晚一眼未合,总觉得要出事。
今儿一大早就打发春娘去舅舅府上,给舅舅送了封信,告诉舅舅她和左良傅之前的过节,请舅舅好歹看在她父母双亡,照拂她一下。
如今舅舅是朝廷派到云州的学政,掌一州的科考教化,在长安也有不少旧僚好友,是有点面子的。
正乱想间,只听一阵敲门声响起。
定是舅舅来了。
陆令容心跳得很快,赶忙让小丫头开门。
谁知门一开,从外头进来个穿着华服的妇人,是舅妈王氏。
王家虽是官宦之家,可这几年也在走下坡路。
这王氏样貌只能算得上中人之姿,年幼时在家中和女先生学了几年,远远达不到谈经论道的地步,管家倒是够用。这妇人为人精明,育有一双儿女,将妾室拿捏得紧紧的,舅舅对她还是蛮看重的。
陆令容赶忙迎了上去,屈膝给王氏见礼,踮着脚尖朝后看去,问:“我舅舅呢?”
“他不太舒服。”
王氏没有将喜怒表现在脸上,略问了几句大姑娘如今在吃什么药,用过饭没,径直朝上房的花厅走去。
“若没有春娘带路,我还找不到这里,没想到洛阳竟有这么个僻静的好去处。”
王氏阴阳怪气地笑着,进屋后,她打量了圈四周,手指头轻划过还带着漆味的新桌椅,坐到了上首的四方扶手椅上。
陆令容何尝不知王氏的讥讽,她亲自奉上茶,笑道:“头先寄住在陈府,如今表哥成亲了,为了避人非议,我便买了这个宅子,搬了出来。”
说到这儿,陆令容小心翼翼地问:“舅舅得什么病了,要不我待会儿跟您回去,看看他老人家。”
“不用了。”
王氏笑笑,喝了口茶,坐直了身子:“既然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我索性就直说了,令容,你到底对人家梅大奶奶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啊。”陆令容一脸无辜。
“没做什么,人家大奶奶把你软禁在这儿?把你头发剃了?”
王氏收起笑,斜眼看陆令容,道:“红蝉那丫头是你擩给南淮的,这总没错儿吧。”
“那是表哥醉酒后,”
“行行行,你甭跟我说这些,都是女人,我心里有数。”
王氏直接打断陆令容的话,若有所思一笑:“也不怕得罪你,你这孩子打小就争强好胜,又被你爹娘宠上了天,略有一丁点不顺意,就记在了心里。”
“舅妈这是什么意思。”
陆令容已经有些不快了。
王氏扫了眼女孩的腕子,笑了笑:“昨晚上陈大管家来我们府里拿人,说有人毒害了大奶奶,我一开始也是怀疑你姨妈,担心她因为和儿媳妇不睦,受不了被休弃的耻辱,就做出蠢事。”
王氏从怀里掏出封信,按在桌子上:“如今看来,是我误会你姨妈了,令容,若不是你做的,你为何要写信请你舅舅出面。”
“我在信上说了呀,之前在曹县和左良傅有过嫌隙,他和梅盈袖有奸情,梅氏小产垂危,我担心他失了理智,怀疑到我身上,定要和我过不去。”
陆令容咬牙,为自己争辩。
“是么。”
王氏冷笑了声,上下打量这个外甥女。
“从前你舅舅总说你是个心比天高的孩子,不输给那些束冠男子,我还不信,如今我真是大开眼界了。”
王氏也不客气,直接道:“东宫是何等地方,是你能够得着的?那左良傅是陛下亲自提拔任命的封疆大吏,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你还敢在他手里讨前程。”
陆令容手紧紧绞住帕子,银牙紧咬住,真真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有件事你还不知道,你姨妈回家后和你舅舅哭诉,说起了梅盈袖的身世,没想到这丫头竟是袁氏和陈砚松的独女,而南淮他就是个养子。”
“什么?”
陆令容大惊。
这,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
王氏眉头紧皱,道:“你觉得陈砚松能放过害他女儿的人?再说了,你既说左良傅爱慕梅氏,他又能放过毒害梅氏的人?令容,有些话你舅舅没法说出口,这个恶人我当,你也不小了,要多替别人着想。”
“这是舅舅的意思?他对我不管不顾?”